第40節(jié)
一聲輕響,箭支飛射進(jìn)草叢。 毛皮一陣劇顫,繼而一動不動。 “去撿回來?!蔽甯穹畔鹿?,頭也沒回命令跟著他的奴仆。 年輕的奴仆聽到五格的命令,立馬驅(qū)馬向前,從草叢中撿回一只灰色毛皮的野兔。 五格看都沒看自己獵到的獵物,只是再次馭馬向著更深的叢林里行去。 “爺,天色晚了。”雖然知道自己的主子爺心情不好,奴仆卻不得不出聲提醒。 “現(xiàn)在回去干什么?這些日子爺看夠了那個女人的嘴臉,好不容易出來松快松快,你還多嘴,找抽是吧?”五格一臉不快轉(zhuǎn)頭瞪了易步易驅(qū)跟在身邊的奴仆。 “你這些日子天天跑出來找獵,這近處的獵物都獵空了?!?/br> “近處沒了,就去更遠(yuǎn)的地方,這么大的山嶺,還怕沒好東西?”五格抬頭看了一眼連綿起伏的群山,精神一振,“迓圖,爺今兒要獵一頭大的?!?/br> 說著,五格舉起手中的鞭子,在馬身上一抽,策馬跑了起來。 “爺,您等等奴才,這邊咱們沒來過,地形不熟悉,別跑那么快?!卞聢D擔(dān)憂地馭馬追了上去。 兩個時辰后,五格黑著一張臉坐在一條小溪邊,一邊捧水洗著臉,一邊嘀咕:“奇了怪了,這都跑了這么遠(yuǎn)了,居然沒遇到正經(jīng)的東西,這滿山的獵物都跑哪兒去了?” “爺,咱們現(xiàn)在離營地太遠(yuǎn)了,歇一會兒就回去吧?!卞聢D一邊在小溪上游裝水一邊警惕地四處張望,唯恐有什么大型野物藏身在附近。 “掃興。”五格重重一抹臉上的水,還是聽進(jìn)了迓圖的話:“歇一會兒,讓馬喝口水,咱們就回去?!?/br> “唉?!币娮约抑髯油夥祷?,迓圖高興地應(yīng)了一聲,飛快裝好水,回身牽著兩人的馬走到溪邊飲馬。 草木輕微摩擦聲雜在林木枝葉的搖動聲中,一絲也不曾引起溪邊的一主一仆注意,一頭老虎小心翼翼地一點點靠近溪流,當(dāng)它的半顆頭自草叢中探出時,狩獵者獨有的陰冷目光終于再也藏不住。 五格總覺得背上有些涼,正在想自己是不是著涼了時,便看到迓圖一臉驚恐欲絕地看向他的身后,并飛快撲了上來,大聲驚叫著“爺,背后?!?/br> 五格下意識往前一撲…… …… “八爺,奴才剛才在營地外看到費揚古老伯爺家的兒子五格,他被大蟲咬傷了?!币粋€腰掛短刀,身著鑲邊大襟蒙古袍的蒙古青年一腳邁進(jìn)了八阿哥的帳篷,一臉的幸災(zāi)樂禍:“昨兒那小子還跟我說要去獵頭大蟲,沒想今日就被大蟲咬了?!?/br> “五格被咬了?那大蟲呢?” “五格的貼身奴仆以命相搏,重傷了大蟲,那大蟲跑了。” “五格傷勢如何?” “傷得不輕,奴才見他被兩個侍衛(wèi)抬著,閉著眼,一身的血,氣息微弱?!?/br> “哦?”八阿哥瞇了瞇眼:“四哥呢?” “四爺?”蒙古青年撓了撓頭:“應(yīng)該還沒得到消息吧。” “哦。”八阿哥垂眸想了想,然后笑了:“四嫂的弟弟重傷,我這弟弟自然就該趕緊把消息送到他的手里,這樣,布爾尼,你找人把這個消息告訴給我四哥,不過,記住,別讓他知道是我們告訴他的?!?/br> 為什么不讓四爺知道呢? 名叫布爾尼的蒙古青年頂著一臉不解,轉(zhuǎn)身出了八阿哥的帳篷,一邊走,一邊搖頭,宮里這些阿哥們的心思太深,他根本一點也弄不明白,不過算了,反正也不關(guān)他的事,他只要聽阿兄的,跟每個阿哥都不近就遠(yuǎn)就行了。 四阿哥得到五格重傷的消息時正巧無事,于是,轉(zhuǎn)身去看五格,走前還不忘吩咐蘇培盛去自己帳里取了人參傷藥等物。 …… 科爾沁營區(qū) 丹增霍然自氈毯上撐起身,緊盯著那報信的奴仆:“你說那女人落單了?” “是,奴才回來時,路上聽到兩個粗使婆子在低聲嘀咕,說什么:“姓茹的女人是個掃把星,她去了費揚古老伯爺?shù)膸ぷ邮碳?,把霉運帶了過去,費揚古老伯爺?shù)膬鹤泳捅淮笙x咬了?!?/br> “啪?!?/br> 丹增臉色猙獰,抬起手一鞭子抽在報信奴才的身上:“爺問你,那女人是不是落單了,你東扯西扯的說些什么?” 報信的奴才被抽得撲倒在地,明明痛得臉都白了,卻一聲不敢吭,急忙解釋:“奴才正要說,那兩個粗使婆子說了一陣閑話,然后說四爺被拖在五格的大帳,茹氏帶著她的丫頭在替老伯爺采野菜,因此就落了單。” “她的身邊只有一個丫頭?”丹增噌一下站了起來。 “應(yīng)該還有一個小太監(jiān)?!?/br> “一個太監(jiān),一個丫頭。”丹增飛快在帳里踱了幾個來回,然后猛地站住腳,一臉狠色命令報信的奴才:“去,找一隊人,爺今兒不把那個女人收拾了,爺就不是個男人?!?/br> “奴才馬上去叫人?!?/br> 第33章 茹蕙帶著尋冬與小貴子出了營區(qū),在一片緩坡處采野菜。 蒲公英、野蒜、馬齒莧、苦葛麻、苦苣……茫茫草原,幾個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埋頭苦找,若不仔細(xì)尋找,遠(yuǎn)遠(yuǎn)望去,只當(dāng)是草原上的一塊石頭、一簇花、一叢小灌木。 八月,為山嶺環(huán)繞的蒙古高原水草豐茂,東部大興安嶺冬長夏短,每年的夏季只有短短的兩個月,有幾百種野生動物存在,如著名的東北虎、紫貂、飛龍等珍稀生物在其中生活。 完全不知道大興安嶺危險的茹蕙在又采了一把苦苣后,伸直腰,抬頭看向遠(yuǎn)方:藍(lán)藍(lán)的天,潔白的云朵,青青的草中間或長出一些各色不知名的野花,藍(lán)的、紫的,在風(fēng)起時便如同散落綠色海洋的星子,一閃一閃,明滅不定。 將手聽的苦苣放進(jìn)一旁的籃子里,茹蕙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只覺全身的骨節(jié)都在被抻開后,這才伸手按壓住額上被風(fēng)吹散的碎發(fā)。 “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br> 小貴子聽到茹蕙說要回營,急忙站起身,跑向山坡不遠(yuǎn)處的一片小樹林,直到找到最高的那顆樹,小貴子才停下了腳步,仰頭沖著繁茂的樹冠喊道:“查郎阿大人,查郎阿大人,姑娘說要回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