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不認(rèn)識,只是聽說過,聽太妃娘娘說…皇上為了你,專門從青州移了株金錢迎春來,看來皇上待你很好。我也在宮中任職,想必日后要跟jiejie很熟絡(luò)了?!?/br> 楊英招終于聞見她身上沖天的醋味,默默心疼自己被如此針鋒相對,淡聲道了句:“我不常來宮中?!?/br> “jiejie能得圣寵,皇上要jiejie入宮也是遲早的事。” 楊英招笑了笑沒再答話,作勢要走,譚秀儀卻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問:“我知道你曾與皇上出生入死,為他籌謀,縱然你打仗再厲害,可是你不懂如何侍奉一個人?;噬厦τ谡?,難道jiejie就忍心他如此cao勞,身邊連個可說話的人都沒有嗎?” 楊英招:“……”這是哪里來的大小姐? “再大的妒忌,在天子面前也該收斂,為何要將那么多仰慕皇上的女子拒之宮門外?你的愛,便是如此自私么?”說著,譚秀儀泫然欲泣,眼眶泛紅。 楊英招一時無言以對,正在兩人僵持之中,一個小太監(jiān)小跑過來先給兩位主子行禮,再而跟楊英招說:“…呃…”他頓了頓話,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何湛,先前何湛已經(jīng)卸職,官爵封位一律退還,如今已經(jīng)算是庶民了,但若是直呼其名,他還真是不敢。 楊英招問:“怎么了?” “那位…那位來了?!?/br> 楊英招正不知這個“那位”是誰,就見何湛從花徑中走出來,懷中抱著他的小孟蘭,薄泥染青衫,他卻絲毫不在乎,抬眼望楊英招這里一望,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喊道:“英招。” 譚秀儀看見何湛,手下漸漸松了力。楊英招趕緊將她拂開,跑到何湛面前去,懨懨地道了句:“三叔?!?/br> “這么巧,你也在宮中?” “你的病不是剛剛有了起色嗎?這么快就下山了?” 何湛說:“皇上叫人從青州送來的孟蘭,我想帶走親自養(yǎng)著,順便來看看他?!闭f著他揉了揉鼻尖兒:“好像還在議事,我見不著他,你一會兒要去的話帶我一下?” 楊英招:“……” “jiejie…”聲音細(xì)若蚊蠅,何湛這才注意到楊英招身后還有個人。 他一時好奇,問道:“咦?英招,你還有個meimei???以前不曾聽你提過啊。” 楊英招:“……” 譚秀儀憋紅了臉,方才請示道:“我是孟老太妃身側(cè)的女官,見過大人。” “我不是大人。原來是女官…長得挺漂亮的,跟英招一樣喊我三叔就成。” 譚秀儀不知這是哪門子三叔。 譚秀儀是房岳秀遠(yuǎn)房侄女,家在滄州,以前養(yǎng)在深閨當(dāng)中,不曾聽說過攝政王的名諱,她雖然見識不多但勝在乖巧本分,房岳秀將她送進(jìn)宮來,表明了是要她留在宮中侍奉皇上?;噬鲜諒?fù)鹿州的事傳遍靖國,她每日每夜地想自己未來的枕邊人會是個蓋世英雄,心中便如同小鹿亂撞,又喜悅又羞怯,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知道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機(jī)會,方才莽莽撞撞地找上楊英招。 可這此女子長得不如她,五指粗糙也不像是會做羹湯的人,想來皇上也是念著舊日的情分,才會這般待她好。她看不上楊英招,對楊英招的三叔更是看不上。 楊英招咬了咬牙,指著何湛對譚秀儀說:“這才是你要找的人?;噬贤腥苏业拿咸m,順帶著捎了一株金錢迎春。” 譚秀儀驚著麗眸看向何湛,下意識問道:“你是誰?” 何湛歪了歪頭,楊英招回答道:“這是攝政王,皇上的表叔?!?/br> 譚秀儀大駭,趕忙行禮道:“參見王爺。奴婢有不敬之處,請王爺海涵?!?/br> 說罷,譚秀儀心中卻喜,原來皇上不是寵愛楊英招,只是要盡孝道,順便給楊英招帶來的金錢迎春。 楊英招往何湛耳側(cè)靠了靠,壓低聲音說:“這位是未來的皇后娘娘?!?/br> 何湛:“……” 可以,他剛離朝就蹦出來一個皇后娘娘,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叔!” 一干人聞聲回頭,就見明黃色的身影幾乎是飛過來的,后頭的小太監(jiān)碎步小跑都追不上,何湛見寧晉明華照人,明明這么大個人了,卻好似孩子那般高興,見了人全是雀躍。 譚秀儀看癡了眼,連禮都忘了,怔怔地盯著寧晉。 傳聞皇上寡情冷淡,龍威不定,就算是房丞相這樣的老臣也常會被他壓得說不出話來,今日見卻非如此,英俊的眉目里盛著不加掩飾的喜悅,與傳聞中大相徑庭。 寧晉上前想握住何湛的手,卻無奈何湛懷中抱著花盆。他見周圍還有外人在,稍稍斂了斂神容,不動聲色地將花盆接過,抱在自己懷里,切聲問道:“怎么來都不告訴朕一聲?” 何湛溫聲回答:“我這就要走了?!?/br> “這么快?不住一宿么?” “玄機(jī)子比你還碎嘴,我出山還得求爺爺告奶奶的,這要是回去晚了,指不定要多扎我?guī)揍?。?/br> “師父不敢的?!睂帟x口吻帶著威脅,仿佛玄機(jī)子真在場。 楊英招見狀,請示道:“那…今兒個還述職嗎?” 寧晉淡淡地掃了楊英招一眼:“明天再來吧?!?/br> 楊英招:“……”算你狠。 楊英招推了一下譚秀儀,道:“好meimei,走吧。” 譚秀儀猛地晃過神,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讓楊英招推著走了。她時不時回頭多看幾眼,就見皇上低著頭聽攝政王說話,臉上全是… 柔情蜜意? 她正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錯覺,見攝政王要將花盆接過來,皇上似乎不讓,兩人爭執(zhí)著,皇上卻順勢往攝政王臉上湊了湊。一下意識到皇上在做什么,譚秀儀差點(diǎn)叫出聲來,驚著看向了楊英招。 楊英招說:“我不知道你從哪里來,只是‘那位’小氣得很,怕是容不下你。而且我?guī)熜稚磉叢蝗笔谭畹娜?,他想做侍奉人的那一個?!?/br> “他…他們…怎么能…”譚秀儀捂上了嘴巴。 楊英招:“師兄未曾壞你名節(jié),出宮之后你也能找個好人家,譚姑娘,人要學(xué)得聰明些,不該說的就不要說?!?/br> 寧晉費(fèi)盡心機(jī)搶了小孟蘭的位置,將何湛抱了又抱,低低詢問著病情的事。 何湛一一道來,囑咐他不用擔(dān)心。何湛只陪寧晉在御花園走了一會兒,便說要回去。 這幾日寧晉忙于政務(wù),就寢時總會想到何湛,輾轉(zhuǎn)反側(cè)不能入眠,如今見了真人,反倒更加思念了。他同何湛商量著:“明日朕親自送你去清風(fēng)山不行嗎?朕…好想叔?!?/br> “皇上還有正事要處理?!?/br> 寧晉立刻接話:“叔就是正事?!?/br> “留不得。”何湛很堅決。 何湛說留不得,便真是留不得了。寧晉苦喪著臉,不情不愿地磨了何湛一會兒,只能依了他的話放他出宮。 小孟蘭尚且能隨何湛一同到清風(fēng)山去,他身為九五之尊,可見還不如一盆孟蘭。 幾年間,清風(fēng)山養(yǎng)人,讓何湛身體漸漸好轉(zhuǎn)。他不是個能奈得住的人,總喜歡往京外跑,將靖國山川草木、江海湖泊一一游歷,像是補(bǔ)了之前的遺憾。 期間寧晉總是抽出時間過來,沒留片刻就要回去,從前何湛還會覺得失落,久而久之也就看開了。寧晉是皇上,從他走上這條路開始,他就該接受所有的結(jié)果,無論好壞。 更何況,這已經(jīng)很好了。何湛很滿足。 他從滄州趕回京,一路上就聽民間傳些關(guān)于新皇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他本想回京之后稍作休息便去宮里看一看的,卻不想在道觀中就見到了寧晉。 寧晉似乎已經(jīng)在這里等很久了。 出其不意的出現(xiàn)讓何湛驚了驚神,還未問出心中所惑,愣道:“你怎么過來了?” 何湛將寧晉帶入水賢房,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又將自己從滄州帶來的小東西拿出來給寧晉看,笑著說:“正好,這個不用我送進(jìn)宮了,你走的時候帶走就好了?!?/br> 寧晉看著手中的搪瓷娃娃,笑著擺弄了一番,何湛坐在床邊脫靴子,寧晉安然坐在他的一側(cè)。 何湛累得很,見到寧晉很安心,疲倦仿佛一下子涌上眉頭。 他躺在床上枕著寧晉的腿,將他看了好久好久,說:“想想好像好久都沒見你了。這次能在這里待多久?” “這次要在這里待多久?” “不走了?!?/br> “恩?” “我來還白頭之約。” 何湛睜了睜眼,張著嘴想說些什么,但萬千的話都堵在喉嚨,讓他什么都說不出來。 寧晉低低笑著,縱然何湛沒有點(diǎn)頭同意,可他這次也沒說出拒絕的話,如此寧晉就知足了。 “以后,這一輩子…我都會在叔的身邊?!?/br> 寧晉低頭吻住何湛涼涼的唇。 何湛閉上眼,只覺這世間的一切都是空的,唯有春暖雨微,風(fēng)清花濃。 窗外日遲遲。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jié)局! 瑪?shù)录拥梦亦秽粊y叫,后勁有點(diǎn)不足,結(jié)局也是刪刪改改,但能正常完結(jié)我覺得心滿意足了! 怎么辦,大結(jié)局了我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算了,我再想想,反正還有兩章番外呢!哼哼哼!! [番外篇] 第140章 番外(1) 榮德在皇上身邊服侍很多年,十分受皇上寵信,大臣哪天摸不準(zhǔn)皇上的喜怒,起首去問問榮德,準(zhǔn)能將萬歲爺?shù)钠庵纻€七八分,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就有了拿捏。 這些天萬歲爺?shù)念^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喜怒無常,言官想要彈劾幾位大臣作風(fēng)奢靡,卻也不敢貿(mào)貿(mào)然去找萬歲爺說,先到宮中見了見榮德。 言官拜見時,榮德正訓(xùn)著幾個小太監(jiān)。他是半道入得宮,先前一直侍奉承宣使身側(cè),后來因做事縝細(xì),承宣使將他推薦給皇上,之后就一直在皇上身邊伺候了。 這位先天身體有著毛病,進(jìn)宮后倒也省了一刀,漸漸爬到太監(jiān)總管一位,是個很有本事的人。 言官等他訓(xùn)斥完,榮德請他坐下,言了幾句見笑,又道:“大人怎么有空到雜家這里來了?” “皇上這幾日都不怎么上朝了,還在頭疼么?” 榮德說:“原是為了這事兒,大人聽雜家一聲勸,您再大的忠心也忍下這一陣兒吧,小心撞到刀口子上?!?/br> “萬歲爺這是怎么了?” “大人忘了么?這不是快到‘那位’的忌日了么?” 言官想了想日子,恍然大悟道:“呀!忘了這事,這次皇上還要去皇陵祭拜嗎?上次出宮遇刺,可把一干大臣嚇得不輕??!” “說不好,這幾日皇上頭痛的毛病越來越嚴(yán)重了,他也不肯叫太醫(yī)看,興許這次祭拜的事就免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