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戴上頭盔,她跨坐上去。 余晚揪著余波的腰,身體往前傾,貼著他的背。余波手里給了油門,加速,迎面恰好經(jīng)過一輛車。 那車在凌睿寫字樓前停下,季迦葉下車。 他回頭。 視線有意無意的,落在那個纖瘦的身影上,她的頭發(fā)被吹得凌亂,再往前,是個男人。這一切,還有緊緊抓著男人腰際的手,都隨著車速加快,迅速變得模糊……收回視線,他漠然轉(zhuǎn)身上樓。 電梯里只有季迦葉和劉業(yè)銘在。 很安靜。 望著電梯不斷爬升的數(shù)字,季迦葉抿著唇,快要到頂樓時,他才淡淡開口:“去查查剛剛那輛重機(jī)?!?/br> “好的。” 微微一頓,季迦葉又說:“她工作的事,你留心著點(diǎn)?!?/br> “知道。”劉業(yè)銘會意。 季迦葉還是全程望著前面。電梯門上,倒映出他冷冽的眉眼。 余晚到了家,拿鑰匙開門。 “媽?!彼傲艘宦暋?/br> 沒有人應(yīng)。 廚房里有抽油煙機(jī)的嗡嗡聲,有點(diǎn)吵,余晚不得不提高聲音,再喊一遍:“媽!” 還是沒有人應(yīng)。 余晚轉(zhuǎn)到廚房,施勝男并不在里面。鍋?zhàn)永锏牟酥怀戳艘话耄完P(guān)了火,但油煙機(jī)卻忘了關(guān)。對于摳門的施勝男,還真是不可思議。 關(guān)了油煙機(jī),余晚給施勝男打電話。 結(jié)果電話鈴聲在客廳響了,施勝男沒帶手機(jī)。 余晚正覺得奇怪呢,施勝男倒自己回來了。她開了門,站在門口,面色怔怔的,有點(diǎn)不大對勁。 “媽?”余晚從廚房走出去。 “哎呦!”施勝男被嚇了一跳,連連拍著胸口,詫異道,“余晚,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余晚不答,只是問她:“怎么了?” 施勝男面色有點(diǎn)怪,她也不答,回頭看了看,關(guān)上門,去廚房接著炒菜。余晚追過去問:“媽,發(fā)生什么事了?” “沒。”施勝男拿鏟子翻了兩下,忽然跟余晚商量,“咱們要不要考慮買個新房子?”又嘀嘀咕咕念叨,這兒沒電梯,整天爬樓梯,等年紀(jì)大了她膝蓋受不了,還說什么,小區(qū)環(huán)境不好,怕以后余波媳婦看不上。 施勝男還是不對勁,余晚看出來了,“媽,到底怎么了?”她有些急。 施勝男怔了怔,轉(zhuǎn)口嘆氣:“還不是江家的事嗎?” 自從江家廠子被季迦葉用手段硬生生搶走,江成又因?yàn)楣室鈧嗽饩薪?,江成mama和夏曉晴沒地方說理,更找不到季迦葉,便隔三差五來余家。余晚那段時間剛好工作忙,到處出差。他們找不到余晚,就來找施勝男。但后來也不知怎么就消停了,只是最近聽說江成要從里面出來了。 如今施勝男眉頭鎖著,大概是擔(dān)心這件事……余晚安慰她,說:“他要是敢來鬧事,咱們就報警。” 不知想到什么,施勝男還是嘆氣。 她問:“那你工作的事打算怎么辦?” 余晚說:“沈董身體還沒大好,我先不著急。”沈世康如今對余晚和過去一樣,笑呵呵的。他越是這樣,余晚越覺得過意不去,所以找工作的事她就不著急,反正有那筆離職補(bǔ)償。 “也是?!笔﹦倌悬c(diǎn)點(diǎn)頭,頓了一頓,有些為難的開口,“小晚,能不能給媽點(diǎn)錢……” 話沒說完,余晚手機(jī)響了。余晚一時沒聽清施勝男,只接起電話。 施勝男看了看余晚,繼續(xù)炒菜。 電話是駱明川打來的。 知道她今天辦完離職手續(xù),他高興的問:“今天有什么安排?” 明白他的意思,余晚默了默,說:“我晚上有安排?!?/br> “余晚,你晚上能有什么安排?”她剛說完,施勝男就在旁邊嚷嚷,戳破她的謊話。余晚擰著眉看向施勝男,施勝男說:“看我干什么?你晚上本來就沒事啊?!?/br> 電話那頭,駱明川哈哈笑,他說:“既然伯母都說你沒安排,那我請你聽音樂會。”——他這次回國,就是受國內(nèi)樂團(tuán)邀請演出的。 余晚還是想拒絕,駱明川已經(jīng)說:“余晚,我們是朋友?!?/br> “好吧?!?/br> 再推辭就顯得刻意了。 駱明川將時間、地點(diǎn)告訴她,余晚一一記下,她掛了電話,施勝男立刻饒有興致的問:“是不是那個小駱?” 余晚:“……” 還是那一天,瘋狂的那一天。 余晚電話關(guān)機(jī)了,她沒來得及開機(jī),就和季迦葉走了……那天夜里,駱明川無數(shù)次打她電話,遲遲聯(lián)系不上余晚,他便又自責(zé)又擔(dān)心。那樣的深夜,他再回來找余晚??神樏鞔ㄓ植恢烙嗤碜≡谀膬?,一個人在附近轉(zhuǎn)悠了大半宿,最后終于遇到了從外面回來的余晚。 遠(yuǎn)遠(yuǎn)的,兩人面對面,皆是一怔。 駱明川跑過來。 這人面上滿是焦急,身上還是昨晚的衣服,皺皺巴巴的,余晚看在眼里,什么都明白了,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她抱歉道:“對不起,我……”余晚不知該怎么解釋,她有些難堪的撇開臉。隨著她的動作,寬松的t恤衫里露出隱約某些痕跡,而她肩膀那兒的格外明顯……駱明川個子高,拂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只關(guān)切的問:“你還好嗎?需要報警嗎?”他問得謹(jǐn)慎。 “不用。”余晚仍舊拒絕。 她總是拒絕,拒絕一切。駱明川不免失落,他不放心,還要說些什么,余晚抿起嘴角笑了笑,認(rèn)真的說:“今天真的對不起,這么麻煩你?!?/br> “沒什么?!瘪樏鞔〝[手,“你安全就好。” 余晚讓他早點(diǎn)回去休息,他這次說什么都不肯,一定堅持送她到樓下。他們到了樓下,就遇到了著急的余波和施勝男。 余晚悄悄的,將t恤的領(lǐng)子攏了攏,遮住那些痕跡。 駱明川看在眼里,沒說話。 對面,施勝男和余波已經(jīng)在打量駱明川。余晚怕他們誤會,于是連忙解釋:“這是我朋友,駱先生?!?/br> 施勝男已經(jīng)無比自然的喊他:“小駱啊,上樓吃個早飯吧?!睎|方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是該吃早飯了。 “媽!”余晚試圖打斷她。 駱明川不愿余晚為難,于是說:“不了伯母,下次我再來拜訪。” 他彬彬有禮,又生的年輕有活力,之后施勝男就一直念叨駱明川,小駱小駱,聽得余晚耳朵都要起繭子。 這會兒駱明川打來電話,施勝男自然催促余晚:“既然是小駱約你,你趕快去?!?/br> “晚上呢,不著急。”余晚只覺得無奈。 施勝男說:“那你挑點(diǎn)衣服,別穿這么亂七八糟?!弊詮牟簧习?,余晚每天都是t恤和牛仔褲的打扮,頭發(fā)隨意綁成馬尾,連妝都懶得化。施勝男一邊炒菜,一邊還念叨:“小駱這孩子不錯,余晚你要抓緊?!?/br> 又來了! 余晚頭大:“媽,他是我朋友。” “朋友怎么了?——誰不是從朋友相處起來的?”施勝男嫌棄她不開竅,“你還打算一步到位,處都不處,直接變夫妻???” 余晚怔了怔,忽然有點(diǎn)累,她回房間。 坐在那兒,余晚沉默。 她打開抽屜。 里面有個紫檀木的盒子。 這是那個之后第二天,有人快遞給她的。 接到快遞的電話,余晚那會兒只覺得奇怪,她并沒有買東西。 等拆開來,見到紫檀木盒子,余晚就知道里面的是什么了。那串她還回去的蓮花天珠手串。 余晚安靜下來。 盒子上面附了一張質(zhì)地極好的便簽條。 她拈起來—— 是季迦葉用鋼筆寫的字。 他的字和他這個人一樣,冷,硬。 便簽條上,他沒有說別的,只是說,余晚,這是我送給你的。 視線落在那個盒子上面,看了許久,余晚都沒有打開,而是直接收了起來。 如今,那張便簽條亦還在,靜靜躺在盒子上面,背面朝上。 余晚看了看,重新將抽屜闔上。 …… 要去聽駱明川的演奏會,余晚特地先去買了禮物。等她到音樂廳時,觀眾已經(jīng)開始進(jìn)場。 有專人領(lǐng)余晚走特別通道進(jìn)去。 余晚坐下來。 交響樂團(tuán)已經(jīng)提前就位,晚上八點(diǎn)整,指揮家準(zhǔn)時入場,全場鼓掌。 一首《芬蘭頌》完畢,稍作休息,指揮家和駱明川一道出來,觀眾更是熱烈歡呼。 這是余晚第一次見他穿正式西裝。 其他樂手都是一板一眼的燕尾服,駱明川是特邀的小提琴獨(dú)奏,全套黑色系,襯得舞臺上的他,眉目更加清秀。 他是天才,年少成名。 將小提琴架在肩膀上,琴弓開始拉動,這人便像是發(fā)著光的,眉眼之間全是桀驁與自信,散發(fā)著獨(dú)有的魅力。 余晚是聽不出好或是壞的。她只能從最直白的旋律中感受到拉琴之人的情緒?;蚴婢徎蛴鋹?,又或者是明朗的熱烈。 這是他傳達(dá)出的情緒。 他的眉眼一直低低的,溫柔的,嘴角微彎,臉頰邊酒窩若隱若現(xiàn)。 演出特別成功,余晚替他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