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一看事情敗露,大勢將去,他不惜親手殺死一心助他上位的秦寬,自斷臂膀,來了個死無對證!畢竟,樓皓的罪狀中只提到了與秦寬的合作,卻對幕后的主使一無所知,現(xiàn)在唯一知道真相的秦寬已死,哪怕涂靈簪將在秦府書房聽到的密謀公之于眾,也是空口無憑,沒有人會相信…… 李扶搖面沉如水,擰眉看著秦寬的尸體。李淮見李扶搖并未搭理他,便施悠悠一躬身,淡笑道:“既然逆賊已除,陛下并無大礙,那臣便先告退了!” “慢著!”李扶搖叫住李淮,緩緩瞇起眼,蒼白的唇彎出一個狐貍般的狡黠的笑來:“既然陳王說自己并無異心,不如向朕證明一番你的忠誠,如何?” 李淮的眸子黯了黯,卻依然保持著嘴角的弧度:“陛下想如何證明?” 李扶搖望著他,一字一句道:“交上你的兵權(quán),從此陳王封地,不允許有私兵?!?/br> 李淮靜靜的與李扶搖對視,兩人俱是帶著笑意,誰也不讓誰,兩道視線卻在空中膠著碰撞,仿佛滋啦啦的碰出火花來。 不知過了多久,李淮收回了目光,輕笑道:“好啊?!?/br> 一旁的王世闌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抖著扇子朝涂靈簪低笑:“陛下披著羊皮這么多年,今日終于露出獠牙了!秦寬已死,又收了李淮的兵權(quán),這下陳王便是有翻天的本領(lǐng),也折騰不起什么風(fēng)浪了!” 一個縱橫朝野十余年的jian相,一段深埋多年的驚天密謀,一個鮮血浸潤的夜晚,就這樣以秦寬的死告一段落。 當李淮孤零零轉(zhuǎn)身離去的那一刻,涂靈簪再也撐不住了,脫力的軟倒在烏鴉的懷中。涂靈簪的雙臂因極度勞累而劇烈抖動,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長刀,八尺鋼刀錚的一聲跌在地上,將堅硬的地磚劈開一條深槽。 恍惚間,涂靈簪只覺得腦袋里嗡嗡作響,整個人由內(nèi)而外仿佛被車輪碾過一番,關(guān)節(jié)隱隱作痛。烏鴉滿臉擔憂的看著她,剛要抱她去休息一會兒,卻見王世闌嚷嚷著湊過來,一手摟過軟綿綿的涂靈簪,一手揮著扇子:“走走走,都別圍著!本王要送未婚妻去歇息啦!” 話還沒說完,李扶搖大步走過來,一把推開王世闌,彎腰將涂靈簪大橫抱起,冷聲道:“這等小事就不勞煩長沙王了!王爺日夜兼程辛苦了,不如先回臨時府邸休憩一番,慢走不送!” “哎哎哎,你慢些走!”王世闌張開雙臂,老母雞似的一路護著被李扶搖抱在懷里的涂靈簪,“陛下你的傷口滲血啦!沒事罷,還能撐住嗎?若是沒力氣了,本王可以代勞哦!” 李扶搖白了他一眼,咬牙將涂靈簪放在軟榻上,朝門口探頭探腦的宮女吼道:“準備些吃的,去叫太醫(yī)來!” 吼完,他才覺得胸口悶得慌,喉頭涌上一股腥甜。李扶搖擰著眉頭,將喉頭的淤血強壓下去,他可不想在情敵面前過于失態(tài),落了面子。 涂靈簪兩天兩夜沒怎么合眼,又剛剛經(jīng)歷了一晚的廝殺浩劫,早已精疲力竭,迷迷糊糊間,她摸索到李扶搖的手,虛弱道:“扶搖,你余毒未消,快去歇息,不用管我?!?/br> 李扶搖反手握住涂靈簪纖細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摩挲,痛苦和愛意在他那通紅的眼中交疊涌現(xiàn):“我哪也不去,就在這陪著你。我要讓師姐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 王世闌饒有興致的看著二人,探究的目光在李扶搖與涂靈簪只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半響,他搖頭輕笑一聲,勾著一旁烏鴉的肩膀哈哈笑道:“烏鴉,帶我去見阿纓meimei罷!半年未見,還真有點想她!” 烏鴉被王世闌勾著脖子一路拖出殿外,還不忘扭頭拼命的回頭看,似乎不放心涂靈簪似的。 王世闌伸手將烏鴉的腦袋扳正,搖頭低嘆道:“別看啦!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你家小主公就要改姓李啦!” 烏鴉綠眼睛一轉(zhuǎn),似乎想通了王世闌的言外之意,斜飛入鬢的眉毛漸漸的擰成一團。王世闌感覺到了他的低氣壓,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怎么,舍不得你家主公嫁人?還是……”他神神秘秘的湊到烏鴉耳邊,打趣道:“還是你對你家小主公,也有非分之想?” 烏鴉滿面糾結(jié),擺擺手推開王世闌,用異常沙啞的嗓音郁悶道:“別問了,喝酒。” 王世闌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好,喝酒!咱們同仇敵愾,今晚不醉不歸!” 而屋內(nèi),李扶搖匆匆沖去一身的血腥氣,召太醫(yī)診了脈上了藥,這才愛憐地摸了摸涂靈簪熟睡的容顏,側(cè)身躺在榻上,如同稚童般虛摟著涂靈簪細軟的腰肢,緩緩進入了黑甜的夢鄉(xiāng)。 …… 永寧四年四月二十日夜,丞相秦寬發(fā)動宮變失敗,被陳王李淮當場刺死,秦府被抄家誅九族,除了其外甥文御史因護駕有功、政績卓然幸免于難外,其余六十余口人一概被賜死。樓皓與秦寬的通敵罪狀公之于眾,連日肅清秦樓二黨余孽,一時間朝堂人人劃清界限,力求自保。 永寧四年四月二十二,皇帝李扶搖為涂氏一族昭雪,追封涂風(fēng)起為忠義公,并下令讓身邊一個得寵的蕭姓宮女改姓涂,允許其入住原來的安國侯府。 天下人都認為皇帝是感激涂氏父女的忠義,這才讓未來的大殷皇后改姓涂,只有少數(shù)知道真相的朝臣保持緘默。 ☆、第29章 封侯(一) 泰元三年,那是梧桐更兼細雨的深秋時節(jié),涂靈簪盤腿坐在安國侯府的正廳里,一邊嘎嘣嘎嘣的嚼著松子糖,一邊望著淅瀝瀝的屋檐發(fā)呆。 獸爐青煙,屋內(nèi)余香裊裊,涂夫人坐在暖爐旁凝神縫制冬衣。忽的一聲痛呼,涂夫人將刺痛的食指含進朱唇中,好看的柳葉眉微微蹙起。 涂靈簪歪了歪身體,伸長脖子去看母親的手:“扎到手了?” 涂夫人不好意思的笑笑,秀麗典雅的面容上帶著幾分憂愁:“無礙。不知為何,今日我總有些心神不寧……” “娘,你就是太累了,不如歇會罷?!蓖快`簪走過去,將她懷中縫制了一半的衣袍胡亂揉搓一把,針線扔到一邊,嘟囔道:“您給爹縫制的衣服都夠他穿一輩子了!再說咱家又不缺買衣裳的錢,您這般賢惠,是想要全長安的繡娘都羞愧而死嗎?” “你呀!你不懂?!蓖糠蛉松斐鋈居械ま⒌氖持?,戳了戳涂靈簪光潔的腦門,無奈笑道:“你爹整天不是帶兵便是打仗,衣裳破損得很快,眼看就要入冬了,外邊買的衣裳哪有自家做的實在?你爹打仗辛苦,忍饑挨餓的,娘總不能讓他還要受凍?!?/br> 十歲的meimei涂纓舉著五彩的風(fēng)車,一頭撞進涂夫人的懷中,發(fā)出銀鈴似的咯咯笑聲。涂夫人一手攬著涂纓,一手撫了撫涂靈簪的發(fā)頂,如畫般的眸子定定的望著無法企及的遠方,嘆道:“塞北應(yīng)該已經(jīng)下雪了罷。也不知你們的父親現(xiàn)在冷不冷,餓不餓。” 母親的手掌很小,十指纖細,嫩如蔥根,但是卻十分柔軟,十分溫暖。涂靈簪將自己毛茸茸的發(fā)頂往母親的手掌心拱了拱,正要寬慰她兩句,卻忽的聽見府門被人拍得咚咚直響。 那急促的聲音,與其說是敲門,不如說是砸門。 涂靈簪皺了皺眉,對一臉憂愁的母親道:“我去看看。” 說罷,她如輕巧的燕雀般穿過雨簾,來到大門口。她用力拉開大門,看到眼前的景象,她不禁愣住了,臉上的微怒漸漸被極度的驚恐取代。 屋內(nèi),年幼的meimei還在鼓著腮幫吹風(fēng)車,涂夫人抱著幼女站起身,朝門口僵直的涂靈簪疑惑道:“阿簪,是誰來了?” 涂靈簪身形一顫,猛地把大門關(guān)上。半響才竭力穩(wěn)住身子,僵硬的轉(zhuǎn)過頭,露出一個艱澀的笑來:“是來問路的,走錯地方了?!?/br> 涂靈簪的性格頗有乃父之風(fēng),沉穩(wěn)大氣,雖是個女兒,但做起事來比男兒更要可靠。涂夫人從沒見過女兒這般驚惶絕望的樣子,頓時心中的不祥之感蔓延開來,如同無形的大手般扼住她的脖頸,一瞬間無法呼吸。 涂夫人面色蒼白的放下幼女,讓侍婢將涂纓帶到后院去歇息,這才恍如提線木偶般一步一步走到院中,朝涂靈簪凄惶一笑:“阿簪,是你爹回來了么?” 涂靈簪強忍著淚水,拼命搖頭,朝站在雨簾中的母親喊道:“不是!娘你先進屋去?!?/br> “開門,阿簪。我好像……好像聽到你爹的聲音了?!蓖糠蛉送现L裙站在雨中,神情恍惚,朝女兒顫聲道:“快開門啊,下這么大的雨,你爹站在外邊多冷??!” 涂靈簪的背死死的頂住大門,紅著眼睛哽咽道:“娘,女兒求你了,進屋去罷!” “開門!” 涂夫人幾乎用盡了自己一生的力氣來嘶吼,卻只能發(fā)出破碎的嗚咽,很快這點微弱的聲音都被大雨沖刷干凈。再也顧不得名門閨秀的形象,她跌跌撞撞的沖到門口,撥開女兒的手,猛地打開門。 只見以霍成功為首的十名武將垂首跪在雨幕中,渾身濕透,淅淅瀝瀝的雨水順著他們剛硬的臉龐淌下,打濕了染血的鎧甲,也打濕了他們額間系著的那條刺目的白布。 涂夫人捂住胸口后退一步,雨水將她的唇瓣漂得蒼白。她渾身顫抖得厲害,原本清靈的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望著滿地戴孝的武將,她凄然一笑:“……侯爺呢?他是不是進宮去了?” 霍成功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和雨水,搖搖頭。 涂夫人踉蹌一步,涂靈簪趕緊向前一步,攙扶住母親。 霍成功顫抖著抬手,身后跪著的幾名武將緩緩將一把青柄的龍紋大刀舉起來,哪怕是經(jīng)歷了雨水的沖刷,那柄大刀上的血跡依然斑駁,歷歷在目。涂靈簪胸悶得無法呼吸,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zhuǎn),終是劃過臉龐。 她認得,那柄八尺長的秋溟大刀是父親的兵器。刀在人在,刀倒人亡…… 霍成功緩緩抬起臉,年輕剛硬的下巴上滿是粗糲的胡渣。這個一向流血不流淚的漢子,此刻卻是眼睛通紅,神情狼狽,他艱難地用盡全身力氣顫聲道:“夫人,小主公,屬下送侯爺魂歸故里——!” “你說什么……”涂夫人手足無措的絞著袖子,蒼白的唇幾番張合,卻是先流出兩行清淚來。她轉(zhuǎn)頭望著同樣悲痛的女兒,聲線顫抖得不成樣子:“阿簪,他剛剛說的……是什么意思?” “屬下無能!”霍成功重重的磕下一頭,以額搶地,伏在地上悲痛道:“十月初九,侯爺率領(lǐng)三千精兵繞過雪嶺,打算從雁寒山后包抄慕容恪的軍營,誰知……誰知行軍路線被叛徒所泄,慕容恪等人埋伏在雁寒山下,用火藥引發(fā)雪崩,三千精兵來不及逃跑,盡數(shù)被湮埋于百尺厚雪之下……” 霍成功雙肩劇烈顫抖,哽咽良久,方鼓足勇氣啞聲道:“涂侯爺……戰(zhàn)歿!” 聽到‘戰(zhàn)歿’二字,涂夫人緊繃的弦吧嗒一聲斷裂,她悲痛萬分的閉上眼,一瞬間只覺天崩地裂,渾身力氣仿佛被抽干似的,軟軟的昏在涂靈簪的懷里。 “夫君……” 一行清淚順著她的眼角淌下,浸入鬢中。 …… 那場連綿的秋雨連下了幾天,長安城一片令人壓抑的愁云慘淡。 十六歲的涂靈簪身披孝服,烏黑蜿蜒的長發(fā)披散,額間扎著一條刺目的白布帶。她手握著父親遺留下來的秋溟大刀,一步一步邁上莊嚴的宮闕。 被雨水浸透的黑發(fā)緊貼著她蒼白的面容,襯著她那雙布滿血絲的、鋒利如刀的眸子,整個人凌厲得仿佛是地獄爬出的修羅。 “師姐!”金鑾殿門口,太子李扶搖紅腫著雙眼迎上來,卻被她不著痕跡的推開。 象征大殷武魂的安國候戰(zhàn)死,軍心渙散,北燕大軍在慕容恪的率領(lǐng)下一路長驅(qū)直入,如入無人之境。金鑾殿內(nèi)此時一片烏煙瘴氣,朝臣人人自危,哀嘆不絕。 涂靈簪將手中的八尺長刀往地上一頓,發(fā)出一聲清越沉悶的聲響。見到她的聲音,金鑾殿內(nèi)頓時安靜得可聞落針,朝臣們驚疑的打量著來人,發(fā)出輕微的議論。 秦寬瞇了瞇眼,執(zhí)著象牙笏低喝道:“涂氏長女,你帶刀入殿,所為何事?” 不顧眾人的指指點點,涂靈簪扶著八尺長刀直挺挺的跪下,朝龍椅上的李平秋叩拜,清越的聲音宛如落珠,回蕩在金鑾殿上。她說:“懇請陛下,讓臣女帶兵出戰(zhàn)!” “什么?!” 此言一出,有如在滾油中滴入冷水,朝堂一片嘩然。 李平秋愕然半響,方道:“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嗎?” 無視眾人的鄙夷謾罵,涂靈簪抬起頭,微紅的眼中一片清冷:“臣女要收復(fù)失地,殺了慕容恪,奪回父親的尸首!懇求陛下派兵!” 大殿一片寂然,無人敢附和她。 唯有李扶搖向前一步,跪在涂靈簪身邊。十三歲的少年亦是一臉肅然,與她并肩而跪,不假思索的沉聲道:“兒臣愿助師姐一臂之力!” “荒唐!”一直冷眼旁觀的樓皓按捺不住了,甩袖冷哼道:“如今軍心不穩(wěn),慕容恪大軍勢如破竹,連我都無法抵擋,大殷幾乎是節(jié)節(jié)敗退,你們一個女人,一個小孩,能有何本事對抗北燕十萬大軍?” 說罷,樓皓輕蔑地瞥了一眼涂靈簪和李扶搖,這才朝李平秋一拱手,“如今北燕大軍已至黃河,直逼長安!臣建議,先求和,等大殷養(yǎng)精蓄銳之后再做打算!” ☆、第30章 封侯(二) 一時間,朝中貪生怕死的文臣紛紛附和,要求李平秋放棄抵抗議和。 “議和?!”李扶搖倏地起身,握拳憤然道:“諸卿可知議和的條件是什么?——割地賠款!黃河以北的土地要盡數(shù)劃為北燕的勢力范圍,我大殷千里沃土、百萬無辜的百姓,俱要變?yōu)楸毖嗟呐`!諸卿食君之祿,卻不為君分憂,如何面對大殷百姓、天下蒼生?” “那殿下可知,若是大殷將士負隅頑抗,將要死傷多少人么?殿下又可知,打一場仗需要多少錢糧?”樓皓嗤笑道:“與其讓無辜百姓和將士死于戰(zhàn)火之中,不如退兵求和,尚能抱住大殷最后的一點實力,將來東山再起也未可知。但若是像太子殿下所說,堅持死戰(zhàn),傷了國之根本,民怨四起,大殷可就真的是窮途末路了!” “這究竟是什么世道!”李扶搖怨毒地環(huán)顧著四周或倉皇、或默然的朝臣,竭力挺直稍顯稚嫩的胸膛,一手指天怒斥道:“國難當前,文官貪財,武官怕死!想要保家衛(wèi)國的忠良,卻還要被你們這群祿蠹恥笑!” 說罷,他再次下跪,抱拳道:“父皇,兒臣請求一戰(zhàn)!生為人,死為魂,絕不做賣國偷生的走狗!” 李平秋擰眉深思,拿不定主意。這時涂靈簪抬起頭,定定的環(huán)視周圍,實現(xiàn)最終定格在軟弱的皇帝身上。 未干的發(fā)絲還滴著雨水,在大理石地磚上匯成小小的一個水洼。她扶著長刀站起身,穿堂的秋風(fēng)掀起她的發(fā)絲和衣袍,衣袂飄飖間,她諷刺一笑,輕而堅定道:“陛下不出兵也行,臣女收攏六萬殘兵,照樣能打敗慕容??!” “小小年紀,可不要講大話!”樓皓輕蔑冷笑:“你若執(zhí)意出征,不如立下軍令狀!” 涂靈簪凜然而立,毫無懼意:“那便以我的性命起誓,不破北燕誓不歸還!” “你一個人的性命哪夠呢?畢竟大殷可從來沒有女人率兵打仗的先例!”樓皓轉(zhuǎn)身,朝李平秋一抱拳,露出一個陰狠殘忍的笑來:“陛下作證,若是涂靈簪作戰(zhàn)失敗,便割了她一家老小的頭顱,當做議和的禮金!” 聞言,李扶搖怒喝:“樓皓,你欺人太甚!” “臣婦答應(yīng)!” 李扶搖和涂靈簪俱是一愣,紛紛轉(zhuǎn)頭朝門口看去,只見一個身穿孝服的美貌婦人在霍成功和幾名武將的陪同下,搖搖晃晃上了殿,朝李平秋盈盈一拜。雖然面色蒼白,她卻是不卑不亢道:“臣婦愿賭上一家老小性命,懇求陛下讓阿簪替父出征!” “娘!”涂靈簪咬唇,竭力不讓自己落下淚來。 涂夫人朝女兒露出一個蒼白虛弱的笑,輕聲道:“阿簪,拜托你了!一定要將你爹的尸身……帶回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