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尚武沉了會,溫和道,“有圣上親自提點,咱們這些身邊人,還有什么不放心呢?” 要照尚武想,圣上冷他幾天,讓他自省下是最好了??墒侨水吘箮貋怼_@么內(nèi)外交困,看再傷重了。圣上到底顧念著他。不過,這外后宮,人員越來越多,關(guān)系日趨復(fù)雜。照大人這脾性,早晚得闖禍。圣上看著他長大,最了解他。以前總是寵著,縱著,估計圣上經(jīng)此事,才真正意識到,小子長大了,該管。 尚武心里安定。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轉(zhuǎn)身往后院走。佩劍雖沒完全明白,但,仍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武哥跑走了。 進了房。 尚天雨低眉順眼地服侍劉詡寬了外袍。 夜風(fēng)雖涼快,劉詡身上也還是有些薄汗。尚天雨房里沒擺冰分。他捧了涼茶給她。說起來,尚天雨隨她最久,最了解她喜好。劉詡看尚天雨忙忙活活的,心里感嘆。這小子闖再大的禍,總算是全須全尾地回來了。若真是……讓她上哪再找人去? 尚天雨放好了她的外袍,又回來,跪在她身前,替她除手上的佩飾。 劉詡順手挑起他下巴。 尚天雨大眼睛里全是怯意。 劉詡自己把鐲子,指環(huán),一大堆零碎擼下來,扔到矮桌上。 “叮當(dāng)當(dāng)”的。尚天雨象受了驚的小兔子,抖了下。 喝干了涼茶。劉詡放下杯子。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尚天雨跪得膝蓋疼,卻不似平常一樣,敢撒嬌討?zhàn)垺U?jīng)經(jīng)地垂頭。 “貴侍大人可有要說的?”劉詡心里好笑,嘴上卻嚴厲。 尚天雨似下了決心,用力點頭。 “講?!?/br> “是。臣侍行為不妥,任性妄為……”他喘了口氣,“險些帶連了郡主和世子,陷西北于危局,累主上……” “別往大了扯?!眲⒃偛宦?。 尚天雨大眼睛里蒙上霧氣,垂下頭,“臣侍不遵禮儀,辱沒皇家典儀?!?/br> “那事兒已經(jīng)掩下了,錯了,卻也是可彌補的……”劉詡也不聽。 尚天雨詫異地睜大眼睛。 劉詡探頭,捏住他下巴,輕輕晃晃,“好好的去了西北,回來就這樣支離破碎。當(dāng)朕的后宮,收留的,全是殘兵?” 尚天雨窘得說不出話。 “你心內(nèi)存著內(nèi)疚,可并不覺得做錯了吧?!眲⒃傄会樢娧?/br> 尚天雨目光閃了下,忙搖頭否認。 劉詡多了解他心思,心道果然料準(zhǔn)了。想了想,問道,“可知郡主納誰做了侍君?” 尚天雨不防她突然轉(zhuǎn)了話題,愣了下。他啟程前,是被師父軟禁的。外界的事,一概不知。他大概猜了猜,“昆山的人?難道是……五……師兄?”就被自己的猜測驚呆。五師兄比他大一歲。關(guān)鍵是人家是有心儀女子的。只是女孩子家剛逝了親人,才要拖到明年。 劉詡嘆氣,“你倒聰明。” “你五師兄師從昆山一派,六個親傳弟子中,只他未婚配了。他功夫比你如何?” 尚天雨習(xí)慣性地挑起眉,剛要張口,見劉詡眼風(fēng)掃過來。立刻蔫了,“比我強些……” “哈,到底尚小俠也承認有人比你強。” “他當(dāng)時也在產(chǎn)房左近。怎么就輪到你闖進去?”劉詡咬牙點他額著,“還不是你尚小俠,從來自視武功天下第一?又顧著兄弟義氣。想著他已有成婚的對象了,便不想耽誤他終身。所以你就一頭扎進去了?你自恃是貴侍,沒人敢責(zé)難你?可你也不想想恰恰是貴侍身份,就能把你和宛平都拖進死地?!?/br> 昆山派的高手進了產(chǎn)房,就算掩下了是尚貴侍的事實,其他是掩不下去的。白白搭進去一個謫傳弟子,障人耳目的代價也太大了。 真是闖大禍了。尚小俠哭的心都有了。 劉詡咬牙點他。 尚天雨膝行兩步,抱住劉詡腿,“主上,天雨錯了。不該人前逞能?!爆F(xiàn)在回想,若不是他,師父趕來,也會派別人進去。哪里會讓郡主因難產(chǎn)而死去呢? 劉詡示意他跪好。 尚天雨怯怯地收回手,抹了抹眼淚。 “還哭?可知郡主心情?” 尚天雨更想哭了。若說現(xiàn)在說郡主心想云揚,可謂誅心。可五師兄心里是有人的,郡主納了他,情又何堪。 尚天雨抽噎著,無法說話。 “所有的人,都活在自己的位置上。雖然有不甘,有委屈,可仍要努力撐下去。不只為自己。尚小俠再能耐,也不可能救得了所有的人。你既決定出手,就要干凈利索。如今帶連的,都是身邊最在意的人。……”劉詡心痛地嘆息,看著面色灰白的尚天雨。這樣的結(jié)局,又讓天雨情何以堪。 劉詡狠下心,起身。從身旁抽出一條三股的藤。 “你現(xiàn)在貴為侍君,你師父氣得要死,也不敢動你,還得給你療傷。今日見著他,也是被氣得咳嗽不停?!眲⒃傁氲浇袢找姷缴欣ァ@蟼b客兩行老淚,長跪不起。 “老頭子教徒不嚴,愧對先皇,辱沒了皇上呀?!?/br> 劉詡伸手扶他,尚昆直搖頭,“錯已經(jīng)鑄成。五弟子尚清雨是個忠厚的孩子,雖是頂了這名兒,尚了郡主,但……”手心手背都是rou,尚昆心里疼呀。 劉詡親自扶他起來,和聲安慰,“都是為了西北,郡主不會苛待清雨,還會護他,這一點,朕心里也是有數(shù)的?!?/br> 尚昆謝恩,又求道,“天雨……既是陛下的人,老頭子不敢越權(quán)教訓(xùn)。求您好好管管吧。我一大把年紀(jì),可經(jīng)不起再有一遭了……” 劉詡點頭。心里明白。尚昆是真?zhèn)模嘤袔追质亲鼋o自己看。只要自己肯管教尚天雨,就說明還沒有放棄。天雨仍是她最心愛的侍君。 “老爺子,您放心。天雨,我來管教?!眲⒃傆H手接過尚昆遞過來的藤條,心里也很沉。 尚天雨抬目,看著懸在頭頂?shù)奶伲钦婵蘖恕?/br> 期期艾艾地解開外衫,繁繁復(fù)復(fù)地,里三層,外三層。劉詡就在一旁看著。他臉都燙紅了。深悔自己今日接駕,為何穿這些。 好容易都扒下來了。只剩白色里衣。 尚天雨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劉詡板著臉,“我倒不知,昆山派的門規(guī)是如何施的?!?/br> “那就換板子吧?!鄙刑煊瓿脵C進言,“這里是宮中,該換規(guī)矩。” 劉詡立起眼睛。尚天雨不敢再辯。很老實地把里衣從領(lǐng)口往下扒了扒,露出一截光潔的背。 果然打人要打在皮rou上。劉詡看他自己膝行幾步,雙手撐在床沿。猶回頭看自己。 “傳尚武進來。”劉詡咬牙。 尚武移形換位般,出現(xiàn)在門口。跪著接了藤杖。都是昆山一派,他倆對這道藤是一樣的熟悉。 上前,抬手,一藤就把尚天雨的背抽了一道紅檁子。 尚天雨咬了咬牙。挨了一下,就全記起昆山的規(guī)矩。雙手認真地撐在床沿,拉開背,微微低下頭。 尚武也沒留情,排著從肩頭往下,一溜抽下去。鞭鞭咬rou。尚天雨背上遞次腫起了。 尚天雨咬唇苦捱。幾十鞭下來。身前的地上,已經(jīng)積了一小汪汗水。 尚武約摸著差不多了。停下,假裝喘氣。 他喘氣。尚天雨也喘。他內(nèi)息有傷,又提不起氣。生生捱了這幾十下,喉嚨發(fā)甜,胸口象拉鋸一樣疼。 劉詡眼看著眼前一截光潔的背,一轉(zhuǎn)眼就縱橫了鞭痕,有的都破了皮,腫得厲害。心里疼。擺手示意尚武稍停。 尚武干脆將藤還給她,又移形換位地不見了蹤影。 尚天雨緩過口氣,又等了一會,不見再打。抖抖索索地回過頭,小臉?biāo)匆粯由n白。才發(fā)現(xiàn)尚武已經(jīng)不見了。藤已經(jīng)交還到劉詡手里。知道門規(guī)總算是行完了。 “跪好。”劉詡拿藤點他肩頭。 尚天雨眼里已經(jīng)蓄滿了淚。 他忍痛把肩上的衣服拉好,垂頭跪正。 悲傷彌漫在尚小俠頭頂。 劉詡清了清嗓子,說,“這是替老俠正門規(guī),現(xiàn)在該到論論我們的家法了?!?/br> “啊?”尚天雨大眼睛里還含著淚,嘴巴也張大了。 劉詡用藤點他,“褲子……脫了?!?/br> 尚天雨臉一下子紅到耳朵垂。 又期期艾艾地把褲子拉到膝蓋。 他回憶起小時候惹禍被劉詡罰的情形。可是現(xiàn)在人都長大了,床單都滾過多少回,還這樣,就有點情動的意味。 尚天雨不敢再想,俯身雙手撐在床沿。 劉詡揮手在半空里試了試藤,“咻”地一聲。 尚天雨臀上一緊。卻沒有鞭子咬下來。不禁在心里“哎”了一聲。 劉詡正琢磨。上回打云揚已經(jīng)疼起來的手腕,養(yǎng)了這些日子,倒是好了。今天掄鞭子,倒沒怎么疼。她又在半空里甩了幾下,心里感嘆,見天打的,都是自己最疼的人。不知這是不是她的悲哀。 尚天雨被破空聲閃了好幾下,覺得臀上的rou都抽筋了。最后一下,本沒防備,一下子打在臀豐上。“啪”的一聲。 “啊。”他叫出聲。 “跪好了?!眲⒃傆锰偾盟蛑澋耐?,“打一下就叫疼,你倒能取巧。” 尚天雨心里哭道,“主上,不帶這樣嚇唬人的。您這揮幾下打一下,我不岔氣就算好的了?!?/br> “啪……”這下是打?qū)嵙恕I刑煊昕偹愫椭?jié)奏,咬住了唇。 “你師父說你傷重,封了你幾重大xue?!眲⒃偳浦紊献盥N的地方,抽了下去。 “啊?!鄙刑煊暧譀]跟上節(jié)奏。 “以后在宮里,不得擅自動武嘍?!眲⒃傆殖閮上隆?/br> “上回和戶錦交手,也把人家弄傷了。須知武功,也是雙刃劍,傷人傷已?!?/br> 尚天雨咬著牙撐著挨了毫無規(guī)律的幾下。奇怪。以前就悶頭打,現(xiàn)如今怎么還夾著話。又不按規(guī)律抽,讓他怎么防備。 “你在就里得罪過誰呀?小心,沒了武功,人家修理你?!眲⒃傆殖閹紫隆?/br> “誰敢……”尚天雨回了句嘴,臀上又被抽了幾下。這下終于岔氣了。 “讓你淘?!眲⒃偤薜靡活D猛抽。 雪白的兩團,縱橫著鞭痕,又紅又腫。煞是可觀。 尚天雨完全沒了力氣,也撐不住了,半伏在床上,喘得象拉風(fēng)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