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崔嵬沒有反駁。 程為民卻說:“老江,我倒是覺得,崔嵬雖然年輕,但是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他既然堅持這個項目可行,那肯定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應(yīng)對董事會。合濟島的項目今天只是了解個大概,我們不妨等董事會的時候,聽聽他的詳細說法?!?/br> 這一番話說得恰當(dāng)?shù)皿w,不僅緩和了會上緊張的氣氛,又給予了崔嵬很大支持。程為民這個人在董事會里素有老好人的稱號,即便是提意見,也非常委婉,從來不會尖銳地指責(zé)誰。 可程為民太好說話,就容易讓人感覺他好欺負,要不然上一會議江俊馳也不會當(dāng)面那樣說程為民,甚至讓他退休養(yǎng)老。 江平潮父子其實一點沒把程為民放在眼里,只是顧忌他是元老,在董事會有點聲望,又跟江平濤的關(guān)系好,所以才不能得罪他。 當(dāng)下,程為民既然這么說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什么,合濟島的項目暫且擱下,等待召開董事會的時候再做決斷。 接下來又輪到江俊馳敘述江潤小貸增資擴股的事情了。 這一回江二少爺準備得比較充分,上次會議提出的問題他也做了糾正,并且把江潤小貸五年內(nèi)的戰(zhàn)略規(guī)劃全部都做出來了。 表面工作做得非常華麗,核心部分還是想要兩億增加股本。 江平潮看了連連點頭,滿臉自豪,就差拿著話筒宣布這是他兒子做出來的東西了。 江平濤沒有表態(tài),也不說答不答應(yīng)給兩億。 崔嵬冷不丁說:“江副總,你上次貸給萬蓬地產(chǎn)的五千萬收回來了嗎?” 第19章 “江副總,你上次貸給萬蓬地產(chǎn)的五千萬收回來了嗎?” 這話一出,江俊馳差點嚇尿,他給萬蓬地產(chǎn)貸款五千萬的事情崔嵬怎么會知道? 會上氣氛冷得幾乎凝滯。 江平濤面如寒冰,目光嚴厲地瞪著江俊馳,“五千萬貸款是怎么回事? 江平潮聽到這個消息也急了,連忙說:“俊馳,快點向你大伯解釋清楚?!?/br> 江俊馳死鴨子嘴硬,拒不承認自己給萬蓬地產(chǎn)放了五千萬貸款,只說做的全是三農(nóng)貸款,跟萬蓬地產(chǎn)沒有任何關(guān)系,崔嵬故意誣蔑他。 崔嵬靠在座椅上,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你近期放的那十幾筆三農(nóng)貸款,總額正好是五千萬。那些個貸款企業(yè)全是皮包公司,連財務(wù)報表都是假的,企業(yè)法人就更搞笑了,有些是萬蓬地產(chǎn)李老板的親戚,有些則是萬蓬地產(chǎn)的員工,這些你怎么解釋?” 江俊馳腦門上冷汗直冒,根本無法解釋,因為崔嵬說的全是實情。 江平濤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江俊馳!你簡直膽大包天,注冊資本才3億,就敢給一家企業(yè)貸款五千萬,風(fēng)險有多大你知不知道?” 江俊馳大氣都不敢喘,低著頭老老實實挨罵,心里已經(jīng)恨不得把崔嵬碎尸萬段。 崔嵬本來還想再說說萬蓬地產(chǎn)的近況,可是看江老爺子情緒太激動,就閉嘴了。 程為民神情凝重,沉聲道:“據(jù)我所知,萬蓬地產(chǎn)的資金鏈已經(jīng)斷了。這家公司在周邊幾個地級市都囤積了很多賣不出去的住宅房產(chǎn),還欠了銀行兩億多的貸款?!?/br> 崔嵬看了程為民一眼,沒有吱聲。 江平濤一聽,更是勃然大怒,“江俊馳,這種企業(yè)你也敢給他放款?” 眼看江老爺子的舊病又要發(fā)作,一群人趕緊涌上去,七嘴八舌地安撫他的情緒。 “董事長,先消消氣。” “董事長,您先別激動。” 最后仍是無法控制,只能把江平濤送去醫(yī)院。 每一次開會,江老爺子就要住院一次,還真是造孽。 好在這次發(fā)病不如上次那樣猛烈,江老爺子當(dāng)天晚上就清醒過來了,躺在病床上還不忘記對江俊馳破口大罵:“你還杵在這里干什么?滾出去把五千萬收回來,收不回來副總裁你也別當(dāng)了。” 江家一干人等全在病房里,斂聲靜氣。 江平潮不敢?guī)蛢鹤诱f話,為了平復(fù)江平濤的怒氣,也跟著一起罵:“你這個不長眼的東西,五千萬看都不看就放出去,我看這個副總裁你還是自己辭了,別在公司里丟人現(xiàn)眼?!?/br> 江俊馳只能灰溜溜縮在角落里挨罵。幸好公司里的其他管理人員已經(jīng)離開,要不然全都在病房里看著他挨罵,真是丟臉丟大了。 施琳坐在病床邊,柔聲勸道:“好了好了,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就不要再生氣了。不過是五千萬的事,不值得發(fā)這么大的火。” 江平濤仍是滿臉怒容。 施琳轉(zhuǎn)過身,目光冷冷投向江俊馳,“你還站在這里干什么?你伯父看見你就生氣,還不快點離開這里?” 江俊馳用眼神去向江平潮求助。 江平潮忙不迭說:“大哥,你別生氣了,我這就帶俊馳回家,好好教訓(xùn)他一頓。還有那五千萬,我肯定逼他收回來。”說完,給江俊馳使個眼色,又扯了一下江依娜的衣服,示意她也一起走。 江依娜只知道伯父被她哥氣病了,具體怎么回事并不清楚,走之前便說:“伯父,您別生氣,我回去以后幫您罵我哥。” 江平潮咂嘴,“走了,別多事?!?/br> 江依娜又偷偷往崔嵬那邊看了一眼,神情頗為不舍,最終還是跟著自家父親和兄長離開病房。 江平潮一家走了之后,病房里就剩下江平濤夫婦和崔嵬了。 施琳盛了一碗清粥,用瓷勺舀起來吹吹,說道:“你一天都沒有吃東西,先喝點粥吧!” 江平濤撥開施琳的手,目光射向站在一旁的崔嵬,面色冷凝,“崔嵬,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江俊馳給萬蓬地產(chǎn)放貸的事?” 崔嵬沒吭氣。 施琳道:“哎呀,你這是干什么?江俊馳自作主張放了五千萬貸款,跟崔嵬有什么關(guān)系?” 江平濤沒理施琳,森冷地注視著崔嵬,“你明明知道那五千萬風(fēng)險大,不合規(guī),可是你卻不聞不問,放任江俊馳出錯,你這個總裁就是這么當(dāng)?shù)膯幔俊?/br> 崔嵬抬頭,平靜地說:“那你把我的總裁職務(wù)也解除吧!” “你這是什么話!”江平濤一時氣急,又捂著胸口猛咳起來。 “平濤,你別激動。”施琳連忙安撫江平濤,替他拍背順氣,“崔嵬,你太過分了,怎么跟你叔叔說話的?快點向他道歉?!?/br> 崔嵬面無表情地站在旁邊,一語不發(fā)。 江平濤急喘著氣,氣憤地說:“我不是你的親生父親,我也管不了你,你走吧!” 崔嵬冷笑一聲,雙目赤紅,譏諷道:“是啊,你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怪不得他們總罵我野種。連我的親媽都不知道我的親爹是誰,我不是野種又是什么?” “崔嵬!”施琳驟然拔高聲音。 崔嵬握了握拳頭,低下頭漠然道:“我走了,叔叔你好好休息吧!” 房門打開,又重新合上。 病房里剩下的兩個人相對無言。 崔嵬離開住院大樓,坐進邁巴赫里,面無表情地說:“走吧!” 去哪里呢? 司機向周云樓投去疑問的眼光。 周云樓轉(zhuǎn)過身,看了看崔嵬,才說:“送崔總回家?!?/br> “不回家。”崔嵬硬邦邦地開口,“找個地攤,吃燒烤,喝啤酒?!?/br> 半個小時后,邁巴赫開到了夜市一條街。 狹窄的街道上燈火通明,擺滿各種各樣的小攤,電線像蜘蛛網(wǎng)一樣拉得到處都是,出來吃宵夜的市民在街道里來回穿梭,吆喝聲、吵鬧聲以及乒乒乓乓鍋碗瓢盆的聲音,全都混雜在一起,形成了繁華的都市之夜里一道獨特的風(fēng)景線。 崔嵬拉著周云樓和司機一道下車,找了個賣燒烤炒菜的地攤?cè)胱餮b革履的三個人和這里的氛圍有點格格不入,不過也沒有人管他們。 點了一些燒烤和炒菜,崔嵬和周云樓開始邊吃燒烤邊喝啤酒。司機因為要開車,所以只是隨便吃點東西,沒有喝酒。 “老四,來,咱倆劃拳?!?/br> 周云樓一臉為難,“老大,我不太會這個。” “沒關(guān)系,試試?!?/br> “好吧!” 兩個男人開始劃拳。 “哥兩好??!” “四季財!” “六六順!”崔嵬呵呵一笑,遞給周云樓一杯冰啤,“輸了,喝吧!” 周云樓咕嚕咕嚕灌了一口啤酒。 兩人繼續(xù)劃,周云樓仍是輸。 幾個回合來下,周云樓已經(jīng)灌了一肚子啤酒,滿臉通紅地說:“不行不行,老大我不能再喝了,你太厲害,我斗不過你?!?/br> 崔嵬一直獲勝,心情大好,不準備就這樣放過周云樓。 這時,一道熟悉清脆的女聲傳進了兩個人的耳朵里:“老板,辣椒一勺就夠了,酸菜多放點??!” 兩人循聲看去,就見風(fēng)挽月站在一個賣炒面的小攤前,全神貫注地盯著鍋里的炒面。 此刻的風(fēng)挽月跟平時很不一樣,頭發(fā)歪歪斜斜地扎了個馬尾,腳下趿拉著一雙拖鞋,上身穿了一件藍色坎肩,胸口的青蛇紋身若隱若現(xiàn),連黑色的內(nèi)衣帶都能看到,下身是一條緊身熱褲,兩條大長腿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空氣里。 她完全不是工作時那副干練犀利的模樣,也沒有在崔嵬跟前的風(fēng)sao浪蕩,這個樣子的她,嬌俏活潑,又帶著一點點懶散的氣息,就像一個青春洋溢的女大學(xué)生。 崔嵬和周云樓一時都有點呆。 風(fēng)挽月已經(jīng)拿到了自己要的炒面,從熱褲的屁股包里摸出十五塊錢遞給地攤老板。 崔嵬站起身,沖她喊道:“風(fēng)挽月,過來!” 風(fēng)挽月目光搜尋一番,沒發(fā)現(xiàn)有人叫她,以為自己聽岔了,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崔嵬三兩步?jīng)_上去,直接攔在她面前。 “哇!”風(fēng)挽月嚇了一跳,“崔崔崔崔總?你怎么在這里?” “你怎么在這里?”他不答反問。 她揚揚手里的炒面,“肚子餓了,出來買點宵夜。” 崔嵬挑眉,“過去喝一杯?!?/br> 風(fēng)挽月訝異無比,“崔總你在這里應(yīng)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