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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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香門第【流_宸】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fù)責(zé)】內(nèi)容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 ==================== 《憐卿為奴》 作者:清九夜 文案: 三歲識字,五歲作詩,十六歲被皇上于金鑾殿上欽點(diǎn)了探花郎,顧紹恒的錦繡人生在被貶為官奴的那一刻起被生生斬?cái)?。?dāng)他奄奄一息,生無可戀之時卻遇到了穿越女趙大玲——御史府內(nèi)廚娘的女兒。原來,所有的苦難都是為了與你相遇。 這是一個愛與救贖的故事,從身體到靈魂。 1、男主歷盡磨難,是個從云端掉到地獄的人。別問為什么只欺負(fù)男主,作者菌就是這么惡趣味,玻璃心者勿進(jìn)。 2、從頭到尾1v1,不用費(fèi)心站cp,因?yàn)橐粋€像樣的男配都沒有。想看女主人見人愛的注定失望。 內(nèi)容標(biāo)簽: 穿越時空 情有獨(dú)鐘 主角:趙大玲,顧紹恒 ┃ 配角: ┃ 其它:治愈系,1v1 ==================== ☆、第1章 我叫趙大玲 顏粼睿坐在庭院回廊前的石階上看著湛藍(lán)的天空發(fā)呆。正是金秋時節(jié),陽光明媚,天高云淡,一隊(duì)大雁在空中排成人字形向南飛去,漸行漸遠(yuǎn)。院子里種滿了菊花和木芙蓉,在花圃里競相開放,一片姹紫嫣紅。回廊邊上有一棵高大的桂花樹,清風(fēng)拂過,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金色桂花落在她的身上。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肺腑間都充滿了桂花的甜香…… “大玲子,你又躲懶!庭院里的石板路上這么多落葉,你今天掃了嗎?” 一聲暴喝將摟著掃帚沉浸在甜蜜香氛中的顏粼睿拉回現(xiàn)實(shí)。 對,沒錯,大玲子就是顏粼睿落到這個時空后的名字。 想當(dāng)年,顏粼睿的爺爺在兒子剛宣布媳婦懷孕時,就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一整個晚上。老爺子黑眼圈都熬出來了,在第二天從書房出關(guān)的時候?qū)ⅰ邦侓灶!边@三個字筆走游龍地寫在一張雪白的宣紙上。 到顏粼睿橫空出世時,老爺子感到希望的肥皂泡破滅成漫天的小星星,怎么也無法接受這個預(yù)想中的顏家第53代嫡孫變成嫡孫女的現(xiàn)實(shí)。 為了顯示自己并非重男輕女的老古董,老爺子大手一揮,將“顏粼睿”這個名字安在了新出生的女娃身上。 這個伴隨了顏粼睿二十幾年的名字曾讓她覺得非常不滿,太漢子了好伐!白瞎了“顏”這個別致的姓氏。如果當(dāng)初爺爺在為理想中的孫子絞盡腦汁地起名字的同時,能夠捎帶腳為百分之五十出生幾率的孫女也起一個名字的話,自己很有可能會擁有一個婀娜多姿許多的名字,比如:顏如玉,顏傾城……. 四個月前顏粼睿落到這個叫做大周朝的異世,成了御史府庶出五小姐柳惜棠院子里的一個掃地丫鬟趙大玲,曾經(jīng)的不滿和不甘全都化為了烏有,顏粼睿痛心疾首地望著異世的天空懺悔,“爺爺,我錯了,我辜負(fù)了您老人家的一番心意。早知道有一天我會變成‘趙大玲’,我一定會好好珍惜‘顏粼?!@個名字?!?/br> 趙大玲啊,多么接地氣!抖落下來的土都夠種一筐蔥了。跟現(xiàn)代顏粼睿最喜歡的游戲人物趙靈兒僅有一字之差。然而就是這點(diǎn)兒差別,成了土得掉渣的女漢子和飄逸靈動的萌妹子之間的分水嶺,將趙大玲和趙靈兒站到?jīng)芪挤置鞯膬蓚€陣營。 顏粼睿曾經(jīng)反抗過,即便有了趙大玲這個不可更改的名字,眾人能不能在稱呼她的時候叫阿玲,或者是玲兒,咱也往小巧玲瓏或者是小清新上靠一靠??上?,京城作為一個地道的北方城市,習(xí)慣在孩子,尤其是窮人家的孩子名字后面加一個“子”,比如說趙大玲的弟弟趙大柱,是大柱子,趙大玲就是大玲子。至于“阿”什么,那是南方人的習(xí)慣;而在名字后面加個“兒”是富貴人家女兒的嬌稱,顯然趙大玲作為廚娘的女兒,一個掃地丫鬟,并無此殊榮。 眾人在顏粼睿的一再懇求下,同意將“大玲子”改為“大玲”,于是那一陣,院子里此起彼伏地有人喊,“大玲,水缸灌滿水了嗎?”,“大玲,去把廊柱擦干凈。”,“大玲,把花圃里的雜草拔了!”“大玲……”,“大玲……”,“大玲……” darling你妹?。∮谑侨虩o可忍的顏粼睿只能恢復(fù)“大玲子”這個名字,總比滿院子的人都叫她“親愛的”強(qiáng)吧! 其實(shí)之前這個身體還是五小姐院子里的二等丫鬟是有一個說得過去的名字的,“云湘”。五小姐院子里的丫鬟本來都叫什么什么香的,比如正在呵斥大玲子的蕊香,五小姐跟前的大丫鬟蓮香,后來五小姐覺得“香”字太俗氣,不襯她書香門第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又不敢大肆更改丫鬟的名字,怕夫人說她做作矯情,便將“香”換為“湘”,讀音一樣,不會引人注意招來非議,然而逼格卻自我感覺瞬間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云湘在一次陪五小姐游園的時候,正碰上嫡出的二小姐柳惜慈,這位惜慈小姐可一點(diǎn)兒也不慈善,兩人因?yàn)橐稽c(diǎn)兒誰擋了誰的路,誰踩了誰裙子的小事兒發(fā)生了口角,二小姐仗著嫡姐的身份打了五小姐這個庶妹一巴掌。偏偏云湘腦子不好使,沖過去替自己的主子出頭。 其實(shí)云湘作為一個庶女的丫鬟也不可能太出格,不過是雙手叉腰沖著二小姐嚷嚷了一句,“二小姐,你不能仗著自己的身份欺辱我們小姐!”據(jù)說還推了二小姐一下,讓心高氣傲,不可一世的二小姐摔了個屁股蹲,坐在了路旁花圃的泥地里。 是不是云湘推的不好說,顏粼睿個人覺得,云湘應(yīng)該沒這個膽量,混亂中是二小姐自己摔倒的也說不準(zhǔn)。但是二小姐的這個屁股蹲是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記在云湘頭上了。御史夫人汪氏心疼自己的親閨女,就讓管事mama剝了云湘的外衣,當(dāng)著眾人的面抽了二十鞭子。 云湘只是個十五、六歲的花季少女,在眾人面前被剝衣鞭打自覺受了奇恥大辱,一時想不開跳了蓮花池,被救起時已經(jīng)沒氣了。就在她那個做廚娘的娘哭得捶胸頓足,快要抽過去的時候,顏粼睿穿到了云湘的身上,睜開了眼睛。 夫人也怕鬧出人命,影響御史府的清譽(yù),便留下了云湘,沒有攆出府去。顏粼睿因?yàn)橹暗脑葡姘ち吮拮佑痔怂成系膫诎l(fā)炎,昏昏沉沉的一直病著,在屋里躺了三個多月,才養(yǎng)好了身上的傷,又回到了五小姐的枕月閣。只是二等丫鬟降為了掃地的下等婢女。連云湘這個名字也被剝奪了。 原因很可笑,御史府二小姐柳惜慈素以京城才女自居,沒事兒吟個詩,作個賦傷春悲秋的很是風(fēng)雅,時不時的還會發(fā)起個賞花會,詩社什么的,邀請京城中的閨秀來開個“文藝沙龍”。她住的院子叫倚云居,她便給自己起了個逼格爆表的號,叫“閑云散客”,每每作詩便以閑云散客自居署名。雖是閨閣中的詩詞不宜外泄,但不知是她無意還是刻意所為,她引以為傲的那幾首流傳出去,因用詞花哨纏綿便有那紈绔公子哥錄在扇面上吟誦。一來二去,被好事者稱為“閑云公子”,倒也有了幾分名氣。 二小姐嘴上雖然說著,“討厭死了,我那幾首歪詩怎的漏了出去,沒的讓人笑話?!逼鋵?shí),心里是頗為自得的,再加上家中庶妹的刻意奉承和其他巴結(jié)御史府的官吏之女的討好,更是讓二小姐覺得自己才高八斗,傲世文壇,只可惜生為女兒身,不然的話建功立業(yè)金榜題名都是信手拈來的小事兒。 二小姐自稱為閑云散客,自然看這個云湘的名字不順眼,“一個下等的掃地丫頭也配叫什么云湘?她本來的名字不是挺適合她的嗎?”于是云湘又恢復(fù)成“大玲子”。自始至終,五小姐沒有為大玲子講過一句話。 顏粼睿就呵呵了,之前的趙大玲可是為了替五小姐出頭才落個被打自殺的下場的??墒勤w大玲也不怪五小姐,一來她本也不是大玲子,不過是異世的一縷幽魂,一場意外將她送到了這里;二來,顏粼睿也看出來五小姐在府里沒什么地位。她的親娘李氏不過是御史夫人當(dāng)年的貼身婢女,為人忠心老實(shí),夫人為了籠住御史大人,才將她放在屋里的。李氏因?yàn)椴粔蛎烂诧L(fēng)流,并不受寵,四年后生了五小姐后才抬為姨娘。直到現(xiàn)在夫人吃飯的時候,李姨娘還要在一旁站著伺候。這樣的出身,讓五小姐如何敢違背嫡出的二小姐? 唉,不提了,說多了都是淚。如今顏粼睿已經(jīng)認(rèn)頭趙大玲這個名字和這個身份。從最初的迷惘困頓、悲傷失落到如今的不得不接受穿越這個現(xiàn)實(shí),她用了整整四個月的時間。不管她有多不甘,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她回不去現(xiàn)代了,在現(xiàn)代的一切仿佛是一個遙遠(yuǎn)的夢。那場該死的意外將她放逐到這個時空。如果她想活下去,就必須先老老實(shí)實(shí)地做趙大玲。從今以后,在這個異世里,沒有顏粼睿,只有趙大玲。 已經(jīng)認(rèn)命的趙大玲一邊想著,一邊站起身走到庭院里的青石路上,機(jī)械地?fù)]動著手里的掃帚,東嘩啦一下,西嘩啦一下,將金黃色的落葉掃到兩邊的花圃里。 “大玲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樹葉要收起來扔到院外去,不要為了省事兒就掃進(jìn)花圃,你豬腦子,記吃不記打!” 還是那個聲音在訓(xùn)斥她。趙大玲順著聲音看去,穿著茜紅色比甲的蕊湘杏眼圓睜,一手叉著腰,一手伸出食指遙指著她的腦門。那架勢,隔空都恨不得在她腦門上戳一個窟窿出來。 趙大玲停住,無可奈何道:“蕊湘jiejie,不是你昨天說落葉要掃進(jìn)花圃里作為肥料嗎?” 蕊湘一頓,須臾更加氣急敗壞,“昨日花圃里沒有落葉,自然要掃進(jìn)去一些作為肥料,今日花圃里的落葉已經(jīng)夠多了,你再把落葉堆進(jìn)去,都把小姐最鐘愛的綠水秋波擋住了。你做事不帶腦子嗎?” 說著她走過來,翹起的蘭花指終于戳到趙大玲腦門上。趙大玲偏頭躲過,看了看花圃里淺淺的一層落葉和傲然開放的那株淡綠色的菊花,無聲地嘆了口氣。自己新來乍到,一切未明,只能斂眉低眼道:“是,蕊湘jiejie,我這就把落葉掃出去。” 蕊湘哼了一聲,“等掃完地了,再給園子里的花澆點(diǎn)兒水,你看看這些花都被陽光曬蔫了。手腳麻利些,一會兒小姐還要到院子里賞菊呢,別到時候礙了小姐的眼?!?/br> 趙大玲低頭稱是,蕊湘這才滿意地扭著水蛇腰走開,一打簾子進(jìn)了屋。在趙大玲還是云湘的時候,與蕊湘都是屋里的二等丫鬟,平日里關(guān)系不算好,女孩子之間少不了明爭暗斗,斤斤計(jì)較的事兒。于是趙大玲成為下等的掃地丫頭后,蕊湘自覺出了一口惡氣,時時頤指氣使地指揮趙大玲做這做那。 這也說明了大玲子同學(xué)在之前肯定不是個聰明又圓滑的孩子,情商堪憂,當(dāng)面頂撞二小姐,與周圍人關(guān)系也不算好,以至于她落難周圍都沒有人幫她說句話。 ☆、第2章 就怕賊惦記 掃完地,收了落葉堆到院外,趙大玲將掃帚和簸箕放回到院子角落里的雜物房。太陽已到了頭頂,是午時了,雖是秋日,但中午的太陽依舊灼熱。趙大玲惦記著外院廚房那邊,她的娘是外院廚房的廚娘,這會兒應(yīng)該正忙得腳不沾地。 趙大玲來到正房門口,本著在哪座山頭唱哪首山歌的處世哲學(xué),隔著門簾問:“五小姐還有什么吩咐嗎?” 簾子一挑自屋中走出一個身穿湖藍(lán)色素色比甲的丫鬟,油光水滑的鬢發(fā)上只帶了一個草花,容長臉蛋,白白凈凈,正是五小姐跟前的大丫鬟蓮湘。 雖然趙大玲傷好后,到枕月閣當(dāng)差不過幾天,但也知道五小姐原本有兩個一等丫鬟,兩個二等丫鬟的。一等丫鬟是蓮湘和蘭湘,兩個月前蘭湘滿十八歲嫁人了。二等丫鬟是蕊湘和趙大玲。枕月閣里還有兩個老媽子,一個是王mama,小姐的奶娘,仗著奶過小姐在院子里好吃好喝地養(yǎng)著,什么都不干。另一個是邢mama,五十多了,一身病痛,基本也是養(yǎng)著了。 五小姐院子里的人本就差著編制,不能跟嫡出二小姐那一院子仆役比,同是庶出的三小姐和四小姐的院子里也比她伺候的人多。如今又去了一個一等丫鬟,趙大玲也被降了級,就越發(fā)顯得人少。不過御史老爺一貫標(biāo)榜自己是朝中清流砥柱,一身灑沓兩袖清風(fēng),夫人在老爺?shù)母姓傧乱卜钚星趦€持家,這空缺的丫鬟就一直沒有補(bǔ)上。 其實(shí)一院子的人里頭,趙大玲最喜歡的還是蓮湘,雖然模樣不如蕊湘俏麗潑辣,但為人穩(wěn)重,做事也算公正,蕊湘支使趙大玲干著干那的,她也站出來替趙大玲擋了幾次。 蓮湘笑道:“也沒什么事兒了,你回去幫您娘料理午飯吧?!?/br> 趙大玲依言退下出了枕月閣,穿過內(nèi)府的花園,再出了東南角的角門回到了外院的廚房。趙大玲的娘就是外院廚房的廚娘,專做下人仆役的飯,人稱趙嫂或是友貴家的。因?yàn)橼w大玲早逝的爹叫趙友貴。 柳府有近百名仆從,內(nèi)院的一等二等丫鬟大多吃主子剩下的就足夠了,所以說一等二等的丫鬟也相當(dāng)于半個主子,比一般小門小戶的小姐都強(qiáng)。剩下的還有大約六、七十個末等丫頭和粗使仆役可沒這個待遇,只能吃友貴家的做的大鍋飯。 趙大玲回到外院廚房的時候,她娘穿著粗布衣裳,圍著一個看不出顏色的圍裙正在灶上揮汗如雨。廚房里有兩個大灶一個小灶,小灶上燒著熱水,大灶一邊架著籠屜蒸饅頭,一邊是一個大鐵鍋,友貴家的剛炒好的白菜已經(jīng)出鍋了。 友貴家的一邊將熬白菜盛到一個一個的盤子里,一邊粗聲道:“死丫頭片子,又跑哪兒瘋?cè)チ?,飯都得了才回來!還不濟(jì)大萍子頂用?!?/br> 本來在趙大玲還是枕月閣的二等丫頭時,外廚房這里是有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大萍子做幫手的。自趙大玲被降為末等丫鬟,不用再住在枕月閣貼身伺候五小姐后,外廚房的小丫頭也撤了。橫豎趙大玲要回來吃飯睡覺的,正好給娘當(dāng)幫手。 趙大玲趕緊答道:“并沒有貪玩,是枕月閣里活計(jì)多耽擱了時間?!?/br> 友貴家的憤憤,“那一院子懶貨,就知道支使你一個。也是你不爭氣,好好的二等丫頭混成現(xiàn)在這樣,讓你娘我在人前都抬不起頭來,采買的那幾個老貨天天拿你的事兒當(dāng)樂子說,”她在百忙中回身用粗糙油膩的手指戳戳趙大玲的腦門,“你說,老娘一世聰明,怎么就生了你這么沒心沒肺的討債鬼?!?/br> 趙大玲抿嘴不言。友貴家的大概也覺得說重了,煩躁地?fù)]揮手,“別跟死人一樣站著不動,去柴房拿些柴來,還要再熬一鍋玉米渣粥。” 趙大玲應(yīng)了,打開屋門來到外面,屋外幾步遠(yuǎn)的地方是個小小的柴房,雜亂地堆著木柴和幾袋子茄子、紅薯。木柴很多是大塊兒的圓木,還未劈成可以放進(jìn)灶膛的細(xì)柴。她從柴房里撿了幾根劈好的木柴,又小跑著回到廚房。友貴家的已經(jīng)將粥熬上了,瞥了眼問道:“柴還夠用嗎?” “不多了?!壁w大玲一邊將柴火填到灶膛里,一邊答道:“等我晚上回來再劈一些柴吧?!?/br> 友貴家的從鼻孔里哼了一聲,“就你現(xiàn)在瘦得跟小雞子似的,還能拎得動斧頭嗎?”她不耐煩地用大鐵勺攪動著鍋里的玉米渣粥,升騰起的熱氣讓整個廚房都顯得溫暖,一股玉米特有的香味飄散在空中。 “有那把子力氣用在劈柴上,還不如動動腦子多在你們五小姐身上下下功夫,你不比蕊湘那個小蹄子強(qiáng)上百倍,即便是夫人跟前的琉璃、瓔珞也不見得比你好多少。偏你不知好歹,白丟了一貫錢的月例……”友貴家的又開始老生常談,“你好好在五小姐跟前表現(xiàn)表現(xiàn),說不定五小姐能念舊情,讓你重新回到屋里貼身伺候……” “娘!”趙大玲趕緊打斷她,“我現(xiàn)在不是挺好嗎?每日能回來睡,還能幫您……” “好個屁??!”沒等趙大玲說完,就被友貴家的啐了回去,“老娘怎么生個你這么個沒腦子的賠錢貨?從頭到腳沒有一絲伶俐勁兒。一個燒火掃地丫頭能有什么前程?跟在小姐跟前那是多大的體面!你在府里得臉,連老娘和你兄弟也能讓人高看一眼。等將來你隨著小姐陪嫁到夫家,若是能被你們小姐姑爺看上,飛上枝頭做個姨娘,那就成了正經(jīng)的主子了。等再生個兒子,就是小少爺,將來出息了考了狀元,那……” 友貴家的越說越興奮,都開始展望飛黃騰達(dá)的人生,趙大玲在友貴家的將趙大玲封成一品誥命夫人前及時將她制止住,“娘,粥要沸了?!?/br> 友貴家的撤了柴火,掄起大勺將熱玉米渣粥乘到一個個粗瓷盆兒里,最后蓋棺定論道:“總之,干什么都比做掃地?zé)鹧绢^強(qiáng)!” 趙大玲不置可否地揭開蒸籠,將冒著熱氣的饅頭撿到盤子里,外廚房是清苦勞累,在枕月閣是需要掃地做各種雜務(wù),還要不時被蕊湘使喚著做著做那,但是她覺得這也比奴顏婢膝地跟在五小姐跟前強(qiáng)。端茶倒水自不必說了,還要手洗五小姐的貼身衣服,還要伺候她沐浴甚至是如廁…… 簡單地說就是要全方位地伺候她吃喝拉撒,而且還要擺出一副甘之如飴的姿態(tài)。也許蓮湘、蕊湘她們確實(shí)是有這個覺悟,打心眼里認(rèn)為能為她們小姐服務(wù)是無上的榮耀,但趙大玲肯定做不到。 陸續(xù)有外院內(nèi)院的仆役來領(lǐng)取中飯了,最早來的是二少爺院里的小廝奎六兒,一個賊眉鼠眼、油嘴滑舌的小子,二十好幾了還沒娶到媳婦,進(jìn)門就涎皮賴臉地往趙大玲跟前湊,閉著眼睛夸張地抽抽鼻子,“玲子meimei,今天用的什么頭油,這么香!” 趙大玲低著頭一扭腰躲開,奎六兒待還湊過來,被端著瓷盆過來的友貴家的一下子拱開,“小兔崽子,又跑來招欠,皮癢癢了是吧!” 奎六兒嬉皮笑臉,“我的親嬸子,這幾天我跟著二少爺當(dāng)差忙得脫不開身,這不是想您和我玲子meimei了嗎。”說著隔著友貴家的壯碩的身軀,一雙老鼠眼往趙大玲臉上身上瞟,“兩天不見,玲子meimei出落得越發(fā)水靈了。” “出去當(dāng)差?是給二少爺喂馬吧!”友貴家的毫不留情地揭穿奎六兒。 奎六兒訕訕,“我伺候得二少爺?shù)鸟R膘肥體壯,二少爺還賞我一壺好酒咧!” “少廢話,趕緊端著午飯滾蛋!”友貴家的將一盆粥和一盤饅頭墩到奎六兒福面前。 奎六兒福悻悻地將午飯放進(jìn)食盒里,仍不死心地盯著趙大玲,一臉獻(xiàn)媚地笑容,“那玲子meimei,我先走了,晚上再來看你?!背糜奄F家的不備又從旁邊盤子里抓起一個饅頭叼在嘴里,一溜煙跑了。 “兔崽子!”友貴家的拿著大馬勺追了出去,奎六兒早就跑遠(yuǎn)了。友貴家的只能對著奎六兒飛奔而去的背影惡狠狠地詛咒,“撐死你個小兔崽子!” 回到廚房,友貴家的仍罵個不停,“挨千刀的貨,就愛占小便宜,多吃多占,噎死他得了……”。 趙大玲勸她,“算了,一個饅頭而已?!?/br> 友貴家的拍著灶臺,“不光是饅頭,奎六兒那兔崽子壓根沒安好心,賊眉鼠眼的,癩□□想吃天鵝rou,敢把主要打到你身上,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那副德性。他再敢來招惹你,看我不打得他屁滾尿流,連他那獨(dú)眼兒的爹都認(rèn)不出他來?!?/br> 友貴家的絮絮不止地罵著,趙大玲只好安慰她,“咱不理他不就得了,下次他再過來,我躲開就是了?!?/br> 友貴家的轉(zhuǎn)轉(zhuǎn)眼珠,“不行,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我得斷了那兔崽子的門路?!庇奄F家的苦想了一會兒,須臾一拍大腿,“有了,昨天聽金根家的說,今日府里要進(jìn)一批仆役,都是官府那邊新入奴籍的官奴,說是有十來個人呢,回頭我找金根家的說說,死活得給我這外廚房配個能劈柴打水干粗活的小廝,回頭讓他給外院的少爺們送飯,就省了那些腌臜貨跑來礙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