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盧市靠山而立,隔壁就是林駐市,兩城相交處,有個大一點的廣場,企業(yè)聯(lián)盟會組織燈節(jié)展,還有各家企業(yè)爭先出臺文化節(jié)目,當然,重頭戲是企業(yè)會贊助錢選擇一塊地方燃放煙花,圖個新年好彩頭。 宋信和帶她挑了個好位置,站定。晚上七點鐘,文娛節(jié)目開始表演。陳水墨看得心神恍惚,腦子里還是下午路筱敏說過的話,不知道是不是找兼職的時候著了涼,她覺得渾身都有些無力。 宋信和不時得給她講講這些文娛節(jié)目的文化背景,陳水墨嗯嗯啊啊的應(yīng)著,興致乏乏。 宋信和問:“還困呢?” 陳水墨點頭,愈發(fā)想睡覺了。 “那回去嗎?” 陳水墨搖頭,好不容易能來看一次煙花會,,貌似在盧市呆了七年,這是第一次到現(xiàn)場。 宋信和大臂一攬,環(huán)著她的肩說道:“靠著睡會兒吧?!?/br> 他伸手,撥了撥她的腦袋,枕在他的肩頭,便不說話了。 陳水墨懶懶的靠著,伸手牢牢圈住了他的腰。像熱戀中的少女那般,特別的緊。 她迷迷糊糊了過去,十點鐘的時候,被一聲驚雷嚇醒。察覺到耳朵上附著一雙手,替她隔擋了一些聲響,她搖搖頭,爬了起來。 煙花騰的升空,留下一個白色的團光,然后在最頂端炸了開來。 周圍頓時亮如白晝,人群聚在一處,開始歡呼雀躍。 他倆坐的位置已經(jīng)被人遮擋了視線,早已看不清臺上的壓軸表演,但陳水墨也沒精力看,她抬起頭,一直注視著扶搖直上的煙花,紫的、黃的、綠的居多,一朵朵在黑色的天幕上漾開,如同水面起的水波,好看極了。 陳水墨懶懶的靠在宋信和的肩頭,心底里有一個愿望在叫囂:可不可以就這樣長久下去。 仿佛感應(yīng)到了她的心中所想,宋信和低沉著嗓音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陳水墨,以后每年都陪我過,好不好?” 砰……一道最大的禮花升到天上,炸裂開來。 陳水墨在這突然明亮的光芒下,望著他黑黢黢的眼睛里,那里映襯著遠處的各色花燈,猶如璀璨星河般魅力無暇。她點點頭,眼角已暈出淚花。 作者有話要說: 周四周五太忙了,周四加班到晚上十點半,周五……計步器顯示我一天走了一萬五千步…… 我一個平時只走三千步のboy?。?! ——斷更不好,斷更不好,斷更不好。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你說什么?我耳朵不太好使。 ;) ☆、十六塊六毛 回家的路上,陳水墨張了幾次口,也沒有問出心中所想。 她快要糾結(jié)死了,宋信和停好車,乜她:“不下車?” 陳水墨扒拉了兩下頭發(fā),扶著腦門,下了車,然后跟在他身后進了電梯。 宋信和抬手貼著她的額頭,沉聲:“等下測個體溫?!?/br> “哦。”聲音懶懶的,提不起興趣。 曾經(jīng)的陳水墨,就算是被公司辭退,被房東趕出租房,也沒有這么消沉過。從今天下午見她起床,就蔫蔫的。宋信和反思了一下,這才跟她解釋:“昨晚筱敏情緒起伏很大,她車本才拿到幾個月,我就送她回去了。在大院里,正好碰到我母親,就回家住了?!?/br> 關(guān)于昨晚的爭吵,他沒有提。 陳水墨覺得可能是白天發(fā)傳單吹風了,腦仁有點疼,她聽不太下去,一個人靠在電梯墻壁上發(fā)呆。 宋信和沉默了半晌,干脆上前,將她往懷里帶,口氣也很煩躁。 “你什么時候考慮清楚?”有點急了,家里的突然知曉,讓他緊張了起來。如果母親橫插一手,那他真的對陳水墨的想法沒個底。 陳水墨懵懵的,今天是元宵節(jié),她給自己定下的坦白的日子。 時間已經(jīng)快要過十二點了。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宋信和擁著她往外走。 一出電梯,就看到了窗外正在燃放的煙花,大概要過十二點了,爭奇斗艷的,愈發(fā)燦烈了。 時間對于陳水墨來說,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她跨了兩步,停在門口,等他按密碼鎖的空檔,小聲的說道:“我考慮清楚了?!?/br> 宋信和手一頓,輸錯了一個數(shù)字。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密碼有誤,請重新輸入?!?/br> 陳水墨看著那個方形的電子密碼鎖,突然腦海里全是那串密碼,她在回答之前,先問了一個問題:“這個密碼……有什么意義嘛?” 宋信和頓了一下,然后重新輸入密碼,說道:“怎么突然問這個?!?/br> “880826,聽著像是誰的生日啊?!彼谝淮斡涍@個數(shù)字的時候,就有這個疑問了。 宋信和打開門,拉著她走了進去,開了客廳里的燈,把她按在椅子上,這才說道:“是我第一個病人的,她在05年的時候過世了?!?/br> “對不起……”陳水墨有些歉意,自己嫉妒心作祟,竟然問了這樣的問題。 宋信和拿出體溫計,是那種老式的水銀體溫計,他捏在指尖甩了甩,接著說道:“她叫路佳爾,是我的初戀。” 陳水墨僵了,她突然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整個人機械的接過體溫計,放到了胳肢窩里。 宋信和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她的身側(cè),揉了揉她額前的劉海,問道:“還要聽嗎?” 怔愣住的她,眨眼,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宋信和可不打算拖拉了,他直接開口:“我講完這個,然后你告訴我你的答案?!?/br> 她剛才確實說了考慮清楚了,宋信和不想錯失,但他對她的答案,一點把握也沒有,尤其在提到佳爾以后。 他深呼一口氣,放開她的劉海,說道:“我們一個院里長大的,她鋼琴彈的很好,高一那年就過了八級。我母親是國家級芭蕾舞演員,一生的心血都撲在芭蕾舞上,但后來認識了我父親,就接手了家里的生意。正好佳爾有靈氣,又從小跟著我母親跳舞。所以……” 他抬眼觀察了下陳水墨的神色,見她并沒有什么表情,心底隱隱不安了起來:“我母親就把她的追求加注到了佳爾身上。她后來生病了,我便跑去國外學醫(yī)。等我回來的時候,佳爾的病情已經(jīng)惡化了,沒過多久,便病逝了?!?/br> 提起這些,胸口還會隱隱作痛,但已經(jīng)成為了記憶里那種鈍痛,不會難過、悲傷,但心口會嗞嗞的疼。 陳水墨這次真的沉默了,她即震驚,又心酸,真相來的很確切,可她聽得云里霧里的。 “后來就又出國了,國外交往過一個女朋友,因為回國事宜,分手了。工作后,相過兩次親,第二個相處了一個月,性格不合,就沒再聯(lián)系了?!奔热欢颊f到了這個話題,索性把想告訴她的都說了吧。 陳水墨腦子里很亂,突然接收來的信息,讓她的心砰砰亂跳。從未想過別人的世界是怎樣的,她那單調(diào)的生活里,只有一件事,賺錢糊口,不讓自己餓死。 宋信和嘆氣,不知道說這么多是好是壞,既想說佳爾是特別的存在,又想減輕陳水墨的壓力,讓她知道那些都已是過去式了??蛇@種思維,好像挺欠揍的。 他望向陳水墨,等著她說話:“你有什么想說的想問的?” 陳水墨搖搖頭,繼續(xù)沉默。 宋信和開口:“那,告訴我答案吧?!?/br> 陳水墨根本什么也沒有想,她被這個問題問的一愣,突然站起來說道:“宋醫(yī)生,你吃不吃湯圓啊!我今天在超市買的,十六塊六毛一袋呢!” 宋信和把她復(fù)又按到了座位上,抬手在她面前:“體溫計給我?!?/br> 陳水墨聽話的拿給他,然后又蹭的站起來,向著廚房走去,嘴里直念叨:“我吃六個就可以,煮一包吧!” 宋信和應(yīng)了:“嗯,剩下的我吃?!?/br> 體溫計顯示有點低燒,他收起來放到抽屜里,拿出來點常備著的退燒藥。算了,不逼她了。他心疼。 陳水墨煮了兩大碗湯圓,端到餐桌上的時候,差點燙到手,宋信和拿過她的手,吹了吹,問道:“疼不疼?” 陳水墨搖頭,又要去端另一碗,宋信和拽住她的手,把她留下,自己去端了。 大概吃了六個,陳水墨再也吃不下了。宋信和遞給她兩個藥片,拿過她的碗,把她剩下的幾個全吃了。 收拾完以后,宋信和安撫她:“不早了,快去睡吧?!?/br> 陳水墨嗯了一聲,跑回了房間。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想路筱敏,想宋醫(yī)生的父母,想阿嬤,甚至想到了那個未曾謀面的路佳爾。 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起晚了,宋信和送她去的公司,才沒有遲到。 陳水墨心里很踟躕,自己什么時候這么婊了,拖著宋醫(yī)生,又不肯給人家一個明確答復(fù)。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然陷入了僵局。 宋信和沒再追問過答案,她便小心翼翼的開始盤算著時間。拖一天,就是一天的煎熬。 周末到來之前,小春向她介紹了一家兼職,陳水墨很開心,給路筱敏打了個電話,表示自己周末還得去打工,實在沒有時間。 總算搞定了一件大事,讓她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jīng)松弛了一會兒。 周六開始,宋信和休假結(jié)束,回到了醫(yī)院上班。陳水墨也開始了她的新年第一份兼職。 新年的氣氛已經(jīng)淡了下來,辭舊迎新,新的又馬上成為舊的,開始迎接下一個新生。一切步入正規(guī),只是,好像什么都不一樣了。 日子不緊不慢的過,路筱敏再也沒來過。當然,預(yù)想中的與宋母會見,也沒有碰上。 陳水墨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著日子,那個答案,就一拖再拖。然后就遇上了季禪從玉關(guān)回來,跟她談房子的各種事。 那個時候,已經(jīng)是農(nóng)歷二月,陽歷三月底了,早春的桃花已經(jīng)有露頭的趨勢。 季禪還是那副吊兒郎當?shù)臉觾海状虿粍拥呐艿剿涡藕图襾聿涑圆浜?,但他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陳水墨這姑娘,好像最近老是避著宋信和這廝! 季禪拿著杠鈴,一個一個的計數(shù),看著坐在鋼琴前發(fā)呆的宋信和,第三次開口:“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隙⒅隳瞧魄俑扇鐾嬉鈨?!明天就搬回你那屋去吧!” 宋信和手指滑過琴鍵,這架琴,季禪當時鬧著要,他便直接送給了他。當時就已經(jīng)跟過去說了再見,現(xiàn)在卻又因為陳水墨,再次的牽扯了回去。 季禪哀怨了,寧可摸他那個古董琴,也不肯跟自己說話。 “喂,你該不會是失戀了吧!” 宋信和沒回他,手指微動,敲下一串音符。 曲調(diào)很熟悉,就在季禪嘴邊,但名字死活說不出口,他撇嘴:“沒分那就是鬧別扭咯!哈哈哈!讓你丫之前在我面前秀!報應(yīng)了吧!” 得,還是沒人理。季禪把杠鈴扔地上,怒了:我要生氣了!報復(fù)你丫的! 晚上約陳水墨談房子問題的時候,季禪旁敲側(cè)擊了一下,結(jié)果這姑娘,吞吞吐吐的大概意思是:她太對不起宋信和?吊著他?還不給他名分??? 季禪樂了:姑娘,我敬你是個人才??!能讓老宋吃癟!牛! 為了與這樣的人結(jié)為至交,季禪提議,把房子轉(zhuǎn)手給陳水墨,這就麻溜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