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望著眼前紅潤的小臉,嘟嘟的小嘴,方為忍不住拂開meimei額前的劉海,笑著解釋:“要比縣城更遠(yuǎn)的地方兒?!?/br> “那是哪兒?哥哥什么時候回來?”方嫣下意識的上前抱住他的小胳膊。 方為有些不忍,meimei從小纏在他身邊,很小的時候就喜歡賴在他的床上,方為年紀(jì)雖小卻懂事的早,望著meimei那稚嫩的小臉,內(nèi)心一嘆,承諾道:“一個很遠(yuǎn)的地方,但哥哥承諾,四年后便回來,到那時嫣兒也長哥哥這么高了?!?/br> 小孩子果然被他的話吸引,“嫣兒也能長哥哥這么高嗎?” “會的,在家好好吃飯,不準(zhǔn)挑嘴,就能長哥哥這么高了?!?/br> 方嫣撲到方為懷中,“哥,我要長得高高的,你要早點回來,到時咱們比高矮,贏了的有糖吃。” 方為緊緊抱住meimei,喉中哽澀,男兒志在四方,他要出去闖一闖。 就在方家為方為的遠(yuǎn)行做著準(zhǔn)備時,方家村里忽然來了一隊兵馬。 成隊的駿馬從村道上疾馳而來,揚(yáng)起灰塵無數(shù)。那馬駒上的人物,個個身姿英挺,身上鎧甲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金光。 一行人直抵方家村。 田地里勞作的村人紛紛停住手中的活計,跟著上了田埂,看著那兵馬進(jìn)村,個個嚇得面如土色,莫非這是來村里抓壯丁來了?雖然這傳言是前朝的事了,但祖輩流傳下來的事還是有幾個人記得的。 騎隊直接去了方家村祖屋,三爺聞聲趕來,不知哪路貴人,上前恭敬詢問,才知道是找方河的。 方河竟然認(rèn)識如此人物?三爺連忙派村里人去請方河。 正逢方河帶著方為去張府送菜,蘇小月聽到這隊騎兵,又見村里人個個怕得緊,思前想后還是決定自己前去探探,也不知這些人是什么來路,千萬不要是方河以前行走江湖得罪的人? 于是走之前讓蘇阿吉和袁氏抱著兩孩子去地窖里躲了起來,蘇阿吉原本要跟著一起去,蘇小月卻把人按下了,只道:“有三爺在,爹和娘不必?fù)?dān)心我,幫我護(hù)著孩子便好?!?/br> 兩位老人聽到這話,心里不是滋味兒,蘇小月卻跟著村人匆匆去了祖屋。 祖屋里,上百匹錚亮的純種駿馬散放在外,屋舍內(nèi)外有兵衛(wèi)把守,個個身著金剛鎧甲,手持長戟,一臉肅容。 那村人領(lǐng)著蘇小月往前走,看到這陣仗,嚇得腿軟,不肯上前去了。 蘇小月斂神上前,那護(hù)衛(wèi)望了村人一眼,目光有些冷肅,接著看向蘇小月,見她一戒婦人,于是皺了眉。 “我家大人請的是方河,這位嫂子請留步?!?/br> 蘇小月倒沒有被他們氣勢所攝,應(yīng)該說無知亦無畏,她不曾見過古代兵家的陣仗,自然沒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回答道:“小婦便是方河的內(nèi)眷,今個兒方河去了縣城,不在村里?!?/br> 那護(hù)衛(wèi)一聽人不在,有些猶豫不定,這時里面?zhèn)鱽硪话亚謇实穆曇?,“讓她進(jìn)來。”這聲音比之外間的護(hù)衛(wèi)似乎溫煦的多。 蘇小月從容進(jìn)去,來到那主將面前,只見對方卻是一位儒雅的文士模樣,倒與這錚錚鐵骨的護(hù)衛(wèi)有些不一樣。 此時他也正在打量她。 “你是方河的妻子?”那儒雅男子開口。 蘇小月卻看著這男人,目光不由得呆了呆,這人怎么跟張大人長得如此相似,卻也有些不同,眉目間怎么像張?zhí)?/br> 那男子見蘇小月半天不答不說,還敢直視陌生男子,竟然看人看癡了,不由沉了臉,嚴(yán)聲道:“你是方河什么人?”他有些不信方河的眼光這么差,眼前女子雖長相清麗,卻有些孟浪。 蘇小月見對方生了氣,方發(fā)覺自己的舉止不雅,于是笑了笑,從容說道:“我是方河的妻子,不知閣下尋我丈夫何事?” 明明舉止孟浪被他看不起,居然不惱也不怒,卻是從容應(yīng)答,不由使他有些另眼相看,又是方河的妻子,多少抱著他不會看錯眼的心思。 他的神情溫和了一些,說道:“我是方河的故交,方河曾對我有過救命之恩,不知方河可在?” 有個救命之恩?莫非是方為的父親?蘇小月被自己的這個猜測嚇了一跳。 “方河去了縣城,若是急事,可直接去縣城張府尋他?!?/br> 那人聽方河不在,不免惋惜,“我這趟遠(yuǎn)行,來去匆匆,不宜久留,若夫人得空,可否跟在下一起去縣城走一趟?!?/br> “這……”蘇小月猶豫了起來,這人畢竟陌生,就這樣跟著人走,她畢竟是一戒婦人,恐怕不妥當(dāng),她抬頭看了看天色,還不到晌午,方河帶著為兒還得黃昏時才回來,這如何是好? “夫人見諒,我是方河的故交柳玉,當(dāng)年若不是方河救下我們一家,恐怕已沒有今日的柳玉,此次來永豐縣時間上緊迫,不能再等,還望夫人帶路?!?/br> 話說到了這份上,蘇小月想了想答應(yīng)了。 她來到外間尋到先前那位村人,叫他回去給家里人傳個話,免得家里人擔(dān)心。 可是這些人騎的都是高頭大馬,蘇小月站在底下一時間慌了神,她可不會騎馬。 那柳玉空出一匹馬來,見眼前人臉色有些懼怕,他才發(fā)覺自己失策,人家不會騎馬,又是至交方河的妻子,他不可能讓婦人坐男人身后。 這么僵持著,最后蘇小月想了個法子,正好方金貴也在,于是叫了他的牛車跟在馬隊后面。 一行人走的慢,又怕牛車吃灰塵,那柳玉倒是心細(xì),馬隊換了位置,由牛車在前引領(lǐng)。 終于進(jìn)了縣城,柳玉怕引人注目,于是留下小部兵衛(wèi)在鎮(zhèn)外守著。 到了張府前,府前家丁見到蘇小月,露出了笑臉,可看到后面一群人英武的下了馬駒,一時間又傻了眼,不知道蘇小月什么時候又結(jié)識了這樣的人物。 蘇小月上前與家丁細(xì)語,本想叫方河直接出來與此人見面,細(xì)思之下,又回首望了那柳玉一眼,心思為之一動,叫那家丁給張大人報訊去。 那家丁知道蘇小月和方河可是張府的座上賓,可不是普通人,當(dāng)即便去了。 沒多久,有掌事出來相迎。 那柳玉倒也沒有多說,留下護(hù)衛(wèi),直接跟著掌事進(jìn)去,蘇小月也跟隨在后。 蘇小月走了一段路,前面有婆子對她招手,不用問,多半是張?zhí)動嵟扇藖碚埩?,于是跟著那婆子往張?zhí)沁吶ァ?/br> 整個下午便呆在張?zhí)脑鹤永?,陪她用了晚飯,蘇小月正著急著前頭方河怎么沒有動靜,也該是接方為回去的時候了,沒想花廳外的小徑上走來一行人。 張大人拉著方為小手走在前面,后面跟著兩個并行的,那便是柳玉和方河。 張?zhí)娏藖砣嗣偷钠鹆松恚挛缃犹K小月過來問了問,蘇小月有些猜測卻又怕自己猜錯,所以沒有說個實的,叫張?zhí)㈦y安,如今一行人過來了,走在前面的張大人居然眼眶有些發(fā)紅,終是塵埃落定,張?zhí)嶂男乃坪跤制较⒘诵﹨s又起了一波不安。 兩人迎上兩步。 進(jìn)了花廳,方河看到蘇小月,兩步跨前來到她身邊。 那邊柳玉往這邊望了一眼,與蘇小月點了點頭,便隔著張?zhí)脦撞秸局粍恿恕?/br> 反觀方為得張大人松了手,轉(zhuǎn)身來到蘇小月身邊,居然還抱住了蘇小月的手腕,這孩子自讀書以來就沉穩(wěn)了不少,很少在外人面前再露出這親密的模樣,蘇小月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頭,小家伙居然沒有拒絕,似乎還有些依戀,挨著她很緊。 柳玉果然是張大人的兒子,這世間的事卻是這么的巧妙,方河當(dāng)年救下柳玉一家三口,半路柳玉的夫人還是死了,還在襁褓中的方為被柳玉交給了方河,他選擇了復(fù)仇路。 可誰又能想到當(dāng)年方河好巧不巧救下的人居然是張大人的兒子,而且張大人的孫子方為又巧之又巧的拜入他的門下。 柳玉站在那兒挺直了脊背,并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反而帶著森森的陰冷。 方河拉著蘇小月帶著小家伙走出了花廳。 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了,蘇小月才問道:“我們這是回去了么?” 方河點了點頭。 “那他們……” “柳玉有個心結(jié),他一直不能原諒張大人當(dāng)年遺棄了他,如今成了二皇子的謀士,查清了當(dāng)年之事,可這個心結(jié)卻是難解?!狈胶右粐@。 竟然背后還有這么多的故事,蘇小月垂首望向方為,如今他親生父親來了,會不會要把他領(lǐng)走?想想自己養(yǎng)了幾年的兒子就要跟著人走了,心里不由得傷感起來,這與方為跟著張大人游學(xué)不同,這是沒有盼頭的,以后或許老死不能想見,難怪剛才這孩子緊緊的挨著她,也是舍不得的吧。 方河見蘇小月神情郁郁,伸臂上前抱住她,本想說幾句寬慰的話,又因孩子在當(dāng)前,有些不好說。 夜里,蘇小月把小嫣嫣抱到方為的床上,望著兩孩子睡下了,又去看了小方旻才回了內(nèi)室。 方河躺在床上想事情,見蘇小月眼眶紅紅的進(jìn)來,恐怕剛才在外間已經(jīng)流了眼淚,于是起身上前托住她的手,把人擁入懷中。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你想開些,咱們還有嫣嫣,還有旻兒?!?/br> 蘇小月卻伏在他肩頭哭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春春又來為新文求收求評了,抱抱! 新文火熱更新中! ☆、第118章 . 可是怎么也想不到,第二日張府派人來傳話,柳玉走了,居然沒有帶走方為,居然就這樣匆匆的走了,只見了方為一面。 蘇小月又有些擔(dān)憂張大人會把方為認(rèn)祖歸宗,然后四處游學(xué),以后也不回來了,方河見她寢食難安,便決定去張府打探一下。 黃昏回來時,方河露出了笑容,看著小媳婦那愁眉不展,把人擁懷里,笑道:“張大人決定維持原狀,反正為兒如今已經(jīng)拜師,這個中有什么曲折我并不知,但張大人明顯已經(jīng)不計較,臉上都露出了笑容,為兒還是咱們的兒子,只是四年游學(xué)變成五年,這次決定帶為兒去平庭關(guān)霍家住一段時間?!?/br> 四年也行,只要為兒回來。 “我是自私了?!碧K小月嘆道:“卻終是舍不得。” 方河也是一樣,只是男人有事藏心頭,不愛講罷了。 “柳玉如今跟著二皇子,把為兒帶在身邊反而不方便,這次二皇子暗地里來了長陵郡,他才抽了個空檔來到永豐縣的,原本是來招攬我,如今見我有妻有兒,便歇了心思?!?/br> 弄半天竟然是為了這個,蘇小月哼了一聲,她以為那家伙是來搶兒子的。 方河見狀,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心,“男兒志在四方,他高瞻遠(yuǎn)矚,帶為兒在身邊反而有害無利?!?/br> “男兒志在四方,那意思你也要志在四方了?那你想上哪兒去?”蘇小月攥緊了方河的衣襟,她穿越過來第一次看到柳玉這陣仗,上世看過不少史書,古代男子但凡有點出息的,哪個不想封候拜相、光宗耀祖,方河功夫好,這次柳玉來招攬必然看種了他一這點,倒是清明的很,她差點又失去丈夫。 方河見她果真怒了,忙把人擁緊,伏在她耳邊說道:“嗯,我的志向就在你身上了,夫人在上,可否為為夫多生幾個孩兒?” 說正事就歪樓了,成日竟想這些事。 蘇小月左右掙扎了一下,方河卻在她耳邊低低一笑,“月兒,我只想要你,什么家國大事,沒我這莽夫什么事兒,我只想跟你過小日子?!?/br> 她終于落到了實心處。 送走方為,蘇小月郁郁寡歡了一陣子。 正月十五那日因方河帶著方亮和方平兩兄弟一起去霍家拜年,霍林吉認(rèn)識了方亮,又得知他曾經(jīng)在莫家船隊上干過,于是讓方河傳話,問問方亮可否愿意來船隊里工作。 先前方亮一直在猶豫,如今幾兄弟都回到方家村了,心里慢慢捊平了些,又有紫蕭在旁邊照顧著,心里開始對未來又有了希望,于是答應(yīng)了方河。 這次他去霍家船隊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苦力工,他先前在莫家船隊的時候曾跟掌事的交情好,學(xué)了不少東西,于是他成了霍林吉做醬汁生意的那支船隊上的管事。 霍林吉拍著方河的肩道:“大河,小叔我來永豐縣也有段時日了,我來這邊的兩個目的已經(jīng)解決,一是認(rèn)回了大哥,二是看著你日子越過越好,又生下了祈家的繼承人,我可以安心的回去復(fù)命了。” “唯一讓我放心不下的是這醬汁的生意,我涉及的生意著實太多,這永豐縣山好水好,這醬汁生意將來還得靠你打理,我叫你大哥進(jìn)船隊里做管事,便是打算將這支船隊交給你的,當(dāng)然,目前不是交給你的時候,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 “小叔?!狈胶雍傲艘宦?,卻不知道說什么好。 霍林吉在方河肩上拍了拍。 時光易逝,轉(zhuǎn)眼過去了三年,方家村的村民在這三年之中起了天翻地復(fù)的變化。先是方河家的田地租給了村里人種,有不少村人因此而脫貧,之后又有三爺把南邊水田租給人種,與方河一樣,挑的都是村里娶不上老婆的光棍家。 因此這三年中,方家村不知做成了多少門親事,與狼群下山的那年比,簡直是煥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