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原來這家伙不是偷偷摸摸進的施府,而是從大門走進來的。 想到這里,紀寧心里有些擔憂,這司無顏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偷偷摸摸進來還好,無非就是翻墻越院之類的,可堂而皇之的走進來,說明肯定使了什么手段,以及絕非不只是就為了跟她“偷個情”那么簡單。 “夫人,這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無論在下怎么解釋,怕也是解釋不清了?!彼緹o顏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 紀寧就猜到他會這樣,暗暗把他狠狠腹誹了一番。 ☆、第46章 絕處逢生 “這世間,唯一能做主的,便是當今天子?!?/br> 當今天子。 天子…… 眾人大驚失色,看紀寧的眼神,也由原來看好戲的嘲諷,變?yōu)樾┰S詭異和惶恐。 這女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人家是天子,哪有閑工夫管你的事,你當自己是哪根蔥,臉也太大了些。 施墨父親施玄和施劉氏聽了這等荒唐之言,簡直差點沒被氣得背過去。 還大言不慚的把皇帝搬出來,要是這種話傳到陛下耳朵里,認為你施家仗著圣寵,不知天高地厚,那可怎么得了。 “大膽,當今天子也是你這種無知婦人能隨意提及,本來老夫還念墨兒對你情深意重,對你諸多寬容,可你一再不知收斂,再這樣下去,別說墨兒,就是整個施家,都怕是受到你的牽連。你休要再胡攪蠻纏胡言亂語,今天無論如何,施家也要休了你?!笔┬x正言辭不怒自威。 施墨父親氣場強大,說這番話時,威嚴十足,讓人不敢直視。 一旁的施墨手心握了握緊,施墨父親從小對施墨一向嚴格,哪怕施墨坐上如今高位,對于自己的父親,也是帶著畏敬的心里。 施墨父親在施府,可謂是一言九鼎,說的話,沒有人敢忤逆。 在這個關(guān)頭,剛才他沒能帶走紀寧,如今失態(tài)已經(jīng)惡化如此,他也心生無奈,看紀寧剛才說的話,把皇帝都搬出來了,不由苦笑。 若他沒有猜錯,只怕紀寧她是想…… 在眾人都大氣不敢出時,紀寧卻只是淡淡一笑,好似眼前發(fā)生的事,在她眼里,只不過如吃飯喝水一般,再平淡不過的事情。 “公公息怒,兒媳的話還沒說完。剛才兒媳口中所說,并不是胡攪蠻纏胡言亂語?!鳖D了頓,紀寧緩緩開口,“不知公公可否聽過安寧公主,沒錯,兒媳就是那位安寧公主,當今天子,是兒媳的義父,寧王是兒媳的生父。堂堂公主要被人休妻,不知道陛下若是知道了,會作出如何反應?!?/br> 說最后一句話時,她頗帶了一抹玩味。 若是以前,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生父,很有可能就是因當今天子而死,全家也是因當今天子而毀,她還不會那么快就把自己的身份亮出來。 既然做了那么多年的認賊作父,眼下,她又何必再為當今天子而委屈自己。 她倒是要看看,陛下知曉她泄露自己的身份后,會是一副什么樣的表情。 呵,當朝首輔,竟然娶了一位公主,還是陛下暗中授意,故意安排的,也不知道滿朝文武士林清議知道后,又會掀起怎樣的一番血雨腥風。 只是,她的夫君…… 想到這里,紀寧眼睛又沉了沉,如果等她查清楚自己父親的死因,真如司無顏所說,那么此番血海深仇,她是絕對會報的。到那時,如果她夫君還是首輔,那么就會成為她的敵人。眼下正好趁這件事,把她夫君的首輔之位給拉下來,雖說對不起她夫君,總也好過日后兵戎相見。 總之,這一次她已經(jīng)完全沒了退路,只能破罐子破摔,絕處逢生。 她的聲音并不大,而且還可以算的上極為好聽,可眾人的臉色,卻變得慘白無比,像是聽見了什么極為可怖的事情。 安寧公主,雖說不是當今陛下的親生女兒,可受寵程度,卻宛若親公主,而且她南征北戰(zhàn)立下汗馬功勞的事跡,早已在民間傳開,甚至還被編為話本??梢哉f,她的形象,宛如那代父從軍的花木蘭,巾幗不讓須眉,再加上她出身又如此高貴,受到世人所敬仰。 公,公主!她竟然就是那位傳奇的公主! 很多心理素質(zhì)差的,腿都開始打哆嗦,而且忽然覺得紀寧周身發(fā)出了一道光,快要閃瞎他們的眼睛。 就連施玄和施劉氏,都呆住了,很久都沒從她的話反應和消化過來。 施墨臉色也是陰晴不定,心里更是五味陳雜,眼下這種情況,確實如果紀寧不亮出自己的身份,她就要被他家里強逼著給休掉,而且,或許還會對她進行嚴懲。 可……施墨苦笑搖頭,罷,只要這關(guān)過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空氣中詭異的沉寂了良久,也不知道是誰開的頭,跪下朝她拜倒,“草民叩見公主。” 接著,幾乎一片倒的人全都跪倒在地,齊齊道,“草民給公主請安?!?/br> 施玄和施劉氏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雖說是公主身份高貴,可紀寧畢竟又是他們兒媳,叫他們給她下跪請安,怎能做的到。 可剛才那樣輕薄她,還要休她,若說此刻不下跪,她要是怪罪下來,整個施府都吃不消。 當然紀寧也不會那般的沒分寸,雖說施墨父母那樣待她,可畢竟是她夫君的親生父母,她自然不能做的過分。 喊打喊殺是她的性子,恩威并重,亦是她常用的手段。 只見她和顏悅色朝眾人道,“都免禮平身吧?!闭f著,又笑盈盈朝施墨父母走去,語氣柔和,“公公婆婆,兒媳從小便驕縱慣了,所以一時難改習性,以前做的那些不懂事的事情,還望公公婆婆不要和兒媳計較。至于今日jian夫一事,兒媳真的是清白的,還請公公婆婆相信兒媳。通過今天的事,兒媳也知道自己錯了,公公婆婆放心,以后兒媳會改掉那些壞毛病,做個好妻子?!?/br> 施墨父母原本以為她絕對會撕破臉,不料,她不僅沒有報復,怪罪剛才之事,還口稱悔改,實在是人難以置信,以為自己是中了邪出現(xiàn)幻覺。 她的身份擺在那里,就算她真的做了什么茍且之事,施墨父母也不敢再說什么,眼下紀寧又主動認錯,施劉氏自然是連忙道,“公主說的哪里話,以前我和你公公并不知曉你的身份,還請公主不要計較?!?/br> 紀寧委了委身,款款開口,“婆婆言重了,倒是今日,原本是婆婆的生辰,如此大好的日子,卻被兒媳的事所牽連影響,在這里,兒媳先給婆婆賠個不是。” 施劉氏扯著嘴角艱難的干笑,“公主多慮了。” 紀寧又掃了眼眾人,見大家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謹小慎微甚至連頭都不敢抬,心里五味陳雜。 其實這些年以別的身份生活,要比她公主的身份更自在一些,而她,似乎也已漸漸習慣。 以后……她不想再去想。 “此刻已經(jīng)午時,大家想必也都餓了,大家都回到宴席上去吧?!彼@時發(fā)話,所有人這才都陸陸續(xù)續(xù)離開。 施墨父母對著紀寧也尷尬,以往他們都嫌棄她出身卑微,可如今,一下子就變成公主,忽然發(fā)現(xiàn)還不如以前。 公主身份雖然尊貴,可外戚干政在西周是大忌,施墨又是首輔,往后只怕會影響他的仕途,而且,這公主又說不得罵不得,還得當祖宗一樣的供著。更重要的是,堂堂公主為什么要隱瞞自己身份嫁給施墨,細想之下,難免不讓人心驚…… 施劉氏此刻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這叫做的個什么事,要是今天不這么逼她,只怕她也不會那么快就亮出身份,雖說她今天看似不計較,可以往這幾年,施府待她一向不好,也不知日后會不會借此機會報復……而且要是陛下知道,又會不會因此降罪…… 畢竟來時大家可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思,現(xiàn)在得知人家是公主,哪里還敢多待,于是府中院子里的人,很快就走了個干凈,就連院子里的下人,也都怕惹事上身識趣的退下。 最后院子里只剩下三人,紀寧,施墨,司無顏。 司無顏這個惹事的罪魁禍首,此刻絲毫沒有自覺,面上掛著玩味的笑意,“想不到師妹原來是公主,師兄在這里給公主行個禮?!?/br> 若是以往,紀寧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可……現(xiàn)在她的心思已經(jīng)變了,如果司無顏所說的都是真的,那么她這個師兄,就再不是她的敵人,而是她的盟友。 施墨此刻心里也并不輕松,覺得今天突然發(fā)生的事情疑點很多,司無顏特地來毀他娘子的清白真是目的,絕對不只是因為喜歡她而已,而且,既然他們是師兄妹,司無顏不可能不知道紀寧的真實身份。 他逼她當眾說出自己公主的身份,除了挑撥他們夫妻間的關(guān)系,讓自己首輔之位受到牽連,還有什么居心? 紀寧走到施墨面前,苦笑,“夫君,對不起,我……”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施墨冷瞧了司無顏一眼,“不過你這位師兄,當真是好本事。” 司無顏一日在,一日就是個隱患。 紀寧瞧見施墨看司無顏的眼里透著殺意,倒不是她維護司無顏,只是,司無顏眼下對她至關(guān)重要,她肯定不能讓司無顏死。 “我?guī)熜秩羰亲隽耸裁催^分的事,我在這里給他賠個不是。”紀寧道。 施墨見紀寧竟然護著他,眼底蒼涼一片。 上次在白馬寺時,因他中毒之事,他家娘子都拿著刀要殺他,可如今,司無顏故意毀壞她的清白,挑撥他們夫妻間的關(guān)系,他家娘子卻還替他說話,這怎能不讓施墨震驚又失望。 他們之間,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在房里單獨待了那么久,又有什么秘密? 種種復雜的思緒涌上心頭,施墨深看紀寧一眼,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說出什么過分的話,冷笑一聲,拂袖轉(zhuǎn)身離開…… …… ☆、第47章 忠臣 站在院子里的紀寧,看見施墨頭也不回的走掉,面色暗了暗。 不過她沒什么好說的,事已至此,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日后事情會變成如何,她也沒有底。 “怎么,不追過去解釋解釋?”司無顏似笑非笑。 紀寧深看他一眼,“你現(xiàn)在走吧,留個地址,我以后再去找你?!?/br> “師妹忽然如此熱忱,倒是叫師兄受寵若驚?!?/br> 紀寧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心情再和司無顏多說,她腦子很亂,需要想的事情也太多。 “你要是再不走,我夫君回來把你抓回去審問,我可就管不了了?!?/br> 司無顏這時從袖子里拿出一個藥瓶,朝紀寧丟過來。 紀寧略一疑惑,還是伸手輕松接過,“這是什么?!?/br> “解藥?!?/br> 紀寧臉頓時冷了幾分,“什么解藥,你給誰下毒了?” “府里所有人?!彼緹o言說這句話時,再輕松不過,好似這在他眼里,只不過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不過師妹放心,師兄怎么舍得給師妹你下毒。” 府里所有人……紀寧一陣心驚,她這師兄,果然是狠毒的很。 “這么多人中毒,你確定這么小的瓶子里裝的這點解藥夠用?!?/br> “你把這藥倒進水里,每人喝一點足矣解毒,怎么,師妹還不放心?師兄要是還想玩什么花樣,也不會把解藥就這么給你?!?/br> “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要是府里沒人中毒,而你這是□□呢?” 司無顏聳肩,“師妹要是不信,也沒辦法?!?/br> 紀寧說是這樣說,還是把藥收回袖里,想著待會找個人驗驗看再做決定。 “聽說師妹府里收了很多美男,師兄自認才貌無雙,堪當天下第一美男子,反正師兄如今也沒別的去處,不如就在師妹你府里住下?!彼緹o顏眼角微瞇。 紀寧暗暗腹誹,長得男不男女不女的,還天下第一美男子,臭不要臉。 不過他在她府里住下也好,反正她的老底已經(jīng)被他扒了個底朝天,再沒什么事可隱瞞的,而司無顏的老底,她卻還一點都不清楚,正好可以借此多談談司無顏的身份。 “我府中不剩廂房了,你若是不介意和別人擠一擠,倒是無妨?!?/br> 司無顏淡淡勾唇,“師妹的院子,不是還剩下一間么?師兄就住在那里。” 紀寧臉色更冷了,他竟然這個都知道?難道,他在自己府里安插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