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他拉下沈婧的手,轉(zhuǎn)身低頭目不斜視的看著她,說:“我為你好。” 沈婧毫不避諱的和他對視,細(xì)長的眸子里滿是從容,她很瘦,臉蛋也很是尖尖的瓜子臉,她的淡漠好像是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剛和她接觸時,秦森看到她腦子里只會浮現(xiàn)出一個字,涼。 她的身體,她的性格,她的神情,都能用這個字來概括。 他重復(fù)了一遍,“我為你好?!币膊恢朗钦f給她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沈婧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br> “每個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他們在沖動的情緒下不會知道自己做的是錯的還是對的?!?/br> “我和你的事為什么要分對錯?!彼D了頓說:“你拒絕我,你完全可以說,對不起,我對你沒有感覺。你沒有這樣說,只是一味的和我說我們不適合,是錯的。你也是被老舊思想綁住的那種人嗎?” 她說得很慢,語氣平緩得沒有一絲波動。 秦森忽然笑了,他說:“所以說你還小?!?/br> 沈婧也笑了,那么淡那么淺,靜默了片刻轉(zhuǎn)了話鋒,說:“下午去我那嗎。” 秦森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她確實有著超乎她年齡的思想,可是也不能磨滅事實,她比他小了數(shù)十年。他需要的是一個二十七,八的女人,這個階段的女人會比較成熟比較顧家。 沈婧,對他來說更像一個meimei。 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他有點改不掉,或者說一時轉(zhuǎn)不過彎來。 秦森轉(zhuǎn)身繼續(xù)洗碗,他說:“要多久?!?/br> “三個小時?!?/br> 他算了算,說:“那我兩點去找你?!?/br> 沈婧站在他身側(cè),撥弄著琉璃臺上的那盆蘆薈,說:“這你養(yǎng)的?” 他低低的嗯了聲。 她的手指按壓在蘆薈尖尖的軟刺上,說:“長得很好?!?/br> “之前差點枯死,下面爛葉很多?!?/br> 沈婧說:“它重獲新生了,多虧了你。” 臥室那邊手機響,秦森擦干最后一個碗,看了沈婧一眼去接電話。她繼續(xù)擺弄著那幾葉新生的嫩片,翠綠的透明。 “我挺好的,嗯,我知道的?!?/br> “你當(dāng)心著點身體,別老去田里干活,上個月給你寄的錢收到了嗎。” 沈婧走到臥室,看著他,講的是方言,她聽不懂。 “過年回來的,嗯,現(xiàn)在還早老板還沒說,估計和去年一樣就放個十來天?!?/br>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么,秦森皺了眉,但語氣還是極盡的耐心和溫柔,他說:“還不急,有處過,沒成?!?/br> “媽,我會找的,你別急?!?/br> 這一聲媽,沈婧聽懂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有了就會和你說。會帶給你看的,好。嗯。我掛了,身體你自己注意。” “你母親?”沈婧問。 秦森掛了電話插上充電器繼續(xù)充電,他嗯了一聲。 “催你娶媳婦?” 他看著她,點點頭?!胺窖裕阋猜牭枚??” 沈婧勾勾嘴角, “大約能猜出來。” 秦森說:“你不回去嗎?” “我?guī)湍阋黄鸫驋摺!?/br> 他從床頭柜上的煙盒里拿了一根煙,打火機打了兩次才點著。“你腰不好,等會不是還要干藝術(shù)活嗎,回去休息吧?!?/br> 沈婧沒再說什么,回去了。 秦森抽完那根煙,坐在床邊,照著紙上的電話撥了過去。 他說:“王先生,真對不住。臨時下午有點事,您那活我做不了了?!?/br> 避不開的,一頓謾罵,罵完就掛斷電話。 秦森聳肩笑笑,躺在床上,舌尖舔砥著上牙,煙癮又來了。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什么是對錯。 可是邪門的,控制不了,不是嗎。 秦森抖了抖煙盒,里面只剩一根煙了,他叼上那根煙,點上的時候想起沈婧幫他點煙的樣子。他一時想不到詞語來形容那種感覺,只能說好像有點心動。 干藝術(shù)活。 她又笑了。 她沒有那么偉大,都放假了還整那些石膏。也就他會相信。 沈婧忽然想到自己還沒他的手機號,下意思的去床邊拿她的手機,上面有五個未接電話,都是黃嘉怡的。 她回?fù)芰诉^去,電話是被秒接的,她還沒張口一個喂字,就聽見黃嘉怡抽抽搭搭的聲音。 她說:“沈婧,怎么辦啊,怎么辦!我...我......”她哭得氣都喘不上了。 “你怎么了,慢點說?!?/br> 黃嘉怡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來,只是哭,一直哭。 沈婧有些不喜這樣的哭聲,太真實了,她受不得這樣的聲音,感覺神經(jīng)都要分裂了。沈婧揉了揉額頭,嗓音依舊涼涼的,她說:“到底怎么了?!?/br> 如果黃嘉怡再哭幾分鐘,她可能就要沒耐心了。 黃嘉怡咽下所有的不知所措,說:“我懷孕了?!?/br> ☆、第23章 23(已替換) “懷孕?”沈婧輕輕的重復(fù)了一遍,抿了抿唇問道:“林峰呢,他知道嗎?” 黃嘉怡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他,他知道的,但是現(xiàn)在放假,我買的車票是大后天的,怎么辦,我回去了以后怎么辦。” 沈婧走到書桌邊坐下,摸著桌上殘碎的石膏塊說:“車票退了重新買。先把孩子做了再回去?!?/br> “我知道,可...可是,沈婧,我......我沒那么多錢,林峰那邊也借不到,放假了,大家手頭都沒什么錢。你...你身邊還有多少......”她的聲音越說越小。 “還有2000?!?/br> “那能...借我一點嗎?” 沈婧說:“人流要多少錢?!?/br> 黃嘉怡又哭了,“我不知道,還沒去醫(yī)院問過,只是用驗孕棒驗了一下,也許1000塊,也許2000塊,我...我也不知道?!?/br> “錢我可以借給你,但你先得去醫(yī)院做個檢查,如果是真的有了,那就做了吧?!?/br> 沈婧說的很平淡,黃嘉怡知道她就是這么個人,但是聽到‘做了吧’三個字還是一陣心慌,拿著手機的手都開始顫抖。 她說:“沈婧,你...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林峰不陪你嗎?” “他...我覺得有你在比較安心。” 沈婧說:“好,那你想好什么時候去醫(yī)院了嗎?” “就等會吧,行嗎,我真的好害怕,我覺得不能拖著,我還要退車票,沈婧,我......我覺得我現(xiàn)在什么都思考不了了,我真的好害怕,怎么辦。” 沈婧欲行開口,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現(xiàn)在想說的話,可能會讓黃嘉怡更加難過。她其實想問她,為什么沒有做好措施,自己不愛護自己,現(xiàn)在害怕,也沒用。 沈婧說:“一點我在學(xué)校那邊的地鐵口等你?!?/br> “好......” 沈婧掛了電話思量了一會去敲秦森的門。 他正忙得汗流浹背,手里還拿著拖把,沈婧說:“抱歉,我下午要陪朋友去醫(yī)院。我們約好的那個......” 秦森說:“沒關(guān)系,那就下次吧?!睂λ麃碚f,真的沒關(guān)系,就是可惜了,為了沈婧他把下午的臨時工辭了。 “你把你手機號給我一下吧。”沈婧把手機遞給他,意思是讓他輸入電話號碼。 秦森把拖把擱在一旁,輸了一串?dāng)?shù)字后在備注上打的是秦森二字。沈婧撥了過去,聽到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才放心。 她說:“你也把我的號碼存一下吧?!?/br> “好?!?/br> —— 沈婧一向是個比較守時的人,她說一點那就不會遲到,也不會太早到。烈日炎炎,她就在那熱風(fēng)涌動的地鐵口等了近二十分鐘才看見遠處磨磨蹭蹭走過來的黃嘉怡。 只有她一個人。 沈婧第一句話就是:“林峰呢?” 黃嘉怡的眼睛已經(jīng)哭腫了,眼袋都垂下來了。剛?cè)滔碌奈簧蜴阂徽f頓時洶涌澎湃的從心尖沖上腦門,眼淚啪嗒啪嗒的使勁往下掉。 沈婧被日頭曬得發(fā)昏,地鐵口來來往往人也多,時不時有人朝她們看去。她對黃嘉怡說:“走吧?!?/br> 沈婧把她拉到地鐵站里的女廁所里,問:“林峰不陪你?” 黃嘉怡蹲在地上就哭了起來,說:“他的火車是下午四點的,他說他要回老家,要去火車站不能陪我??墒?,沈婧,昨晚他說好會陪我的。他...他怎么可以這樣對我?!?/br> 沈婧抬眸平視著洗手臺鏡子里的自己,淡淡道:“你還想和他過嗎?!?/br> “我......可我真的喜歡他。而且下半年的房租也交了,我根本不可能離開他的,我一個人怎么負(fù)擔(dān)得起。離開了他我就什么都沒有了?!?/br> 沈婧說:“嗯。你自己決定就好。起來吧,我們?nèi)メt(yī)院?!?/br> 醫(yī)院人很多,沈婧光是排隊掛號就等了半個多小時,黃嘉怡坐在大廳的長椅上,雙手捂面,指縫中不斷滲出眼淚。 在醫(yī)院,流淚的人并不稀奇。也沒有人向她投去異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