欄桿旁也有一排座椅，聽著樓下的吵鬧聲漸行漸遠(yuǎn)，沈婧坐了下來，搖晃在手里的礦泉水滋生出一些氣泡很快又沒有了。

    人世間的悲劇永遠(yuǎn)在無時不刻的發(fā)生，丑陋的，殘忍的。

    “沈婧，你怎么在這?！?/br>
    “陪朋友看做手術(shù)?！?/br>
    李崢坐在她身旁，說：“我來做點采訪，這次是大新聞?！?/br>
    “剛聽到別人說了，你們會如實報道嗎？”

    他拍拍胸脯：“當(dāng)然，記者的職責(zé)就是報道真相?！?/br>
    沈婧輕笑了下，轉(zhuǎn)瞬即逝的笑容。她說：“希望你能一直做個這樣的好記者?！?/br>
    李崢說：“我發(fā)誓，我這輩子都會做一個好記者?！?/br>
    沈婧低著頭沒說話。

    李崢后背仰在靠背上，說：“我哥就是一個好記者，可惜，死了?！?/br>
    沈婧對李家的事情不是很清楚，這也是第一次聽李崢提起家里人。

    她抬眸視線定格在對面白色的墻壁上，問：“怎么死的。”

    “一個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

    李崢臉色一沉，“一場誰也不知道的意外。我希望有一天我能知道當(dāng)時發(fā)生了點什么?！?/br>
    “嗯。”

    兩人沉默了一會，沈婧說：“我走了。”

    “沈婧，我聽說北京西路那邊新開了一家海底撈，要不晚上我們......”

    “對不起。我沒空。”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李崢忽然笑了出來。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沈婧的時候，三年前過年的時候，他第一次跟著徐承航回他家，大冷天的，她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面無表情的，不知道在看哪里，耳根子都凍紅了。

    徐承航說不用管她，每年過年她都這樣，哦，平常也這樣。

    到吃晚飯的時候沈婧還坐在外面，神情凝重，像是被凍住了一般紋絲不動，天邊越發(fā)黑沉，入夜的寒風(fēng)也越發(fā)刺骨，她的臉已經(jīng)被凍得慘白。

    沈婧的母親喊了幾回她都沒有理睬。

    李崢不明所以，就問了句她是不是有不開心的事，就這樣簡單的一句問句讓整個飯桌瞬時冷卻了下來。他好像誤踩了雷區(qū)。

    李崢透過窗戶看到，沈婧的母親拉著沈婧的手面前似乎在說什么乞求的話，沈婧只是漠然的看著她。

    他覺得這個女孩子腦子有問題。晚上睡覺時還和徐承航說，讓他帶他meimei去看看心理醫(yī)生。

    徐承航說：“她本來就不正常。跟著她媽嫁過來的時候就這樣了。”

    “??？那那時候她幾歲？”

    “大概14歲?！?/br>
    隔天清晨她又坐在那里，李崢看著有點心疼，好聲好氣的說：“外面冷，進屋吧?！?/br>
    那也是沈婧第一次和他講話。

    她說：“你別和我說話?！?/br>
    她的眼睛是內(nèi)雙，很漂亮，可是卻如一汪枯水。

    李崢急了，說：“meimei，你這樣耳朵和臉會出凍瘡的，會不好看的?！?/br>
    女孩子都愛美，他覺得他這話說得真是太棒了！

    沈婧起身，李崢以為她要進屋，沒想到沈婧徑自出了別墅院子的門，走了。

    起身的時候她輕描淡寫說了一句話：“你很煩?！?/br>
    留給他的背影是那樣的冰冷蕭瑟。

    沈婧留給他的永遠(yuǎn)是背影。

    ——

    黃嘉怡被推出來的時候麻藥還沒推，她吃力的睜開眼，眼圈都是紅的。

    醫(yī)生說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三天里不要碰冷水，不要吃生冷的東西，一定要注意休息。

    在陪她等麻藥退的時候外面又開始下起了大雨。

    昨晚她和秦森是淋著大雨回去，一開始毛毛細(xì)雨后來就突然狂風(fēng)大作，風(fēng)雨皆來。

    想起秦森，沈婧嘴角彎了彎。

    他是擁著她一起洗澡的，理由是以防她再突然腰痛。

    黃嘉怡看得出來她似乎心情挺愉悅的，眼里有著從前從未出現(xiàn)過的光芒。

    “沈婧，我想好了，我打算和林峰分手?！?/br>
    “你自己做決定，我不給意見?！?/br>
    “沒有了他我也能過得很好，可是，我就是覺得很難過。”她有了哭腔，“我覺得...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想到他連氣都喘不上來。我真的那么喜歡他，我真的......”

    沈婧沉默。

    ......

    她打了車把黃嘉怡送到家門口，再讓司機掉頭回自己的小區(qū)，秦森在樓道下等著，看見沈婧開門，他跑過去給她撐傘，把車費也一并給了司機。

    “你怎么回來了，你朋友手術(shù)怎么樣，她一個人住院應(yīng)該需要人照顧著的?！?/br>
    沈婧搖搖頭，拉著他進屋。

    “手術(shù)挺成功的。別的你別問?！?/br>
    “好，我不問。”

    沈婧看到廚房的小方桌擱著一碗吃一半的米飯和半只咸鴨蛋，她皺眉。

    “你中午就吃這個？”

    “天氣熱，吃不下別的，就隨便吃點。”秦森點煙，還沒含上嘴就被沈婧搶了過去。

    “罰你沒有煙抽。”

    秦森忽然從后抱住她，雙手交叉摟著她的腰順勢在床邊坐下，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抵在沈婧的后脖頸說：“所以你就自個抽起來了？”

    “上午在醫(yī)院聽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br>
    “醫(yī)院里不好的事情居多?！?/br>
    “秦森，你說上次那個孩子還找得到嗎?！北〖喫频臒熿F越過沈婧飄到秦森面前，熏得他微微瞇眼。

    他說：“希望找得到。”

    “希望...這個詞本身就是一種悲劇?！?/br>
    沈婧吸了一口，夾著煙遞到他嘴邊，秦森騰出一只手掐著煙頭抽了幾口。

    他說：“你抽過的煙都那么香?！?/br>
    “秦森。”

    “嗯？”

    “你是不是有戀香癖？”

    以前說她頭發(fā)香，做|愛的時候說她身體香，現(xiàn)在又說煙香。

    秦森： “可能吧?！?/br>
    他又說：“那你是不是有戀疤癖？”

    沈婧：“可能吧?！?/br>
    兩個人對視一眼緩緩的笑了。

    秦森掐滅手里的煙，捏著沈婧的下巴板過她的臉，深深吻著，回蕩在兩個人唇齒間的是煙草淡淡的干澀味，似癮，似毒。

    他們都戒不掉。

    秦森架過她的腿，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雙手扶著她的細(xì)腰，順著柔軟的衣料而上。

    他問：“這次想用什么姿勢？”

    “等會就要去上班了，別做?！?/br>
    “來得及。”

    沈婧摟著他的脖頸，雙眸泛起一陣水霧，鮮紅的指甲穿梭在他的發(fā)間。她一粒粒解開他的襯衫扣子，掌心貼著炙熱的胸膛，觸摸著起伏不平的疤痕。

    意亂因他，情迷也因他。

    “就這個姿勢吧。”她說。

    “喜歡在上面？”秦森抓住她的手禁錮在胸前，挑眉問著。

    沈婧：“在你身上馳騁的感覺應(yīng)該還不錯?！?/br>
    秦森單手解開褲子的皮帶，順便卷起她的裙子，撥開內(nèi)褲的邊緣，不用脫光，就能實行。

    用的是沈婧那天自己挑的避孕套，很好用。

    她被撩到胸口的裙子落下，遮住了底下的一片春光。

    他貫穿的仿佛不是身體，而是她的靈魂。

    縱情大醉間，她喊了他的名字?jǐn)?shù)百遍，像是在乞求這個人來救贖她。

    那個漫天云彩交織暗沉無邊的夜晚，她放棄了吶喊，放棄了希望，站在懸崖邊，只要縱身一跳就是解脫，站在河水邊，只要沉淪淹沒就是結(jié)束。

    那個人卻在懸崖下鋪滿了云彩，在河水里灌滿了星星。

    “秦森......”最后一剎那，沈婧趴在他肩上渾身顫栗。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