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節(jié)
在他眼里,什么事情都能耽擱,唯獨元槿的安全,半點兒也不能馬虎。 元槿自是不知曉藺君泓的這一些思量。 她看藺君泓要帶著她走,也沒多問什么。隨意收拾了兩件衣裳就上了車。 藺君泓看她給他收拾了整整一大堆的衣裳,偏偏她一個愛美的姑娘家才帶了兩件,心里頭又是開心,又是心疼她。也不管元槿怎么說了,藺君泓又多停留了一炷香時間,讓秋實過去幫她多選了十幾件放到車上,這才吩咐車子開動。 如今和元槿說笑了一路,待到到了京州后,藺君泓恍然驚覺,時間竟是過的這樣快。 細細一思量,藺君泓不由想著,果然帶了她同行是對的。有她在,什么都不難熬了。就連這無趣的趕路,也變得有意思起來。 藺君泓這個時候便開始考慮著,往后不管去到哪兒,都要想辦法哄了她同去才好。不然的話,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豈不無趣? 藺君泓正這般兀自打算著,那邊四衛(wèi)已經將諸事安排妥當,而后繁英行來,低聲問道:“主子,要不要將話放出去?” 他口中之所以沒喊陛下而是喚主子,就是因為藺君泓這一趟出行并未太過大動干戈,在外的時候身份稍稍做了遮掩。免得京州有些人聽到了風聲后有所行動。 雖說心里頭還在琢磨著往后怎么說動自家小娘子,藺君泓面上已然表情變冷,說道:“自然是要放出去。不早些‘出事’的話,哪里對得住她這么‘精細’的安排?” “那要鬧出多大的動靜?”繁英追問道:“是要一個人知曉,還是宮里人知曉,亦或者是天下人知曉?” 藺君泓贊許的看了他一眼,抬起修長食指,遙指了下冀都的方向,“就一個城里的人知道便可。” 他的意思便是要在冀都內散布消息了。 繁英會意,知曉藺君泓是索性借了沈氏這一招來引蛇出洞,牽出那些余黨。就點了點頭,回身跑回去,將話與伙伴們說了。 繁武抱胸冷笑,“有些人自己是傻子,就當旁人都是傻子。哪有人會蠢到送死也去干?” 他這話,其他三衛(wèi)俱都聽明白了,跟著點頭。 繁武的意思很明白。 那定北王妃這些年被定北王護得太好了,竟然不知道人心善變。 雖說靈犀在她面前是乖順的模樣,可是她這樣直截了當?shù)淖岇`犀送死,靈犀哪里會干? 四衛(wèi)商議了下該如何將話散發(fā)出去效果最好,這便由繁英去安排,其他三人則留下來繼續(xù)護衛(wèi)著藺君泓了。 消息不多時就傳到了冀都之中。 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宮里。 當藺君泓想要徹底瞞住一個人的時候,多的是法子讓那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外面風云變幻。 故而沈氏只知曉靈犀應當是成事了,卻不知道靈犀到過元槿的寢宮一回。 她將靈犀喚了來,笑著讓靈犀跪到地上??挫`犀跪得膝蓋都發(fā)抖了,方才手一揮,大發(fā)慈悲的讓靈犀回去繼續(xù)養(yǎng)傷。 徐太后知道了這些事情后,覺得有些蹊蹺。聽聞沈氏將靈犀叫去,她不愿攙和到定北王府的家務事里去,睜只眼閉只眼的當做不知道就罷了。而后又派了幾個人去細問陛下的病癥。 ——即便她覺得藺君泓沒什么可能會中了人的暗算而身子有損,但也說不定是身邊的人疏忽了沒有照顧到。所以還是多問一問的好。 只不過她也不知道藺君泓去了哪里。所以是遣了人去問的禁衛(wèi)軍副統(tǒng)領葛雨明。 左右葛雨明知道藺君泓的去處。由他帶話,終歸是能收到消息的。 至于旁人,壓根不知道藺君泓如今不在宮里。 聽聞陛下身子抱恙的消息后,只當藺君泓是病在了宮里,暗道難怪是定北王出面處理政事,原來是陛下病了。 藺時謙是極少數(shù)知道藺君泓去向的幾個人里的。 他聽聞藺君泓生病的消息后,心急如焚。有心想要去探望,又怕耽擱了這邊的政務。 旁的不說,這個江山,他是要替藺君泓守好的。 當年他應得而沒能得到的,他一定要給藺君泓看守住。 是以藺時謙即便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到了白日里,依然精神抖擻的去到書房里,幫忙處理政事。 他也有心去問一問藺君泓的病癥如何。 但是,藺君泓待他這個叔父,算不得太親近。只讓人給他了一句“無恙,無需擔憂”,便沒了下文。 若是以往,藺時謙定然就信了他這話,相信藺君泓是沒什么大事了。 可如今藺時謙的心境早已與以前大不相同。 即便心里告訴自己無數(shù)回,藺君泓定然是沒事的,自己定然不需要去擔憂他。心底深處,卻怎么都拋不下那份憂心。 許是心里的擔憂積攢了太多,許是連日的休息不夠傷到了身子,許是心里積壓了一件無法對人言說的秘密……沒多久,藺時謙就忽地病倒在床。 而且,這一病就十分的嚴重,居然直接起不來身了。 第111章 9新章 藺時謙病的厲害,甚至半睡半醒間,還說起了胡話。 這可急壞了徐太后。 身為定北王爺?shù)纳┳樱焯筘煙o旁貸的擔負起了照顧他的重任,特意遣了心腹單嬤嬤去照顧藺時謙,而后又讓人好生守住了藺時謙的屋子,不準閑雜人等靠近。 美其名曰:要保證病人的休息。 雖然徐太后的做法看上去冠冕堂皇沒甚錯處,不過,藺時謙那里的一次爭執(zhí)吵鬧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定北王妃沈氏想要過去親自照顧藺時謙,誰料,竟然也被徐太后給拒絕了。 理由還是先前那個,會打擾了王爺?shù)男菹⒑突謴汀?/br> 沈氏不是個和軟的性子,也并非駑鈍之人,哪會被三兩句借口給打發(fā)去? 旁的不說,自家夫君病了她去沒有過去近身照顧的資格,這本身就很讓人生疑。 沈氏大怒,當即和徐太后爭執(zhí)了起來。 可是沈氏到底只是個王妃而已。當眾對著太后撒歡,哪里能落得了好去?隨即就被徐太后以不敬之罪給捉住了,拘在了她的住處,沒有允許不得出院子。 沈氏雖然懊惱至極,無奈徐太后的身份在那里,她也奈何不得。只得日日在宮里吵嚷尋事。 單嬤嬤被沈氏給吵的頭疼,再不肯過去她那個宮殿里?;仡^吩咐了旁人過去看住沈氏,她則回了藺時謙那里。 屋子里滿是藥味。 定北王躺倒在床上,神色絲毫不見憔悴。只是臉色泛著的不正常的紅色還有他緊緊擰起的眉心,昭顯著他現(xiàn)在身子極其不舒服。 徐太后坐在屋子的墻邊,遠遠的看著在屋子另外一頭的藺時謙。 見到單嬤嬤回來,徐太后這才起了身,與單嬤嬤點了點頭,“你來了。靈犀呢?” “已經讓人去叫了?!眴螊邒呙o徐太后整了整衣衫,低聲道:“王妃現(xiàn)在已經消停些了,想必段時間內也不會過來。” 以沈氏那個脾氣,怎會善罷甘休? 說什么消停些了。不過被人看住了拘著,沒辦法發(fā)威罷了。 至于段時間不會過來……也就是她現(xiàn)在沒法出院子而已。沒人看住,保準直接沖過來,如先前那般又吵又打。 想到沈氏那不依不饒的性子,徐太后的唇角瞬間緊繃起來。 她轉向單嬤嬤,輕聲道:“你辛苦了。一會兒少不得還要你在這里看著。” “有什么辛苦的。”單嬤嬤笑道:“之前王爺半睡半醒著,不過是喂喂藥而后就在這里守著就行。一會兒靈犀來了,兩個人一起服侍著,到底能夠輕松許多。” 單嬤嬤本是在藺時謙屋子里看著的,而后沈氏和徐太后吵了起來。沈氏到底身份尊貴,徐太后命人將沈氏帶走,單嬤嬤就親自出面帶了人將沈氏強行帶了過去。待到沈氏被“伺候妥當”了,這才回來繼續(xù)看著藺時謙。 徐太后看著床上的男子,手中不由得使力,將指尖的帕子越捏越緊。 藺時謙病得厲害,已然開始夢囈。 若是一般的無意識的輕聲呢喃幾句就罷了。偏偏藺時謙不知道著了什么邪,居然開始不停的喚起了藺君泓的小名。 這可是樁麻煩事情。 叫一叫小名本也無甚大礙。本就是叔侄,雖是皇家,到底也不為過。 可問題是,能叫出來名字,就也能說出來其他的。 徐太后怕的就是那個“其他”。 那日里她和藺君瀾兩個人爭吵,藺時謙顯然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若他在病中將這事兒說出來…… 徐太后渾身一抖,竟然覺得眼前有些發(fā)黑。 她身子晃了晃,忙扶了旁邊的桌子穩(wěn)住身形。 單嬤嬤見狀,趕緊過來攙扶。 徐太后擺了擺手,疲憊的道:“你看著他點。我先回去了。” 單嬤嬤看著床上的藺時謙,頗有些為難,低聲道:“太后,王爺……就這樣子么?” 她雖然話說了一半,但是徐太后明白她的意思。 定北王如今病得頗為嚴重,若還只如先前那般看診,怕是會耽擱了病情。 思及此,徐太后的面上現(xiàn)出一絲煩躁,心情愈發(fā)不好。 她也不想太醫(yī)過來后只給藺時謙懸絲診脈。 可她有什么法子? 若是讓太醫(yī)過來近距離看診的話,萬一藺時謙口不擇言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那可是大麻煩一樁。 但如今看藺時謙的病癥,確實是耽擱不起了。 徐太后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咬著牙說道:“就這樣罷。能不能熬過,單看他的造化了?!?/br> 相比起藺時謙的命來,她的那個秘密更為重要。 如果給藺時謙看診需要付出秘密可能會泄露這樣的代價,她寧可選擇不給他看診。 聽聞徐太后的這個決定后,單嬤嬤的眼瞳猛地縮了縮。她忙垂下眼簾掩去所有思緒,而后淡然的應了一聲“是”。 恰在此時,床上之人又喃喃地喚了一聲“阿泓”。 徐太后只覺得這個地方多待一會兒都讓人窒息。就又吩咐了單嬤嬤幾句,讓她靜等著靈犀過來。待到單嬤嬤點了頭,徐太后這便快步出了屋子,往外頭行去。 守在門口的幾個人也是心腹。只不過不知道當年的那些事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