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節(jié)
夜晚歌扔了棉簽,抱著膝蓋縮在床邊上,沒有哭,覺得不應該哭,沒什么可哭。 銀炫冽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哭。 他在外面有了新歡關(guān)她什么事,他以后都不來煩她她才高興呢,至少她可以專心復仇。 一月初的時候s市下了第一場雪。 夜晚歌站在陽臺往遠處看,底下的人工湖上都結(jié)了冰,草木和天地一片白雪皚皚。 “太太……”阿珠走過來,略帶責備,“怎么站在外面呢,外面風大,容易感冒。” “我就看看,在家里都憋壞了?!?/br> “憋壞了也不能站在風口啊,你看這天氣多冷,電視里說今年s市的冬天溫度會很低呢。”阿珠趕緊去拿了一條羊絨披肩給夜晚歌裹上,拉著她的手將她拉進屋子。 “我去睡一會?!币雇砀枵局行┢v了,最近她總是嗜睡,跟她身體越來越虛弱了有關(guān)。 阿珠趕緊去扶夜晚歌去床上,她躺下去,拉了一條被子蓋上,覺得身子冷得很,只能叫阿珠把屋內(nèi)的暖氣調(diào)高一點。 這么昏昏沉沉的,夜晚歌居然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起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外面又開始下雪。 阿珠估摸著她已經(jīng)醒了,將廚房那邊早就溫著的燕窩粥端進來,托盤里竟然還放著一束白茶花,像是剛剪下來的,花苞上還沾著一點沒融化的雪晶。 “這哪兒來的?”夜晚歌問。 阿珠笑著解釋:“院子里的啊,我看著那一片全開了,覺得好看,就剪了幾支想插花瓶里。” 夜晚歌心里一揪緊,沒接那碗燕窩粥,而是將那束白茶花拿了起來。 “放著吧,我來弄?!?/br> 正說著,又見下人走到臥室門口敲門:“太太,樓下來人了,說來看您?!?/br> “誰?。俊?/br> “是個女的,穿得很時髦,不過我不認識?!?/br> 夜晚歌下樓的時候,龍茗妃正站在客廳的中央,聽到腳步聲轉(zhuǎn)身往后看,剛好看到夜晚歌從旋轉(zhuǎn)樓梯上下來。 那是怎樣一個像仙人一樣的女子啊。 上身一件短款棉麻小衫,粉底小碎花,鑲了一點翠綠的絲帛刺繡,下身純絲綿杏粉寬腿褲,腳上是同色系的純色布底鞋,油亮黑密的長發(fā)柔柔垂到胸口,手里捧著一束月牙白的純色山茶花。 恬靜素雅,像是從哪幅古畫里面走出來的女孩兒一樣。 龍茗妃都有些看癡了,直到夜晚歌一點點走近,站在她面前,微微笑著,一聲:“龍大小姐,很意外,沒想到你會來?!?/br> 龍茗妃這才從驚艷里回神,冷笑一聲:“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嫁給我哥,就是我的大嫂,我應該早要來拜訪你了?!?/br> 說完將手里拎的一個精致小禮盒遞給夜晚歌,“不知道帶什么來送你比較好,剛好前陣子有朋友送了一套護膚品,純天然的,我前段時間在夜氏宴會上看見你,臉色不大好,不過現(xiàn)在看來……”龍茗妃又仔細打量了夜晚歌一眼,粉頰如瑩雪,唇紅色艷,分明沒有施任何粉黛,但看上去氣色卻非常好。 她不由冷笑出來:“不過現(xiàn)在看來,你是用不到了?!?/br> “怎么會,既然是龍大小姐的一份心意,我自然要收下?!币雇砀杩涂蜌鈿獾貙⒛莻€禮盒接過來。 剛好下人端了茶水過來,夜晚歌笑著請龍茗妃入座,自己卻轉(zhuǎn)身讓下人拿了一把剪子。 “不好意思,龍小姐你先坐著等我一會兒,這花得趕緊養(yǎng)起來,不然一會兒就該死了。”說完也不顧龍茗妃臉上訕訕的表情,夜晚歌兀自站在垃圾桶旁邊開始修剪起枝葉。 一根根修剪,上面不好的葉子也一片片細致地摘掉,完了又去取了花瓶,裝滿水將那束鮮活的茶花插進去,開始滿屋子找地方擺那花瓶。 一會兒餐廳,一會兒玄關(guān)拐角處,一會兒又去樓上。 夜晚歌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大圈,擺弄半天,最后還是將花瓶落到了龍茗妃面前的那張小桌上,自己再拍拍手,用紙巾擦了一遍手指和剪刀。 這才說話:“抱歉,等久了吧?!比缓笏抛?,就坐在龍茗妃對面的沙發(fā)上。 龍茗妃那會兒的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她主動登門,這女人竟然足足晾了她十多分鐘。 看來嫁給她哥之后,夜晚歌確實氣焰都囂張了,龍茗妃不由在心里冷哼一聲,臉色卻笑著回答:“沒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反正閑工夫多,這屋子里也冷清。如果再不找些伺候花草的事情做,估計得把自己憋出什么毛病?!?/br> 夜晚歌當然聽得懂她話里面的嘲諷,卻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笑著回應:“倒不閑,事情挺多的,畢竟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婚嫁人了,還是像龍小姐這樣的單身貴族好,孑然一身,無憂無慮?!?/br> 這話把龍茗妃給氣得! 夜晚歌這是諷刺自己嫁不出去嗎? “我跟你可不一樣,你現(xiàn)在結(jié)了婚,什么都得聽我哥的,就算我哥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你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我還沒有結(jié)婚,還有很多的選擇權(quán)。” 很多選擇權(quán)? “噗—”夜晚歌一下子笑了出來。 目光有意無意的掃了她肚子一眼。 這女人之前不是說懷了帝御威的孩子嗎? 現(xiàn)在孩子呢? 若真是有孩子,她還有多少選擇權(quán),只怕是非帝御威不嫁吧? 龍茗妃見夜晚歌突然笑,有些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笑?” “沒有…沒什么?!币雇砀栉孀∽?,忍不住又笑了兩聲,但覺得這時候笑多少不大禮貌,于是趕緊喝了一口水,壓住不斷想笑的*。 “夜晚歌,你什么意思?”龍茗妃有些生氣的質(zhì)問。 她放下以前的成見,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好心來拜訪她,她居然是這樣一幅態(tài)度。 “沒什么意思,龍小姐,有句話我不知道該問不該問?!币雇砀柩詺w正傳,恢復正常的表情。 “什么話?”龍茗妃瞅著她,心里揣測著。 夜晚歌輕咳一聲,看向她的肚子:“你的孩子呢?” “我……”龍茗妃聽到夜晚歌這么問,忽然氣短一截,臉色變了又變,然后掩飾道:“我還沒打算結(jié)婚,所以就沒要這個孩子了?!?/br> “如果你真的懷了帝御威的孩子,你會不要?”夜晚歌不信。 以她對龍茗妃的了解,龍茗妃若是真有了帝御威的孩子,一定會利用這個孩子,想辦法嫁給帝御威。 不太可能這么一聲不響的打掉,這不像是她這種人會做的事情。 她這樣做,無非只有兩種原因:第一,孩子根本就沒有懷上;第二,這個孩子壓根不是帝御威的。 “你什么意思?”龍茗妃心底發(fā)虛,不滿的瞪向她。 夜晚歌冷笑了笑,眼神逼視:“我什么意思,你很清楚?!?/br> “……”龍茗妃臉色微滯,在夜晚歌犀利的眼神下,她干脆承認:“好吧,反正現(xiàn)在你跟帝御威也分手了,已經(jīng)嫁給我哥了,告訴你也沒什么,沒錯,我確實沒有懷上帝御威的孩子?!?/br> “你!”夜晚歌驚詫,她剛才只不過是試探的詐她一詐,沒想到龍茗妃竟然自己主動承認了。 “這么說,你之前跟我說你懷了帝御威的孩子,是騙我的了?”夜晚歌目光深邃的看著她問。 龍茗妃點頭,神情復雜:“我當時不過是想利用肚子里的孩子,讓帝御威跟你分手,沒想到天意弄人,你們確實是分開了,但卻不是因為我懷了他的孩子,而他跟你分手后,也沒有選擇跟我在一起,所以我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br> “這么說,你肚子里的懷的那個孩子,不是帝御威的?”夜晚歌從她的話里,明白過來。 如果龍茗妃真的懷了帝御威的孩子,她跟帝御威分手后,龍茗妃完全可以利用肚子里的孩子,讓帝御威娶自己,也就沒有現(xiàn)在的盛天藍什么事了。 “當然不是他的!”龍茗妃苦嘆一聲,語氣有些尖酸:“實話告訴你吧,那天晚上我從酒吧將帝御威帶回去,他那時候已經(jīng)喝得酩酊大醉了,怎么可能碰我?只是他喝的太醉了,根本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事,后來第二天早上,我告訴他昨晚他跟我做了,他居然相信了,還一直歉疚覺得對不起你,而他襯衣上的紅唇印,也是我第二天早晨故意印上去的。我這么做的目的,當然是希望帝御威跟你分手,沒想到你離開了帝御威,居然投向了我哥哥的懷抱,還做了我的嫂子?!?/br> 龍茗妃有時候想想都覺得自己當初太可笑,為了得到一個男人,不惜機關(guān)算盡,費盡心思,到最后那個男人不但沒有得到,她還因此連原本屬于她的東西都一并失去了。 夜晚歌若是跟帝御威在一起,也不會成為她的大嫂,那銀炫冽也就不會回到龍?zhí)旖邮铸埵?,那么她還是龍?zhí)斓奈ㄒ焕^承人。 而如今,龍?zhí)毂M歸銀炫冽,龍老又極其重男輕女,她跟她媽在龍家都快要混不下去了,這才不得不假惺惺的上門來拜訪夜晚歌。 “原來你跟帝御威并沒有發(fā)生過關(guān)系,你也沒有懷過他的孩子?!币雇砀韪袊@道,心里有一絲的悔悟,原來自己一直都誤會帝御威了。 “是又怎么樣?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嫁給我哥哥了,跟帝御威永遠都不可能了,我哥哥這個人占有欲特別強,他看上的女人就算是毀掉也不可能讓她有機會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所以你這輩子只能安心做我哥哥的老婆。”龍茗妃有些刻薄的說,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就算帝御威不喜歡她,喜歡夜晚歌又怎么樣呢? 到最后夜晚歌不也跟她一樣,不能跟帝御威在一起嗎? 想到這里,她心里也就平衡了。 夜晚歌可從未想過,自己跟帝御威還可能再有機會。 畢竟當初是她主動放棄的,帝御威中了銀炫冽的毒,她不得不離開他。 既然是為了他好,她便不會后悔。 現(xiàn)在又從龍茗妃的口中得知,帝御威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并沒有背叛過她,那么她的心里也算是一絲慰忌了。 “龍大小姐,我看你是多慮了,我既然已經(jīng)嫁給了你哥哥,便沒想過會背叛他?!币雇砀枭袂榈恼f。 她確實沒打算背叛銀炫冽,她只不過是想毀了他而已。 現(xiàn)在對于她來說,報仇遠比兒女私情看得重。 龍茗妃被她這么涮了一通,臉上有些掛不住,訕訕笑了笑:“我是提醒你,你有自知之明最好!” 龍茗妃走的時候夜晚歌親自送她,還不忘客客氣氣地跟她告別:“龍小姐空了再來,外面雪都下大了,您開車小心一點!” 龍茗妃早就氣得走到門外去了,夜晚歌站在前廳門口,不由眼底一冷。 什么優(yōu)雅高貴的龍家大小姐啊,脫掉了那一身華服錦衣,不還是個在龍家快要生存不下去的可憐人罷了。 龍茗妃走后的那個晚上,外面的雪下得更大。 很快連窗臺上都積了一層厚厚的雪,夜晚歌躺在床上只聽得見雪花落下來簌簌的聲音。 外面那些剛開的茶花可怎么辦? 那會兒已經(jīng)夜里11點多了,夜晚歌終究不放心,披了件呢子斗篷去雜物間找了個花匠用的小鏟子出去。 雪很大,雪花簌簌往夜晚歌斗篷的領(lǐng)子里灌,簡直冷得往心里鉆啊,她只能將斗篷的帽子戴起來。 從前廳通往花園的小徑已經(jīng)被積雪覆蓋了,夜晚歌深一步淺一步地踏在上面,好在門口和花園圍墻四周都有燈,燈光反射雪地,視線倒是很清晰。 那片茶花果然被積雪壓了,花骨被壓得往下彎,有些枝頭甚至已經(jīng)被壓斷,夜晚歌心疼萬分,趕緊跑過去將蓋在枝頭和花冠上的雪用小鐵鍬一點點鏟掉。 又怕傷到嬌嫩的茶花,夜晚歌每一個鏟雪的動作都格外小心翼翼。 只是剛清理了幾株,便見圍欄外開過來一輛車,車燈碩亮,緩緩開了一小段路,最終停在花園角落的圍墻外面。 由于圍墻的欄桿上都爬了一層紫藤,藤葉茂盛,車燈的光線可以透過葉子的縫隙照進來,但是夜晚歌站在花園里根本看不清車子的樣子。 許是這附近的住戶吧,夜晚歌也沒有太在意,繼續(xù)悶頭清理花園里的積雪。 整片花園全部弄好花了很長時間,夜晚歌手腳和臉蛋都已經(jīng)凍僵了,斗篷上已經(jīng)覆了一層薄薄的雪,打算明早再叫下人來清理一遍,應該茶花就不會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