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柳建方忽然就覺得心虛,硬扯著臉笑道:“哈哈,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不小心的……” 說完欲抬手拍拍唐子堯的肩膀,卻被他不著痕跡地避開。 唐子堯臉上沒什麼表情,拉開椅子後便坐了下去,全程沒往柳建方那看一眼。 而柳建方則一張臉僵在了原地,抬頭朝四周一看,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全看著他,眼神里有莫名、有嫌棄,也有厭惡,他忽地便覺得惱羞成怒,當(dāng)下低吼了一聲:“看什麼看!”這便在位子上坐下。 他的位子就在唐子堯邊上,只隔著一條走道。 幾個人被他這麼一吼紛紛悻悻地轉(zhuǎn)了回去,而溫一陽淡淡地看了他一會後也轉(zhuǎn)身坐下,她回身時恰好與坐在她前頭的葛莉?qū)ι涎?,葛莉在下一秒立即轉(zhuǎn)了回去,眼底隱隱閃過一抹暗光。 路喬軒見狀則滿臉興味地看向溫一陽,圓珠筆在他手指間轉(zhuǎn)呀轉(zhuǎn),只見他挑了挑眉,道:“那家伙惹妳生氣了?” “我沒生氣?!睖匾魂枌⒊閷侠锏臅贸鰜?,斜睨著他,道:“不過他剛剛和你說什麼了?” 路喬軒眨眨眼睛,道:“我不知道啊?!泵碱^微蹙,道:“他剛剛有跟我說話?” 溫一陽輕哼一聲,道:“少來,他剛才不就站你位子旁嗎?” “有嗎?”路喬軒一臉驚訝,在溫一陽懷疑的目光下,他摸了摸鼻子道:“我方才只顧思考題目了,沒注意到。” 溫一陽聞言一愣,表情轉(zhuǎn)為驚訝道:“思考題目?你也有題目需要思考?” “當(dāng)然。”路喬軒瞧她這麼個驚奇的表情,忍不住失笑道:“雖然大家都叫我喬神,但我又不真的是神?!?/br> 他將桌子上的卷子拿起來遞給溫一陽,而她一看後發(fā)現(xiàn)—— 看不懂…… 路喬軒瞧她這副懵樣,忍不住嗤笑一聲,溫一陽聞聲抬頭一看,就見他滿臉都是鄙視,只差把“妳好笨”這三字寫臉上了! 溫一陽:“……” 連喬神都不會的題目,她看不懂就這麼令人難以接受嗎?還能不能好好溝通了! 溫一陽心中有些小崩潰,突然覺得不是很想跟他說話,然而當(dāng)她翻了翻這張卷子的正反面後,突地抬眸問道:“不過這好像是……競賽題?” 路喬軒點點頭,道:“嗯,是競賽模擬題?!?/br> 溫一陽挑眉道:“你要參加數(shù)學(xué)競賽?” 路喬軒將筆丟在桌上,雙手環(huán)胸,翹著腿道:“也許吧,反正也閒得沒事做。” 溫一陽:“……”不是快期末考了嗎?大家都忙著復(fù)習(xí)而你竟然覺得沒事做…… 果然學(xué)神的世界她不懂啊??! 而這也是路喬軒這桌周圍所有同學(xué)的心聲。 這時路喬軒突然將溫一陽桌上的數(shù)學(xué)參考書拿過來翻了翻,詫異道:“妳都寫完了?” “嗯啊?!彼龑⒁化B卷子從抽屜里拿出來,道:“你不是也寫完了?” 路喬軒挑挑眉,得意兮兮道:“對啊,這本我暑假就寫完了?!?/br> 聞言,路喬軒周圍一圈的同學(xué)們紛紛心道,媽蛋!暑假的話不就是還沒上高中就寫完了嗎?你行,你厲害! 溫一陽忍住暴打他一頓的沖動,又問:“那你寫到哪本了?” 路喬軒又是一挑眉,臉上揚起燦爛的笑臉,道:“妳確定要問?” 溫一陽噎了噎,道:“……算了。” 路喬軒見她吃癟,覺得愈發(fā)有趣了,於是他又將她剛拿出來的卷子拿過來翻了翻,看了一會後說:“咦,這張卷子上的第七題、第十題寫錯了,這張是第三題、第八題……奇怪了,這題挺簡單的啊,怎就錯了?而這張是……” 還沒念完,卷子就被溫一陽給搶了回來,但見她雙頰微紅,面帶窘色地整理著手里的卷子,嘴里悶悶地說:“你行,你厲害?!?/br> 路喬軒見狀眨了眨眼,突然將翹著的腿放下來,整個身子朝向她,一手靠在桌上,一手則放在大腿上,坐得像個欲調(diào)戲小姑娘的流氓似地,笑吟吟地道:“妳不是要考特殊班嗎?怎麼樣,要不要給妳補個習(xí)啊?” 溫一陽聞言抬眸,有些心動,可是瞧他這一臉笑容,總覺得怎麼看都像是有什麼陰謀??! 見她的目光轉(zhuǎn)為懷疑,路喬軒扁起嘴,輕哼了一聲道:“不要就算啦,到時別後悔?!闭f完轉(zhuǎn)過身去。 溫一陽見狀趕緊拉住他的手臂,道:“別別別,我要我要,特殊班的考古題難死了,我好多題目想問的!” 路喬軒聞言好笑地看向她,道:“行,那就這周末,在a大商管學(xué)院圖書館?!?/br> 溫一陽聞言一愣,a大商管學(xué)院圖書館?那不就是她家附近那個? 她奇怪地問:“為什麼要去那?” 路喬軒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道:“那里環(huán)境好,清幽舒適?!?/br> 心里卻默默補上一句,重點是去那的人少啊,不會動不動就撞見認(rèn)識的人??! 溫一陽聞言也覺得頗有道理,嗯,那里的環(huán)境的確不錯。 於是她笑道:“行,那就說好啦?!?/br> 路喬軒也跟著笑了,清潤的黑眸里隱隱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哎呀,怎麼突然有點期待周末了。 而在喬神所期待的周末來臨前,班上發(fā)生了一件小插曲,而身為“當(dāng)事人”之一的溫一陽與路喬軒卻一概不知。 因為期末考逼近,近來班上的小考數(shù)量激增,數(shù)學(xué)科尤其是其中之一。 這天的數(shù)學(xué)課上又考了一次最後一單元的範(fàn)圍,不過呂老師進教室發(fā)了卷子下來便又走出教室,離開前告訴同學(xué)他有事處理,下課前會再回來,然後就走了。 此時的一年六班教室內(nèi)只有筆尖在卷子上寫寫畫畫的聲音,而第六排的最後一個位子上,柳建方拿到卷子後翻了翻,發(fā)現(xiàn)這單元他不熟,好多題目不會。 昨晚想起有這堂考試時已經(jīng)很晚了,那時他原本想著隔天到學(xué)校再念,沒想到數(shù)學(xué)課竟然是第一堂,且他早上又遲到,根本來不及念! 他硬著頭皮寫了一會後發(fā)現(xiàn)還是不行,眼見著時間快到了,正打算偷看旁邊人的答案時,只聽見“啪”一聲,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腳邊出現(xiàn)了一個紙團。 他疑惑地拿起來,攤開一看,發(fā)現(xiàn)上頭竟然寫滿了卷子的答案! 抬頭側(cè)邊一看,發(fā)現(xiàn)沒人朝他這看過來,那這團紙是誰丟來的? 他看著斜前方看起來已經(jīng)寫完了題目,正捂嘴打著哈欠的喬神,有些驚喜,難不成是……喬神? 上回他卻找喬神,就是想讓他在考試上arry一下他,那時候喬神看起來像是不怎麼想搭理他,從頭到尾也沒應(yīng)一句,他以為是沒望了,萬萬沒想到! 柳建方於是笑著將紙團上寫著的答案填到卷子上,然後在題目旁隨意地掰了幾個算式,反正等會也是同學(xué)們交換改,同學(xué)們改卷子時也不怎麼看算式的,答案對就行。 然而當(dāng)他暗自慶幸時,呂老師也在這時走了進來,一進教室先是問了有沒有人還沒寫完,發(fā)現(xiàn)無人舉手後,便要最後一個人將卷子收過來。 柳建方見狀有些心驚,竟然是老師自己改卷子?平常不都是由同學(xué)們互相交換改的嗎? 然後在呂老師銳利的目光下,他還是硬著頭皮將卷子交上去了。 心里一邊安慰自己道,反正那麼多卷子,老師應(yīng)該也不會仔細看,就別擔(dān)心了! 另一方面又美美地想,既然是喬神給的答案,那就算沒有全對分?jǐn)?shù)也一定很高吧? 然而當(dāng)他隔日一拿到自己的卷子,他看著上頭大大的“35”,整個人懵了。 怎怎怎怎麼會! 而下課前,呂老師更是推了推眼鏡,目光犀利地朝他看了過來,道:“柳建方,等會來辦公室找我。” 柳建方聞言渾身冷汗直冒,心道,難不成老師發(fā)現(xiàn)他…… 下課的時候,眼見老師走出教室,柳建方立馬沖到喬神的位子旁,問道:“喬神,昨天的紙團……” 路喬軒正從位子上站起來,打算和溫一陽一起去一趟小賣部,一聽見他這句話,莫名其妙道:“什麼紙團?” 柳建方見他這疑惑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又扭頭看向站在他身旁的溫一陽,就見她目光冷淡,眼底寫滿嘲諷,一時有些不敢置信。 難道…… 路喬軒見他傻站著,忍不住皺了眉,道:“你站這干嘛?擋住我的路了,我要出去?!?/br> 這時門口又傳來一聲:“柳建方,呂老師讓你快過去!” 柳建方聞言煩躁地搔了搔頭,惡狠狠地瞪了溫一陽一眼,道:“溫一陽,算妳狠!”隨後就快步走出教室。 而後頭路喬軒則皺了眉,看向溫一陽,道:“他又怎麼了?” 溫一陽聳聳肩,哼聲道:“誰知道,神經(jīng)病。” 另一頭,呂老師喊柳建方來其實也沒說什麼,就是問了他怎麼考這麼差,還有為什麼要亂掰算式。 柳建方雖然記恨“溫一陽”陷害他,可他畢竟沒有親眼瞧見紙團是她丟來的,且他又的確是利用紙團“作弊”了,雖然考不好,可要曉得作弊和單純沒念書而考差這兩者可是天差地遠的! 所以他終究沒將事實說出來,只說是因為自己沒復(fù)習(xí)才寫不好,果然因此招來呂老師的一番批評。 待到終於走出辦公室後,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要怎麼找溫一陽算帳,結(jié)果走沒幾步就瞧見了正雙手抱胸斜靠在墻上的唐子堯。 只見他一見了他就冷笑一聲,唇邊勾起一抹諷笑,道:“我早就警告過你了?!?/br> 柳建方聞言一愣,突然明白過來,不可思議道:“原來……是你?”頓了頓,憤怒道:“為什麼!” “為什麼?”唐子堯那雙妖嬈的桃花眼里含著幽光,令人不寒而栗,只聽他道:“我早說過,讓你回去多讀點書,別整天想著找其他人麻煩?!?/br> 柳建方瞪大雙眼,就、就因為如此,他就這樣陷害他? 唐子堯臉上沒什麼表情,連語氣也淡淡的,就像是在陳述一件與他無關(guān)的事,道:“我原本想著你多少會懷疑一下,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蠢,連看都沒看一下就把答案全照樣寫上去?!?/br> 說完又是一笑,那抹笑里甚至還帶著點溫和的意味,柳建方卻覺得背脊發(fā)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魔鬼。 唐子堯神色淡然地續(xù)道:“你找一次麻煩,我有的是辦法還回去,所以勸你還是安份些,尤其別想著打我身邊的人的主意?!?/br> 說完,他又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後,便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 而當(dāng)唐子堯一拐過彎來到樓梯口,一眼就瞧見了站在上頭一臉蒼白的葛莉。 唐子堯只掃了她一眼,便滿臉漠然地走上階梯,就在即將與她擦肩而過時,只聽她嗓音里帶著些微顫抖,問道:“你……你為什麼?” 唐子堯停下腳步,斜睨她一眼,冷道:“反正不是為了妳。” 葛莉張了張嘴,道:“你、你都知道了?” 唐子堯再不回答,抬腳繼續(xù)往上走,這時葛莉那有些尖銳的聲音突然喊道:“唐子堯,我是為了你!” 唐子堯聞言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底下眼里閃著淚光的女孩,諷笑一聲,道:“那個紙團是妳丟的,為的是陷害柳建方,然後妳說這一切是為了我?”他微微瞇起眼,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道:“憑什麼妳說是為了我,我就一定得接受?” 葛莉聞言一愣,臉色愈發(fā)慘白。 唐子堯繼續(xù)漠然地說:“我知道聯(lián)誼後妳在私底下給溫一陽造的那些謠,難道妳也要說這是為了我?” 葛莉心頭一跳,張了張嘴道:“我……” 卻猛然被他打斷,只見他唇角緩緩綻開一抹笑容,那抹笑特別溫柔,卻令葛莉渾身血液頓時發(fā)涼,只聽他道:“別自作多情了,這一切,我都不接受。” 說完,再不看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留下葛莉一人站在原地,面帶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