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師兄絕不洗白[穿書] 第19節(jié)
沈寧聳聳肩,開始嘗試禍水東引:“沒辦法,我是真的有些好奇闕星瀾和那些魔修之間的關系啊。你們就不覺得奇怪么?那些魔修為什么會對一個區(qū)區(qū)外門弟子如此關注,我們的闕師弟身上究竟還藏著什么樣的秘密?” “而且,你們難道就沒想過么,如果順勢答應下來引得那些魔修上鉤,在這個魔修勢必不可能在我們紫陽宗眼皮子底下大肆入侵的地界,只要稍稍把控好時間和距離,只要闕師弟對那些魔修而言足夠重要,我或許就能通過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在門派之間的聯(lián)系,順帶著揪出門派內的其他魔修臥底?!” 整個戒律宗的大殿在沈寧話音落下的瞬間跟著徹底陷入了沉寂。 周圍其他圍觀的同門似乎也意識到了話題最終指引向的古怪方向,于是很快就悄然從驚愕中靜默了下來。 掌門也跟著露出了些許錯愕,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地順著沈寧的意思繼續(xù)往下說:“所以,你的意思是……” 沈寧:“這還不夠明顯么,難道你們還沒猜中么?” “其實偶爾,我興致上來了也是會做個好人的?!痹谝黄察o的大殿上,沈寧說出了乍一聽似乎有些合理的理由,“我也有喜歡的人……偶爾,我也希望我在門派內的名聲也能好一點。” 周圍的音量在這一瞬間猛得炸開—— “如果是有喜歡的人的話……好像也確實啊?!?/br> “我記得沈寧最開始好像也不是這樣的,他最開始還稱得上是個君子?!?/br> “不過沈師兄會為喜歡的人做到這份上?還真是不可思議?!?/br> 想起了在一切麻煩尚未出現(xiàn)前的開始,想到了門派內曾傳得沸沸揚揚的傳聞——沈寧對柳思思存在好感,對闕星瀾的不滿也正是因為對方橫刀奪愛。 在場幾乎有不少人都下意識看向了話題中的另一個主人公——柳思思。 聯(lián)系原本的“沈寧”最初踏進深淵的原因,如今的沈寧說得這句話似乎也能被人接受。 然而就在柳思思都忍不住開始懷疑,沈寧先前對自己的態(tài)度是不是感情無望、因愛生恨時,人群中的沈寧突兀地發(fā)出了幾聲近乎于嘲諷的嗤笑。 沈寧笑得真心實意,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人和事。 他的聲音尤為平緩,以至于最開始居然還真有人在忽略了他的嗤笑后,覺得他在真心實意地發(fā)問:“你們是不是希望我這么和你們說?以此來合理解釋我的惡行?” “開個玩笑,哪有什么亂七八糟的原因啊,想做就去做了,你們會抗拒那些會讓自己覺得快活的事么?就像是現(xiàn)在,我其實就是想看你們這幅靠想象感動自己的蠢樣?!?/br> 不知道為什么,人似乎總是很喜歡把情愛與某人無緣無故的惡聯(lián)系在一起,仿佛只要惡人有了情愛就能變成個好人,連帶著所有的惡行都開始變得值得被人原諒。 就是沈寧以前看多了旁人感動自己的模樣,如今每每看到還是覺得有些惡心。 隨著沈寧這句絲毫不收斂自身惡意的話落下,在場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跟著出現(xiàn)了變化。 然而即便是如此,沈寧似乎還沒覺得滿意感到痛快,繼續(xù)笑著往下說,毫不收斂自己的態(tài)度:“在最開始,我其實就是料到了今天可能發(fā)生這樣的事,并一直期待這所有人都心不甘情不愿,低頭和我道歉的樣子。” “林長老,王師兄,趙師弟……”沈寧的視線投向位于掌門身后的林清源,并簡短地在對方身上停頓了一瞬后,跟著自己報出的那些姓名代號,看向那些在不久前迫不及待將他捆回戒律堂的同門,假惺惺地繼續(xù)往下說,“我覺得,如果無意間的善良只是因為其主人本身的性格就被漠視忽略,紈绔又如何能改邪歸正,惡人又如何能被感化成良善呢?” “在之前,我就覺得你們在看到我被可惡的魔修誣陷時,個個都爭先恐后落井下石,恨不得我直接被誣陷著無辜慘死?!?/br> “現(xiàn)在誤會解除,你們既然也都知道自己因為偏見而對我生出了誤會,這會兒你們是不是也應該在鼓勵的同時,和我順便道歉呢?” 大殿內頓時一片死寂。 被點名的人個個臉色鐵青。 誰又能看不出來呢,這份所謂的“善良”本身就來源于刻意的算計,來源于沈寧正在謀劃的另一樁惡行。 但凡是個有骨氣的修士,誰又會愿意在這樣的前提下向沈寧低頭。 然而在場卻也同樣存在著一個無所謂對錯、對沈寧無限偏寵的沈容。 一聽自己的孩子實際和魔修無關,那有理有據的論述、那坦誠明說的善良,都讓沈容為之而動容。 同為門派長老的林清源無法那些,其他門下弟子對他來說倒是輕易就能達成的目標。 沈容甚至都沒使出什么手段,只是追著沈寧的話跟著掃向那些被點名的修士,這些年輕紫陽宗弟子便迫于門派長老的威懾,面對著沈寧那張得以的臉跟著彎下自己的腰,順著對方的意思跟著開始道歉。 直到此時,沈寧似乎才算是勉強滿意,覺得這些人的態(tài)度對得起他額外發(fā)的“善心”。 掌門今天總是忍不住咳嗽。 明明是個修士,卻像是得了風寒的樣子。 掌門輕咳兩聲,似乎想揭過此時場上尷尬的氛圍,同時提醒沈寧學會收斂:“咳咳,那阿寧,你能和我細細說說么,你當日究竟是出于什么想法,當初會選擇和魔修糾纏而不是直接上抱?” 就差點名直說,你本身想法就不合適,這會兒就別把自己擺在受害者身份上了。 “掌門,您的意思是我做錯了么?”沈寧怎么可能學得會忍氣吞聲。 他這會兒要是忍氣吞聲了,之后就該輪到他自己在詰問下受苦受難了。 “我冒著危險與那些魔修打交道,就想盡可能將門派內隱藏的魔修盡數(shù)除去,我這也是為了門派的將來,難道您覺得我這是做錯了,所以只配在得到這樣的對待——被關進戒律堂的監(jiān)牢、至今仍被捆仙繩捆綁后,還是不配得到哪怕一點鼓勵和歉意?” ……說得好像誰不會拿感情談事似的。 恐怕此時場上也只剩下沈容能配合著做出一臉動容的樣子,表現(xiàn)出一副“我的阿寧真善良”的樣子。 像是沈寧這樣的惡劣的人,說不定最開始就是滿心記掛著其他同門對他算不上多好的態(tài)度,盤算著這一幕的出現(xiàn),意圖讓所有人都向他低頭,這才在最開始安排了這場局。 沈寧說得確實沒錯,當真正的沈寧站在所有人面前,就意味著那套只適用在原本的“沈寧”身上的命運最終毫無用處。 而沈寧唯一要做的,就是讓全門派上下所有人都意識到,那個惡劣的、就算是當著掌門的面也毫不收斂的沈寧究竟是和模樣。 闕星瀾站在場邊。 因為先前其他人的好意,此時他和沈寧之間的距離稱得上是靠近。 闕星瀾甚至能清楚看到沈寧神態(tài)間的微妙變化。 其他人唯恐壁紙而不及的存在,卻反而是他眼中唯一自由、唯一想要靠近的存在。 這是闕星瀾第一次看到既定的命運被輕易打破。 明明比原本的“沈寧”來得更加惡毒,脾性古怪到更加難以捉摸,擺明了是個更加險惡的混賬。 但就是這樣的沈寧,他幾乎是精準踩著所有人的底線,以更加兇惡蠻橫的姿態(tài),最終從鬧劇中輕易抽身退場,全程不閃不避。 明明看著更加惡劣的具體事項,卻反而能叫所有人忍耐著接受。 這就是沈寧。 這才是沈寧。 像是有細微的星光從沈寧身上散落,穿越大片空白降到他身上,最終滲入皮rou、深入骨血。 血液順著血管淌入心臟,并最終由心臟自那點微弱的星光里泵出火苗,一點一點燒灼不斷升溫的熱血。 素來平靜穩(wěn)定的心跳聲不斷加快,以至于到了最后竟生出了頭暈目眩的錯覺。 很難想象此時闕星瀾的震撼。 既定的人生終于加入了別的重要變量,讓他也能從中感受到一絲過去從未體悟過的鮮活氣。 他看到了另一段不受禁錮的未來,他看到了人生存在的另一種可能。 那是唯一一個能超脫于規(guī)則的存在,那也是這個世界唯一能被稱作是自由的人。 ——即便對方是個徹頭徹尾的惡人反派,甚至于在很多時候都不屑于收斂裝出偽善。 他就在旁邊艷羨地欣賞這一幕,并期待著加入,最終死在對方劍下。 大抵此時唯一能讓闕星瀾勉強保持鎮(zhèn)定的,就只是因為沈寧那在短時間就能讓所有人都刻骨銘心的古怪脾氣了。 但凡表現(xiàn)出哪怕一絲迫切,沈寧絕對會借著這點機會將人徹底看個透徹,伸手取得自己所有想從對方身上得到的東西。 闕星瀾只能告訴自己,必須得保持冷靜。 越是表現(xiàn)得迫切,沈寧或許還更是容易享受這份迫切,并對他的所有希冀都視若無睹。 闕星瀾長長呼出一口氣,勉力保持著鎮(zhèn)定。 只剩一雙眼不受控地直直注視著對方。 而在他的視線終點,沈寧同樣也在這個時候扭頭掃了闕星瀾一眼。 所有的情緒在沈寧的眼中都無所藏匿。 沈寧輕易就看到了闕星瀾的激動—— 不是吧,就這點小事,至于激動到像是燒了cpu的樣子么…… 沈寧能看得出來對方的情緒變化,但卻無法理解。 畢竟他向來自由肆意,最是惹人艷羨。 沈寧給出的說辭有理有據,遠比其他別的可能更襯他現(xiàn)在人嫌狗憎的怪脾氣。 之后又是零零碎碎地問了幾輪,直到所有問題都在沈寧給出的架構中能尋到理所當然的答案后,他這才被人從戒律堂里放了出來。 只是大概也就是因為沈寧在大殿上的所作所為,之后門派內的氣氛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顯得有些尷尬,特別是在某些沈寧在場的場合。 也就是因為這個,在之后緊跟著號召門下弟子走出山門出去歷練時,幾乎沒人敢在沈寧面前出沒,于是也沒人愿意和他組隊。 當然,因為同出一門、被沈容以擔心沈寧孤單為由,強制要求被迫和沈寧組丟的柳思思除外。 介于目前沈寧對闕星瀾還有點興趣,再加上沈寧差不多已經摸清楚了天道命運對天選之子的要求,幾乎沒費多少功夫,捏準了主角不可能在面對反派時選擇退讓,沈寧幾乎沒花多少功夫,就直接和闕星瀾組上了隊。 紫陽宗的所謂門派歷練,其實就是指派門下弟子去往紫陽宗附近的城鎮(zhèn),解決當?shù)厣蠄蟮漠愂?,保一方平安?/br> 這也是如今修真界內尋常城鎮(zhèn)和周邊門派的固有生態(tài)。 在過去,在道修和魔修勉強還算是平和的時候,城鎮(zhèn)內作惡的妖魔可比現(xiàn)在少很多,彼時這還不會被算作是門下弟子的歷練內容。 如今一旦道修開始顯得弱勢,于是什么妖魔鬼怪都緊接著開始出世作惡,惹得尋常城鎮(zhèn)內的普通人苦不堪言,平時時不時就得額外憂心一下自己的性命安全。 沈寧這一次歷練的目的地,就是紫陽宗附近的一座約莫有數(shù)萬人口的大城——長甘城。 興許是因為城內人口數(shù)量太多,新鮮的活人總是引得妖魔鬼怪狂舞,哪怕是城外專門設下的法陣都擋不住這些妖邪動手。 城內的百姓過得遠沒有他們城鎮(zhèn)的名號來得輕松,群魔環(huán)繞之下一日日都苦得要命。 因為相比起其他城鎮(zhèn)和紫陽宗離得有點遠,而平素弟子出山門歷練時可沒有平時去往秘境時來得那么方便快捷,有靈舟相送。這一段抵達歷練地點的路,都必須得門下弟子自己想辦法解決。 在出發(fā)去往長甘城的路上,沈寧也因此有了和闕星瀾長時間相處的機會。 有時候閑得無聊探索欲上來了,他沒事就會試探著問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以此來熟悉這位后知后覺對他敞開心懷的天選之子。 而沈寧自己心里也有數(shù),在自己暫且跨越“死劫”后,這個時常糾結于命運的天選之子注定會因此而對自己額外保有一份寬宥。 相比起以前那副閉口不談的自閉樣,如今的闕星瀾對自己的死亡恐怕也額外多上一份期待與肯定,相信自己或許真能死在他手下后,他一定能從對方口中問出更多的問題。 在最開始問過一些零碎看似無關緊要的話題后,沈寧逐漸開始向里深入,逐漸多上了一些好像沒有分寸感的探尋意味。 這天將將入夜,因為在城外沒有客棧也沒有破廟,三人只能選擇露營。 篝火被點燃,火光籠罩下似乎連夜色都顯得溫柔。 繼那些雞零狗碎的詢問后,沈寧就是在這時候問出第一個略有些冒犯的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