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師兄絕不洗白[穿書] 第23節(jié)
伴隨著靈力大量輸入術法成型,闕星瀾劍上殘留的妖邪血痕陡然冒出一道紅線,蜷曲地爬過大街小巷,最終指引著三人追尋妖邪的蹤影。 沈寧一行人也不知道御劍穿過了幾條街巷,最終循著術法的指向找到了城中一位富戶的院子前。 為防打草驚蛇,也是擔心妖邪知道他們追過來后會用凡人來要挾他們,他們也沒做什么額外的舉動,直接選擇了翻墻悄悄潛入富戶的院子中。 也就是在沈寧翻過墻頭溜進院子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問題,院中各處花石草木上的符文暈出紅光構建出一個完整的法陣,伴隨著一陣靈力上的強烈波動,沈寧再度被困在了幻術之中。 和之前在秘境中體驗過的環(huán)境存在些許不同,因為妖邪本身也就是筑基期左右的實力,并不像是當初傳承遺跡的主人一樣,是個能憑借蠻橫實力混淆他人認知的大能。 沈寧在步入幻陣后,很快就憑借自己的意志清醒了過來,甚至還能再幻陣中保有自己的理智。 而在這幻陣之中,沈寧看到那段屬于自己的過去。 ……沒成想居然還真讓闕星瀾猜中了,這次的麻煩真的是沖著他來的。 要說沈寧的過去,如果讓沈寧自己來概括,那其實也不過是個俗套的故事。 無非是白富美看上了窮小子,而窮小子在有錢后很快就跟著變了心的尋常悲劇。 即便此時這個悲劇再度被搬到他眼前,近乎于挑釁地被擺到他面前,沈寧也能做到冷靜地看待自己的這段過去。 屬于現代造物的潔白大理石板規(guī)整地自他腳下鋪展而開,伴隨著一個歇斯底里的女聲,十幾年的鬧劇再度出現在了他眼前—— “你怎么能這么樣?!這個雜種看著幾乎和阿寧一樣大,你到底這么能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來?!” 真要說起來,沈寧的母親被嬌養(yǎng)著長大,如果沒有遇到沈父,她大概這輩子都不可能學會什么“雜種”之流的難聽臟話。 最初甜蜜的戀愛過去后,之后連接婚姻的大多就只剩下夫妻雙方的責任感。 而顯然,沈父一直都不是什么有責任的人。 導致結婚沒幾年,沈母就從對方越來越敷衍的態(tài)度中隱約意識到了問題,并在最后挖出了那個比沈寧小不了幾天的私生子。 原配在歇斯底里的吼叫,小三則在旁邊楚楚可憐地低聲哭泣。 沒有責任感的男人皺著眉一臉不耐煩,無論看誰都像是在看一個麻煩。 大人極端古怪的反應最后惹得私生子也開始情緒失控,尖利的哭叫聲就像是急促的空襲警報。 周圍的女傭眼神古怪竊竊私語,驚訝于主人家這復雜的狗血故事。 在場恐怕也只剩下年僅五歲的沈寧看著最為鎮(zhèn)定了。 沈寧微微低頭凝視那個站在沈母腳邊的自己,并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和如今的自己如出一轍的冷漠。 當時的自己在想些什么來著…… 沈寧記起來了,和對愛情仍抱有幻想的沈母不同,當時的他早早從沈父越發(fā)敷衍的態(tài)度中意識到了問題,甚至偶爾還能從沈父興致上來突然陪自己玩鬧時的滑稽反應中察覺到不對勁,猜測沈父是不是與什么別的小孩有過長時間的接觸。 當時的他并不說話,實際卻已經在心里斟酌著用詞勸說自己的母親離婚。 因為母族勢大,沈寧從小從母姓,離婚后他甚至都不用為此額外改名,實在方便的很。 只可惜沈母并不聽他說話。 五歲的孩子在成年人眼中顯然沒有足夠的可信度,哪怕他相較其他同齡孩子而言已然足夠優(yōu)秀。 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來著。 眼前的場景再度出現了變化,沈母拿著手機試圖和自己的其他兄弟姐妹求助。 ……對,之后就是沈母嘗試和其他人尋求幫助,卻被無意中傷的戲碼了。 彼時外公病重,沈母擔心自己的事會惹得父親額外分神擔心,選擇了過去那些關系不錯的兄弟姐妹尋求幫助。 只可惜人和事總是會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變化,包括感情。 “……要我說吧,我看俊彥也道歉了,男人都是這樣的,忍忍過去了。” “要我看啊,小妹,就看俊彥現在的反應,他現在對你這么愧疚,以后也一定會好好對你。以后你們一定會更幸福,現在離婚沒必要吧?!?/br> 所有人爭家產爭得頭破血流,唯恐離婚的小妹回家惹得老爺子心軟分薄了屬于自己的財產。 而沈父又偏偏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不為外人得見的冷暴力幾乎要化作實質的傷害。 年幼的沈寧躲在墻角,靜悄悄地偷偷回到房間。 年長的沈寧站在門口,看著既定的過去再度在自己眼前重演,眼睜睜地看著沈母失望地掛掉電話。 善良的人似乎總是更習慣用其他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往往只有惡人才能從中脫穎而出,毫無愧疚感地活到最后。 最終的結果照舊沒有半分意外—— “阿寧,無論現實有多糟糕,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伴隨著這句最后的告別,說出這句話的人反而最先無法接受事實徹底崩潰,躲在角落里悄無聲息地枯萎,只剩下被這句話詛咒的人繼續(xù)往前走。 說起來也是好笑,一心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繼續(xù)活下去的沈母,因為無人關心他的生死,最后第一個發(fā)現她尸體的反而是當時尚還年幼的沈寧。 沈寧站在一邊,看著年幼的自己難過到哭不出聲來,冷漠的樣子就像是在旁觀別人的人生。 只看了片刻,便扭頭懶得去再看一眼。 所有經歷曾過一遍的事,他顯然沒興趣去嘗試第二次。 沈寧大步向前,直接將曾經的自己甩在身后。 然而也不知道那妖邪究竟花了多少時間精力設置的這法陣,在一段悲劇過去后,緊隨其后的是下一場悲劇。 沈寧再度回憶起自己的過去。 話說在這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呢? 哦,對了,在這之后,也不知道能不能稱其為幸運,沈寧在這之后緊接著就被接去了自己外公那里被照顧。 這個年長的老人到底還是知道了發(fā)生在自己女兒身上的事,并為之而感到越發(fā)痛苦。 至于那個原本的窮小子,在這之后也變回了原本窮困潦倒的模樣。 只是他外公的情況同樣也算不上多少。 一群野心勃勃的子代望著父輩打拼下來的基業(yè),個個都爭上頭爭紅了眼,乃至于最后都容不下一個孩子。 此時再度以幻陣為媒介,重現出現在他眼前的場景就是在這之后,理應算是最為催淚的那一幕—— “阿寧,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生活沒有過不去的坎。” ——“好。” 所有讓沈寧好好活下去的人,最后都兀自任性地當著他的面離世。 “專門放這個,還真是大費苦心。”沈寧看著半跪在病床前的自己,客觀地評價著眼前的這一幕,身上仍舊是那副修真界的打扮。 顯然,哪怕是幻術進行到現在,他的對手至今都還沒能找到沈寧情緒上的空缺,將這個鐵石心腸的反派徹底拖入陣中成為局中人。 沈寧甚至還有余力調侃。 他看著驟然黯淡下去、仿佛不再繼續(xù)順著自己的人生繼續(xù)往下推的幻陣,冷笑出聲:“就放到這里么?好不容易等到點能看到的東西,這就不繼續(xù)往下把之后的后續(xù)全都放出來?” 在這之后,他可是不留余力地給沈父和小三,乃至于小三的孩子添堵,過去曾在酒宴的恭維聲中混得風生水起的人最后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只能躲到鄉(xiāng)下避難,往后余生都在互相抱怨遷怒。 而他那些當初為爭家產冷眼旁觀的親戚,之后不也是個個都沒逃出破產的魔咒,最后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在接通電話后草草罵上半句,就被他掛斷電話只能和自己繼續(xù)生氣。 這些故事才有意思啊,怎么不全放出來一起幫他回憶回憶過去? 然而幻陣對沈寧的話不可能會做出回答,幻陣的主人恐怕也不會樂意讓他看著那些爽快的場景獨自快活。 畢竟,沈寧要是感到痛快了,之后又怎么可能會融入幻陣之中? ……當然,很有可能連幻陣的主人其實都不知道幻陣中發(fā)生的這些事,只能看到一點屬于原本“沈寧”的過去生平。 周邊原本的景象再度黯淡下去,隨之出現在眼前的就是一條熟悉的小路。 沈寧到這會兒終于開始覺得有些麻煩了。 他嘗試過朝小路兩邊躲避,可幻陣怎么會給人逃脫的機會,無論他朝著哪個方向走,那條小路卻都始終貫穿在他腳下,不斷縮短離終點的距離。 ……因為和他設置幻陣的妖邪之間的實力差距遠達不到碾壓的程度,沈寧壓根就沒辦法破開這個幻陣。 沈寧嘆了口氣,只得順著對方的指示繼續(xù)往前走。 而等在終點確實也和他想象中的如出一轍—— 是兩塊并列豎起的熟悉墓碑。 沈寧一直都無所謂自己痛苦的過去,甚至于那些過去的苦難本身就是將他襯得更加耀眼的群星。 所有的一切都是構建出如今這個沈寧的起因,他注定永遠都不會沉溺在痛苦之中。 只是偶爾……就算是沈寧,他偶爾也還是會因為沒有遵守約定而感到抱歉。 他好像錯過了掃墓的時間。 沈寧站在這兩扇熟悉的墓碑前,看著照片上的人,平靜地這么想著。 一點熒光縈繞在他周身,并在最后化作一捧鮮花落在他手中。 身上紫陽宗的校服變成了他過去掃墓時慣穿的白襯衫。畢竟以前也只有這樣簡單干凈的裝束才能讓他起來更像是個正常的普通年輕人,而不是其他人口中的“瘋子”。 沈寧俯下身,鄭重地將自己手里的鮮花不偏不倚地擺在了兩扇墓碑中間。 他看著凝固在墓碑上的人像,就像是往常做的那樣回憶起自己過去一年遇到的事,權當是報告。 周圍的一切事物都隨著沈寧一起安靜下來,并一直持續(xù)到另一位局外人的意外闖出。 就在沈寧看著墓碑,將心里的報告進行到最后的時候,他突然感受到了兩道透射到自己身上的平和視線。 沒什么實際的危險性,可以選擇暫時忽略——沈寧迅速做出了決斷。 于是沈寧繼續(xù)鎮(zhèn)定地繼續(xù)著自己的匯報,直到一切結束后這才抬頭看向了來人。 ——那正是闕星瀾。 一身長袍古裝看著和這個現代化的墓地是如此格格不入。 他們隔著大片林立的墳碑互相對視,沈寧甚至能清楚看到對方眼底那愚蠢直白的悲憫。 沈寧平靜地和自己這位主角師弟打了個招呼,好像早早預料到了對方的出現:“你來了啊?!?/br> 對面,闕星瀾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看到這樣的沈寧。 無他,沈寧的反應看著實在太平靜了。 他以為自己的出現會連帶著一起擊潰這片幻境,而在這之后,當他的師兄回過神來,以對方過去展現出來的驕傲,這位曾放任自己沉溺于幻境中的惡人在這之后必然也會因此而肆意遷怒發(fā)火。 ……而不是現在這樣鎮(zhèn)定平和,仿佛尋常的老友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