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徐昭星愣了一愣,沖他笑笑,一矮身,進了車廂。 她并不曾想過要依附著誰過,所以也根本做不到樊星漢說的“外頭的事無需cao心”。 拜某人所賜,今兒出來這一趟,根本沒什么收獲。 徐昭星悶悶地坐在車廂里,不出聲音。 就聽見那騎在馬上的章得之,一會兒道:“今天的月色真好!” 一會兒又道:“如此的月色,若能去祁水岸邊走走,一定愜意至極?!?/br> 徐昭星原打定了主意不搭理他,又一想,如此下去也不行。 話說的通俗點,就是她想知道他到底想干啥。 于是,她掀開了車帷,同他道:“先生此言差矣”,她伸頭出去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說真的,這個地方有千不好萬不好,唯有一點卻不能違心承認不好,那便是這自然風景。 不知不覺竟又是十五的月圓日,她到此竟已有三月整。 雖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但今日的月亮也不差,她瞧了一會子,又看向章得之,笑道:“先生,如此的月色怎能無酒!” 正所謂,人不撩人,月撩人。 蔣肆和慧潤都快急哭了,這黑燈瞎火的,她們家二夫人居然要和男人一塊兒喝酒。 蒼天啊,大地啊,二爺快托個夢吧,趕緊的讓二夫人打消了念頭,快快回家。 可叫誰都沒用。 章得之說,未免人多口雜,別去酒肆了。于是,自個兒騎馬去酒肆買了兩壇子陳釀,然后帶著徐昭星一行到了祁水旁。 徐昭星令了蔣肆和慧潤守著馬車,自己跟著章得之到了橋墩處的一塊大石上。 這石頭定是白日里洗衣的地方,因著日積月累的打捶,表面沒有一點兒青苔,很是光滑。 等到徐昭星在大石上坐好,章得之已經(jīng)打開了酒封,將整壇遞給她,還道:“沒有酒杯,夫人將就一下?!?/br> 不就是對瓶吹,完全沒有壓力好嘛! 徐昭星對著壇子整了一大口。 用曲釀造出來的酒大概在十到十八度左右,所以說的是陳釀,真的,也可以叫做酒精飲料,和現(xiàn)代的酒,無論是口感還是度數(shù),根本就沒法比。 但,有聊勝于無。 徐昭星喝了有三四口,對著天上的月亮,不說話。 像這種時候,像這樣的獨處,誰先說話,誰就輸了。 過了良久,酒沒了小半壇。只聽章得之問:“夫人這么晚了還不回家,真的無妨?” 徐昭星輕笑:“上無公婆,中沒丈夫,下頭也沒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這晚些回家,又有何妨!倒是先生,回家晚了,家中的夫人……”呵呵,不讓你跪搓板嗎? 章得之也輕笑:“哦,我與夫人倒是同命相憐?!?/br> “怎么說?” “上無父母,中無妻子,下頭也沒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這晚些回家,又有何妨!” 徐昭星聞言轉(zhuǎn)頭,正對上章得之含笑的眼睛,像水中的月影一樣,圓,亮,卻飄渺空寂。 她的心咯噔一跳。 不會吧! 肯定不會的! ☆、第二十六章 二十六 這地兒如果有論壇什么的,徐昭星一定會上傳一篇文章,題目就叫做《我和一個男人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這得叫人評評理,看看眼前這男人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撩她。 要說這疑似被撩的心情,徐昭星表示自己還很淡定。 就是覺得驚訝,說他看書搖腦袋她信,說他會撩女人……哎喲,我去!感覺之怪無法用言語說清。 難不成都是月亮惹的禍? 徐昭星趕緊喝了口酒壓壓驚。 章得之見她不語,也在心里盤算著事情。 無他,就是想看看她何時會醉而已。 倒不是想干些壞事情,他又不是色中餓鬼,自然做不出那樣的事情。 不是都說酒后吐真言,他只想和醉酒的她好好談一談。 可,喝了這許久,怎地一直不見醉意? “二夫人的酒量……”他欲言又止。 徐昭星笑的眼睛都彎了:“你想灌醉我?” 章得之跟著笑出了聲音:“原先確實這么想。” “現(xiàn)在呢?” “也很想?!?/br> 如此坦白,倒是出人意料。 徐昭星又回了頭去瞧他,說起來章得之的長相并不比樊星漢差,不過是稍微有些不修邊幅罷了,像他身上的袍子說好聽了是素色,其實是瞧不出到底是白還是灰罷了。 她挑了下眉,忽然欠起了身子,用手勾住了他的下巴,含笑道:“這樣吧,一人三次發(fā)問的機會,可以不答,不可以說假話?!?/br> 提議是不錯,只是這舉動……章得之驚詫了,下意識身子往后一仰。 好在,徐昭星很快就收回了做亂的手,抬起了下巴,眼睛里的狡黠一閃而過,又問:“如何?” 章得之好容易緩過神,調(diào)整好了坐姿,還撩了下衣擺,裝腔作勢:“如此甚好!”又特意停了一下,方道:“夫人,先。” 徐昭星嫌棄地捏了捏他的袖口,問道:“你這身衣裳原先是什么顏色?” 章得之低頭瞧了瞧自己,而后笑出了聲音:“我身邊只有一個老仆和小廝,像衣食這些雜事,自然不如丫頭細心,我也不曾在意這些事情。”說罷,像是深怕她不相信,認真道:“實話?!?/br> 徐昭星翻了下眼睛,表示自己沒說不信,用手指比了個一,緊接著變一為二,“你第一次幫我,是臨時起意?” “確實。” 她又變二為三,“你讓姜高良送來口信,是不是料準了,我還會去尋你幫忙?” “確實,倒是不曾料到夫人還有樊爺這樣的義弟。” 章得之的話里似乎還透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不能否認他確實是一個有風度的男人。 但有風度不代表不狡猾。 徐昭星忽然搖頭晃腦,干脆半瞇著眼睛,往后一倒,剛好倒在了章得之的臂彎上。 她笑嘻嘻地伸手去摸他的臉。 章得之躲了又躲,她便拽住了他的耳朵。 “夫人!”章得之有些動怒。 “我醉了?!蹦魏?,徐昭星耍起賴皮來,簡直沒有一點的壓力啊。 “夫人!” “真的醉了,真的,實話?!?/br> 章得之擺了幾下頭,也不能擺脫她的手,悶哼道:“恐怕夫人不是醉,是想言而無信?!?/br> 徐昭星笑的直飆淚,“我,真的醉了,你看…我都控制不住自己。” “夫人,只怕是躲得過十五,逃不過初一?!?/br> “堂堂的七尺男兒,和個女人計較,真的大丈夫?”說著,徐昭星趁機摸了把臉。 等到章得之回過神來,她已經(jīng)麻溜地起來,還上了岸去。 章得之愣了會子神,站起來,追了上去。 當然不是為了糾纏。 上了岸的章得之,依然是臨危不亂、坐懷也不亂的真君子。 他騎著馬,跟在徐昭星的馬車后,一直將她送到了宣平侯府西門處。 臨走前,他坐在馬上,拿馬鞭挑了車帷,和仍裝糊涂的徐昭星道:“夫人,你應(yīng)當相信我。” 徐昭星聽見此話,倒是沒再裝糊涂,輕笑一聲。 章得之不快道:“哦?夫人竟如此信不過我?是了,有樊爺這樣的義弟……” 又一聲輕笑打斷了他的話。 他的不快,居然就這樣煙消云散了。 原來,她不是不肯信他,而是誰都不信。 他放下車帷,不再糾纏,道了聲:“夫人,好夢?!?/br> 瞧著丫頭攙著她下了馬車,又瞧著她頭也不回地進了門,最后大門“咣當”一聲關(guān)上。 他的臉還在燒。 幸好有這朦朧的月色作遮擋。 口齒間的酒香似乎一直在提醒著他,自己被個女人給調(diào)戲了。 盡管他并不想承認,但那一時的慌亂,至今還藏在心底沒有徹底平復(fù)。 這是兩世來的第一次。 對于女人,他從來沒什么遐想,也無需遐想。 他要想的事情很多很大,心里從不曾有可以放下兒女私情的地方。 倒不是說他的心里就放下了徐昭星,只是這個女人太、太叫人琢磨不透,且,他一心以為她是顆幸運星。 上一輩子早死的女人,活過了該死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