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及笄禮沒有宴請賓客,為她加笄的貴人……好吧,也是徐昭星自己。 不止加笄,徐昭星還想親手給蔣瑤笙梳頭。就為了這事,她在慧潤的頭上練了好幾日,沒辦法,手殘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因為解釋不清。 這要放在世家,是多么寒酸的一件事情。 可徐昭星說,“我覺得這樣挺好?!?/br> 蔣瑤笙沒意見,呵呵笑。 觀禮的陳佳云忍了幾忍,到底沒敢把心里的話說出來。 她想說,徐昭星給蔣瑤笙加笄不行,因為徐昭星嫁過兩次,初婚還死了丈夫,還不如她有福氣! 她倒不是想給蔣瑤笙加笄,就是想著萬一徐昭星真的嫁給了明知,她心里犯膈應。 至于沒說的原因,也很簡單。 就因為徐昭星的丈夫是章得之,若有一天章得之登基,那徐昭星就是后。 誰敢說未來的皇后不是有福的人! 陳佳云并不是個腦袋拎不清的人,以前她敢找徐昭星的麻煩,不代表現在也敢。 她女兒至今沒有音訊,陳留如今是什么情形,姜舍之一句都不跟她透露。 姜舍之對她從來就沒有嘴嚴過,如此只可能是兩個原因:一,陳家當真叛了;二,陳家沒了。 不管是哪一個原因,對她來說,都是靠山沒有了。 現在,她還能依靠的就是姜舍之。 而姜舍之絕不會違抗章得之的命令。 徐昭星手忙腳亂地給蔣瑤笙梳好了園髻,自己退后一步對著銅鏡端詳了一下,怪不好意思道:“娘手笨?!?/br> 蔣瑤笙也左右瞧瞧,“挺好的?!彪m然比不上丫頭梳的整齊,可這是她娘親手梳的呢。 笄子徐昭星早就備下了。 還在長安那會兒,她不是老讓慧圓倒賣東西,便翻出來了一個笄子,妥善收藏,她預備著餓死都不能賣。 要說有多貴重也不一定,不過是因著那是昭娘的笄禮。 笄子的樣式是金鑲玉,造型是一朵盛開的牡丹,樣式不新,但是喜慶。 慧潤奉上了檀木的盒子,盒子一打開,徐昭星便取出了那笄子,插在了蔣瑤笙的頭上。 蔣瑤笙自然認識這笄子,先前還沒覺得什么,忽然就紅了眼睛。 “娘~” 徐昭星低頭看了看她,正色道:“今日我兒及笄,只有主人,沒有正賓,沒有贊者,也沒有擯者和執(zhí)事。笄禮并不完美,可人生在世,哪能有事事完美如意的可能。而為人父母,所求不多,不求兒女成龍成鳳,但求她一世平安。今日,我給我兒取字…如意,就是希望我兒能在往后的歲月里,萬事如意。” 蔣瑤笙的妝都哭花了,陳佳云不知是怎么了,竟也眼眶發(fā)熱,興許是因為想起了遙遠的自己的笄禮,又想起了現在的陳家,還想到了自己的女兒。 她正在想,她今兒這是怎么了? 忽地就聽見了外頭響起了炸雷的聲音,她“啊”了一聲尖叫出來。 徐昭星鎮(zhèn)定道:“外頭的人正在攻城,你們看顧好了家里,我去城門上瞧瞧?!?/br> “我也去?!笔Y瑤笙道。 徐昭星看了看已經嚇傻的陳佳云,想想也是,要把蔣瑤笙放在家里,她不安心,不如帶在身邊。 便道:“那好,你換身衣裳?!?/br> “是?!?/br> 徐昭星麻溜地在屏風后換上了男裝,外頭仍舊會傳來轟天的聲響,她瞧著陳佳云驚恐的模樣,不太忍心,寬慰道:“你且放心,此戰(zhàn)穩(wěn)贏。我去去就回,你在家中只管看顧好了家里?!?/br> 其實哪用得著陳佳云看顧這里,不過是想說些什么叫她安心。 那廂的陳佳云一聽,點了點頭。 徐昭星便帶著蔣瑤笙走了。 兩個人騎了馬,后頭還跟著小妝和徐鹿。 徐昭星倒是不知道,章得之把樊星漢也帶上了城門。 她略微思索一下,大概想明白了他的用意。 只是不知有用沒用。 徐昭星領著蔣瑤笙上了城門,其實這時,基本上大局已定。 章得之先是命徐鷹應戰(zhàn),而后裝著不敵,且戰(zhàn)且退,待凌志山的主力打進了他事先挖好的陷阱區(qū),他便命人射出了漫天的火|箭。 方才那一聲聲的炸雷聲音,便是此了。 不過仍舊不排除凌志山領著余部,做最后的掙扎。 畢竟凌志山的是數十萬大軍,人數眾多,不可能一下子全殲,還有兔子急了眼,也是會咬人的。 待確定事先埋好的所有火|藥都已爆|炸,章得之這才命人開了城門,殺出去。 這時候,凌志山的人馬已經沒了抵抗能力。 即使是沒有受傷的兵丁,也成了驚弓之鳥,見了章得之的人馬,只有逃的份。 但并沒有逃出去多遠,便碰見了另外一支隊伍。 起初還以為是援兵,到了跟前才發(fā)現不對勁。 那支隊伍里領頭的人一抬手,就聽所有的人都在喊“天雷降下,誰敢違抗天命!” 一遍一遍的喊聲傳來,不知嚇哭了多少身高八尺的漢子。 他們還兵分了三路,最后將逃跑的兵丁全又趕了回去。 清點損傷時,徐昭星還在城門之上,說了一句:“降者不殺!” 她這一句,很多人都聽見了。 自古女人不得干政,好幾人的心里都在犯嘀咕,生怕先生發(fā)了脾氣。 誰知,先生竟點了點頭,道:“吩咐下去,降者不殺!” 徐昭星又道:“投降的傷兵也要給予救治。” 得了令的是章得之新收沒多久的小將程軍,他詫異了一下,只聽先生又道:“照夫人說的辦!” 程軍沒敢再詫異,得了令,快步跑下了城門。 這時,章得之同徐昭星道:“此間已無事,不如夫人回去休息?!?/br> 徐昭星看了看他,心里有太多的不放心。 章得之豈能不明白,又道:“夫人放心,□□并非長久之計,為夫明白。” 徐昭星點了點頭,轉身去牽蔣瑤笙。 章得之忽然想起來道:“對了,今日是瑤笙的及笄禮,沒能參加,真是抱歉。我給瑤笙也備了一份禮,就放在書房的桌案上,我今日不會回的早,還請夫人差人去取,然后代我將禮送出去。” 他在討好她女兒。 徐昭星點頭:“成?!?/br> 蔣瑤笙握了握拳,下了決心,行禮道:“瑤笙謝過…父親?!?/br> 別說是徐昭星了,就連章得之也驚訝了,過了片刻,才笑著道:“你我無需客氣。” 這端的是一家歡喜,一家愁。 樊星漢沒有動,一直直視著城門下頭,那里有血,有淚,有呼喊聲音,那里的一切都仿似比城門之上的真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心里的難過都是假的。 或許這就是他的人生。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一章 樊星漢并不承認自己是蔣瑤笙的爹,說明他還存了些良心在。 這便是章得之讓他立在城門上的原因,并不是想讓他臣服,不過是想讓他知難而退,還做他的商人也罷,做個普通人更好,章得之并非就容不下他。 怕只怕,他想繼續(xù)完成祖宗的宏愿。 等到徐昭星和蔣瑤笙走了,章得之才扭頭看了看樊星漢,這是自他上了這城門,章得之第一次瞧他。 樊星漢不自主就笑了一下,若以成敗論英雄的話,他確實有晾著自己的資格。 服嗎? 沒什么服不服的。 他和章得之本就不是服不服氣的關系。 他沒想和章得之斗,不過是因為兩個人之間夾了個徐昭星。 他隱在洛陽城的這些日子,感覺隱了一輩子之久。 徐昭星和章得之成親那日,徐昭星坐在六匹馬拉的乘輿上,他就隱在人群里看。 說不好是個什么心情,就是覺得失魂落魄了好幾日。 實際上,直到現在好像神識都沒有回來。 他覺得自己并不是敗給了章得之,而是敗給了徐昭星。 樊星漢又等了一會兒,終于等來了章得之開口。 章得之背對著他道:“原想著等洛陽之圍一解,就讓你出城。沒想到,瑤笙砍傷了你的丫頭,若現在就讓你們走,似乎又有些不近人情……” 樊星漢也在心里想著這個事情,可他已經回不了長安了,至少現在不能回去。 原還想著章得之不過是被剿滅的命運,可如今朝廷的百萬大軍已經是眼前的這樣了,就以朝廷現在的能力,像這樣的百萬大軍,也就只能集結這一次了。 再也集結不了大軍的朝廷,拿什么和章得之的天雷比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