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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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著謝家和徐少留進(jìn)了院子,謝璇在馬車邊略一踟躕,還是收回了腳步。 看得出姐夫?qū)iejie很好,而謝珺卻因少年時的種種經(jīng)歷,不肯敞開心扉,兩人雖然處得不錯,一年時間過去,卻還沒培養(yǎng)出什么感情。這時節(jié)里正是謝珺心神放松,能叫許少留趁虛而入的時候,謝璇才不打算去瞎摻和。 她身邊帶著芳洲和謝珺安排的一位mama,三個人信步漫行,拐過一處巨石,謝璇卻是怔住了——兩步開外,韓玠孤身一人也正負(fù)手慢行,賞著殘余春光。 兩人視線相接,韓玠便是一笑,“璇璇?” “玉玠哥哥。”謝璇有些詫異,“你怎么有閑心在這里?”青衣衛(wèi)的休沐輪值與普通官員迥異,韓玠能休息的時間本來就不多,從前大多往謝府跑,再或者就悶在府里看書,也極少跟同僚往來,卻不料今日倒有此閑心。 韓玠說得十分坦然,“瑣事太多,就來散散心,沒想到你也在?!?/br> 少女的身后還跟著芳洲和老mama,韓玠并不敢放肆。 謝璇“哦”了一聲,問道:“那邊景色好么?” “那邊山坡臨近白云寺的地方有成片的海棠,”他低頭瞧著謝璇,神色正經(jīng),“過去瞧瞧么?” 海棠么?謝璇心動。 往年在謝府里,每當(dāng)海棠初綻,她便會日夜流連。今年住在慶國公府中,那府里雖也有兩株西府海棠,只是地處偏遠(yuǎn),謝璇只在盛放的時候去過一兩回,未免遺憾,這會兒一聽,就有些禁不住誘惑了,“遠(yuǎn)么?” “不算太遠(yuǎn),只是……” “我是跟著jiejie和姐夫來的。”謝璇明知其意,倒也沒有推拒,轉(zhuǎn)身朝那老mama吩咐道:“煩mama去知會jiejie一聲,就說我去白云寺那邊看海棠,叫她不必?fù)?dān)心?!敝归_了她,便向芳洲招手道:“咱們過去瞧瞧。” 沿著韓玠所指走了一陣,轉(zhuǎn)過一個拐角,果然見滿坡都是海棠樹。 這會兒海棠綻放,嬌麗的花枝與綠葉摻雜,遠(yuǎn)望過去如極美的織錦。 謝璇忍不住往前跑了兩步,笑生雙靨的同時又有些遺憾,“怎么在對面山坡呀,好遠(yuǎn)?!薄驹诖颂帲嚯x那片海棠山坡也就百十來米,可中間隔著一道山溝,若要到海棠林子里去,還得下了山坡再爬上去,十分費事。 韓玠就立在她身側(cè),“遠(yuǎn)么?我?guī)氵^去,片刻就到了。” ……謝璇就算下了決心不再逃避韓玠,也不能再任他抱著到對面去。 好在這里的景致也不錯,即便不能深入海棠林子,遠(yuǎn)觀也有趣味。她往周圍瞧了瞧,不遠(yuǎn)處有一塊平展的巨大石頭,便指了指,“去那里坐會兒吧?” 韓玠自無不允,又朝芳洲道:“我有些話要問你家姑娘?!?/br> 這時候就能看出青衣衛(wèi)的好處了。這原本就是個集刑訊、偵察等諸多事情于一處的機構(gòu),朝堂上的事情他們管,這些世家里的事情也未必沒有暗暗插手。芳洲就算覺得韓玠對自家姑娘圖謀不軌,看到那張嚴(yán)肅正經(jīng)的臉時,終究不敢阻攔——也許韓玠找姑娘,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呢? 芳洲只能看向謝璇,見她沒什么表示,只好乖乖站在原地。 待謝璇和韓玠到了那大石頭上,韓玠掌風(fēng)掃過,將上頭灰塵驅(qū)盡,謝璇便坐在那里,偏頭看他的時候笑意盈盈,“玉玠哥哥有什么話要單獨說么?” “我最近寢食不安?!表n玠并沒有掩飾,貼著謝璇就坐下了,“璇璇,那天我很高興。” 謝璇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哪天,只是微微笑了笑,隨即往旁邊一挪,“別靠太近了,大家都看著呢!”她沒有言語上的回應(yīng),神態(tài)形容卻早已透露了不少信息,沒有閃躲和黯然,她仿佛有些忍俊不禁,那往旁邊躲開的姿勢甚至像是在撒嬌打趣。 韓玠只覺得血液似乎又熱了兩分,若不是有芳洲在遠(yuǎn)處盯著,恐怕就要攬過來親親她了。那一天為她的主動而驚喜,回去后便輾轉(zhuǎn)發(fā)側(cè),欣喜而無法入眠,若不是顧忌著謝璇如今客居慶國公府,恐怕就又要夜闖香閨,再去確認(rèn)那微渺的希望了。 周圍的風(fēng)景已然失色,他的目光落在謝璇膩白的側(cè)臉,看到柔嫩的雙唇,下顎畫出極美的弧度,長長的睫毛下是靈動的眼睛,每一寸肌膚都恰到好處。 這是豆蔻少女含苞待放的美,清新又柔嫩,像是清晨露水中搖曳的花苞,卻比前世拘謹(jǐn)懵懂的小姑娘更多幾分隱藏著的曼妙風(fēng)韻——韓玠當(dāng)然記得前世的顛鸞倒鳳,記得他曾怎樣將心愛的姑娘揉在懷里,親吻疼愛。 幾乎忍不住要親過去,他的唇湊近的時候,就見謝璇又往旁邊挪了挪,側(cè)頭瞪他,“不許亂來!”多少有些羞澀,重生后她頭一次表露出愿意重修舊好的意思,心態(tài)改變之后,便是另一種情態(tài)。 韓玠撲了個空,順道以手撐住身體,回敬道:“不許躲太遠(yuǎn)?!?/br> 謝璇顯然沒將這威脅放在眼里,故意往旁邊挪,藏在袖下的手卻被韓玠按住了,而后是更加霸道的威脅,“再躲我就親你!” 還帶這樣威脅人的? 謝璇有些好笑的看過去,韓玠的輪廓依舊分明,兩年的打磨中更添英挺,那張在外人跟前嚴(yán)肅正經(jīng)的臉上掛著戲弄般的笑意,深邃如墨玉的眼睛里不再有當(dāng)初壓抑翻滾著的痛楚,依稀被溫柔替代。 只是畢竟不同于前世那個懶洋洋的貴家公子,他經(jīng)歷過生死,見慣了殺戮,在朝堂最高處游弋,所有的經(jīng)歷都深藏于心、內(nèi)斂于眸,居高臨下的瞧過來時,有種隱然的壓迫力。 “玉玠哥哥,你和從前不同了。”謝璇細(xì)細(xì)打量他的面容。 ——從前的他俊朗如初生的朝陽,從來說不出這樣威脅的話。 彼此呼吸的氣息在山風(fēng)中交織,眼中映著各自的影子,蠢蠢欲動的想要靠近親吻,卻各自退縮。這里畢竟是大庭廣眾,哪怕不算太起眼,尚未成婚的人也不能太過放肆。 片刻后謝璇才挪開眼睛,轉(zhuǎn)向那一片海棠,撲哧一笑。 韓玠也不窮追了,雙手撐在身后,卻是仰頭望著湛藍(lán)廣闊的碧空,“我不逼你,璇璇,你肯接受,我就已很高興。其實能這樣坐著,就已經(jīng)很好了?!北绕鹎笆廊巳强盏脑郝洌绕鹉切┍錈o言的遺物,比起十年里孤單沉重的思念,此時能于初夏的山野間相伴而坐,已經(jīng)是夢寐以求的事。 不必親吻擁抱,哪怕只是偷偷觸碰她的指尖,都能叫人歡喜。 謝璇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山野之間忽然響起了低沉的樂聲,緩緩迂回,纏綿不絕。謝璇詫異的轉(zhuǎn)過頭去,就見慣于舞刀弄劍的韓玠手里握著一枚梨形扁圓的陶制樂器,如鵝卵大小。這樂器在京城的笙歌繁華里并不多見,謝璇卻認(rèn)得,是陶塤。 塤的音色中多有悲戚哀婉之意,常表沉思懷古之情,雖然為某些沉溺情懷的文人所喜愛,尋常人家追求喜慶熱鬧、安樂祥和,大多不是很喜歡。譬如謝老夫人就很討厭,說這聲音聽得讓人心里沉悶,像是有愁云壓著似的,從不叫人吹起。 而今韓玠一曲吹來,仿佛孤身一人坐在雁門關(guān)外的曠野里,獨自沉思懷念。 聲音里沒了幽咽,只是攜著曠古之愁,如在永恒靜謐之地垂思。尾音裊裊遠(yuǎn)去,其后便是兩聲山間鳥啼,沖散愁思,舉重若輕。如同從感傷的夢里醒來,然后看到陽光漏入紗簾,廊下金絲雀巧啄繡球。 一時間有些分辨不清是夢是醒,該喜該悲。 韓玠沒說什么,將那枚陶塤放在謝璇的掌心。 這枚塤做的很精致,染了檀香色澤,上頭鏤刻簡單的花紋,不像京城里那些精雕細(xì)琢工匠的筆鋒,倒像是從關(guān)外來的,不事蕪雜。 顯然是被韓玠把玩得久了,陶塤表面十分光潤,上頭還帶著韓玠溫?zé)岬捏w溫。謝璇湊在嘴邊吹了兩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著,不成音調(diào),完全不及韓玠的渾然天成,情懷深遠(yuǎn)。 她笑了笑,“你從前不會吹這個吧?” “在雁門關(guān)外學(xué)的,想你的時候就吹。”韓玠握著她的手,藏在寬大的衣袖里,“雁門關(guān)外很荒涼,不像京城的溫山軟水,那里見不到多少綠色,全都是戈壁灘。那種荒涼里吹塤,才叫一個悲苦。” “那豈不是你一曲吹罷,聞?wù)呗錅I?”謝璇打趣。 “自己都要落淚?!表n玠笑答。 謝璇有些好奇,韓玠所說的想她的時候,是在她生前還是死后?如果是生前倒也罷了,懷念家鄉(xiāng)吹奏陶塤,心里還有溫暖的希望。如果是在她死后……謝璇甚至不敢想象,韓玠的塤曲里會有多少悲苦。 懷念亡者,追思過往,那種音調(diào)大抵能催人肝腸。 她翻手握住了韓玠的指尖,他的手與她的柔膩截然不同,常年握劍,有力而寬厚,叫人心里莫名踏實。 “往后就不必吹這個了,束之高閣吧。”她笑了笑,將陶塤遞過去。 韓玠卻沒有接,“送給你了。” 見謝璇有些詫異,補充道:“別看花紋簡陋,卻是出自名匠之手,算個寶貝。璇璇,從今往后,我每月送你一樣?xùn)|西,直到你嫁給我?!?/br> 謝璇目瞪口呆。 她說了她要嫁給他嗎?每月一件禮物,他身處青衣衛(wèi)中忙成了陀螺,哪還會有這些閑心。還送禮物,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似的。 陶塤被珍重收起,謝璇卻是撇了撇嘴,“那我永遠(yuǎn)也不嫁你,你一直送吧?!?/br> “只送這幾年,過了十六歲,哼——”他在袖中反制住她的手,緊緊握住,“你不嫁我就來搶?!?/br> “唔……”謝璇眨巴著眼睛,也哼了一聲,腮幫子微微鼓起來,仿若不滿,“過了十六歲就不送,騙到手就不管了?” 這般故意唱反調(diào)的情態(tài)委實可愛,韓玠實在按捺不住,飛速在她臉上親了親,“十六歲之后,我把自己送給你?!?/br> …… 謝璇無力招架,丟盔棄甲的投降了。 ☆、第85章 085 韓玠和謝璇回到花塢旁的院落時,謝珺和許少留夫婦在院外臨近花塢的地方拿圍屏隔出一方天地,正自閑坐賞花。謝珺見到韓玠時有些意外,只是沒動聲色,叫謝璇過來坐著。 謝璇依言坐在jiejie的下首,另一側(cè)韓玠則和許少留拱手作禮,心照不宣的相視而笑。 傍晚的時候,韓玠告辭離去,許少留卻沒有動身的意思。 他這回為了陪嬌妻出來散心,也是花了心思的,除去休沐之日,又特地告了兩天假,哪兒也不去,就專程陪伴在謝珺身邊。 夫妻倆成婚已有一年,許少留青年才俊,為人又十分上進(jìn),衙署里忙碌不說,下值后要么跟著名儒大家探討學(xué)問,要么在書房里鉆研,雖然對妻子心存愛護,到底抽不出太多的時間來陪伴妻子。謝珺又是個不輕易表露感情,更不敢輕易投入感情的人,況進(jìn)府后就開始學(xué)著管事,慢慢接過掌家之權(quán),自然也不閑。是以夫妻合衾共枕了一年的時間,卻極少有時間輕松相對,哪怕如今有了孩子,感情也還不算太深。 許少留原先在翰林院中,如今進(jìn)了鴻臚寺,諸事從頭學(xué)起,更是忙碌非常。他這回能特地抽出時間過來,謝璇也頗感激,于是拋開一切雜念,悠然在花塢畔享閨房之樂,夫妻之間倒是愈發(fā)黏膩了。 這就苦了謝璇了。 她在慶國公府中人生地不熟,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謝珺,如今謝珺被姐夫成天霸占著,夫妻倆相處的時候她也不好橫插進(jìn)去,只好百無聊賴的帶著芳洲各處去逛。 帶著芳洲和mama繞著花塢走了一圈,又去白云寺里拜佛,繼而到海棠林子里賞花,倒也自得其樂。三四天的時間里,她除了用三頓飯的時候見過謝珺之外,其他時間幾乎都是在外面晃悠,以至于返程那天謝珺都無意識的感慨,“這些天你都玩瘋了,倒是沒怎么見到。” “難得出來一趟,沒人拘束當(dāng)然要玩瘋啦?!敝x璇瞧著許少留就在旁邊,只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要不是有這個姐夫霸占著jiejie,她才舍不得丟下謝珺獨自出去晃蕩呢。 不過jiejie能得他如此愛護,謝璇也是欣慰,于是對待許少留的時候愈發(fā)恭敬了。 謝珺在這一趟散心之后顯然也有了變化,有時候姐妹倆坐在一處各做各事,她就會不自覺的微笑,被謝璇打趣了兩回,竟也紅了臉。這副模樣,倒真正有些少女懷春的樣子了。 之后大長公主又來看望了一回,特地留謝珺姐妹倆說了將近兩個時辰的話,又送了好些孕期的補品以及給嬰兒做肚兜枕頭的軟緞等物,叫謝珺有些受寵若驚。 到了五月中旬的時候,五公主召謝璇入宮玩耍。 公主們久處深宮,缺少玩伴,有時候召個表姐妹或是交好的貴女入宮陪伴也是常事,除了謝璇之外,五公主之前還曾找過陶媛。 這回也是和從前一樣,婉貴妃見到謝璇后問了幾句外面的事情,便讓倆人自在去玩耍。 如今正是仲夏綠意森森的時候,皇宮就那么大點地方,其中大部分還是各宮妃嬪的住處和一些不許人輕易踏足的宮殿,這么多年玩來玩去,除了婉貴妃寢宮里那些珍奇古玩和姑娘家常玩的游戲之外,也就是去御花園蕩秋千撲蝴蝶放風(fēng)箏了。 謝璇進(jìn)宮前已有準(zhǔn)備,瞧著天朗氣清,便選了一只大蝴蝶風(fēng)箏。 五公主興致盎然,蕩完秋千,便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去放風(fēng)箏。 一大群宮女們跟著伺候,風(fēng)箏很快就飛了上去,忽閃著翅膀漸漸竄高,五公主歡呼雀躍的時候,旁邊的宮女忽然都齊刷刷的跪地行禮,“寧妃娘娘萬安?!?/br> 謝璇原本正興高采烈的,見狀連忙也跪地問安。偷偷一瞧,眼前的女人穿一身妃色錦衣,相比起其他妃嬪的盛裝麗服和金釵寶石,她只挽著平平淡淡的發(fā)髻,點綴著玉釵珍珠,唇上淡淡涂一層胭脂,是意料之外的素雅。 謝璇以前也曾見過她兩次,只是那時她坐在群妃之中,謝璇又在下首不起眼的座位,沒有任何交集,自然也不知其身份。如今聽了那一聲“寧妃”,才曉得她就是三公主的生母。 對面寧妃便朝五公主走來,笑瞇瞇的,“又在放風(fēng)箏了?” 五公主雖跟三公主不睦,對寧妃倒是挺熱情,親親熱熱的問候了一聲,又道:“母妃出門前還說呢,叫我一路過去,到秋華殿里看看寧娘娘的咳疾好了沒有,如今可巧碰到,瞧寧娘娘這氣色,怕是大好了吧?” “回去跟你母妃說掛心了,咳疾已然痊愈。這位是?”她的目光轉(zhuǎn)向謝璇。 五公主便道:“這是我的表姐,恒國公府的六姑娘?!?/br> “謝六姑娘。”寧妃當(dāng)然知道婉貴妃的母家,將謝璇上下打量著,稱贊道:“果真是婉貴妃娘家的人,小小年紀(jì)就這樣漂亮,過兩年必定又是個難得的美人兒?!彼恼Z氣舉止皆是平淡,透著與世無爭的平和內(nèi)斂,語調(diào)也沒多大變化,如同念經(jīng)般枯燥。 謝璇又行了個禮,寧妃便帶著隨從走了——也就一個太監(jiān)并一個小宮女,著裝也不算太起眼,與婉貴妃、與貴妃出門時前呼后擁的樣子迥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