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先失官銀,瀆職失察,后妄議朝政,欺君犯上。次日,盧嵩就被上官革職收羈在了廬州大牢。 …… “劉伯父,我舅父為官一輩子,捫心無愧朝廷給的俸祿。荔縣百姓更視他為父母官。他出事的第二天,我與我表兄被趕出縣衙后宅,無處落腳,也是當(dāng)?shù)匕傩崭心钗揖烁福杖萘宋倚置枚?。我舅父如此之人,卻為為民做主而得罪太子府里奶娘的親族便落得了今日如此的下場,我如何能忍的下去?” 雙魚說到激動之處,眼中不禁淚光再次瑩然。 “我舅父原本也不允許我進京來求您的。是我自己堅持要來。這幾個月來,我四處尋人,屢屢碰壁,原本也不再抱什么希望了。但知道了您與我舅父當(dāng)年關(guān)系后,我便斗膽又再次求了過來?!?/br> 雙魚再次下跪,抬眼注視著面前的劉伯玉。 “我求劉大人,出手仗義幫助。侄女今日所求,也并非要劉大人到今上面前為我舅父陳詞求情,而是想求大人為侄女傳話到今上御駕之前。侄女斗膽,想求得一個機會能夠面覲今上,親自為我舅父陳情訴冤!” 劉伯玉此前確實沒有從門房處得知雙魚來找的消息,聽完她一番陳述,唏噓不已,忙再次叫她起身,自己捻須沉吟許久,最后道:“侄女,你之所求,我已心知。我與你舅父當(dāng)年相交不淺,與你父親也相識,如今你舅父落難,我自當(dāng)義不容辭出手相助。只是此事牽涉到了太子府,事關(guān)重大,我須得斟酌。你且回去,安心等著我消息,三天內(nèi)必給你答復(fù)。” 自盧嵩入獄,雙魚陪著盧歸璞求助了不下十幾位他的舊日友交。要么避而不見,要么當(dāng)場拒絕?,F(xiàn)在得到劉伯玉這樣的回答,雙魚已經(jīng)感激不已,再三叩拜道謝,又婉拒了他要給自己安排住處的好意,這才出了劉府,回到自己落腳的小客棧里等待消息。 第5章 雙魚漸漸開始感到心里沒底了。 盡管劉伯玉與舅父往日私交不錯,現(xiàn)在她找他,也只是求他替自己安排面圣的機會。但畢竟,就像他那日說的,這事涉及到當(dāng)今太子。既然當(dāng)年他就曾臨陣退縮過,現(xiàn)在也未必就能指望他義無反顧地出手相助。 出于謹慎,雙魚上次也沒有向他提及自己手上有當(dāng)年皇帝信物一事。即便從舅父的口吻里可以聽出來,劉伯玉應(yīng)該不是站在太子一邊的,但十年時間畢竟太過漫長了,什么可能有與可能發(fā)生,不是嗎? 如果最后這條路真的走不通了,那么只能想別的辦法。只是時間太過緊迫,雙魚唯一擔(dān)心的,就是還沒等她能夠見到皇帝,舅父的案子就已經(jīng)了結(jié)了。 下午了,雪雖然停了,但天空陰沉沉的,看起來就像是快要天黑了。眼見第三天又要過去,就在雙魚以為沒了希望的時候,劉伯玉派的一個人來了,叫她去高升樓見一面。 雙魚又驚又喜,峰回路轉(zhuǎn)的感覺。 劉伯玉既然叫她過去了,那么十有八九是希望了。否則他完全可以讓這個人過來隨便說點什么打發(fā)掉自己就行,完全沒必要這么大費周折地叫她過去見面。 ———— 雙魚跟著那個人來到了高升樓。 高升樓只是一家很普通的小酒樓。這種酒樓在京城到處都是,非常不起眼。 雙魚按照對方的吩咐登樓而上,最后來到了一個包間。 包間不大。桌椅,靠墻一排木屏風(fēng),窗戶臨街而開。劉伯玉已經(jīng)到了,穿著常服,正坐在桌邊喝茶,聽見開門動靜,放下茶盞看了過來。 雙魚快步走到他面前,向他行大禮。 “侄女快快請起。不必多禮?!?/br> 劉伯玉讓雙魚起來,詢問這幾天她的飲食起居,雙魚一一作答后,見劉伯玉并不提那個話茬,便恭敬地問道:“劉大人,侄女上次求您的那件事。不知道您現(xiàn)在考慮得如何了?” 劉伯玉瞥了眼雙魚身后的那面屏風(fēng),道:“侄女,可容我問一問題?” “您盡管問。雙魚知無不言?!?/br> “你的伯父沈鈺也在京中,你既到了這里,怎先不去找你伯父?” “我此番進京,并不為探親。舅父事急耽擱不得,所以先找到了您這里?!彪p魚道。 劉伯玉清了聲喉嚨。 “侄女,倘若我?guī)筒簧线@個忙,你意欲如何?” “雙魚知道此事干涉重大。劉大人若肯幫忙,雙魚僥幸還有命活的話,今生來世,定要報謝大恩。倘若劉大人幫不上忙,我……” 她頓了下。 “你又將如何?”劉伯玉目光微微一閃。 “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想盡辦法面圣陳情!”雙魚毫不猶豫地道。 劉伯玉沉吟道:“侄女,你憑一腔熱血來到京城,有沒想過,孫家人背后仰仗的是太子。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國之儲君。你以下犯上,罪名先便是一條了。即便我?guī)湍惆才乓姷搅私裆希瑑醇峙乱彩俏床??!?/br> “只要您能助我面圣,哪怕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br> 雙魚立刻跪在了他面前,一字一字說道。 “好個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劉伯玉面露動容之色,從椅子上站起來,在邊上走了幾步,最后停下來道,“想當(dāng)年,我與你舅父同朝為官,相交不淺。與你父親沈弼雖無深交,但對他向來敬重。不想十年前突生這巨變,故人紛紛凋敝零落……回想往昔,唏噓不已。如今你舅父蒙冤有難,他既指點你來找我,我又怎能置身事外獨善其身?便是拼死,我也要助你一臂之力!” 雙魚喜出望外,向他不住磕頭道謝。 劉伯玉扶她起來時,雙魚因心里記掛著事,恨不得明天就能見到皇帝,便又試探著問:“劉大人,什么時候能安排我面圣?實在是我舅父現(xiàn)在還在廬州牢里。他在地方辛苦多年,積勞成疾。我怕耽擱久了,他身體吃不消?!?/br> 劉伯玉捻須沉吟,道:“目下倒正好有個機會。過幾日冬至將至,陛下會出宮到城外圜丘祭祀天地,到時我安排你與我隨行。若有機會,我便到陛下面前為你陳情,只是,陛下見或不見,我此時也不敢與你打包票,全憑圣意了?!?/br> 雙魚感激道:“劉大人肯為我陳情,就已經(jīng)是雪中送炭了,雙魚并非不知好歹之人。” 劉伯玉點頭:“如此你先回去等著。我會盡快安排此事?!?/br> 雙魚再次拜謝,過后走出雅間下樓而去,劉伯玉卻并未跟著離開。他關(guān)上了門,來到那面屏風(fēng)前,彎腰對著屏風(fēng)恭敬地道:“殿下,她走了。” 話音落下,屏風(fēng)后走出來一個男子。若雙魚此刻還在,便能認出正是數(shù)日前她在橋頭下遇到過的那位馬車?yán)锏馁F人,當(dāng)今皇帝的五子韓王段元璟。只是此刻他摘去紫冠,換了身衣服,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富貴人家子弟而已。 段元璟從屏風(fēng)后出來后,走到窗邊,掀開半邊簾子,看了下去。 雙魚正從酒樓里出來,從臺階下去后,沿著街道匆匆往前而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流里。 段元璟目送她背影消失,放下簾子,轉(zhuǎn)過頭問:“她就是沈弼的女兒?” “正是,她名叫雙魚。沈弼年過三十才成的家,娶了范陽盧嵩的meimei,只有這一個女兒。固業(yè)二十三年沈弼戰(zhàn)死朔州時,她大約六七歲。當(dāng)時沈弼長兄平南伯爵府的沈鈺唯恐圣上遷怒,不愿意收留沈弼孤女,她便投奔了盧嵩?!?/br> “……這些都已是十年前的舊事了?!眲⒉褡詈笳f道。 “沈家位列開國八大柱國之一,范陽盧氏也是百年高門。若沒當(dāng)年的事,這女子今日當(dāng)也屬京中名門媛秀了??上Я恕?/br> 段元璟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般地道了一句。 劉伯玉有點不大確定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韓王說這話的確切意思到底是什么,便不作聲。 …… 三天之前,在他剛見到雙魚并得知了她的來意后,他的第一反應(yīng)并不是答應(yīng)下來。 太子平庸。且最近幾年,行事多有不慎,雖然有太子太保、尚書左仆射楊紋用盡全力在皇帝面前為他粉飾太平,但他還是令皇帝日益不滿,這早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了。但即便如此,皇帝對于自己傾注心血栽培了幾十年的長子的那種不足為外人所揣度的情感還是不能輕視。 盡管劉伯玉心里也明白,盧嵩的這個案子如果現(xiàn)在被捅到御前,很有可能會加劇皇帝對太子的不滿,若造勢的好,說不定還能成為扳倒太子dang的最后一根稻草,但十年前的那個教訓(xùn),實在令他不敢掉以輕心。即便到了現(xiàn)在,有時候想到自己當(dāng)時差一點就落得和盧嵩一樣的下場,他依然還是感到不寒而栗。 當(dāng)時為了保住太子,皇帝甚至不惜犧牲了榮孝誠、沈弼這樣的重臣。而今就算皇帝對太子日益失望,但君心難測,誰知道既是君又是父的老皇帝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更何況,太子的身上,還有一道護身符在。 二十三年前,今上從兄弟中脫穎登基后,所頒的第一道上諭,便是從今儲君以長嫡次序而立,命天章閣制詔存于太廟,后世永續(xù)。 劉伯玉出身寒門,但有才,也有能力,很能籠絡(luò)人心,甚至和太官署監(jiān)膳監(jiān)的人關(guān)系也不錯。就是憑著他用長袖善舞織出的這張關(guān)系網(wǎng),二十年里,他一路升遷,爬到了今天侍中的位置。再往上,就是六部尚書和被視為皇帝肱骨的尚書左右仆射的位置了。他深知站位對于一個京官的重要性,所以若沒十足把握,劉伯玉是絕不會趟這趟渾水的。 就在昨天,再三考慮過后,他原本已經(jīng)決定了,明天就尋個借口,派人去告訴沈家的女兒,他沒法幫她到皇帝面前陳情,但會盡自己的力幫盧嵩在地方疏通關(guān)系。這樣,既避免將自己卷入是非,在盧嵩那里,也不至于顯得自己不念舊情。 做了這個決定之后,心思重重了幾天的劉伯玉一下感到十分輕松。當(dāng)晚,他那個任職大理正的女婿胡國忠恰好上門,翁婿二人吃酒,酒高之時,原本一向慎重的劉伯玉便把這事吐露給了女婿,當(dāng)時也沒放在心上。意外的是,第二天,胡國忠竟帶來了韓王的口訊,秘密約他見面。 韓王的親娘舅高德東身居高位,與左仆射太子太保楊紋同為朝中重臣,而韓王本人龍姿鳳章,加之禮賢下士,一直有“五賢王”的美譽,這一點,連京中普通百姓也有所耳聞。但劉伯玉平時與高家人交情不過泛泛。現(xiàn)在突然從女婿口中得到這個消息,頓時明白了:自己的女婿胡國忠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已經(jīng)成了他們的人。他這是被好女婿給坑了! 劉伯玉后悔不已。只是不敢不應(yīng),依約與韓王秘密會面。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樣,韓王要他應(yīng)下沈家女兒的請求引她面圣。劉伯玉躊躇之時,韓王向他出示一物,竟是御史大夫林先功預(yù)備彈劾他五年前奉旨到兩淮察鹽務(wù)時收受賄賂的奏折,頓時大汗淋淋,無可奈何應(yīng)了下來,這才安排了今天和雙魚的這場見面。 第6章 段元璟坐到一張椅上,看了眼垂手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的劉伯玉,笑道:“怎么,劉大人看起來似乎心有不愿?” 宦海沉浮幾十年,劉伯玉清楚,從他答應(yīng)約沈雙魚來見面的那一刻起,不管他是否情愿,自己身上便已打上了韓王烙印。自此以后,他最該希望的,應(yīng)是韓王能笑到了最后了。便苦笑了下,“五殿下莫取笑臣了。殿下不嫌棄臣愚昧不堪用,臣便感激涕零了?!?/br> 段元璟心里罵了句“老狐貍”,面上正色道:“劉大人何出此言?盧嵩當(dāng)年因觸怒父皇被貶出京時,小王年不過十七,對朝事雖一無所知,但那時便對盧嵩敬服。今日盧嵩既蒙冤入獄,小王自當(dāng)盡力相助。況劉大人與盧嵩還有過舊誼,今日出手也是理所當(dāng)然,何來為我所用之說?” 劉伯玉陪笑道:“是,是,五殿下說的是。下官原本就打算幫這個忙的?!?/br> 段元璟點了點頭,壓低聲道:“劉大人,你放心,以你和盧嵩當(dāng)年的交情,此番出面,父皇只會認為你顧念舊交,決不至于多想。你放心,你我今日在此見面之事,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闭f罷起身,跨出了門。 劉伯玉目送段元璟身影消失在門口,長長嘆了口氣。 …… 數(shù)日后,冬至日到。 冬至寓意陰極陽升,萬物生長,每年朝廷都會在寰丘天壇舉行祭天禮。前幾年祭天禮一直由太子帶領(lǐng)百官進行祝禱,祈福國泰民安,來年豐收。但今年,皇帝親自主持祭典。 這日天高云淡。從昨半夜起,沿著京城北神華門通往寰丘天壇的道路便由禁軍把守。才卯時,天還沒亮,神華門大開,道路兩邊跪滿了膜拜頂禮恭送御駕出城祭天的百姓。 除了太子外,成年皇子里,二皇子趙王段元珩、三皇子齊王段元珺、四皇子晉王段元珝、五皇子韓王段元璟、六皇子秦王段元瓔、八皇子中山王段元珞,以及另外未成年的諸皇子五六人,外加一位皇太孫,八歲的東祺,齊齊地跟隨御駕出城往寰丘而去。 浩蕩皇家隊伍里,唯獨少了一個七皇子信陵王。 巳時正,御駕抵達了天壇。稍作整飭后,皇帝著祭天冠冕大服,率眾多皇子和文武百官舉行祭天之禮。劉伯玉夾雜在百官隊伍里,趁著百官向天下拜的空隙,偷偷覷了一眼側(cè)前方不遠的皇帝。見他筆直跪在壇前,雙目微闔,神態(tài)虔誠,雙唇微微噏動,也不知道在祝禱什么。正偷看著,覺察到跪在皇帝身后的韓王魏元璟微微回頭瞥了自己一眼,便收回目光,繼續(xù)趴在地上作虔誠狀。 祭天典禮冗長而復(fù)雜?;实郛吘鼓晔乱迅?,等這一套禮儀全部結(jié)束,面上已經(jīng)露出倦色,被身邊太監(jiān)攙著只手到了附近行宮休息,百官也在行宮內(nèi)各自休整。 劉伯玉來到皇帝落腳的正殿前,托一個小太監(jiān)進去傳個話,片刻后,大太監(jiān)徐令出來,聽了劉伯玉說要求見的話,為難了下,道:“劉大人,這可不是個好時候啊!皇上這會兒正召見太子?!?/br> 劉伯玉陪笑道:“煩請公公遞個話。就說我有個事兒。” 劉伯玉平時人緣好,徐令瞥他一眼,嗯了聲,叫他等著,轉(zhuǎn)身進去了。一會兒出來了,道:“跟我來吧!” 劉伯玉忙道謝,跟著徐令來到正殿,站在殿外一角候著時,忽然隱隱聽到有斥聲傳來,似乎皇帝突然提高了音量,忙豎著耳朵仔細聽里面動靜,稍頃,又傳來“啪”一聲,仿佛硯臺類的物件被擲落在地的聲音。 劉伯玉心怦怦的跳。 太子七歲被立,及至漸長,雖慢慢顯露出了才智平庸、不及其余幾個兄弟的缺憾,但有德高望重的楊紋為太傅,加上“立長嫡”的圣諭持身,倘若太子自己一直持守本分,等到今上百年,太子繼位登基,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偏偏太子自己作死。早年還好,最近這些年,行事屢屢遭到言官彈劾。幾個月前,百官私下傳話,說太子又被御史在御前暗參了一本,說他在邪廟托法師設(shè)壇做法,詛咒三皇子齊王和五皇子韓王這兩個最有可能覬覦他東宮之位的兄弟,更有甚者,說詛咒的對象就是今上。雖然這傳言很快就消失了,皇帝那里也沒什么動靜,但足以令人浮想聯(lián)翩。 他又早聽說皇帝對太子日益不滿,申斥他荒yin好色,倘若不是皇帝看重皇太孫東祺的緣故,說不定早已經(jīng)廢黜了他。但這些都是大多捕風(fēng)捉影而已,沒想到此刻竟真的叫自己聽到了些動靜,一時激動得打了個哆嗦,正豎著耳朵要再聽仔細點,忽一陣腳步聲傳來,似乎有人出來了,忙后退到了遠遠的角落里,裝作正在欣賞腳邊那盆景雕的樣子。待腳步聲到了身后近處,才轉(zhuǎn)過來,果然看見太子在徐令陪同下從殿里一道出來,面上帶了慚色。 劉伯玉眼尖,一眼便看到太子黃色朝服下擺一角略沾了些墨跡,玉色靴幫上也有一塊黑,卻裝不見,只帶著笑,迎上去恭敬地朝他施禮,口稱殿下安。 太子原本神色沮喪,見劉伯玉在,微微咳了下,挺胸嗯了一聲,從劉伯玉身邊走了過去。 徐令朝劉伯玉招了招手,劉伯玉上去。徐令一邊引他進去,一邊壓低聲道:“劉大人,皇上這會兒不高興,你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別挑這功夫說。別說咱家沒提醒你?!?/br> 劉伯玉道:“哪有什么不好的事?下官心里清楚著。多謝公公提點?!?/br> 話說著,兩人到了殿前,徐令站到門口,朝里面輕聲輕氣喊了聲“皇上,劉大人來了”,半晌,里面沒回應(yīng),便用眼神示意他進去。 劉伯玉定了定神,走入了殿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