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關(guān)好的。”

    “心唯。這話不能讓你媽聽見?！备舯诰褪撬麄兊姆块g。說話必須得小心些。“前幾天老湯打電話給我了。”

    喬心唯心里咯噔一下。公公口中的老湯。應(yīng)該就是江浩口中的湯旅長吧。她本能地直了直背。用眼神追問著。

    “老湯以前是我的副部。有什么事他總會給我提個(gè)醒。前幾天阿浩帶了三個(gè)兵。偷偷潛進(jìn)了越南?！?/br>
    喬心唯大氣都不敢出。公公聲音不大。嗓音還略微沙啞。她真怕漏聽掉什么。

    “如果在國界線內(nèi)。阿浩的安全是可以保證的。出了國界線。分分鐘都有危險(xiǎn)?！?/br>
    喬心唯哆哆嗦嗦地問?！巴低禎撨M(jìn)去的?！?/br>
    江志中點(diǎn)點(diǎn)頭。

    “？？”她并不清楚這具體意味著什么。也不知道該問些什么。她腦子里突然冒出來一個(gè)問題?！鞍?。國外的軍隊(duì)偷偷潛進(jìn)我們國家。叫非法入侵。那么阿浩偷偷潛進(jìn)越南。越南人會不會把阿浩當(dāng)做是非法入侵者。爸。我不知道這么問你對不對。我想。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br>
    江志中沉默。良久。他嘆著氣說：“阿浩現(xiàn)在是腹背受敵。時(shí)間拖得越久。就越危險(xiǎn)?！?/br>
    “什么意思。他去幾天了。湯旅長有沒有給您報(bào)信啊?！?/br>
    “三天了。還沒有消息?！苯局械哪樕懿缓??；煦绲难凵窭飵е鵁o盡的悲傷。他之所以沒有告訴老伴。是怕她承受不住。

    然而。喬心唯并沒有像老爺子那樣悲觀。她說：“爸。沒有消息不就是好消息嗎。江浩做任務(wù)。哪一次不是從生死邊緣爬回來的。他說過。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相信他說的話?！?/br>
    江志中又說：“這次阿浩是偷偷潛進(jìn)去的。即便出了事。也不能伸張?！?/br>
    “？？”喬心唯喉頭梗著什么。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她咬緊牙齒。雙手握拳。一下一下揪著自己的衣角。“這么說來。就算江浩死了。連個(gè)表彰都沒有是嗎?！?/br>
    “我一直在等老湯給我報(bào)消息。三天了。還是沒有消息。他們就四個(gè)人。三天不吃不喝也夠嗆的了？？大概是他怕我這把老骨頭承受不住吧?！苯局械难劭粑⑽⒎杭t。傲氣地說?！盀閲柢|。那是光榮。我有什么承受不住的。我什么都承受得住?！?/br>
    喬心唯深呼吸了兩下。比起剛才的痛。此刻的痛更加的翻江倒海。什么背叛。什么出軌。跟生死一比起來。都算什么啊生命才是最可貴的。其他都是屁。

    江志中一直在嘆氣。喬心唯從未見過老爺子這樣難過的表情。她覺得她心里已經(jīng)一片陰暗。再也明亮不起來了。

    第四十三章 你不是又有了吧

    第四十三章 你不是又有了吧

    這一談話。非但沒有把老爺子安慰好。反而連喬心唯自己。都陷進(jìn)了無限的悲痛當(dāng)中。

    她沒有老爺子的老謀深算。更沒有老爺子的將情緒不動聲色地隱藏于無形的本事。她什么表情都寫在臉上了。

    不一會兒。晞寶醒了。林采音起身給他穿衣。還逗他玩逗他開心。不過往往都是她被晞寶都得大笑。

    這種時(shí)候有孩子的陪伴?？倳靡恍绦奈ㄒ彩侵肋@一點(diǎn)。才愿意讓晞寶呆在老人家身邊的。

    房間里傳來晞寶哼歌的聲音。幾天不見。他又新學(xué)會了一首兒歌。喬心唯輕輕地推門進(jìn)去。在門縫中露出一顆腦袋來。

    “mama。”晞寶一眼就看到了她。高興得直接從床上蹦起來。不顧穿了一半的褲子。舉著手要抱。“mama抱抱。抱抱?！?/br>
    林采音：“晞寶。把褲子穿好先。”

    晞寶不聽。走到床沿一個(gè)勁地朝喬心唯撒嬌?！癿ama抱抱我。我想死你了。”

    喬心唯一時(shí)沒忍住。撲上去抱起兒子。眼淚就嘩嘩嘩地往外流?！皩氊?。mama也想你。你在爺爺奶奶家乖不乖啊?！?/br>
    “乖啊。我跟爺爺學(xué)下棋。爺爺還夸我聰明呢。奶奶。你給我作證。是不是。你快告訴我mama?！?/br>
    “是是是。咱們家的晞寶最乖了。”林采音瞅著喬心唯那不爭氣的模樣就忍不住要多嘴?！昂昧撕昧恕Ｔ趺淳涂奚狭四?。這才幾天不見啊。當(dāng)媽的人了。不要這么矯情行不行?！?/br>
    晞寶松開她的脖子?？吹搅怂樕系臏I水。便笑話她起來。“mama哭鼻子了。mama哭鼻子了?！?/br>
    喬心唯心擦了擦眼角。笑了兩下。“不哭了。我這不是太想兒子了么。自從他出生到現(xiàn)在。從來都沒有跟我分開過?！?/br>
    林采音感慨著說：“這種心情我理解。唉。別哭了。這大過年的?？奘裁?。喏。給晞寶穿上褲子下去玩吧?！?/br>
    “好?！?/br>
    家里有個(gè)孩子就是好。這個(gè)沉悶的家正因?yàn)橛辛撕⒆?。才有了歡聲笑語。婆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就不會再找她的麻煩。連一直悶在書房里的公公。也因?yàn)楹⒆拥臍g笑聲走了下來。

    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玩得正興時(shí)提一句。要是爸爸陪我一起玩就好了。然后大家都是久久的沉默。只有孩子。依舊玩得高興。

    晞寶騎車是越來越熟練了。在客廳餐廳里騎來騎去也不會撞到東西。李嫂從中間走過。他還能避讓一下。

    江志中看著越發(fā)靈敏的孫子。笑著說：“等天暖和了。把后面的小輪子拆了。去外頭騎。”

    林采音：“老頭子你又亂說了。拆了小輪子那晞寶不是得摔跤么。不行不行。你少出餿主意?！?/br>
    “摔幾跤就會騎了嘛。哪有學(xué)車不摔跤的男孩子養(yǎng)得那么小心翼翼干嘛?！?/br>
    “晞寶現(xiàn)在還小。等大一點(diǎn)。自然就會了?！?/br>
    “夠大了。阿浩也是這個(gè)年紀(jì)學(xué)會騎車的?！?/br>
    林采音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澳銊e給我提阿浩。阿浩這個(gè)年紀(jì)的時(shí)候。你一年回來呆不到五天。難得回來一趟就教他騎車。他還沒學(xué)會你又走了。他卻老要騎車。出去一天摔得渾身都是淤青?；貋矶惚桓C里不讓我發(fā)現(xiàn)。這你又知道?！?/br>
    江志中深沉地呼吸了一下。不再說話。對于這個(gè)兒子。他有太多的愧疚了。

    林采音話茬一打開。就停不下來了。她說：“本來阿浩繼承了你媽的衣缽也不錯(cuò)。你非要阿浩照著你的路走。從小不把當(dāng)人看。你還記得他十歲那年暑假的事情不。你把他拉去軍營關(guān)了兩個(gè)月。回來我都認(rèn)不出這是我兒子。本來白白凈凈的一個(gè)小仔?；貋砭统闪艘慧绾谔?。他喊我媽。我才聽出來這是我兒子的聲音。你倒好。還板著臉罵他太差勁給你丟了臉。他那時(shí)候才十歲啊。他能干嘛”

    晞寶看奶奶一直在說一直在說。他就跑過去坐在奶奶的腿上。小手圈著奶奶的脖子。哄著問：“奶奶。你怎么了。”

    林采音抱抱晞寶。說：“奶奶沒事。就是想我兒子了。”

    “啊。奶奶的兒子。不就是我爸爸嗎。我也想爸爸了。好幾天都沒有看到爸爸了呢。”

    江志中沉著臉。內(nèi)心不定。波瀾起伏。林采音也不想再說了。抱起晞寶說：“走。奶奶陪你搭積木去。”

    “好啊。搭一座比昨天還要高還要長的大橋?！?/br>
    喬心唯默默地起身。走過去將晞寶的小車子推到了旁邊。這個(gè)家本來是整整齊齊略顯空蕩的?，F(xiàn)在到處都是晞寶的玩具。小轎車、自行車、滑板車、玩具車。簡直都能組個(gè)車隊(duì)了。

    她看看江志中。她看到了公公眼里的愧疚。她知道。公公是把自己未完成的事業(yè)寄托在了江浩身上。而把沒有給江浩的寵愛全都轉(zhuǎn)移給了晞寶。

    “爸。別想太多了。媽就是嘴碎。”

    江志中當(dāng)然明白。他轉(zhuǎn)移了話題。說：“昨天我一個(gè)老戰(zhàn)友拿了一支人參過來。你拜年的時(shí)候給你爸拿去補(bǔ)補(bǔ)身子?！?/br>
    “不用了。您自個(gè)兒留著吧。”

    “我不缺。這些東西多了吃不完。放久了不好。你拿去吧?！?/br>
    喬心唯不好拒絕?！澳呛冒伞Ｖx謝爸?！闭f著。她忽然覺得胃里一陣惡心。想吐。她連忙站起身說?！鞍?。我先去個(gè)洗手間。”

    她低著頭一路小跑跑進(jìn)了洗手間。對著馬桶狂吐了一陣。把吃的全給吐了。

    李嫂聽到聲響。不放心地進(jìn)來看她。“怎么了這是?！?/br>
    喬心唯吐完就舒服了。說：“吃得太飽了。吐了正好騰地裝晚餐?！?/br>
    “你別是吃壞肚子了吧?！?/br>
    “沒有。李嫂你放心。你的餃子壞不了。我是吃得太撐了。真的。”

    李嫂是過來人。狐疑地上下打量著她?！靶奈?。你不是又有了吧?！?/br>
    好巧不巧。這話讓剛進(jìn)來的林采音給聽到了。“有了?！绷植梢舻牡谝环磻?yīng)就是?！皠e上班了。搬回來住。好好養(yǎng)著。”

    喬心唯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解釋?！皨尅２皇?？？”她拉了拉李嫂的衣袖。讓李嫂幫著證明一下?！拔沂莿偛棚溩映远嗔?。我吃了三十個(gè)。太撐了。”

    李嫂點(diǎn)點(diǎn)頭說：“恩。她可真能吃。明天大概不夠吃了。我還得再包幾個(gè)。我去了啊?！?/br>
    李嫂趁機(jī)離開。林采音有點(diǎn)兒不甘心地說：“以防萬一。去查查清楚。要是有了當(dāng)沒有。你還那么我行我素的。累到了怎么辦”

    喬心唯妥協(xié)了。不想與婆婆在這方面爭論不休。也就是一查嘛。查查也好。大家都放心?！昂?。不過這事也不著急。哪天出去了路過藥店。買個(gè)試紙測一下就好了?！?/br>
    林采音不表態(tài)。轉(zhuǎn)身走了?？墒?。她直接走去了廚房。說：“李嫂。你明天買菜的時(shí)候順便買一個(gè)驗(yàn)孕棒來。兩個(gè)。”

    喬心唯滿頭的黑線?！翱瓤??？瓤瓤?？？”真想咳血了她。這種事情這么聲張真的好嗎。

    不過。林采音的情緒明顯好轉(zhuǎn)了。還拉著晞寶一個(gè)勁地問?！皶剬殹Ｄ阆氩幌胍獋€(gè)伴啊。你想要弟弟還是meimei。讓你mama再生個(gè)meimei好不好。兄妹倆一起長大。這樣是最好不過了?！?/br>
    喬心唯那個(gè)囧啊。她都不好意思出去。

    晚上。母子倆就睡在江家大宅了。晞寶自然是跟mama睡。這里是江浩原來的房間。重新裝修過了。除了那一整面墻的書柜還在。其他都改了。

    原來這里的床頭還放著蕭天愛的照片?，F(xiàn)在已經(jīng)都沒有了。歐式的米白色的大床。鋪上了繁花似錦的床褥?？雌饋矶己苁娣?。她想。這大概都是婆婆一手包辦的。因?yàn)榻平^對不會選這種花色的床褥。他嫌花哨。

    晞寶已經(jīng)洗漱完畢。坐在被窩里翻著童話書。還時(shí)不時(shí)地問一句?！癿ama。你什么時(shí)候好啊。我要聽故事了?！?/br>
    “馬上馬上。這不已經(jīng)在刷牙了么?！?/br>
    喬心唯一邊刷牙。一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連日來的失眠讓黑眼圈都加深了。也不知道是燈光的緣故。還是本身如此。她看自己的臉色有點(diǎn)黃。

    她告訴自己。喬心唯。沒關(guān)系。再困難的日子都挺過來了。沒有比現(xiàn)在更壞的了。以后只會越來越好。

    但是閉上眼睛。她還是會幻想著江浩此刻面臨的困境。黑暗模糊的畫面不停地在她眼前晃過。她想著江浩可能正在忍饑受餓?？赡苤辛藰屧诹餮?。越流越多？？

    “mama。你好慢啊。好了沒有?！?/br>
    晞寶的催促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加快速度。擦了一把臉。匆匆地走出去了。“來了。晞寶想聽什么故事啊。”

    “這個(gè)這個(gè)?！?/br>
    她拿起來一看。紅軍長征。這？？這是哪里來的小人書。不是在看童話書嗎。紅軍長征是童話?！皶剬?。我給你講個(gè)小紅帽的故事好不好。”

    “不要。我就要聽這個(gè)。昨天爺爺講了一半他就睡著了。我今天要聽完?！?/br>
    “？？”喬心唯沒轍。兒子大了。有主見了。喜歡什么不是由她定了。只是這本書這么厚。三天三夜都講不完啊。

    第四十四章 負(fù)傷歸來

    第四十四章 負(fù)傷歸來

    第二天。大年三十。一大清早。林采音就來敲門了。喬心唯被吵醒了。一看時(shí)間。六點(diǎn)零五分。真的好早啊。外面的天都沒亮全。

    “媽。什么事。”

    “沒吵醒晞寶吧?！?/br>
    喬心唯側(cè)了側(cè)身。讓出一條縫好讓婆婆看到?！皼]有。還睡得香?！?/br>
    林采音放心了。趕緊塞進(jìn)來一個(gè)小盒子?！澳弥?。趕緊去測一下?！?/br>
    “哦。我呆會兒測?！?/br>
    “馬上測?！绷植梢艨粗f?！吧厦鎸懼磕蜃詈?。你現(xiàn)在馬上測。出來告訴我結(jié)果?！?/br>
    “？？”

    “快去啊?，F(xiàn)在測最好了。兩分鐘的事情?？炜??！?/br>
    喬心唯被婆婆這種一驚一乍的行為搞得實(shí)在很無語。她無奈地拿著盒子進(jìn)了洗手間?？粗b盒上的說明。受孕七天就能測出來。算算時(shí)間。江浩走了正好七天。

    不會真的中了吧。她拿出里面的驗(yàn)孕棒。側(cè)就側(cè)。不信這個(gè)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