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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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錦平的大手拿出一方棉手帕給邵蘭擦干凈了眼淚。 “沒什么?!鄙厶m嘴硬的說。 “是不是又疼了,要不要我讓護(hù)士給你加點(diǎn)藥?!?/br> “別,我有話想說?!彼D(zhuǎn)過身來,眼睛依然紅紅的。 林錦平有些不高興,以為她又要提“身后事”的事。“你又說什么,我都跟你說了你會好起來的,好好養(yǎng)病,別整天胡思亂想。” “不是那個事,我有塊料子……” “什么料子?” 邵蘭嘆了口氣:“就是布料,你們男人不懂,紅色的絲綢料子……是我出嫁前我媽給的嫁妝,讓我拿來做嫁裙的……后來,你下鄉(xiāng)回來探親,時(shí)間太短,咱倆的婚事趕得急,沒來得及做成衣服……我想讓你拿去外面,找人給我做條裙子……”邵蘭說的很吃力,一字一頓。 一聽到妻子不跟他提后事的事了,他語氣緩和下來:“這好說。怎么突然想做裙子了?” “我想去拍照,和你跟冉冉?!?/br> “拍照?” “對,生了冉冉之后,一家人還沒拍過全家福呢,趁著年前拍一張,擺在家里喜慶。” “好好!”林錦平心里挺高興,以為妻子精神好些了,不再心灰意冷就是好事。 邵蘭雖然生著病,可還是像哄孩子一樣哄著林錦平,她知道他不喜歡聊“死”的話題,就哄他是為了過年圖個喜慶。其實(shí)若是明白人一聽就懂了,她這是怕自己熬不過這個冬天,想跟丈夫和兒子留下最后的合影,可林錦平聰明一世,在女人這件事上卻最是遲鈍,哪里懂得了妻子的苦心。 * 林錦平在家里的衣柜里找到了妻子說的那塊布料——看上去又光又滑、顏色紅的發(fā)亮的一塊絲綢料子,妻子一直勤儉持家,從未有過這種料子做的衣服,他也從沒有陪妻子去過裁縫鋪,一時(shí)間犯了難。 好在辦公室的年輕女同事告訴他好幾處裁縫鋪?zhàn)?,他心算了一下,最近的就是紡織廠后門那家。 于是一下班,林錦平就騎著自行車,帶著那塊布料到了紡織廠后門,找到了這家裁縫鋪?zhàn)?。月珍裁縫鋪——木板招牌上面幾個黑漆大字寫著。 “老板在嗎?”林錦平進(jìn)了鋪?zhàn)?,鋪?zhàn)用娣e不大,一進(jìn)去一股子各種布料和縫紉機(jī)機(jī)油的味道混雜在一起。 “同志,做衣服?”走出來的是任慧,她圓圓的臉,看上去略有些豐腴,穿著簡樸的格子襯衫,兩只胳膊上各套了一個墨綠色的袖套,這跟林錦平印象中的裁縫師傅差不多。 “是,我想給我妻子做條裙子,料子在這兒?!绷皱\平把布料遞給她。 任慧低頭,一只手在布料上摸了又摸,說:“這可是好料子,想做什么款式?” 林錦平問:“款式?” 任慧說:“你這布料可以做全身的了,做旗袍還是連衣裙?” 林錦平犯了難:“都行吧,你們做主就可以了。” “呵呵,同志,這么好的料子我可不敢做主,你妻子沒交代你做什么款式嗎?” “哦,我妻子說了,她本來想做結(jié)婚用的裙子,沒做成?!?/br> “那做旗袍好些……這樣,你等等,我問問我妹子——也就是這家鋪?zhàn)拥睦习?,她平時(shí)對款式最有主意了,讓她給你出點(diǎn)子。” 林錦平心想,這么小的鋪?zhàn)釉瓉磉€另有老板,于是問:“那你們老板在哪?” “她一會兒就來,你要是不趕時(shí)間,就先坐會兒。”任慧笑吟吟的說。 林錦平坐著等了二十多分鐘,就快有些坐不住了,看見對面一個年輕女人緩緩而來。她一米六五左右的個子,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外面套了一件咖啡色的呢子背帶長裙,腳上一雙黑色牛津鞋,這樣摩登的打扮他還是頭一次在現(xiàn)實(shí)中見到,以前看日本電影的時(shí)候好像見過。 女人走近了,林錦平才看清楚,居然是之前見過的那個懷孕女人。此刻她高高隆起的孕肚已經(jīng)平了,整個人身材勻稱,頭發(fā)扎成一個馬尾甩在腦后,皮膚白里透紅的,濃眉大眼,雙目流轉(zhuǎn),看上去就像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若不是之前見過她懷孕的樣子,林錦平還以為是個大城市里的大學(xué)生呢。 “你……” “林市……”市長兩個字還好沒說出口,被馮笑笑生生咽回了肚子里。“林大哥?”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馮笑笑樂呵呵的說:“上次在醫(yī)院不是見過嗎,還有你兒子?!?/br> 林錦平“哦”了一聲,他心里驚訝,很少有人像他一樣對人過目不忘,他哪知道自己的兒子是馮笑笑的未來男神,馮笑笑忘了誰也忘不了他啊。 “月珍妹子,你下來啦?”任慧說:“這位同志想用這塊料子給她妻子做條裙子,但不知道做什么款式,你給看看吧?!?/br> 林錦平心里默記下了“月珍”這個名字,和這個裁縫鋪同名,記名字只是他的習(xí)慣。 馮笑笑低頭一看,心中驚訝是塊難得的好料子,又聽說是她男神的mama要做的,心想這是個立功的好機(jī)會,趕緊殷勤的問:“大哥,大姐打算什么場合穿?” “照相,她說照全家福穿?!?/br> 馮笑笑心中一驚,誰照全家福之前要來做條裙子?。客瑯邮桥穗y免心意相通,她心中已經(jīng)隱隱有些不好的預(yù)感。她苦笑道:“這料子最好就是做旗袍或者晚禮服了,我估計(jì)大姐可能更喜歡旗袍,參加喜宴什么都可以穿,你覺得怎么樣?” “可以,你們定吧?!?/br> “她方便不方便過來量個碼數(shù)?” “可能不方便,她身體不太好……”林錦平臉色有些暗沉下來:“你們估摸一個碼數(shù)給她做吧,難為你們了?!?/br> “哦……”馮笑笑心想,她果然沒猜錯,男神的mama身體居然已經(jīng)差成這樣,但做旗袍最重要就是要量體裁衣,不禁有些犯難,但也只好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那……大姐大概什么身材?” “她跟你差不多高,體重嘛,有些瘦,可能就八十來斤吧?!?/br> 一米六五,居然才八十斤?這身材真是骨感,馮笑笑心中更冷了,她男神的媽命怎么那么苦。 “好,大哥你放心,我們肯定好好做。”馮笑笑跟接了軍令狀一樣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這裙子什么時(shí)候要?” 林錦平嘆了一口氣,道:“越快越好吧?!?/br> * 林錦平一走,任慧的眼神忍不住跟了他的背影一陣,說:“這男人長得不錯啊,你見過?” 馮笑笑一心只想著做旗袍的事,淡淡的回道:“恩,他帶他兒子去醫(yī)院打疫苗的時(shí)候見過?!?/br> “有兒子又有老婆,太可惜了,要是個單身多好?!?/br> “單身怎么了?你還想紅杏出墻?。俊瘪T笑笑調(diào)笑的說。 “呸!”任慧假怒道:“讓你哥撕了你這張小破嘴,我還不是替你cao心,要是單身你嫁過去也是不錯的?!?/br> “別別別,我可不敢!”馮笑笑心里一驚,這可是他男神的爸爸啊,她心中如神一般膜拜的“未來公公”一樣的人物,可一想到她家男神現(xiàn)在才三歲多,不禁有點(diǎn)垂頭喪氣,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長得多帥啊,這大高個、國字臉,這濃眉大眼,比電影演員好看多了。”任慧說的一臉興奮。 “你喜歡你自己勾搭去,我絕對不告訴我哥。” “呸!讓你個小妮子嘴賤!”任慧一拳打在馮笑笑胳膊上,這一年時(shí)間來,馮笑笑不知不覺跟任慧已經(jīng)情同姐妹了,所說任慧上一世也是自己的親人,卻只是個連印象沒幾乎沒有的前大舅媽,想不到這一世居然成了這樣親密的關(guān)系,馮笑笑忍不住經(jīng)常感慨緣分的奇妙。 “話說回來,這做什么款式的旗袍呢?寧城做旗袍的人可不多,咱們鋪?zhàn)舆€是第一次接呢。” “嗯,我要好好設(shè)計(jì)設(shè)計(jì)。”馮笑笑低著頭摸著這塊料子,一臉認(rèn)真的說。 ☆、第13章 傷秋(二) 丫丫也不知道怎么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哭了一晚上,馮笑笑起夜了好幾次喂奶,一個晚上都沒睡好,眼睛紅紅的到了裁縫鋪。 “怎么這樣啦?”任慧問。 “沒啥,丫丫昨晚鬧騰了一晚。” 任慧心疼的說:“那你回家睡吧,這么早來干嘛,店里又沒啥生意,我一個人就夠了?!?/br> “嫂子,你也是帶孩子的人,怎么能老是讓你頂著?!瘪T笑笑困意未消,打了個哈欠:“還好有我媽幫忙,不然我真不知道帶個孩子這么辛苦?!?/br> “那可不是,你也是,孩子才兩個月,你就少點(diǎn)來,店里又沒什么生意?!?/br> “就是沒生意才要來想想辦法,不能這么干耗著?!?/br> 任慧點(diǎn)點(diǎn)頭,心想這小姑子真是拼命,孩子剛滿月不久就經(jīng)常來鋪?zhàn)永?,一天至少能干上半天的活兒,晚上還要喂奶,不到兩個多月,人已經(jīng)瘦了一圈,差不多跟沒懷孕的時(shí)候差不多了。 兩姑嫂聊了幾句家常,馮笑笑就回到寫字桌一角開始畫圖,她強(qiáng)行振作精神,心想此時(shí)要是有一杯星巴克的咖啡就好了,好久沒喝過咖啡了,她不禁舔了舔嘴唇,覺得有點(diǎn)饞。 任慧像是和她心意相通似的,送來一杯濃茶。“喝點(diǎn)茶能好些,別喝多了,還要喂奶呢。” “哎,謝謝嫂子!”馮笑笑心里一暖。 喝了兩口茶,果然振作了很多,馮笑笑拿起她的鉛筆,在白紙上畫起來,不一會,一個身材婀娜的模特躍然紙上,模特穿著一身無袖長款旗袍,開叉開到大腿,最特別是脖子處一對小立領(lǐng),鎖骨中間一處扇形裹邊鏤空,上方用一對雙云扣作為點(diǎn)綴。這款式簡單大方,因?yàn)槲⑽⒙冻鲦i骨而略帶性感,但這性感頗有東方韻味,來的十分節(jié)制,不像西方晚禮服把半個胸都露出來了。 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提著一口氣畫完,趕緊長吁了一口氣,稍微修改了幾處細(xì)節(jié),覺得七八分滿意了,趕緊拿過去給任慧過目。 馮笑笑問:“會不會太露了?” “哎呀,真好看。是露了一點(diǎn),這胳膊、腿都露出來了,還露了一小節(jié)脖子,不過旗袍這么顯身材的款式,本來就挺……那個……的,嘿嘿~”任慧捂嘴而笑。 馮笑笑心想,就連平時(shí)衣著保守的任慧都能接受這樣的款式,那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磥砣位垡仓徊贿^是悶sao,心里對這樣的款式還是挺向往的。 “那麻煩嫂子幫忙裁衣服咯,尺寸就按我的尺寸小一寸吧?!?/br> 馮笑笑其實(shí)已經(jīng)基本學(xué)會了裁衣,只是還是沒有任慧熟練罷了,這次做的是需要貼身的旗袍,她覺得任慧更讓她放心一些。 “好咧,難得做這么好的衣服了,我也要用心一點(diǎn)!”任慧也兩眼放光,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趁著任慧裁衣服的時(shí)間,馮笑笑踩著自行車出去,圍著寧城的布匹市場轉(zhuǎn)了一圈,直到買到了和那大紅色料子最匹配的紫色裹邊和雙云扣,才心滿意足的回了家。 女人愛衣服是天性,哪怕不是為自己而做,能夠創(chuàng)造一件漂亮衣服的成就感也是無可比擬的,馮笑笑和任慧雖然只是兩個小小的裁縫,都沉浸在“給人帶來美”的快樂之中。 * 不到兩天,這旗袍就做出來了,掛在衣架上等著衣主來取,這大紅色最是打眼,立刻引來了不少熟客的圍觀,接著連鮮少再露面的崔小萍和一些年輕女工都專門回店里,就為了看一眼。 “哇,真是件好衣服,是不是哪家閨女嫁人穿的?!?/br> “這種款式,還只有解放前的上海才有,沒想到你們鋪?zhàn)右沧龅贸鰜???/br> “太美了,要是能穿上這樣的裙子嫁人,這輩子都值了?!?/br> 馮笑笑聽著,心中洋洋得意,這件旗袍即使放在二十一世紀(jì),哪個女孩看到了不心生向往。想想在國際電影節(jié)的紅毯上,很多女明星都選擇穿旗袍來凸顯婀娜多姿的身材,還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最美。 只可惜建國后,提倡“不愛紅裝愛武裝”,女性特征被嚴(yán)重壓抑,很少再有人敢穿這種“四舊”出門招搖了,即使誰家里有幾件壓箱底的旗袍,也不敢拿出來。 直到八十年代審美復(fù)蘇,中國女人在電視里看到港臺藝人穿旗袍,才又勾起旗袍的回憶,看來審美也是要順應(yīng)時(shí)代的啊。 * 林錦平忙碌了一整周,到了周五才又想起那件旗袍,下班就立刻來到了月珍裁縫鋪。一進(jìn)門就看見掛在衣架上的紅色旗袍。 他對于時(shí)裝是個徹底的門外漢,說不出這衣服到底好看在哪里,卻覺得這樣子很是特別,他想象了一下妻子穿上的樣子,應(yīng)該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