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俊心里一慌，然后宋誠實(shí)說：“你是不是看上我們季大醫(yī)生了？不然滿腦子想著棒打鴛鴦呢?！?/br>
    李英俊哭笑不得：“對，看上了，求你快幫我棒打了吧?！?/br>
    周末陳玉蘭提早下課回去打掃衛(wèi)生。天涼下來后風(fēng)就大，公寓一周沒打掃地板上落了一層灰。這套公寓面積大，掃地拖地特別辛苦。陳玉蘭把里里外外弄干凈后，整個人累趴下了。

    然后她收到李英俊的微信，說他晚上想吃干菜rou餡的餛飩。家里有梅干菜和rou但沒餛飩皮，她還得趁菜場收攤前去買餛飩皮?？磿r間好像有點(diǎn)遲了，她沒等公交，怕趕不及。公寓外面有公共自行車租賃，陳玉蘭刷卡騎了一輛出去。

    菜市場已到了門可羅雀的時候，陳玉蘭趕緊進(jìn)去，賣餛飩皮的老板準(zhǔn)備收攤，眼見陳玉蘭急匆匆跑過來，稍微等了她一會兒，然后說：“買餛飩皮是吧？我這就剩這么點(diǎn)了，你都拿走吧！”

    陳玉蘭一邊喘氣一邊看，攤上估摸還有一斤半多的餛飩皮，“太多了，我兩個人吃不了那么多。你幫我稱個一斤吧?！?/br>
    老板說：“差不了半斤，干脆全帶走吧，只剩半斤我也不好賣。吃不了的放冰箱，方便著呢！”

    陳玉蘭想了想同意了，她包餛飩用餡不多，煮出來的餛飩一口一個，她吃二十個，李英俊能吃她兩倍多。

    “行了！你拿好！”

    老板把餛飩袋子給陳玉蘭，陳玉蘭又到別處看了看。其實(shí)家里不缺菜，她想來都來了，不如再買點(diǎn)別的，跑大老遠(yuǎn)買個餛飩皮就回去覺得說不過去。于是她又買了些蔬菜，還有生姜大蒜蔥一類。

    把手里東西分好，掛在自行車兩邊把手上，然后蹬著回去。

    菜場拐彎處最擁堵，她把車騎在路沿邊，后面車?yán)冉袀€不停，她余光看了看邊上，幾輛車爭先恐后地?fù)尩?，誰也不讓誰，結(jié)果大家堵一塊，誰也走不了。

    陳玉蘭把控車頭往邊上再讓了讓，旁邊車登時見縫插針鉆進(jìn)來，車輪險些擦上陳玉蘭的小腿，她驚慌失措地放下腳把車剎住，力道太猛，一不小心連人帶車往旁邊摔下去。

    旁邊車沒過問一句踩了油門就開走了，后面車?yán)纫煌▉y按，叫得比剛才還踴躍。

    陳玉蘭感覺到一陣鉆心地疼，好一會沒緩過來。一條腿壓在車下不能動，另一條翹著落不了地。餛飩皮被車把壓壞了不少，蔥蒜也沒好到哪去。她掙扎了一下沒起來，地上走過好幾雙腿，沒一雙停下來扶她一把。

    這時候旁邊有車開來，對著她一下一下地按喇叭。陳玉蘭心說她也不想摔這占地方，但就是死活起不來。旁邊車被她堵著走不了，于是停下來，陳玉蘭聽見啪地一聲，車門開了關(guān)上。

    頭頂忽然有人說話：“你怎么摔成這樣？”

    陳玉蘭看著他覺得救星來了，忙說：“季醫(yī)生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季相如把她扶起來，她壓下邊的腿破皮流血沾灰塵，季相如說：“你這樣得趕緊消毒，你先坐我車上去?！?/br>
    陳玉蘭單腿站著沒動，季相如說：“這時候你就別和我犟了吧？”

    陳玉蘭說：“我的菜還有我的車。”

    季相如往后一看說：“別管了，先丟這吧?！?/br>
    陳玉蘭跳回去：“不行啊你還是先走吧?！?/br>
    季相如面色不虞地看她，多少有點(diǎn)氣急敗壞地說：“我把你的菜和你的車放后備箱里，這下你能坐我的車了吧？”

    后面車不停催促，季相如臉色難看地搬車運(yùn)菜。拿喬拿得太過了，要他這么拉下臉替她辦事。

    過了好一會季相如才回車?yán)?，陳玉蘭說附近有衛(wèi)生所，把她放在那里就可以。季相如沒聽她的，沿路直行，醫(yī)院就在這條路上。陳玉蘭說這點(diǎn)擦傷沒必要去醫(yī)院吧，季相如說對啊沒必要去醫(yī)院，于是拐了個彎，不知去哪里。

    季相如把車停在單元樓下，陳玉蘭下車四處看了看說：“這是哪??？”

    季相如說：“我住的小區(qū)?！?/br>
    陳玉蘭心里咯噔一下：“季醫(yī)生你開下后備箱，我的菜和車還在里面呢?！?/br>
    季相如把車鎖上：“先跟我上去消毒?！?/br>
    陳玉蘭看著他想這人怎么這樣，但又想要不是他她還摔地上起不來。

    季相如也看著她想都到家門口了還端著，怎么這么難搞。

    陳玉蘭想了想說：“謝謝你季醫(yī)生，真不想麻煩你了。你還是把后備箱打開，我自己去衛(wèi)生所處理一下就行了?！?/br>
    季相如說：“我樓上有醫(yī)藥箱，比衛(wèi)生所方便多了，等消完毒了你再走。”

    陳玉蘭擰了下眉頭。

    到了樓上，季相如給陳玉蘭作簡單的消毒處理，她膝蓋摔得最嚴(yán)重，上藥的時候疼得不行，季相如在上面貼了創(chuàng)口貼。

    “你怎么摔去的？”

    陳玉蘭說：“剎車沒站牢?！?/br>
    季相如沒說話，過了一會：“你是不是天天在那買菜？”

    “有時候吧。你呢？碰見兩次了?！?/br>
    季相如說：“每周末我都去我父母家，想帶點(diǎn)菜過去，正好看見你。現(xiàn)在好了，菜場肯定關(guān)門了，我可不好意思空手見爹媽，蹭飯蹭不成了，我這又沒囤菜，你說怎么辦吧！”

    陳玉蘭說：“我請你吃飯？”

    “好??！吃什么？”

    “隨你。不過能不能換個時間？今晚我得回去?！?/br>
    季相如看著她沒說話，她一張白凈臉蛋后不知有多少乾坤。厲害真厲害，把他胃口吊得老高，請吃頓飯搞得他心心念念，貓抓耗子一樣。

    “好，那定明晚吧。太遲了我怕你耍賴?！?/br>
    陳玉蘭說：“我不會耍賴的，今天真的很感謝你，請你吃飯應(yīng)該的。”

    季相如笑了笑說：“明天我上白班，快下班我給你發(fā)微信，你早點(diǎn)過來。醫(yī)院附近有幾家不錯的飯店，到時我們過去看一下?！?/br>
    陳玉蘭說好，然后提醒他：“后備箱?！?/br>
    季相如服了她了：“知道，你的菜還有你的車?！?/br>
    ☆、第21章

    餛飩皮壞了許多，陳玉蘭拿剩余好的包了給李英俊吃，她自己吃掛面。

    陳玉蘭說：“我明天想請假，培訓(xùn)班下課后在外面吃飯，吃完飯再回來?！?/br>
    李英俊問：“是不是你們培訓(xùn)班聚餐？”

    陳玉蘭說不是：“我請季醫(yī)生吃飯?！?/br>
    李英俊停下來看她，她沒注意到，用筷子卷面條：“今天我在菜場門口摔了一下，季醫(yī)生剛好路過，幫我忙了，我想請他吃飯感謝他一下。”

    李英俊放下碗筷：“摔哪了？”

    陳玉蘭說：“腿。”

    “嚴(yán)重嗎？”

    “沒什么事?！?/br>
    李英俊坐到她隔壁的椅子上：“給我看看?！?/br>
    陳玉蘭把腿給他看，他說：“你這幾天注意點(diǎn)，小心碰水?！?/br>
    陳玉蘭嗯了一聲：“明天的假？”

    李英俊坐回原來位置不動聲色地同意了，心里暗自想著，宋誠實(shí)太不靠譜指望不上。他腿好得差不多了，哪天帶上中華煙和茅臺酒親自登門造訪一下。

    按照季相如微信上的時間地點(diǎn)，陳玉蘭提前到地方等。沒一會季相如從醫(yī)院里走出來，飯店就在附近，他車留在醫(yī)院里沒動。

    他們在附近轉(zhuǎn)了轉(zhuǎn)，季相如挑了一家環(huán)境不錯的中餐店，點(diǎn)菜的時候陳玉蘭問他要不要喝酒，他說不用，吃完飯還得回去值夜班。

    陳玉蘭說：“你昨天不是說上白班嗎？”

    季相如聳肩：“臨時和人換了唄！今晚夜班明天白班，趕一塊去了。”

    陳玉蘭說：“很辛苦吧？”

    季相如哈哈笑說：“特別辛苦！一會我多吃點(diǎn)補(bǔ)一下，不介意吧？”

    陳玉蘭當(dāng)然說不介意隨便吃，然后若無其事地瞄了下菜價。

    吃到一半的時候陳玉蘭發(fā)現(xiàn)季相如胃口不大，一桌菜他每樣碰幾口作罷，反而是飲料喝得多，另外吸了幾支煙，陳玉蘭眼前煙霧繚繞，辣眼睛又嗆鼻，咳嗽了幾聲季相如忽然意識到說：“是不是煙味太濃了？我掐了啊?！?/br>
    陳玉蘭說：“沒事，你吸吧。”

    季相如當(dāng)著她面把煙按滅在煙灰缸里：“你是不是不喜歡男人吸煙？不喜歡我就不吸?！?/br>
    陳玉蘭看了看他沒說話。

    季相如有比較重的煙癮，一下子說不吸就不吸身體有點(diǎn)難受?？戳丝绰耦^吃燙芋頭的陳玉蘭，空調(diào)開小了，熱得她鼻尖上一層汗，像晶瑩剔透的碎鉆，季相如一時間忘了癮。

    然后他開始講笑話，都是微信上別人發(fā)給他的，一部分他發(fā)給陳玉蘭，一部分自己存著，現(xiàn)在就派上用場了。陳玉蘭一邊吃一邊笑，季相如細(xì)細(xì)看她，然后站起來說去下洗手間。

    洗手間在二樓拐角，季相如沒走到就忍不住把煙拿出來，樓梯口沒人，他靠扶手上吸煙，一邊吸一邊想陳玉蘭的樣子，她低頭喝湯露出胸前，那時候季相如盯著看了好久。

    陳玉蘭坐著等季相如，好一會他都沒回來。桌上的菜剩下不少，漸漸被空調(diào)吹涼。她一個人吃不了這么多，季相如又不怎么吃，好幾個大菜諸如紅燒排骨和豬蹄，浪費(fèi)了很可惜。

    這時候季相如回來，陳玉蘭說：“你再吃點(diǎn)吧，我感覺你都沒怎么吃。”

    季相如說他吃飽了，再看桌上剩下的菜，說：“吃不下的打包好了，紅燒排骨還有豬蹄，一會我?guī)Щ乜剖?，晚上餓了當(dāng)夜宵?！?/br>
    陳玉蘭招呼服務(wù)員過來打包，幾盤大菜裝三四個打包碗，每碗都塞得很滿，拎起來還有點(diǎn)分量。季相如看著說：“之前讓你請我一頓你不肯，好不容易請了，一請請兩頓?！彼舆^打包碗掂量了下說：“哇！好豐盛的夜宵！”

    陳玉蘭說：“本來就是你該吃的你沒吃，你偏要等菜涼了帶回去吃?！?/br>
    季相如看著她笑，她喊服務(wù)員結(jié)賬，結(jié)果服務(wù)員告訴她賬已經(jīng)結(jié)過了。陳玉蘭怔了一下：“誰結(jié)的？”

    “那位先生?！?/br>
    季相如笑著說：“我想了想覺得在這里叫你請吃飯還是太便宜你了，主要是時間緊，選地方太倉促。等我重新選個貴點(diǎn)的，上星級的，到時你再請我吧。”

    陳玉蘭說：“到時你不會故技重施提前把賬結(jié)了吧？”

    季相如摸著下巴：“很有可能啊，到時候你看緊我，搞不好我上個洗手間就手癢結(jié)賬去了。”

    旁邊服務(wù)員聽了捂嘴笑。

    季相如眼睛亮發(fā)現(xiàn)了：“你笑什么？”

    服務(wù)員看了看陳玉蘭，然后對季相如說：“你真厲害！”

    季相如假裝聽不懂：“厲害什么呀連錢都管不住。”

    服務(wù)員助攻他：“找一個持家的女人替你管錢??！”

    季相如作恍然大悟狀：“你說的很有道理?。　?/br>
    陳玉蘭看了一會他倆的雙簧，然后對季相如說：“走吧，你不是還要值夜班？”

    季相如想在附近走走當(dāng)作消食，這一帶他很熟悉，帶著陳玉蘭走在林蔭道上。頭頂枝繁葉茂，在風(fēng)下沙沙作響，月光被剪得破碎斑駁，仿佛大大小小的蝴蝶停在人臉上。

    陳玉蘭腿還疼著，走路很慢。季相如眼睛往下，陳玉蘭膝蓋上貼著創(chuàng)口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