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放慢步伐，在經(jīng)過兩幢大樓的時(shí)候，趁著兩人不注意，迅速隱沒在陰影處。

    ……

    “莉莉絲大人，前面就是舉行儀式的地方。”

    半天沒有等到回應(yīng)，兩人忐忑地回過頭，震驚地發(fā)現(xiàn)——人沒了！

    “快找！”

    這邊，薛書榕偷偷溜過去，觀察周圍的情況后，打算快速離開這兒。

    她趁著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像貓兒一樣敏捷地穿過街道，隱匿在黑暗的遮蔽物下面。

    “你要去哪兒？”

    面前突兀地響起一道溫和的聲音。

    薛書榕剎住腳步。

    她抬起頭，就看到清冷的月光下，佇立著一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jiǎng)P爾斯神父。

    他身穿一襲貴族正裝禮服，白襯衫的領(lǐng)口處系著殷紅的圍巾，披著黑色的高領(lǐng)斗篷。鉑金色的頭發(fā)顏色璀璨，越發(fā)襯得他皮膚蒼白，神態(tài)優(yōu)雅從容。

    跑！

    薛書榕見勢(shì)不對(duì)，轉(zhuǎn)身就想逃。

    “別動(dòng)。”

    凱爾斯的聲音像一道咒語，死死定住薛書榕的動(dòng)作。她僵在原地，怎么都動(dòng)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凱爾斯走到面前，解下披風(fēng)，披在她的身上。

    他張開懷抱，把薛書榕擁入懷中，從容不迫地附在薛書榕的耳邊輕輕說道：“睡一會(huì)兒吧。”

    頃刻間，神志陷入黑暗。

    薛書榕再一次醒來的時(shí)候，面前多了許多許多的……吸血鬼。

    面貌實(shí)在是太容易辨認(rèn)了，偌大的空間里，不論男女年齡大小，皆是面色蒼白得過分，他們身穿正裝，望著她的眼睛帶著虔誠、渴望、令人毛骨悚然的瘋狂。

    “你們想干什么？”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請(qǐng)跟著我來吧！”

    一位金發(fā)的女郎恭敬地扶起她，薛書榕知道她就算有魔杖在身也沒辦法逃出去，只好先看他們的行動(dòng)了。她跟著一步步下了臺(tái)階，在一堆吸血怪物的矚目中，走到涌動(dòng)著的血池面前。

    沒錯(cuò)，是真正的血液。

    大約有普通泳池那么大的池子里都是熱騰騰的血，滿到快要溢出來，邊際瓷白的磚上都被濺了斑斑血跡。翻攪著的血腥味讓她作嘔，一時(shí)間只覺得毛骨悚然。

    “請(qǐng)大人坐在圣池里面?！?/br>
    “我拒絕。”

    “米莎。”凱爾斯走下臺(tái)階，“聽話，別讓我親自重復(fù)一遍?！?/br>
    “我不明白，你們到底想做什么？！”

    “一切都是為了你。”

    伴隨凱爾斯的緩緩敘述，薛書榕終于知道了他們的目的——喚醒莉莉絲。

    從預(yù)兆上來看，他們無比相信黑發(fā)的、容貌越來越美的、能使用奇妙魔法的薛書榕，就是真正的莉莉絲。他們期盼已久，當(dāng)然不會(huì)放過這個(gè)機(jī)會(huì)。

    “其實(shí)……”

    一位面容蒼老卻氣度雍容的吸血鬼站出來。他手持拐杖，聲音嘶啞得干枯。

    “儀式從一年前就開始了，我們拼盡全力打開地獄的大門，就是為了迎接你出來，哪怕放出來那么多惡魔也在所不惜。”

    ……等等。

    薛書榕打斷他的話：“鬼魂是你們放出來的？”

    “準(zhǔn)確來說，一直都存在，只不過沒有那么多。迷戀死亡氣息的惡魔會(huì)追尋莉莉絲的蹤跡，這也是我們能順利找到您的原因?！?/br>
    這種方法真是太糟糕了。

    薛書榕握緊拳頭，冷冷問：“如果沒有喚醒莉莉絲，你們會(huì)怎么辦？”

    凱爾斯微笑著說：“沒有假設(shè)，一定能夠辦到?，F(xiàn)在，坐下去?！?/br>
    一股奇異的能量像桎梏一樣緊緊牽制薛書榕的四肢，她不聽使喚地走下去，血液浸濕了她的腳、直至沒過膝蓋、腰……腳趾貼到最底層的時(shí)候，薛書榕只有脖頸以上還露在外面。

    她的眼睛閃爍著憤怒，卻怎么也用不上勁。

    “儀式開始——開始——開始——”

    一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人走到血池旁，其余人紛紛后退，屏息等待儀式的進(jìn)行。

    低低的吟唱開始了。

    像一首輕慢的歌謠，男人渾厚的嗓音回蕩在偌大的空間里，一遍遍回響，回響的聲音重復(fù)，越來越大、音調(diào)越來越高亢，恍惚間，仿佛眾人在一起虔誠的吟唱。

    “……人的心，在哪兒找到，就在哪兒失去……”

    血液焦灼的翻滾，仿佛一條條水蛭鉆進(jìn)薛書榕的身體，疼得她滿頭大汗，面色比吸血鬼還要蒼白，卻出不了聲。

    “……他們的血把我軟化，他們的rou把我喂養(yǎng)……”

    不行！

    她必須得離開這該死的血池！

    ……

    另一邊，復(fù)聯(lián)英雄被莫名其妙的鬼怪纏身，打又打不死，忙得焦頭爛額。

    “米莎肯定出事了！”娜塔莎瞬間避開，有些氣急敗壞，“這都是什么鬼東西！托尼還沒有回來嗎？！”

    “他去送佩普，應(yīng)該快了！”

    班納教授的拳頭狠狠砸向一只面目猙獰的鬼怪，不過幾秒鐘的時(shí)間，飄游的鬼魂又跟上來。

    “根本打不死！不行，我們得先去找她！”

    一道光在空中劃過，距離他們?cè)絹碓浇?，鋼鐵俠漂浮在半空，望著伙伴們。

    “嘿，別打了，去找米莎?！?/br>
    “你發(fā)現(xiàn)她在哪里了嗎？”

    “不是我?！?/br>
    戰(zhàn)衣里的托尼表情復(fù)雜，他停頓幾秒，面對(duì)伙伴們疑惑的目光，又開口了：“是賈維斯?！?/br>
    第45章 暴露

    祭池。

    血?dú)饪M繞。

    天性對(duì)血液的迷戀讓吸血鬼們無法掩飾的獸性蠢蠢欲動(dòng)，他們直勾勾地盯著血池里的薛書榕，等級(jí)低一點(diǎn)兒的，已經(jīng)忍不住拼命地把甜美的味道盡數(shù)吸入鼻腔，蒼白瘦削的臉上滿是迷醉。

    ——該怎么辦？

    薛書榕緊緊咬住下唇，牙齒用勁過大，唇瓣處滲出滴滴血珠，順著下顎滑入血水中。

    血液翻涌得更加厲害。

    男人低沉渾厚的吟唱聲還在繼續(xù)，就在這時(shí)，薛書榕僵硬的手指一顫，她憑著毅力，慢慢控制著手指、手背、胳膊……

    “咚！”

    “咚！”

    “咚！”

    拐杖砸在地上，沉悶的撞擊聲如一聲聲警鐘，剛才還松動(dòng)一些的四肢立即又失去了控制。頃刻間，天旋地轉(zhuǎn)，薛書榕的腿一軟，頭向后仰地倒下去，整個(gè)人淹沒在一片血色的汪洋里。

    “咕嚕?！?/br>
    眼前的世界是紅色的。

    飄揚(yáng)的發(fā)絲是紅色的。

    眼珠、耳膜、鼻息……都快淪陷了。

    她要消失在這個(gè)世界了嗎？

    ……消失？

    祭祀的吟唱結(jié)束，吸血鬼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陡然平靜下來的血池，偌大的空間寂靜得恐怖。

    沉默持續(xù)了片刻。

    “噗啦！”

    原本淹沒于血池里的薛書榕忽然漂浮在水面上。她的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四肢放松地?cái)傞_，黑色的濃密的發(fā)絲在水里肆意飄散。

    血水輕微地來回翻涌，她的身體也跟著上下浮動(dòng)。

    “這是——”

    凱爾斯蒼白的雙手合攏于寬大的袖子里，金色的長發(fā)璀璨，一雙黑色的眼睛隱隱泛著猩紅。他勾起唇，從容地說：“進(jìn)行到最后一步了。繼續(xù)吧?！?/br>
    吟唱的聲音繼續(xù)，音調(diào)越來越激昂，直至震耳發(fā)聵，像尖銳的針一樣刺穿耳膜，聽到的所有聲音都開始嗡嗡作響。

    薛書榕緊閉的眼睛陡然睜開。

    她面無表情地盯著上方，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目光渙散無神。

    吟唱稍歇。

    突然，虛空撕裂一道豁口，從里面涌出蒙蒙黑霧，猙獰叫囂的鬼怪的臉迅速閃現(xiàn)，統(tǒng)統(tǒng)沖到薛書榕的身上，瞬間又隱沒不見。

    一道道黑影從燈影模糊的墻壁上掠過，越來越多，蜂擁著擠入那單薄的身體。

    “要成功了！”

    不知是誰的控制不住的有些變了調(diào)的激動(dòng)顫音響起，吸血鬼們的眼睛閃爍著詭譎的紅光，獠牙若隱若現(xiàn)。

    在他們聽不見的地方，機(jī)械的聲音一遍遍重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