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以后……

    若事情的發(fā)展仍如他上一個十歲時那樣，那么不出三五天，他哥哥江承平便會帶著侯府的人追來，然后把他領(lǐng)回去。不等回到京城，江承平便會找來一個大夫替他看腳……然后，等他回到京城后，會因為腳上的殘疾而變得愈加頹靡，愈加地放縱自己，以至于他那原本就不好的名聲變得更加不堪，最后導(dǎo)致連太后和他的皇帝舅舅都對他失望透頂，再不愿意相信于他……

    若他不做些努力，那么，這將就是他的未來。

    江葦青低頭看著他的右腳，然后默默捏緊拳頭。以前他曾無數(shù)次地跟自己說，如果他的腳是好的，他將會如何如何，他將再不這樣頹廢……而直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一切都不過是他放縱自己的借口。他的頹靡，跟他的腳是不是瘸了，根本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如果他想振作起來，便是缺了一條腿，他照樣能振作起來。而如果他不想站起來，或者周圍的人不希望看到他站起來，那么健康地活著回去，只怕最后仍然會被養(yǎng)成前世那個渾渾噩噩的他……

    何況……

    刀子刺進(jìn)體內(nèi)時，江葦青才頭一次明白到，為什么每次在虎爺身邊時，他都感覺特別的開心，感覺身體里有種別樣的溫暖……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qū)λ齽拥男?，可等他意識到時，他的生命已經(jīng)到了盡頭……

    雖然不明白怎么又回到了從前，可既然換了一世，他便再不會讓自己那般糊涂下去。那些原該他的，他自會握緊了不放。而原并不屬于他的……比如虎爺……老天保佑，虧得她如今才是個九歲的孩子，虧得他也只有十歲的年紀(jì)，虧得一切都才剛開始，虧得他想要做什么都還來得及……

    門外明亮的光線忽然一閃。江葦青扭過頭去，便只見才剛剛九歲的虎爺，紅撲撲著一張小臉，站在門檻邊，眼神明亮地看著他。

    ☆、第九章·情報

    第九章·情報

    那孩子扭頭向雷寅雙看過來時，眼里毫不掩飾的欣喜，不由叫雷寅雙又是一陣內(nèi)疚。

    此時姚爺已經(jīng)給那孩子的傷腳上打了綁帶，這會兒他的腳正擱在竹榻上——就是說，他是哪里都去不了的。偏如姚爺說的那樣，才剛逢大難的他，還是在這樣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一個跟他略有些熟悉的人，竟丟開他自顧自地玩耍去了……

    雷寅雙一陣自我檢討后，便下意識對那孩子露出一個討好的笑，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問著他道：“腳上可還疼了？”

    孩子搖搖頭，一雙因背著光而更顯黑白分明的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的臉，看得她更是一陣內(nèi)疚不安。

    “那個，”她抬手揉揉鼻子，沖他笑道：“對不起啊，把你給忘了?！庇众s緊加著解釋道：“其實我也不僅是貪玩。你不是不記得你家在哪里了嗎？所以我想著，我們?nèi)柲切┤素溩?，他們定然知道你家在哪里的……?/br>
    “他們不會說的?！苯斍嗪龅匾粨u頭，道：“而且他們不止只有這幾個人，有好多人的。有專門幫他們拐小孩的，還有專門幫他們賣小孩的?！薄?dāng)然，他之所以會知道這些，卻不是因為這一世被拐的經(jīng)歷，而是因為在那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前世里，他曾做過近一年的乞丐，所以才比平民百姓更知道一點其中的貓膩。

    “?。俊崩滓p的眼不自覺地瞪圓了起來，“竟還有這樣的？！那，那些人的同伙……”

    她習(xí)慣性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卻立時感覺到這孩子原本冰冷的小手，這會兒竟是熱呼呼的。再看他眼眸濕潤，那原本蒼白的臉頰上泛著異樣的紅暈，她不由一皺眉，伸手搭上他的額頭，頓時感覺到掌心里一陣異常的溫度?！把剑惆l(fā)燒了！”她叫道。

    “誰發(fā)燒了？”隨著板牙奶奶的問話，板牙娘和板牙奶奶一同進(jìn)來了，花掌柜也跟在她們的身后。

    見雷寅雙的手搭在那個孩子的額頭上，板牙奶奶一看就急了，趕緊上前一把將她從竹榻邊拉開，自個兒坐了過去，伸手摸著江葦青的額頭，皺眉道：“還真是?！庇謫栔斍?，“身上哪里難受？冷不冷？”

    直到這時江葦青才感覺到身上正一陣陣說不出來的不適，便看著板牙奶奶點了點頭。

    于是板牙奶奶轉(zhuǎn)過頭去，沖板牙娘和雷寅雙發(fā)號著施令道：“他娘，去我屋里把我的床收拾出來，再加一床被子。”又對雷寅雙道：“去，把你姚爺爺叫回來?！痹賹倓偦貋恚郎?zhǔn)備進(jìn)門的三姐、小靜和板牙喝道：“去去去，誰都不許進(jìn)來！”見花掌柜要過來，板牙奶奶也沖她一陣喝：“你也不許進(jìn)來！”又喝著雷寅雙，“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我不叫人，誰都不許進(jìn)來！”

    雷寅雙點點頭，又看著江葦青握了握拳頭，道：“沒事的，板牙奶奶最會照顧生病的人了，我……”她原想說，“我娘生病的時候就全是板牙奶奶照顧的”，可轉(zhuǎn)眼就想到，便是板牙奶奶那么精心照顧著，她娘仍然沒能熬得過去，板牙奶奶因此傷心了很久。于是她趕緊收回話頭，只沖著江葦青又鼓勵地握了握拳。

    她推著花掌柜從門里出來，一邊帶上門，一邊對花掌柜小聲解釋道：“奶奶是怕你過了病氣，才不許你進(jìn)去的?！庇值?，“聽我娘說，板牙奶奶原是有好幾個孩子的，都是這么得了病，一個傳一個才沒了的?！?/br>
    “我知道?！被ㄕ乒駩灺暤?。

    雷寅雙不禁意外了一下，扭頭看向花掌柜。

    花掌柜看著她笑道：“我認(rèn)識她們的時候，還沒你呢?！庇稚焓置念^頂?shù)溃骸皶r間過得可真快。算算你該有十歲了吧？”

    “九歲?！崩滓p沖她笑了笑，道了聲：“我去叫姚爺爺回來。”便拔腳往院子外面跑去。

    “九歲？”花掌柜看著她的背影，疑惑地歪了歪頭，自言自語道：“我記錯了？”

    板牙見雷寅雙往外跑，叫著“我跟你一起去”，也跟著跑了。

    小靜急著要叫回她弟弟，便也追了出去。

    只有三姐站在廊下，挑著半邊淡淡的眉梢，以那雙和她爺爺生得一模一樣的三角丹鳳眼，默默觀察著一臉疑惑狀的花掌柜。

    王靜美雖然比她弟弟大了三歲，且跟雷寅雙一樣，也是從小就跟著父輩們習(xí)武的?？伤龕鄢裘?，總擔(dān)心習(xí)武會把手給弄粗了，或者把自己給曬黑了，所以只要沒人看著，她總要偷懶的。也虧得如今天下太平了，家里長輩才沒逼著她非要學(xué)好武藝不可。因此，比起雷寅雙和她弟弟來，她那點三腳貓功夫差得實在是太遠(yuǎn)太遠(yuǎn)了。只這三兩步的距離，等她追出巷口時，竟是連那二人的一個背影都沒能看得到。

    雷寅雙和板牙一口氣跑到鎮(zhèn)公所時，鎮(zhèn)公所門前正鬧哄哄地亂成一團(tuán)。二人對了個眼，便毫不猶豫地一頭扎進(jìn)了人堆里。

    不一會兒，雷寅雙就打聽出來到底出什么事了。卻原來，五個人販子里，有一個竟掙脫繩索逃掉了。

    雷寅雙趕緊過去拉著陳大伯伯的衣袖，問著他：“大伯伯大伯伯，哪個逃掉了？”

    陳大道：“嗐，就是那個頭兒，跟花掌柜交過手的那個。”

    “??？！”雷寅雙大叫一聲，便把江葦青告訴她的話學(xué)給陳大聽，道：“我救出來的那個孩子說，這伙人販子可不止這幾個人的，說是還有好多好多人呢！有專門管拐孩子的，還有專門管賣孩子的。那個逃走的人，會不會是去招同伙，要來劫法場啊？”

    “這小老虎，又想到什么話本故事里去了！”里正吳老爹伸手在雷寅雙的頭上拍了一記，笑話著她道：“縣府老爺都還沒過堂呢，你就直接把人給判了斬刑？只是，我們鎮(zhèn)上可沒個法場可劫?！?/br>
    “話不能這么說，”一向膽小怕事的酒坊老板道：“小老虎的話也是有道理的。都說那些人販子兇殘，如今我們抓了他們的人，他們能不來打擊報復(fù)？！我們在明，他們在暗，若真有個什么……”

    他驀地一縮脖子，緊張地往四周看了一眼。

    他的這番話，頓時叫之前還陷在抓捕激情里的小鎮(zhèn)居民們一下子全都冷靜了下來。于是，一個個如xiele氣的皮球一般也都縮起了脖子，竟重又變回了原先那膽小怕事的保守模樣來。甚至不止一人上前質(zhì)問著里正：“縣府怎么還不來人？”“趕緊把這幾個禍秧子帶走也就太平了?！?/br>
    “說得輕巧，”酒坊老板道，“人帶走了就太平了？不定人家還是要打擊報復(fù)的！怎么說，人都是在我們鎮(zhèn)子上抓住的?！?/br>
    陳大惱了，過去推著酒坊老板道：“依你的意思，把人放了？！”

    “那怎么行？！”酒坊老板立時又叫道，“放了人，他們會以為我們認(rèn)慫了，不定更要欺上門來！”

    “那你說怎么辦？”有人問著他。

    “我……我哪知道……”酒坊老板扭頭向四周看了看，忽然看到站在里正身后捋著胡子不吱聲的姚爺，立時過去將姚爺拉了出來，對大伙道：“叫姚爺幫咱們出個主意吧，姚爺主意最多了?！?/br>
    直到看到姚爺，雷寅雙才想起來，她是來叫姚爺回去給“那孩子”看病的……

    姚爺捋著胡須笑道：“那些人販子哪有你們想的那么厲害。若真那么厲害，那金鑾殿上坐著的，就該是這些人了！要叫我說，咱們怕他們打擊報復(fù)，他們還怕咱們不依不饒呢。再說了，咱鎮(zhèn)子上少有陌生人來往，那些人販子若真來了，只怕一眼就能叫人認(rèn)出來。大家伙兒都警醒些，看到陌生人時多盤問幾句，平常出鎮(zhèn)子辦事的時候也別落了單，這也就是了?！?/br>
    “對對對，”頓時，眾人一陣隨聲附和，又有人道：“還有，等把這些人販子送走了，不管誰問起這件事來，咱都給他們裝聾作啞，只當(dāng)是縣衙的官差們在咱鎮(zhèn)子上捉到人的?！?/br>
    “好主意好主意！”眾人又是一陣附和。

    雷寅雙聽了，不由學(xué)著三姐的標(biāo)志性表情，給這些人一個鄙視的撇嘴——鎮(zhèn)里的人總是這樣，就跟那田里的麥子似的，風(fēng)吹兩邊倒。有人蠱惑著時，一個個看似揣著那天大的膽兒，好像便是把金鑾殿里的皇帝佬兒拉下馬都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可只要一個打了退堂鼓，立時一個比著一個地就現(xiàn)出了慫樣兒！這叫自小就崇拜個英雄好漢的虎爺實在是看不上眼！

    她那里沖人丟著白眼，姚爺見了，便過來笑瞇瞇地在她的腦袋上拍了一記，又一手拉著她，一手拉著板牙，三人一起從仍紛紛議論著的人堆里走了出去。

    雷寅雙這才把那孩子發(fā)燒的事說了一遍。姚爺?shù)溃骸霸轮鸵羞@么一遭的?！庇值?，“你板牙奶奶又得緊張了?！?/br>
    “可不，已經(jīng)緊張起來了，都不許我們進(jìn)門了。”雷寅雙道。

    姚爺嘆了口氣，道：“老太太經(jīng)歷過太多生死了，也難怪?！?/br>
    *·*·*

    回到鴨腳巷時，“那孩子”已經(jīng)被板牙奶奶抱進(jìn)了自己的房里。姚爺進(jìn)屋去給“那孩子”看病，雷寅雙便跳到三姐和小靜面前，賣弄地把在鎮(zhèn)公所門前聽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看著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三姐立時給了她一個不屑的撇嘴，道：“鬧了半天，你就只打聽到這些消息？除了跑了個人販子，其他消息我早知道了。”

    于是她一五一十地將她打聽到的事給雷寅雙細(xì)數(shù)了一遍。雷寅雙這才知道，她這情報工作做得有多失敗。

    顯見著比起她來，三姐才是個合格的情報人員。只跟著姚爺這么來回一趟，她不僅打聽到那些人販子的消息，還順便把被救出來的那幾個孩子的來歷也打聽了一遍——竟還真就是附近人家丟失的那幾個孩子——且她還打聽到，哪些人往哪家丟了孩子的人家去送的信……

    看著一臉牛氣哄哄的三姐，雷寅雙張張嘴，蔫了。

    此時她們?nèi)齻€女孩正并肩坐在王家西廂廊下的臺階上。姚爺爺和板牙娘在屋里照看著那個生病的孩子，花掌柜和板牙娘則在院子?xùn)|南角的絲瓜架子下面說著話。

    三姐抬眼看看花掌柜，扭頭問著雷寅雙道：“你打聽的事兒呢？都打聽到些什么了？”

    雷寅雙看看她，更蔫了。

    跟三姐一比，她簡直是什么都沒打聽到——至于說板牙奶奶要過飯，王雷姚三家那似有若無的親戚關(guān)系，這在人人都知根知底的江河鎮(zhèn)上原就是個公開的秘密。而且，鴨腳巷的孩子們知道的比鎮(zhèn)上婦人們知道的還要更多一些。比如，雖然板牙娘確實姓姚，卻跟姚爺爺一家真的真的沒關(guān)系……

    其實不僅小鎮(zhèn)上的男人女人們愛炫耀自己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內(nèi)情，或者炫耀自己具備一些別人所沒有的本事，雷寅雙也愛這樣的?？伤炔蝗缛隳敲绰斆?，能從別人的只言片語里抽絲剝繭；又不如王靜美那么擅長跟人打交道，三言兩語就能從別人的話里套出答案，所以她能炫耀的……好吧，好像也只有武力值能叫她炫耀炫耀了。

    聽雷寅雙吭吭哧哧說了半晌，竟連一點新鮮內(nèi)容都沒有，三姐不由又是一個鄙夷的撇嘴，道：“就知道指望不上你！還不如小靜偷聽到的東西多呢！”

    見雷寅雙回頭看向她，小靜壓著聲音小聲道：“我聽到我娘跟姚爺爺說，那個花掌柜，好像之前是做那種生意的。”她抬手往脖子上抹了一下。

    “殺雞？”

    雷寅雙一伸脖子，卻立馬叫三姐把她伸長的脖子又拍了回去。

    “真笨！”三姐一咂嘴，“那種生意！”她做了個袖子底下捅刀子的動作。

    “?。　崩滓p這才恍然，拖著腔調(diào)應(yīng)了一聲，又忽地扭頭往那絲瓜架子下面瞅了一眼，把頭湊到三姐和小靜的跟前，小聲道：“這么一說，倒是應(yīng)了我之前的感覺了。才剛栓兒奶奶問花掌柜以前是不是也開過客棧時，我就覺得那個花掌柜笑得很有些古怪。她說她以前在眉山腳下開過客棧的。嘖，”她學(xué)著三姐也是一咂嘴，“你們想，眉山那地方，窮山惡水的，開客棧能有什么生意？！我看啊，十有八九就是個黑店！孫二娘的人rou包子鋪！”

    “什么孫二娘？”板牙那扎著個小辮兒的頭頂，忽然從雷寅雙的胳膊肘旁冒了出來。

    雷寅雙被他嚇了一跳，回手就揪著他的沖天小辮兒喝道：“作死呢！嚇?biāo)廊肆耍　?/br>
    她這里才一動手，板牙娘那里就看到了，揚(yáng)聲對她叫道：“雙雙，不許欺負(fù)弟弟！”

    雷寅雙沖著板牙娘吐舌做了個鬼臉，雖然松開了手，卻壓著聲音對板牙呲牙嘲道：“你個媽寶！”

    板牙立時嘟起嘴來，“你再這么叫我，我要告訴我娘了！”

    “瞧瞧，說你是離不開娘的媽寶，你還不信！”雷寅雙撇著嘴道。

    “對了，”小靜道，“早想問你了，離不開娘的寶貝，不是應(yīng)該叫‘娘寶’嗎？你怎么硬給生造出一個詞，非說什么‘媽寶’？”

    三姐道：“她生編硬造的詞兒還少了？”

    “這可不是我生編硬造的，我夢到的話本里，那些人就是這么說的！”雷寅雙道，“我想吧，這‘媽寶’的意思，大概是說連伺候他的老媽子都拿他當(dāng)個心肝寶貝，所以才叫作‘媽寶’的吧?！?/br>
    三個女孩說著她們的話，便又把唯一的男孩板牙給排擠在外面了。板牙不高興了，硬是拉開他jiejie，往雷寅雙和三姐中間一擠，看著雷寅雙道：“雙雙姐，你不是個英雄好漢！你說話不算話！”

    “咦？我怎么說話不算話了？”雷寅雙被他質(zhì)問得一愣。

    “咱們說好了的，等人到齊了你才可以往下講你那些故事的！我還沒來呢，你就給我jiejie和三姐先講了，我都沒聽到！”板牙嚷嚷道。

    “我講什么了啊？”雷寅雙蒙圈了。

    “孫二娘的店！人rou包子鋪！”小家伙嚷嚷道，“你可不是在講那些梁山好漢的故事！我還沒來呢，你竟就往下講了，這可不是你說話不算話？！”

    “我……”

    雷寅雙反駁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那院門一響，一個聲音在門口笑道：“誰說話不算話了？”

    小老虎還沒扭過頭去，一聲尖叫已經(jīng)從她嘴里發(fā)了出來。

    “爹！”

    她一個旋身，便如長了翅膀般，直直飛撲進(jìn)一個剛剛進(jìn)門的壯漢懷里。

    作者有話要說：　　虎爹終于登場了……我可真磨嘰……

    ☆、第十章·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