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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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和問道:“前前后后應(yīng)該是一個人,這種亡命之徒最不喜拉幫結(jié)伙,都是獨行俠,何況能四進(jìn)四出刺殺蕭禧的,絕對是難得的高手,千里挑一,很難遇見兩個都對蕭禧的人頭感興趣的。” 想了想,繼續(xù)道:“若是平虜救國的志士,抓了他豈不是激起民憤?” 晏子欽道:“不會,我能答應(yīng)岳父,若兇手是宋人,便找個遼人做替死鬼,并不是甘心弄虛作假,而是堅信此事和于卿有關(guān)。他投奔遼國做了幕僚,屢次進(jìn)諫遼帝都是為了撕毀澶淵之盟,鼓勵遼國增強兵力準(zhǔn)備再戰(zhàn),可蕭禧卻是休戰(zhàn)派的領(lǐng)袖之一,并且坐上了訪宋使臣的位置,于卿視其為仇敵,能借著他的死挑起遼宋爭端豈不是中了他的下懷?” 杜和道:“敢在京城公然指使殺人的也不多,于卿算一個,如果這件事也是他謀劃的,這個人未免太可怕了些?!?/br> 晏子欽道:“有些線索不是一兩天布置好的,而是一輩子乃至幾代人的用心。咱們要對付的不是于卿,是他們潛伏多年的詭計。線埋得這么深,蕭禧一定不是最大的籌碼?!?/br> 杜和道:“難道……皇帝其實是遼國人?”他說著,笑了起來。 晏子欽知道他在胡說,也隨之一笑,道:“記好了,今晚不過是帶你看看周遭環(huán)境,千萬不要驚動蕭禧或是別的人,速去速回?!?/br> 到了會同館,果然有佟慧的人前來接應(yīng),從后門無驚無險地進(jìn)入會同館院內(nèi),接應(yīng)的人留下一句“完事了去后門找我”便默默離開。此處樹木本就繁茂,到了夜里更是漆黑一片,微風(fēng)吹過,聲若槍戟,鬼影幢幢,嚇得杜和一陣激靈。 “不好不好,夜里來什么也看不清?!倍藕蛷娧b不怕,怒道。 晏子欽道:“夜里自然有夜里的好處,行刺時便是夜里,而且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晦月,有些細(xì)節(jié)在白日下推演不出來,夜里反倒真切。” 杜和道:“那人也真是的,也不留下一盞燈籠?!?/br> 晏子欽道:“留燈籠?是要我們自曝行跡,讓所有人都來抓咱們嗎?”他越發(fā)覺得明姝給他出了個餿主意,明姝起碼不怕鬼神。再想想,她雖不怕鬼,可難保不弄出別的什么幺蛾子,各有千秋,只能笑笑。 他這幾天在此處細(xì)細(xì)勘察,早已輕車熟路,很快就找到了一堵矮墻。 “你摸摸看,這墻頭的磚有新的脫落痕跡,應(yīng)該是刺客留下的。”晏子欽說著,指了指西方,圍墻內(nèi)亮著燈火的樓閣,“那里就是蕭禧遇刺的房間,距此一百步,兇手就是從東墻越入,潛行刺殺的?!?/br> 杜和摸著磚,果然在靠近院內(nèi)的位置微微凹進(jìn)去一塊,很淺,斜坡狀,正好是一只鞋的寬度。 “這兇手也真奇怪,一腳把磚踩出個豁口?”杜和驚訝道。 晏子欽道:“任大人說可能和兇手無關(guān),可能是之前就有了,別人沒在意。只是痕跡出現(xiàn)的位置太特殊了,正對著蕭禧的房間,哪有這種巧合。” 杜和道:“說不定兇手穿著一雙鐵鞋?!闭f完,又踩了踩腳下的灌木,道:“這些破草是之前就被踩塌了嗎?” 晏子欽道:“不是草,是含笑花?!庇窒肓讼?,道:“我們上次來也沒踐踏花木,恐怕是剛剛才被你踩塌的?!?/br> 杜和無語,趕緊跳開,道:“這不是幫了倒忙,毀了你們的證據(jù)!” 晏子欽道:“時間緊迫,別管那么多了?!?/br> 正說著,卻見杜和已然翻上墻頭,圍墻本就不高,他用手一乘就騎了上去,還招呼道:“快上來!” 晏子欽驚道:“你別莽撞,不遠(yuǎn)處就有巡邏的遼兵?!?/br> 蕭禧畢竟信不過宋人,外圍由宋國禁軍負(fù)責(zé),內(nèi)部全是蕭禧帶來的遼人,人數(shù)不多,縱然屢次發(fā)生行刺,兵力也僅夠巡邏,不夠把內(nèi)院圍成一只鐵桶,他們和遼人語言不通,有了誤會不好解釋。 杜和道:“既然來了,總不是為了看一堵破墻,又不是尸體、傷口,這些零零碎碎磚磚瓦瓦,我可看不出個子午卯酉。” 說著就翻身躍入院內(nèi),晏子欽看無可挽回,只好跟著他跳進(jìn)去,落地時腳下一滑,險些摔倒。 “看樣子,你是不適合做賊了?!倍藕偷?。 晏子欽道:“別廢話了,小心被發(fā)現(xiàn)。” 話音才落,一串腳步聲從遠(yuǎn)方傳來,是四處搜查的遼國兵,晏子欽連忙拉著杜和藏在樹后,等聲音走遠(yuǎn)后,杜和自嘲道:“那天夜里,刺客也這樣藏過吧?!?/br> 晏子欽屏住呼吸,半晌才道:“問題是他怎么進(jìn)入會同館的?!?/br> 說話間,又是一陣腳步聲,杜和悄聲道:“我有點后悔莽莽撞撞翻墻進(jìn)來了。” 晏子欽心道,你也知道后悔,等腳步聲一過,卻聽杜和道:“橫豎一死,小爺去也。”只見他飛奔向百步之外的房舍,晏子欽想拉住卻已晚了。 這次要被害死了!他捂著臉,杜和畢竟是自己帶來的人,他不能不擔(dān)著,隨后跑過去,果然驚動了巡邏的遼國兵,也不知喊了句什么意思的契丹話,杜和已一腳踢開蕭禧的房門。 “蕭大人,晚生求見!”杜和拱手下擺,晏子欽站在門外,張臂護(hù)住大門,遼國兵已拉開□□,就要萬箭齊發(fā)。 “住手!”蕭禧大喊一聲。 遼國兵紛紛退下,晏子欽這才回頭看向屋內(nèi),只見除了蕭禧還有一人。 “任大人?”晏子欽驚訝道,拱手行禮道:“冒昧闖入,罪該萬死?!?/br> 房里的人正是大理寺卿任錚,見到晏子欽,十分意外,道:“你怎么會在這里……一定是佟慧放你進(jìn)來的,是不是?” 晏子欽道:“屬下也是立功心切?!?/br> 事到如今,還不如搪塞住,任錚指著杜和道:“這又是什么人?” 杜和道:“我不過是個無名小卒……” 話還沒說完,就聽巡邏的遼國士兵又sao亂起來,蕭禧道:“不好,八成那刺客又來了?!?/br> 晏子欽聞言,迅速緊閉大門,保護(hù)蕭禧,可杜和卻趁機溜出去,道:“我追去看看?!?/br> 房中只剩下晏子欽和另外兩人面面相覷,蕭禧沉吟半晌,才用有些生硬的漢語說道:“那人一擊不中,必然要回來,可他如何能沖破你們大宋禁軍的防守,殺入內(nèi)院呢?” 言下之意就是質(zhì)疑刺客本就是朝廷派來的人,繼續(xù)道:“我與宋國素來親厚,卻不想受到這樣的對待?!?/br> 任錚道:“大人多慮了,兇手絕對和禁軍無關(guān)?!?/br> 蕭禧道:“你是我請來的座上客,可這位晏大人怎么也出現(xiàn)了?連大理寺的官員都能肆意出入此地,躲在暗處的刺客豈不是更容易?” 晏子欽無奈,誰也沒想到杜和突然翻墻,可事到如今,不如將錯就錯,問道:“斗膽請教蕭大人,您可知道遼國朝中一位名喚耶律卿的降臣?” 蕭禧挑眉道:“我并不熟悉此人,你問他做什么?” ☆、第七十八章 細(xì)算一下,蕭禧出使大宋的時間正好和于卿投奔遼國的時間相近,一來一往,不會有什么深交,可是蕭禧說不熟悉此人,就是說他的確知道于卿,證明于卿在蕭禧眼中有一定分量,不是過眼既忘的庸人。 晏子欽道:“耶律卿在大宋漢姓為于,曾在舒州作亂,京城幾次異變都與此人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在下懷疑行刺事件也是他暗中設(shè)局,此人主戰(zhàn),與蕭大人意見相左,卻不知他在貴國排在何等席位?” 蕭禧道:“他們這一支雖和陛下同姓,卻在唐朝就遷居中原,關(guān)系極遠(yuǎn),我們蕭家都沒把此人的身份看在眼里,真正奇怪的在于他本身——已經(jīng)世居中原百余年,何必北歸,陛下對他算不上另眼相看,可因他了解宋國風(fēng)土,也甚為重用?!?/br> “若說他對我有殺心,并不意外,只是……陛下是否知情,這個就值得深思了?!?/br> 任錚道:“蕭大人,我有一點疑惑,耶律卿投奔遼國后立即得到了重用?” 蕭禧點頭道:“我們大遼和貴國不同,依靠科舉入仕者不過十之二三,契丹人都是通過世襲與舉薦獲得官職,耶律卿是遠(yuǎn)支宗室,迅速受到拔擢并不奇怪?!?/br> 任錚道:“可是此人世居宋土,遼帝怎么確定他是宗室?僅靠他空口說話?” 蕭禧道:“這個……說來慚愧,我并沒把此人放在眼中,不如問問我的幕僚,明日再作答復(fù)。” 這時,追蹤刺客的遼兵陸續(xù)回來,兩手空空,蕭禧用契丹語大罵眾人無用,任錚勸道:“將士們從北國來,不熟悉汴梁道路,不如等禁軍回來再問過?!?/br> 又過了片刻,幾個禁軍頭領(lǐng)也趕了回來,說追著刺客穿過三座坊市,那人卻憑空消失,功虧一簣。 蕭禧長嘆一聲,道:“難道是妖怪幻化的不成?” 任錚和晏子欽離開會同館后,同行一程,任錚請晏子欽一起到舍下小坐。來到任錚的書齋,先命人看過茶,此時已過午夜,兩人飲了些釅茶提神,任錚才開口。 “耶律卿的事你知道多少?” 念及任錚曾是御史出身,為官清正,晏子欽如實相告,將舒州見聞乃至王諤之死一一詳述,末了,任錚嘆氣道:“恐怕此人就是遼國放在大宋的一顆棋子,聽蕭禧說到此人一入遼國就受重用時我就猜到了,若不是一直與遼國朝廷保持聯(lián)系,誰會相信一個在大宋多年的人會效忠遼國,懷疑他圖謀反間還來不及!” 晏子欽道:“大人明察,最令人憂心的是他們還在大宋安插了多少暗線未曾示人。” 任錚看著閃動的燭火,眼中光亮明明滅滅,緩緩道:“又有多少一觸即發(fā)……對了,你那位朋友呢?” 晏子欽也正焦慮,道:“從剛才起就沒見他,向禁軍詢問過了,他們也不清楚?!?/br> 任錚道:“說不定先回去了,時候不早,你也回去吧,順路看看你那位朋友是否安好。你們意圖雖好,可不許再做以身犯險的事了?!?/br> 晏子欽笑道:“倘若請求大人,大人也不會準(zhǔn)許我們?nèi)雰?nèi)查看?!?/br> 任錚也笑起來道:“說的倒是沒錯,這是上面的指令,不好違背,不過這次就睜只眼閉只眼了,下不為例?!?/br> 回到家中,一進(jìn)大門,就見杜和守在門口,抓住晏子欽就道:“噓,是我!長話短說,你知道我跟著禁軍看到了什么?” 晏子欽心中驚訝,難道他們看到了刺客的真面目?可是禁軍為何不說呢?莫非是忌諱蕭禧,甚至也不愿意讓任大人和他知情? 杜和道:“刺客的身法還真是快,我們追著他走過幾條大道,最后他飛身跳進(jìn)一戶大宅,我們就不便進(jìn)去了,你猜是誰的宅院?” 晏子欽道:“不要賣關(guān)子,你不是要長話短說嗎?” 杜和道:“你知道龔美吧!” 晏子欽豈會不知,龔美正是當(dāng)今太后劉娥的前夫,名義上的表哥,更是將她獻(xiàn)給先皇的人,如今以國舅身份坐享富貴榮華,他本人雖不從政,放眼天下卻也無人敢招惹。 晏子欽道:“怎么會是他?漆黑一片,你怎么確定是他的宅院?” 杜和道:“興國坊最大的宅院,除了他還能是誰,我日日在汴梁游逛,還能不知這個?禁軍的幾個頭領(lǐng)當(dāng)場就嚇得一言不發(fā),我知道自己卷進(jìn)了不得了的事,怕他們滅口,趕緊逃了,看樣子他們的確沒回報給你們。不說了,我要先躲幾天,如果有人問你見沒見過我,你為了自己,也為了我,千萬要說沒見過!” 晏子欽點頭道:“明白,你要躲在哪里?” 杜和道:“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別問了,我自有去處,過了風(fēng)頭再見……對了,幫我照看著羅綺玉,不許讓她亂跑?!?/br> 晏子欽不解,卻沒心思耽誤他的時間,道:“知道了,千萬保重!” 杜和推開門,重新踏入無邊夜色中,晏子欽目送他離開后,小心地關(guān)上門,回到房里,見明姝已然睡下,松了口氣,也更衣躺下,想著今晚的來龍去脈,也許是過于疲勞,朦朦朧朧墜入夢鄉(xiāng)。 其實明姝想等他回來,等到二更天,實在打熬不住,轉(zhuǎn)念一想,倘若晏子欽回來見自己還醒著,一定會責(zé)怪自己,于是摸了摸肚子,笑道:“你呀你,不知來得是好還是壞?!?/br> 第二天醒來,晏子欽已經(jīng)上朝去了,放在桌上繡了一半的小虎頭帽明顯移了個位置,應(yīng)該是晏子欽拿起來看過。 帽子是橘色緞面的,上頭用黃、黑二色絨布拼出老虎的樣子,兩只瞪得圓溜溜的大眼是兩塊打磨光滑的虎眼石,憨態(tài)可掬。里襯是柔軟的兔毛,孩子大概會在冬天降生,做個暖和可愛的帽子給他真是再好不過。 想著晏子欽看到虎頭帽時的表情,明姝就不由自主笑起來。 洗漱過后,明姝讓春岫請杜和過來,想要詢問他昨晚的事,春岫回來卻說杜二少爺不在,被褥都沒動,應(yīng)該昨晚就沒在房里住。 明姝心想,莫非晏子欽拜托他去做什么事?不如去羅綺玉那兒看看,到了門首,卻見羅綺玉也沒了蹤影。 “聽杜和抱怨羅娘子經(jīng)常出門,今天竟親自撞見了。”明姝道。 春岫道:“聽守門的說,這幾天幾乎每日都出去,奴婢覺得有蹊蹺,娘子若放心的下,不如讓我暗中跟去看看。” 明姝想了想,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跟去了,被她發(fā)現(xiàn),又是一場事端,現(xiàn)在外有遼國使臣遇刺,內(nèi)有我腹中的孩子,事情已經(jīng)夠亂了,不能再出事。” 春岫一向不喜歡羅綺玉,覺得她出身不好,好容易等到一個機會能抓住她的把柄,不借機趕她出去,更待何時,免得她在家里,日子長了終究是禍水。 于是給了府里小丫鬟幾枚銅板,讓她跟著羅綺玉,不想到一半跟丟了,小丫鬟不覺得有什么,笑嘻嘻回來告訴春岫,春岫自然生氣,點著她的眉心罵道:“光吃不干活的懶丫頭,跟個人還能丟,說,是不是走到一半買糖去了!” 說著,就把小丫鬟手里的一包糖打翻,小丫鬟被罵倒不覺怎么樣,見吃得掉在土里,眼眶發(fā)熱,忍住兩行淚,渾身直打顫,被春岫罵過一頓,轉(zhuǎn)身就和羅綺玉告密,說是春岫讓自己跟蹤她。 羅綺玉一聽,怎能不往深處想,怕是晏夫人的主意,暗嘆了口氣,不知自己當(dāng)初從良究竟是不是個正確的決定。 本想著能和杜和終成眷屬,沒想到他那么爽快的人,到了自己這兒卻吞吐起來,自己整日寄身在晏子欽家里,心里也覺虧欠。 她雖年輕,可時光最易蹉跎,唯恐杜和無意于她,到時兩頭落空,重新回到風(fēng)塵隊里。重墮風(fēng)塵的□□是世間最不入流的一類人,不光男人們拿來做笑談,姐妹們也瞧不起,從前是個花魁行首,還能擺出姿態(tài),再回去誰還捧著,任由她拿腔作勢?更有心里齷齪的,更是換著法兒地輕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