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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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將離強調(diào)了三遍不準太子進去,這才邁進梅雪園里。 梅雪園不大,但卻是非常雅致的一處宮苑,院中樓閣建于水上。衛(wèi)將離一進去便能在一處繁花映水處看見梅夫人一身梅紋彤裳,執(zhí)筆在亭中悠閑地勾畫著什么。 衛(wèi)將離二話不說,走過去就一下子坐在她桌案上:“二姐,我跟你商量個事兒?!?/br> 梅夫人筆下未停,仿佛是知道她的來意一般,面上浮起笑意道:“你在這宮里四面楚歌,正好讓二姐撞上想害你的人,幫你出氣還不好嗎?!?/br> 衛(wèi)將離一臉苦色,道:“我沒覺得委屈,活得好好的,二姐你少看點話本,我真沒您想得那么慘。我倒不是為了那死的宮女,這兒是楚宮,您要是再這么弄讓人發(fā)現(xiàn)了可怎么好?” “好吧,聽你的,以后做得再隱蔽點……嗯,我的化骨水放哪兒了呢?” “不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衛(wèi)將離連忙扯住梅夫人,道:“您別把楚宮想得太淺了,還是趁早出宮去吧,我喊老陶來帶您游山玩水可好?” 梅夫人又笑道:“你莫要總拿陶硯山來煩我,答應(yīng)你便是,只要那些婦人做得不太過,我暫且不會妄奪人命?!?/br> 梅夫人向來一諾千金,得了她這句話,衛(wèi)將離心里稍安,不過也更擔心梅夫人所受之‘托’。猶豫了片刻,道:“有二姐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你來楚宮不止是來看我,還要攙和時局政斗,是嗎?” 梅夫人在筆洗里蕩了蕩筆上的朱砂,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淡淡道:“我是一婦道人家,這些爭端本是不懂。你和親之后,我便也去了西秦饑荒之地,知曉你的所動為何,亦知曉身為西秦之人,無不是盼著太荒山崩,山河一統(tǒng)?!?/br> 想前朝之時,糧道通暢,便是太荒山以西旱災(zāi)連連,也未曾發(fā)生如今這般災(zāi)民流離失所的地獄圖景。梅夫人是做大夫出身的,對紅塵情事可以極盡蛇蝎手段,但待生民之苦,卻還存著一絲醫(yī)者的慈悲。 她言下之意,恐怕不單單是要推動東楚內(nèi)部政變,還支持趁東楚之亂,引西秦之師,令王朝一統(tǒng)。 “……我沒有二姐看得那么遠,可能在二姐心中,我一個西秦人若站在殷楚這邊有些不知所謂。但我總覺得,與其讓兩頭正當壯年的獅子咬得遍體鱗傷,不如讓他們當中的一個隨著年代更迭老去,再讓它們爭斗,百姓們受的苦會輕一些。” “所以說,并不是你本人站在了東楚這邊,而是在止戰(zhàn)這件事上,你與楚皇志同道合?” “請二姐至少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非要針對不可,也盡量留手。” 梅夫人微微一嘆,道:“楚皇我見過了,他那面相雖看著駑鈍和氣,卻不是那種求個相安無事便會滿足的,是真正的帝王之相。二姐給你一個忠告,你要助他,點到為止即可,若過了界,便可能是江河潰堤,不是你之手所能輕易阻擋的了。” 衛(wèi)將離憶及今早殷磊與太后的口頭交鋒,又想起他對慧妃倏而寵幸,倏而薄情,眸光一暗,道:“他若過了界,我會親手殺了他。二姐的話我記下了,待日后……誰?!” 衛(wèi)將離耳力過人,一聲細微的嬰兒吧嗒嘴的聲音都逃不過她的耳朵。只見花墻后太子訕笑著繞出來,戳了一下懷里嬰兒的臉頰,看衛(wèi)將離臉色不好,辯解道:“我還什么都沒聽到呢……” “我不是說讓你在外面等著嗎?” “外面曬……我、我怕把三弟曬壞了?!?/br> 今天是陰天吧…… 梅夫人倒是對太子懷里的小嬰兒很感興趣,看了一小會兒,上前道:“容我多言,抱嬰兒時勿要勒住胳膊……不對,可否讓我來示范一下?” 太子看了一眼衛(wèi)將離,便聽她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剛剛聊了一會兒,你讓她教教吧?!?/br> 太子猶豫了一下,囑咐道:“你要小心一點,可重了?!?/br> 梅夫人接過孩子一掂,眉心便微凝,打開襁褓摸了摸孩子的手腳和后腦,轉(zhuǎn)頭問道:“這孩子是不是被催產(chǎn)的?” “?。俊毙l(wèi)將離面露意外,看了一眼同樣驚訝的太子,道:“不是被催產(chǎn)的吧,慧妃應(yīng)當是足了月才誕下的,生下來足有五斤重呢。” 梅夫人搖了搖頭,道:“不,母體應(yīng)當是服了催產(chǎn)的六石湯,那種藥見效極快,否則這孩子骨頭里不會積水,想來定是在胎里被藥傷著了。” “不是毒?” “不是毒?!?/br> 梅夫人看了一眼太子,衛(wèi)將離點頭道:“沒事,你說吧?!?/br> “這藥是我七年前做的方子,只在西秦流傳過,怎會認不得?只是此藥見效雖快,若孩子骨中積水不及時導出,雖不致死,但恐怕長大會不良于行。不信你們看,他腦后、膝彎、手肘下面是不是微腫?” ……慧妃怎會服了西秦的催子藥?若她不是自然臨盆,為什么要配合那時宮變的時間?是真的被害,還是她根本就是得了太后的意思不得不為? 衛(wèi)將離不禁聯(lián)想起太后對慧妃的冷待,若真是如此,太后很有可能還存著要害慧妃孩子的心思。 太后到底想干什么? 太子本還困惑這梅才人怎么和衛(wèi)將離有舊,此時看了三皇子的癥狀,也是一臉驚惑,聽到這話,忙問道:“不傳太醫(yī)嗎?” “傳什么太醫(yī),太醫(yī)要能看得出來早就看出來了?!毙l(wèi)將離轉(zhuǎn)而問道:“這么小的孩子,要是施術(shù),會傷到嗎?” 梅夫人篤定道:“放心,不是扎xue位,只消挑開幾個小口兒,加以推拿就是了。” 太子不大敢讓她就這么隨便對他弟弟動手,但也和衛(wèi)將離擔心到一處去了——若是能看出來想必早就看出來了,除非太醫(yī)都是太后的人,一齊瞞著慧妃,她才毫不知情。 太子一時心里沒了主意,梅夫人見了,走過去,忽然抓起太子的右手,一拉一折,疼得太子一叫。 “你做什么?!” 梅夫人道:“你平日練字懸臂時,肘臂最易酸疼,可對?” “你怎么知道——” “現(xiàn)在再懸臂試試。” 太子半信半疑地抬手,片刻后,面露驚訝之色:“這……” 衛(wèi)將離道:“梅才人是治骨的高手,以前救過我的命,你若還不放心,也可作罷,找武妃去吧?!?/br> 太子此時對整個楚宮都充滿了被害妄想癥,糾結(jié)之下咬牙道:“不了,還是請這位梅才人施術(shù)吧,讓我在一邊看著就好。” 梅夫人拿出一包銀針,因為對象是孩子,是以用針前先燒,再在酒水里洗,再燒再洗,如此反復,在扎針位先將皮下經(jīng)絡(luò)揉開,皮膚上抹藥酒,再以巧妙的手法揉了足有一刻,待到可以見到青紫色的膿液在皮膚下面聚集時,才一針扎破皮膚,讓那膿液流出。 太子一看嬰兒體內(nèi)有這樣的膿液,便知道梅夫人說的句句屬實,當即眼中便充滿隱怒。 此時梅雪園外忽然傳入女子的聲音,擾得本就心煩意亂的太子一陣著惱。 “怎么回事?” 梅夫人聽了聽,手下動作未停,淡淡道:“只不過是幾個同期的秀女,看這里昨日被太后禁了,忍不住想來多兩句嘴,年輕姑娘,不必在意。” 因怕外面的風讓嬰兒著涼,正門是關(guān)著的,外面的女人推了推,發(fā)現(xiàn)門沒開,嬉鬧了一陣,便拿腳來踢了一下門,隨后高聲叫道—— “好一個梅才人,我的腳在你這梅雪園傷了,竟還不出來跪地道歉!小心我告到太后面前去!” “本來分位就低,再降恐怕就要降到冷宮去了,聽說冷宮的老鼠,入夜會啃人的臉哦。” 太子一下子站起來,讓衛(wèi)將離拽住。 “你是太子,攙和后妃的事會被朝臣彈劾?!?/br> 太子惱道:“本宮最恨這些長舌婦亂嚼舌根!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得忍著,讓我去和平解決?!?/br> 說著,衛(wèi)將離捋起袖子就往外沖—— “我日你先人的敢欺負我二姐,懟不死你我……” ☆、第46章 城 自古美人多招禍,在同期的秀女眼中,本以為此人單憑一張神顏就能將她們這些京中貴女遠遠拋在身后,可入宮之后方知不是那么回事。 皇帝并不像傳聞中一般荒唐,自選秀以來忙于政事,便是來后宮也只在幾個上位妃嬪宮中暫歇,這讓其他暗道倒霉的同期秀女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直到人皮案一出,太后降罰,不止封了梅雪園,還暫時遣散了梅雪園侍奉的宮人,讓所有視她為對手的人都狂喜不已。 只要赫連聞梅沒有出頭,她們就有機會,若是能挑釁一番,逼得她日后便是面圣也露出怨婦之態(tài),她們就贏了。 這就是后宮一貫的套路,多少年來大浪淘去了多少嬌花,笑到最后的不一定非要是傾城絕色。 這么想著,這些新進的宮妃就心中暢快不已,便是手敲疼了也不怕,正待再醞釀些言辭時,忽然面前的關(guān)著的門毫無征兆地一開,兩個站在前面拍著門的寶林被門檻一絆,翻倒在地上。 “賤人,你竟敢……” 那寶林罵到一半,忽然聽見屋內(nèi)一句森然—— “你罵誰賤人?” 衛(wèi)將離每每動怒,那雙碧眼便妖異得像是夜行獸類一樣,十分駭人。 來尋釁的一共四個低位妃嬪,后面兩個沒進來的御女,看見衛(wèi)將離的同時膝蓋就一軟,跪了下來。而那兩個摔進來的寶林,坐在地上愣了片刻沒能起來,待反應(yīng)過來面前是誰時,慌忙跪伏在地,嘴唇顫抖著道:“妾、妾不知皇后娘娘在此,不、不是有心冒犯的!” 衛(wèi)將離沒有直接罵她們,冷冷道:“我又沒聾,‘賤人’這兩個字兒,私塾里的教書先生都沒你們喊得字正腔圓,你們哪家的?” 這幾個新進的宮妃嚇得跪都跪不穩(wěn),嘴里顫抖道:“妾、妾是……” “抬頭我看看?!边x秀剛過,衛(wèi)將離對殿選時的秀女還有幾分印象,見她們還是惶恐地低頭,眸現(xiàn)厲色,喝道:“抬??!” 都是嬌滴滴的閨閣小姐,幾曾這么被人喝斥過,四女依次抬起臉,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掉。 衛(wèi)將離像個嚴厲的西席先生一樣挨個兒指過來:“左散騎常侍柳涉的次女、給事中袁集的長女、祠部郎中王戈的四女、太常寺奉禮郎裴廣的七妹……行,我記下了?!?/br> 言罷,衛(wèi)將離走到書案后,鋪開紙筆,就著梅夫人還沒用完的墨,兩手各持一筆,左右開弓,片刻后,便書就四張手信,拿過去摔在她們頭上。 “各自拿回去讓你們家里人貼在正堂一個月,又不是沒娘生沒爹教的,都是好好的書香之家,怎么教出來的都是這樣無端尋釁還出口成臟的女兒!” 四女面上頓時火辣辣的,要是真讓皇后手書貼到了家里的正堂,比殺了她們都難過,可皇后的命令誰又敢違抗? 一開始叫罵的一個裴寶林,看著摔在自己面前的訓斥書,咬咬牙道:“娘娘,妾等失儀是妾的過錯,要殺要剮妾自認了,只是士可殺不可辱,還請娘娘收回成命!” 余下的三女一驚,唯恐衛(wèi)將離發(fā)怒,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卻只聽衛(wèi)將離冷笑道:“你這樣的人要是有資格稱‘士’,天下的士子早就把臉皮剝了扔地上踩了。不服被西秦人甩了臉?你是不是有個哥哥叫裴景升?” 見那裴寶林面露驚異之色,衛(wèi)將離又道:“想想也是,什么樣的地出什么樣的苗兒。也罷,既然你們不服,拿著這手書去面圣,這會兒陛下應(yīng)該快從龍光殿出來了,去白鹿園路上堵著總會遇見的,他若同意,此事我就不追究了,滾吧?!?/br> 待那四女走后,梅夫人也已結(jié)束了推拿,太子抱著三皇子出來,表情十分驚恐。 ……孩子不聽話找家長的麻煩這套路怎么那么像他太傅呢? 梅夫人也在里面聽得清清楚楚,待送他們出門,拿指尖輕戳了一下衛(wèi)將離,待她頓住步子,拿著一支細竹筒遞給她。 衛(wèi)將離手一抖,瞪大了眼,道:“這莫非是——?” 梅夫人露出神秘的微笑,低聲道:“我若幫你太多,怕你師兄要尋我麻煩。這是‘罪證’,你可要用好了?!?/br> 是“用好”不是“藏好”啊…… …… 本來是想把三皇子送去武妃那處,未曾想武妃推說頭疼,太子一惱,就把三皇子帶回了東宮,調(diào)了四個奶嬤嬤一起照看。衛(wèi)將離跟著兜了一大圈,至正午才回扶鸞宮宮,哪知一回宮卻見馬婕妤脫簪跪在扶鸞宮殿中,額頭觸地,一副誠懇悔過的模樣。 衛(wèi)將離看見馬婕妤,心情有點微妙,她前腳受托出宮見范荻,后腳慧妃就套路了她,這中間的時機實在是讓人想不懷疑這是個套兒都難。 是以衛(wèi)將離也沒有馬上喊她起來,開門見山道:“你都到這兒來了,想必也醞釀好說辭了,有什么好解釋的嗎?” “因妾之事,連累娘娘受罰,娘娘慈悲,若愿聽妾一眼,妾萬分感激。” “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你說吧。” 馬婕妤解釋得很有條理,衛(wèi)將離很快就聽懂了。 首先是走私案交由慧妃之父任君祿在刑部審理,任君祿將馬家此節(jié)告訴了慧妃,而慧妃思量之下料定馬婕妤會求到衛(wèi)將離面前,便坐等衛(wèi)將離擅自出宮,再將她告發(fā)到皇帝面前,想栽她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罪名,在這個關(guān)口若是里通外國的罪名成立,受到牽連衛(wèi)將離立時就死無葬身之地。 可慧妃料錯了兩點,一來皇帝的暗衛(wèi)不是吃素的,衛(wèi)將離去了哪兒皇帝比慧妃還清楚,他與衛(wèi)將離的關(guān)系又不是她所想的那樣,沒能坑成;二來,慧妃的親信碧蘿撞上梅夫人,直接被殺,一下子亂了慧妃的陣腳,再請?zhí)髞頃r,不慎被拿中了話柄,便砸了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