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災(zāi)情上報朝庭，即便旱情如此嚴(yán)重一整年顆粒無收，終究是沒能等來減少賦稅的消息，這無疑給了所有人一個沉重的打擊。

    周曉晨曾經(jīng)躲在墻角偷聽過大人們的議論，說是外頭已經(jīng)有了流言，講當(dāng)今皇帝弒父篡位觸了天怒這才會剛登基就遇上大災(zāi)，他們這兒還算好的，據(jù)說有些地方鬧水災(zāi)，有些地方鬧蝗災(zāi)都已經(jīng)有流民出現(xiàn)，又說皇帝為政不仁打著清貪的名號排除異黨殺人抄家搜刮民財，如今一直掌兵守在邊疆的嫡出五皇子已經(jīng)起兵，要報父兄之仇替天行道推翻暴政。那些話無論真假，得出的結(jié)論都是一樣的，天災(zāi)*已至這天下怕是難以太平，而將來的日子對于他們這些活在下層的老百姓必定不會好過。

    為了交上稅桂老三不得不到外頭給人打長工跟他一道的還有桂老五，他們?yōu)榈牟贿^是能夠省些口糧再賺些養(yǎng)家錢。大房那頭也不省事，桂老太入冬后生了場病如今日日臥床難起，二房又向來只顧自個兒，三房五房沒有了頂事的男人，兩妯娌索性搬在一處，眼下作為兩房最為年長的男丁，周曉晨不得不挑起更多的擔(dān)子。

    手搓了搓放在嘴邊上哈了一口熱氣，入冬后雖不曾下雪可天氣已經(jīng)讓人感覺到了明顯的寒冷，秋衣早早換成了厚襖，周曉晨背著簍子做著每天都做的事，撿柴。家里頂事的全是女人，弟弟們又還小加上還有一個不滿周歲的嬰兒，房里的溫度不能低碳盆不能熄，因此柴火的用量很大，即便有大房照應(yīng)，危機(jī)意識比別人更強(qiáng)烈的她還是覺得不夠，每天除了夠用的還得多弄些存起來。

    且拾且走，不知不覺走到了通往山腳的岔路，周曉晨停下了腳步她有些猶豫，村子附近能撿的柴越來越少，眼下她的簍子里只裝了小半，可是，她又不太敢去山腳那邊，天災(zāi)本就使得山林里的作物減少，之后的瘋狂采摘和狩獵又給大自然帶來了一場清洗，破壞平衡的結(jié)果是被反噬，被逼到絕境的猛獸為生存開始反擊，從深秋時就已經(jīng)傳出過好幾件村民被咬殺的事件，就有前幾日，更發(fā)生了住在山邊的農(nóng)戶在深夜里被惡狼入室襲擊，白天也曾有人看到過有狼在徘徊，如今山林和大河一樣成了孩子們的禁區(qū)，就是成年人接近也都帶著武器小心翼翼，終究不似男孩那般膽大，她還是怕的。

    想了半天還是決定選擇退步，周曉晨轉(zhuǎn)身打算去村子別處轉(zhuǎn)轉(zhuǎn)時眼尖看到遠(yuǎn)處的來人，她大叫著打招呼：”大山?！?/br>
    高大山也同樣背著個簍子，快走到跟前時咧嘴笑道：”你在這兒呀，正好?！?/br>
    ”啥事正好？”周曉晨奇道。

    高大山朝著山腳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撿不到柴了，我想到山邊上看看呢，遇上你可不是正好，一塊兒過去我來撿你把風(fēng)?！?/br>
    ”你沒聽說，那邊兒正鬧狼嗎，萬一遇上可咋辦，”周曉晨不敢輕易犯險。

    ”聽說了，”高大山邊說邊飛起一腳把石子兒踢得老遠(yuǎn)：”可柴還是得弄呀，村口田邊除了那幾棵老樹不敢碰，其他的都叫人砍了，撿柴的也不只咱們倆，你看看你?！彼种钢负糜驯持暮t子，”這才撿了多少?！?/br>
    周曉晨知他說的是事實，但這會兒去山邊上實在危險：”慢慢撿吧，要不等大人們上山時，咱們跟著?！?/br>
    ”你說得輕巧，誰肯帶咱們?！备叽笊絿@著氣：”你家總還有人能去，咱們家連個親戚都沒，就我一個了?！彼ナ篮蠹依锞蜎]有頂梁住，高獵戶沒親戚高大嫂是遠(yuǎn)嫁，不像村子里的人總有沾著親的幫稱，他們家算是光桿，他才十歲，哪有人愿意帶著上山。

    周曉晨聽到這話心口微堵，失去親人的孩子有多難她再清楚不過。只是難雖難有些話她還是要提醒的：”你也曉得你家就你一個了，萬一出了什么事，你娘可怎么辦?！?/br>
    ”我娘呀，要沒了我我娘就能改嫁了就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苦了?！备叽笊秸f得隨意，尚帶著稚氣的臉上卻透出了淡淡的苦澀。

    ”你胡說啥呢?！敝軙猿棵Υ驍嗨?/br>
    高大山輕吸了下鼻子，無事人一樣咧嘴道：”你到底跟不跟我去，不往山林子里頭走就在邊上，砍一些算一些。”

    ”那，要不咱們?nèi)フ椅叶?，有他在穩(wěn)當(dāng)些。”周曉晨不忍拒絕卻也不想有意外。

    ”哎，我說你咋老是這樣，每回都非得要澤二哥陪著，像娘們兒似的?！备叽笊铰犓兴蓜拥囊馑迹﹂_口相激。

    ”你這是什么話。”周曉晨啐了口，倒不是因為說他像娘們兒，而因為對方話語中對女人的輕視。

    ”啥話，大實話唄。”高大山嘿嘿一笑，”桂月清你要是男子漢就跟我走。”說完就往前頭跑去。

    周曉晨不想他竟然說走就走，也不能放著他不管只能硬著頭皮跟過去。

    兩人來到了山腳邊上，高大山倒也有心計，選的地方離農(nóng)戶不算遠(yuǎn)，也不急著砍柴，先扒拉了一堆枯草樹葉拿了火引子點(diǎn)燃：”我爹說野獸頂頂怕的就是有火，生了火就不敢靠近了?！彼呎f邊又在另一側(cè)也引了一堆。

    周曉晨見他有備而來倒也放下了些心，又聽他提及亡父有些心酸。

    高大山吸了吸鼻子：”這煙可真嗆人?！彼哉f自話地嘀咕了句，拿手揉了下眼兒四下看了看這才走到樹邊上，”我爬上去砍，你把風(fēng)別急著撿，等我下來了再撿。”

    周曉晨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叮囑了句：”你小心些，別摔了?！?/br>
    ”我知道?！睉?yīng)了話高大山就開始往上頭爬。

    周曉晨在下面一邊要抬頭看他，一邊又要注意四周動靜，等人爬到上面的粗枝上坐穩(wěn)當(dāng)了，她才松了口氣。

    高大山也沒急著砍，站在高處仔細(xì)觀察了一下，確定視線范圍里沒有危險他才開始砍。

    怕吵得他分心，周曉晨也不敢和他說話，把柴刀拿在手里警戒著。

    高大山畢竟年紀(jì)還小，太粗的枝他砍不動，只能挑著一些細(xì)的來弄，又怕踩著太前頭壓斷樹枝，一棵樹也砍不了多少，爬上爬下連換了好幾棵這才收手，他滿頭的汗拿手扯衣領(lǐng)子。

    ”別扯，汗捂著不然一會得受涼，”周曉晨忙開口阻止，又見他攤著掌心看，便湊過去瞧，卻原來是砍樹枝時刺到了手，”你別亂動，我來幫你?！彼f完拉過手，先仔細(xì)察看了一下，男孩的手和以前已有了不同，不知何時有了薄繭，三兩下處理了傷口：”一會你回家好好拿水洗洗，用不著包但要注意別碰臟的東西，里頭可能還留著點(diǎn)小刺讓你娘幫你瞧瞧拿針挑了，針挑前記得用火燒一下，哦對了，要是晚上傷口腫了人發(fā)燒了，一定要過來找我?！?/br>
    高大山由著他弄，聽到最后一句時他撇撇嘴道：”找你能有啥用?！笔栈厥謺r又吹了吹：”這點(diǎn)小傷算個啥子?！?/br>
    周曉晨知他不上心也沒別的法子，走到一旁：”小傷也得留意，行了我撿柴，你手傷了，守著就好?！闭f完開始彎腰做事。

    高大山砍了這么久人著實有些累，也就順了他的意思了。

    這次也算是大豐收了，簍子不但全裝滿，還多出不少，高大山帶了一根繩子綁了一捆打算一會拖著走，周曉晨卻有繩子可用，就把多出來的堆到略隱蔽的地方。

    都弄好后，兩人準(zhǔn)備離開，周曉晨看著那兩堆火問道：”這火怎么滅？”

    ”這還不容易?！备叽笊阶叩交鸲堰吷希澭鼛б唤鈱χ颍骸边@火堆也不大，你對著那堆也尿一泡不就完事了。”

    周曉晨沒想到他竟然全不在意地就當(dāng)著面尿了，不自在地別過了頭，暗啐了口心里罵道果然是粗陋的野小子。

    火堆被尿淋小了，高大山拉了褲子，又往上頭連踩了幾腳，但轉(zhuǎn)過頭時見桂月清扭頭傻站著不動，走過去推了把：”你咋不尿，我那點(diǎn)水可只夠滅一堆火，快去還趕著回家呢。”

    周曉晨見他一副要瞧著自己尿的架勢，頓時惱羞成怒：”我沒尿?！?/br>
    ”你說，你是不是去了林子了。”桂家小院素來好脾氣的秦氏難得地對兒子拔高了音調(diào)。

    周曉晨才將柴卸下就被娘堵了個正著，心知瞞不過她老實地點(diǎn)頭認(rèn)錯：”娘，這回我錯了，下回我一定不再去了?！?/br>
    ”一定不再去？你這話我能信嗎？”秦氏卻不似過往那般好說話：”你去河邊釣魚時，不也說過這樣的話。”兒子是個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過，真想要做的事嘴上再怎么認(rèn)錯，轉(zhuǎn)過身還是照作不誤。這一回可不像在河邊，那餓了的狼有多兇就是大人遇上了也得去半條命，何況是這么個小孩子，雖知他是為了這個家，可這一次絕不能姑息。

    娘親怕的是什么周曉晨再清楚不過自知理虧，忙正色保證若沒有大人在，她絕不再去山林邊上。

    秦氏雖得了他的保證，仍是罵了幾句，最后還是桂五嬸過來才將人勸走。

    娘走了周曉晨這才松了口氣，拖著步子走到外頭水缸邊上洗手，他jiejie已經(jīng)從屋子里走了出來：”你呀，惹娘難受，這回我可不幫你?！边呎f邊遞了巾子。

    周曉晨擦擦臉呵呵笑道：”我知道啦，娘剛才都訓(xùn)過我了呢，你就放過我吧?！?/br>
    桂月梅沒好氣瞪他一眼又問道：”你餓不餓？”

    周曉晨忙了半天確實餓得不輕也不客氣點(diǎn)點(diǎn)頭。

    ”進(jìn)小灶去，我給你留了吃的。”桂月梅先走了進(jìn)去。

    周曉晨忙跟著走，到里頭見jiejie揭了蒸籠蓋，幾塊紅薯放在里頭已經(jīng)熟了，要放在過去這也不算什么，現(xiàn)在光聞味就夠饞人的手摸摸肚子：”哪來的？”

    ”伯娘給的，說是大哥二哥在西山那頭挖著的，”桂月梅拿筷子插了一塊放到碗里：”我們都吃過了，這幾塊是娘特意給你留的，源哥眼饞了很久呢?！?/br>
    ”我吃不了多少，一會叫他過來吃吧，他正長個子呢?！敝軙猿拷舆^吹了吹。

    ”你還不是一樣在長個兒，他呀吃了幾塊呢娘也省了半塊給他。饞貓貓一個永遠(yuǎn)吃不飽似的?！惫鹪旅沸φf。

    ”唉，這年紀(jì)的孩子哪個不是這樣，都是吃不飽的。”周曉晨就這么一個弟弟心里也是寶貝的，男孩子本就胃口好餓哪里是能忍得住的：”唉，我要是再大些就好了，就能跟著進(jìn)林子了?！彼龂@息。

    ”你可別再想著去林子?！惫鹪旅仿牭竭@話臉上的笑一下就沒了：”你可答應(yīng)過娘的，這也不像在河邊那樣，人餓急了啥都不顧，那畜生也是一樣的?！?/br>
    ”姐，我曉得的?！敝軙猿棵ι昝鳎骸逼鋵嵔駜何乙膊惶肴サ模墒?，大山他非要去，唉你也曉得他們家的狀況，他一個十來歲的娃也沒有人肯帶他進(jìn)林子，不過，你可別小看他，他可有心眼呢，”接著把高大山做的準(zhǔn)備一通說：”瞧，他也不是蠻干的。”

    ”唉?！惫鹪旅穱@了口氣，于農(nóng)戶而言男丁最是重要，”他家還真不容易，要不咱們給大伯說說看，看看能不能帶上他一塊。”

    ”好呀，我一會去說說，就去那片林子，今兒還有不少柴我沒能拿回來呢都藏著了，下回去正好拿回來。”周曉得邊說邊咬了一口紅薯，燙得她直吹氣。

    ”你給我熄了那心思，別以為大山他有準(zhǔn)備就沒事，真要餓急了那火堆望風(fēng)都沒用，他還能在樹上躲著，你在下頭只有被吃掉的份兒，你要再不老實，往后天天給我老實在家寫字，我出去撿柴去?！惫鹪旅钒迥槨?/br>
    顧不得燙把紅薯強(qiáng)咽了下去，”不去，真不去?！敝軙猿勘患t薯卡了嗓子，死命拍胸口。

    他這模樣倒把桂月梅嚇著，忙幫他拍背：”你慢點(diǎn)，誰也沒和你搶，你就不能慢慢咽下了再說話?！?/br>
    等順了氣，周曉晨耳朵根子都紅了，胸口還有些發(fā)悶吸了吸鼻子才艱難地開口：”差點(diǎn)悶死我?！?/br>
    確定他無事，桂月梅啐了口給倒了一碗溫水。

    周曉晨接過了水走到門邊倚著慢慢喝，桂月梅又夾了兩塊紅薯出來放在一邊，等涼好了拿起走到他邊上。

    伸手從碗里拿出一塊，”姐，你咬一口?！?/br>
    知道他脾氣桂月梅就著手小小咬了一塊兒。躲在屋門邊上偷看了許久的桂月源見到這一幕終是忍不住跑了過來，也不敢強(qiáng)要眼巴巴的裝可憐。

    周曉晨先不理他直接咬去了一半，等臭小子急得咽唾沫時，這才把剩下的直接往他嘴里塞。

    見兒子跑出去，秦氏不放心地推了小半扇窗，看到圍在一塊吃紅薯的孩子們，長嘆了一口氣。

    第十三章

    天越來越冷，雪卻遲遲不下，莫要說有經(jīng)驗的老農(nóng)，就是桂月清這樣年紀(jì)略懂些事的孩子都曉得這并不是什么好事。

    這一日風(fēng)吹得特別大，村頭老樹上的葉子早已掉了個精光，光禿的枝頭搖搖晃晃。這一日風(fēng)吹得特別大，村頭老樹上的葉子早已掉了個精光，光禿的枝頭搖搖晃晃。

    桂老三和老五就是在這樣一個陰沉的天氣回來的。

    久不見丈夫，秦氏看著他明顯清減的臉后眼淚直接就掉了。

    桂老三頂頂心疼的就是妻子，見她金豆子一粒粒往下落，連手都沒擦就直接抹。那邊老五家兩口子的情形也差不多。

    桂老五看著襁褓里比他走時胖了些的小兒子鼻子也酸了，朝著三嫂拱手：”三嫂，這些日子多虧你照顧了?！?/br>
    秦氏忙擺擺手：”都是自家人說的啥見外話，再說了，不光我大房二房也都時常過來幫稱呢?！?/br>
    桂老五心里明白，仍是笑道：”總是要謝的。”

    ”行了，矯情什么，還不快帶著你媳婦回去，打理一下還要去見爹娘呢?！惫鹄先χ虿碲s人。

    ”來，阿爹不在時，你們可都聽娘的話？”待弟弟一家子離去，桂老三這才有功夫和自己的孩子們說話。

    ”聽，可聽話了。”桂月源搶著說，伸出小手：”阿爹說過只要聽話就給糕吃的。”

    ”臭小子，就知道吃，我看你不像是個聽話的?！惫鹄先χ蛉ば鹤印?/br>
    桂月源只道爹不信他的話，忙搖搖頭：”阿源聽話的，不信阿爹問娘，就是，就是阿源老覺得肚子餓，吃不飽?！闭f著還咽了口口水。

    大抵天下父母最不愿的就是聽到自己孩子說吃不飽，桂老三嘆了口氣，不再逗弄轉(zhuǎn)身從包袱里取出了一個小紙包，打開里面放著一些壓扁了的糕點(diǎn)，把它們遞到孩子們面前：”來，這是阿爹給你們買的一塊吃吧?！?/br>
    桂月源一看到糕就沒心沒肺地去拿，倒是大的那兩個互看了一眼這才慢慢伸手。

    秦氏側(cè)頭抹了抹眼角。

    見過了父母，一大家子聚在一塊吃了頓晚飯，回到自家院子時天已經(jīng)全黑了，把兒女們都打發(fā)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夫妻倆。

    秦氏親自打了盆熱水端到床邊上：”來，燙燙腳?！闭f完蹲下身就要給丈夫脫鞋。

    ”我自個兒來?！惫鹄先s了腳，他白天走了那么長的路，在外頭干活也不像在家時能天天洗，臭著呢。

    腳子剛脫酸腐的漢腳丫子味就彌散了開來，秦氏抬頭白了一眼啐到：”你這腳丫子有多久沒洗了?！痹捠沁@么說，倒也不嫌棄仍是拿了巾子幫他洗。

    桂老三雖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很享受妻子的溫柔，由著她幫自己洗，他低著頭看著媳婦的發(fā)頂，心里頭就有了那么一股子沖股勁：”婉娘，我在外頭可想死你了，你想我不。”

    忽聽他這么問，秦氏手微一頓，她抬頭迎上一雙熱切的眼，手輕輕在他小肚腳子上掐了把：”一把年紀(jì)了沒正經(jīng)，回來就渾說?！闭f完不低頭不語直到洗完腳擦干端起水轉(zhuǎn)身時小聲說了句：”你一個人在外頭，我哪能不惦念的?！?/br>
    桂老三耳朵尖聽到這話嘴一下就咧開了。

    待秦氏洗完后兩個一道躺在了床上，桂老三有些情動抱著妻子手不老實，秦氏卻不似他那般有興致，伸手擋開阻止道：”三哥，你別急先給我說說外頭的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