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dāng)時也是沒經(jīng)過大腦思考就說了出來，妹兒很認(rèn)真的看著我：“我不怕，mama永遠(yuǎn)都不會不要我。但我怕爸爸會不要我。”

    我鼻頭一酸，心里很難受。

    想到親子鑒定的結(jié)果，我的心里沒來由的感覺到了恐慌。

    即使如此，即使傅少川也示意韓野坐妹兒身邊去，但是韓野仍然選擇了坐在小榕身邊，張路一直在吸引妹兒的注意，讓妹兒幫著她夾菜。還不惜拿傅少川當(dāng)調(diào)味品問妹兒：

    “如果你的傅少川爸爸要娶路路阿姨的話，你以后跟干爸親一點(diǎn)，還是跟干媽親一點(diǎn)？”

    妹兒也不知從哪兒學(xué)來的話語和表情，哀聲說道：“路路阿姨，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張路愕然，好半天才摸著妹兒的腦瓜：“你個小姑娘，你還女人吶，就你這么小的人兒，你現(xiàn)在還是個小小姑娘?！?/br>
    妹兒像個小大人似的辯駁：“我以后會長大，會長成一個大女人的?！?/br>
    張路立馬將矛頭指向我：“曾小黎，都說了孕期胎教很重要，讓你聽張宇的大女人，現(xiàn)在你看看，妹兒從娘胎里出來就知道什么是大女人了?！?/br>
    妹兒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問：“路路阿姨。大女人到底是什么？”

    我們?nèi)己迦淮笮?，整個飯桌上都因?yàn)橛辛藦埪吩谝慌再u力的吸引妹兒的注意而有了融洽的氛圍，三嬸和徐叔吃完飯后去了醫(yī)院守夜，我收拾完餐桌和廚房后，向小榕伸手：“小榕，阿姨帶你去洗澡。”

    小榕依靠在韓野的身上：“今天我想讓爸爸幫我洗澡，今晚我要跟爸爸一起睡?！?/br>
    我當(dāng)即愣住。隨后點(diǎn)頭：“好?！?/br>
    睡覺之前，我怕妹兒多心，就拿著童話書到了妹兒的房間，她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問：“mama，爸爸呢？”

    我輕輕拍打著她的手臂：“今天mama給你講故事好不好，爸爸從美國飛回來累了一天需要好好休息，明天。明天我們一起出去玩，明天晚上再讓爸爸給你講故事，妹兒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對不對？”

    看得出來妹兒雖然有些小失落，卻還是在極力隱忍。

    但顯然她也沒有聽我講故事的心情，于是翻個身：“mama，我要睡了，mama晚安?！?/br>
    我沒有立即就走，拿著故事書小聲的念著，過了一會兒，被子里突然傳來了抽泣聲，我從身后擁著妹兒，沒開口問她。

    良久，妹兒轉(zhuǎn)過身來鉆進(jìn)我懷里?？蘖艘恍汉缶统脸了チ恕?/br>
    我心里感慨良多，小女孩的心思到底是比較敏感的，雖然張路一晚上都在扮演開心果的角色吸引妹兒注意力，但她還是感覺到了韓野的疏離。

    就連我都有些受不住，妹兒自然會覺得委屈。

    我的腦海里一直在回想著韓野和小榕見面的場景，果真是父子情深，只是更多閃現(xiàn)的是妹兒抱著泰迪熊的樣子。和小榕初到這兒的時候的感覺一樣，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半夢半醒的時候感覺有人抱住了我，再睜開眼，韓野做了個噓的動作。

    我和他從妹兒的房間出來，回到主臥。我坐在化妝臺前抹著面霜：“不是累了一天了嗎？怎么還不睡？小榕睡下了嗎？”

    韓野拍了拍身邊：“黎寶，你過來，我有事情跟你說?！?/br>
    我躺了過去，韓野為白天在醫(yī)院的事情跟我道了歉之后，我以為他要跟我講關(guān)于七年前的事情，或者是小榕的身上，但他都沒有，我等了很久，他突然抱住我說：

    “這么晚了，我就跟你說一件最重要的事情?！?/br>
    我仰頭看著他：“是關(guān)于小榕的mama嗎？”

    韓野啄了一下我：“是關(guān)于妹兒的mama，黎寶，這些日子我好想你。”

    矯情了半天，我問：“最重要的事情呢？”

    韓野已經(jīng)閉了眼：“說完了，現(xiàn)在我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睡覺，睡醒之后才有力氣干壞事。”

    每次都到了很關(guān)鍵的時候就突然間轉(zhuǎn)移話題，我看他確實(shí)很累了，也沒有再追問。

    清晨睡的正香，感覺身上有什么人壓著，天剛蒙蒙亮，韓野才睡了幾個小時，就已經(jīng)開始精力旺盛的干起壞事來了。我哼哼唧唧的配合著，完事之后接著睡，困意太深根本無暇顧及他，只是意識模糊間好像聽到有人在我耳邊說，如果有一天我需要離開你一段時間，請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來。

    我以為自己是做夢。睡醒之后妹兒在客廳里哭，我起身的時候還差點(diǎn)摔倒，眼前一片黑暗。

    過了很久才重新回到光亮中，走出臥室后，張路使出渾身解數(shù)在哄妹兒，見我起床，張路無力的揮著手：“快來看看你的寶貝女兒吧。我實(shí)在十八般武藝都已經(jīng)使完了。”

    我走過去替妹兒擦了擦眼淚：“愛哭鬼，大清早哭什么？做惡夢了？還是路路阿姨欺負(fù)你了？來，跟mama說，mama幫你做主。”

    妹兒嚎啕大哭，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無奈之下我只好看著張路：“到底什么情況？你是不是又逼著我女兒叫你干媽了？”

    張路蜷縮在沙發(fā)里，竭力洗白：“不是我，我哪有這么大的本事讓你咱閨女哭成這樣，我逗她笑才差不多，你要怪，就怪你的枕邊人吧，他干的好事?！?/br>
    我想應(yīng)該是韓野只顧著小榕，忽略了妹兒吧。

    “韓叔呢？小榕呢？還有你的債主呢？三嬸和徐叔回來了沒有，屋子里空落落的?！?/br>
    按理說這個點(diǎn)應(yīng)該是家里最熱鬧的時候，沒想到早餐也沒有，人也不見。

    張路耷拉著腦袋：“都走了，可不就空落落的嗎？三嬸和徐叔還沒回來，不過應(yīng)該是在路上了，魏警官剛剛打來電話，說是王燕自己回了病房，允許我們今天去跟王燕見面，試圖通過我們的嘴來撬開王燕的牙關(guān)?！?/br>
    我更關(guān)心的是張路那一句都走了是什么意思。

    “韓叔這么早就去醫(yī)院了嗎？那他們吃早餐了沒？”

    我抱著一絲僥幸問道，張路遞給我一張字條：“自己看自己體會，看完后好好哄哄咱閨女，別把眼睛哭腫了。”

    我遲疑的接過那張字條，看完后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仿佛整個世界都要坍塌了一樣。

    ☆、112.不辭而別

    字條是傅少川寫的，就簡單的四個字：勿念，等歸。

    看得出來走的時候很匆忙，字跡潦草，龍飛鳳舞，我看著字條呆呆的過了很久，門鈴聲一直在響，我茫然推了一下張路：“去開門吧，是不是他們回來了？”

    張路起身去開門，三嬸進(jìn)屋后還在責(zé)備徐叔：“說是帶了鑰匙，結(jié)果鑰匙呢，說你老了你還不服氣。”

    徐叔像個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一般，垂頭喪氣的聽著三嬸的指責(zé)。

    妹兒還在哭泣，徐叔回屋換了身衣服后才來哄妹兒，三嬸坐在沙發(fā)上嘆著氣，等我和張路問起，她才說：“早上小野來了醫(yī)院，只交代了一句讓我好好照顧你們，別的什么都沒說就走了，小野和小川把佳怡也帶走了，黎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我們走的時候你和小野不還好好的嗎？怎么突然之間就這樣了？是不是因?yàn)樾￠诺膯栴}？”

    韓野和傅少川帶走了徐佳怡，魏警官難道沒有阻攔？

    我當(dāng)時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以為韓野只是想把小榕送回美國，順便帶著佳怡去見美國的主治醫(yī)生，所以我把妹兒交給徐叔和三嬸后，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和張路來到跟魏警官約好的醫(yī)院，一見到我，魏警官就一副無奈的表情對著我：

    “你老公實(shí)在是神通廣大，我只能說一聲佩服?！?/br>
    問他何出此言，他卻閉口不說。

    去見王燕之前，我陪張路先去見了喻超凡，裘富貴下手確實(shí)是狠，喻超凡左手骨折，臉也腫了。整個人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更可憐的是沈冰跟著裘富貴去了澳門，陳曉毓和余妃也再一次接了一個陪游的大單，前往普羅旺斯，為期一月半。

    喻超凡孤零零的躺在病房里，還是臨床的大媽見他可憐，買飯的時候才多帶一份。

    見到張路，喻超凡有些難為情，張路看了喻超凡一眼后什么都沒說就走了出去。

    我將水果籃放在床頭柜上：“以后過好自己的日子吧，別造孽了?！?/br>
    喻超凡低了低頭：“幫我轉(zhuǎn)告張路，我是真心愛過她一場，如果不是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我一定會愛她很久的，只是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犯了太多的錯，也配不上再愛她，所以...”

    喻超凡哽咽了，我起了身：“罷了，都別說了，以后你會遇到更好的姑娘，還有那些對你抱有期望的粉絲，做事之前先想一想對不對得起支持你的人，多為別人考慮考慮，你知道的那些秘密。我不會再逼你說出來，因?yàn)檫t早有一天真相會揭開，惡人終將會受到懲罰，誰都幸免不了?！?/br>
    之前王燕從病房里偷跑出來見他，應(yīng)該不單單是對他還有感情，兩人之間勢必會說起一些別的事情，我并不想從喻超凡的口中得到些什么，一個被女人拿來當(dāng)棋子的男人本身就很可悲。

    長久的沉默過后，見他已無言對我，我嘆口氣：“你好好休養(yǎng)，我先走了?！?/br>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喻超凡叫住我：“現(xiàn)在警察已經(jīng)介入。有些事情不是一句求你放過就能解決的，但我還是想勸你一句，真相往往很殘忍，不如置身之外的好。”

    我回頭看著他：“真相只對壞人殘忍，對好人而言，就算真相鮮血淋漓的剝開，是疼痛，更是解脫?！?/br>
    說完我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在走廊里，我看見張路正跟護(hù)士說著什么，等我走過去的時候她已經(jīng)談妥了。

    我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她，她故作輕快的聳聳肩：“好歹是我張路愛過的男人。甭管演戲還是較真，我都算還他最后一個相遇之情?！?/br>
    我雙手抱胸：“說人話。”

    張路掄了我一拳：“我說的是人話，你聽不懂人話嗎？我給喻超凡請了個看護(hù)，就當(dāng)做是付清了以前的piao資，從此以后他這只鴨跟我再沒任何關(guān)系，從此以后jiejie我再也不piao鴨了，還得收拾爛攤子，不劃算。”

    每次面對很沉重的事情，張路總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但我知道她的心里是很痛的。

    我牽著張路的手，應(yīng)和她的話：“就是，找鴨子不劃算，還是找一個長期暖床的比較好?！?/br>
    張路沒好氣的回我：“你的意思就是說傅少川唄，這個負(fù)心漢竟然敢?guī)еn大叔私奔，我跟他沒完，黎黎，你放心，我肯定幫你出了這口惡氣，讓他知曉我張小路的厲害?！?/br>
    提到不辭而別的韓野，我對他的做法雖然不滿，但我想他肯定也是遇到了必須馬上離開的急事，不然他不可能丟下我們不管的。

    平日里舍不得妹兒受半點(diǎn)委屈的韓野，怎么會忍心看著妹兒和我為他傷心難過呢。

    來到王燕的病房，魏警官在門口等著：“終于來了，進(jìn)去吧，她午睡剛醒，你們的包...”

    張路杏眼一瞪：“干嘛，要檢查？”

    魏警官堆起滿臉的笑容：“不是，我就想問問，你們包里應(yīng)該沒有利器吧？”

    我很好奇的看著魏警官，他又開口解釋道：“我以前遇到很多的受害女性，她們出門都習(xí)慣性的在包里帶一把水果刀，這個王燕的情緒不是很穩(wěn)定，我怕你們的交談會發(fā)生口角，所以我也是為了安全考慮。”

    我把包打開給他看：“我一般不走夜路，所以沒有隨身攜帶水果刀的習(xí)慣，不過你這個提醒非常好，我下次出門的話會記住的，對了，魏警官，我聽說早上的時候你已經(jīng)做了譚君的筆錄，我能否問一句...”

    魏警官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等你出來我們再細(xì)談?！?/br>
    走進(jìn)病房后，王燕很顯然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要來，她的床頭放著鮮花，張路一進(jìn)去就開口諷刺：“喲，生了病就是不一樣，這束鮮花應(yīng)該很貴吧?！?/br>
    王燕的臉色慘白，但是語氣卻很平和：“是小兵哥送來的。他來看過我了，剛走半個鐘頭，你們終于來了，說吧，你們想問什么？”

    張路把話語權(quán)交給了我，我在王燕的病床前坐下：“我就問三個問題，第一，是誰潛入了我女兒的房間割了她的手腕，連這么小的一個孩子都不放過，簡直畜生不如，第二，還是跟我女兒有關(guān)。請你解釋一下除夕夜晚上的爆炸是怎么一回事，第三，陳志是誰殺害的?！?/br>
    我問完后張路似乎還想補(bǔ)充，卻還是忍住了。

    王燕將目光投到我身上：“第一，你可以去查看你們小區(qū)的監(jiān)控，以及你仔細(xì)回憶一下你到底有多少仇人，畢竟你是華南區(qū)總監(jiān)，是商人就會觸及到利益，而你在增加你自己的收益的同時，也多多少少會損害到別人的利益，有仇家也很正常。第二，煙花爆炸只能說明煙花的質(zhì)量不好，每年全國關(guān)于煙花爆炸的新聞還少嗎？我覺得這件事情是你多想了，更何況我救了你的女兒，我總不至于和自己過不去吧，第三，我只能告訴你，不是我殺的。”

    看似每個問題都回答了，但王燕每個問題都在避開要害，甚至是想轉(zhuǎn)移我的思路。

    我冷笑一聲：“我不是魏警官，我說話不需要用證據(jù)，所以我大膽的猜測一下，能夠接近我女兒并且狠心下手的人，肯定是對孩子恨之入骨的，或者是自己失去了孩子見不得別人好的，當(dāng)然，這類人慣用的伎倆就是假以他人之手來泄自己之憤，煙花爆炸的案例確實(shí)比比皆是，但是煙花在空曠的室外點(diǎn)燃最多是燃放，不可能爆炸，而你出現(xiàn)的那么恰合時宜，說實(shí)話，雖然你救了我的女兒，但這依然阻止不了我懷疑是你下的毒手。能夠?qū)砚牟∏榱私獾囊磺宥娜?，一定和七年前的那場事故有關(guān)，據(jù)我所知。你今年才二十三歲，七年前，你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我愿意相信你是置身事外的，不過，還是請你如何的將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說出來?！?/br>
    我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在看著王燕，她每一個細(xì)微的表情都落入了我的眼中，從她驚恐的神色里我可以察覺出，她對這三件事都是知根知底的，而且七年前的事情就算和她無關(guān)，她肯定也是知情人。

    我們的聊天就此陷入了僵局。王燕始終強(qiáng)調(diào)一點(diǎn)陳志不是她殺的，具體是誰，她不肯說。

    張路顯然已經(jīng)很不耐煩了，揪著王燕的衣領(lǐng)揚(yáng)著拳頭：“王燕，別逼我動粗，你這樣子很欠扁，你知不知道?！?/br>
    王燕冷冷的看著張路：“揍吧，你最好把我打死，我從一出生開始就是個錯誤，那個女人就不應(yīng)該懷著我，應(yīng)該讓我胎死腹中，或者一出生就把我掐死，我痛恨只生不養(yǎng)的女人，我恨這個世界，我也恨你們所有人，你要是把我打死了，我做鬼都會感謝你?！?/br>
    王燕的眼神中充滿了冰冷和絕望，她像是這個世界的棄兒，被人當(dāng)成棋子的時候尚有用處，如今她活著怕是成了很多人的阻礙。

    上午我在聽說陳曉毓和余妃出國陪游的時候還感到震驚，但很快我就明白，余妃之所以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選擇離開，其實(shí)是為了把自己摘出去，好讓人看起來她和這些事情毫不相干。

    偏偏我們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只好任由余妃逍遙法外。

    “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在當(dāng)時年僅十六歲的你心中留下過很大的陰影吧，七年前，你開車撞了一個人。”

    張路話說一半，王燕的眼神已然又冰冷變?yōu)榱丝謶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