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兩個都是這樣?！贝捩何拇笈疤搨?，虛偽！”

    連翹嘆了口氣。

    可是，沒有想到第二日，梅氏就來了，滿面擔(dān)憂的望著崔婧文：“怎么病的這么重，大夫到底怎么說的，是什么??？”

    “也不大清楚，只是傷口感染引起了什么并發(fā)癥。”崔婧文很驚喜梅氏能來，“您怎么得空來了?！?/br>
    梅氏嘆了口氣，道：“晴兒身體也不大好，我一直守著她。今兒一早才聽下人說你身邊的丫頭去過，我打聽了才知道你生病了?！泵肥厦嗣捩何牡哪?，心疼的道，“你也真是，遇到這樣的難事應(yīng)該去告訴我的，我雖沒什么本事，可也能聽你說說話，紓解一下心里的不快?！?/br>
    崔婧文紅了眼睛，嚶嚶的哭道：“和您說了，也是我們一起痛快。她心思太深了，我……我怕連累你?！?/br>
    “你是說靜安嗎。”梅氏一怔，問道，“我看她做事很率性，不會是這樣的人吧？”

    崔婧文擦了眼淚，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苦澀的笑著道：“人心不可測。她找了我失蹤的meimei，告訴她是我害的她，那孩子從小就單純，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偏聽偏信的竟信了她的話?！?/br>
    梅氏皺眉，安慰道：“你別胡思亂想，好好養(yǎng)好病才是最重要的。清者自清，更何況，你還有閣老護著呢?！?/br>
    “嗯?！贝捩何男念^動了動，點了點頭又看著梅氏，“小郡主的病如何，不嚴重吧？”

    梅氏說著紅了眼睛，搖了搖頭：“請了韓大夫去，他說……他說晴兒先天腦子長的不大好，將來怕是個癡兒?！?/br>
    崔婧文并沒有覺得意外，趙晴兒的奇怪恐怕也只有榮王府的人沒有發(fā)現(xiàn)了。

    比起正常孩子，趙晴兒已經(jīng)是安靜的有點詭異了。

    “那可怎么辦，可有藥治？”崔婧文擔(dān)憂的道，梅氏嘆氣，“韓大夫說這種病只有慢慢調(diào)養(yǎng)，父母養(yǎng)的精細一點，將來或許能好轉(zhuǎn)一些?！?/br>
    崔婧文握了世子妃的手，安慰道：“小郡主是有福之人，定能好起來的?！?/br>
    “你也是。先將身體養(yǎng)好了，其他的以后再說。”梅氏說著放了她的手，看了時間，“不早了，我改日再來看你，晴兒還在家等著我呢?！?/br>
    崔婧文感激不盡：“恕我不能遠送，您慢走?！痹捖洌斑B翹，“送世子妃出去。”

    連翹應(yīng)是，梅氏起身和她笑了笑徑直出了門。

    榮王府的馬車停在楊府門外，她上了車悠悠的回了家中去了趙政的書房，胡文貞見她來便告退出了門，趙政便起身攜了她的手，問道：“去看顏大奶奶了？”

    “嗯。眾叛親離，聽說楊閣老連一眼都沒有過去看過?！?/br>
    趙政慢條斯理的喝著茶，不痛不癢的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啊，就是心太軟了?！?/br>
    “世子爺！”梅氏推了推他，笑著道，“您向來知道我心軟的，何必拿這件事取笑妾身?！?/br>
    趙政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臉，道：“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心太軟的人，就成了那可憐又可恨的人了。”

    “妾身知道了?！彼吭谮w政懷中，柔聲道，“姑母說她要回京，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算一算我都好些年沒有見到她老人家了。”

    趙政松開她拿了封信遞給她：“你看看。”

    梅氏走過去拿了信拆開看了看，隨即露出驚愕的樣子：“……姑母有孕了？”姑母快四十的人了，居然有了身孕，太讓她驚訝了。

    “老蚌生珠，是大吉的事?！壁w政打趣道，“可見嶺南先生和夫人的佳話不是謠傳?！?/br>
    梅氏臉紅，笑道：“不準(zhǔn)這樣說我姑母。”

    “我們也會是佳話。”趙政眼神曖昧，梅氏目光躲閃垂了頭，他笑著走過來低聲在她耳邊道，“茹兒是嫌我沒有嶺南先生風(fēng)流？”

    梅念茹搖著頭，不敢看她。

    “你明兒將靜安請到家里來給晴兒看看?！壁w政吩咐道，“在京城她的醫(yī)術(shù)無人能越啊?！彼f著，想到了那天在聞音閣看到顧若離的樣子，容貌妍麗確實是難得一見的，但她的性子更有趣。

    梅氏點了點頭回道：“我知道了?！?/br>
    “世子爺。”胡文貞在門外低低的喊了一聲，梅氏站了起來，和他道，“我回去看看晴兒，你忙著吧?！?/br>
    趙政微微點了點頭，目送梅氏出門，胡文貞擦肩而過進門又關(guān)上，低聲道：“木炭和米面已經(jīng)運進城里了，您看，價格是按市場定，還是按原來的設(shè)想定?！?/br>
    “按時場定吧?！闭f起這件事，趙政就氣的不得了，“派出去的人到哪里了?！?/br>
    胡文貞回道：“已經(jīng)出關(guān)?！?/br>
    “此番，我定要讓他有去無回！”話落，趙政重重的拍了桌子，瞇了瞇眼睛道，“太子的美人也可以送去了?！痹偻睃c他就要成親，現(xiàn)在去剛剛好。

    胡文貞應(yīng)是，想了想又道：“那位沈夫人，是不是要請世子妃去解釋一下?！?/br>
    “不用?！壁w政冷笑了一聲，“她的肚子一天一天大，伺候不了太子?！?/br>
    胡文貞應(yīng)是，去安排。

    顧若離看到榮王府來的嬤嬤時有些驚訝：“……是小郡主生病了？生的什么病，別的大夫如何說？”

    “韓太醫(yī)說自小腦子發(fā)育不健全……”嬤嬤說的模棱兩可，不敢太肯定，“您去了就知道了。”

    顧若離皺眉，想到了趙晴兒的樣子，確實有點不正常的過于安靜了，而且，眼神也不機靈，對外界事物的反應(yīng)太過遲緩。

    “世子妃說知道您向來不出診，可是小郡主確實又不宜出門。您就當(dāng)是過去竄個門，行不行？”

    對方這么說確實很周到，且又是孩子，顧若離猶豫了一刻，點了點頭，道，“您稍等我一下?！?/br>
    她回去交代了一下提了藥箱，帶著張丙中一起去了榮王府。

    梅氏親自迎在了如意門邊，顧若離一下轎，她便笑著過來道：“我曉得你不出診，這一次真的是為難你了。”

    “您客氣了?！鳖櫲綦x微微一笑，道，“不過，若病情真如嬤嬤所言，怕是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梅氏嘆了口氣，道：“這不是怪你，這孩子的病……”頓了頓又道，“主要是請了你來，您斷了診，我們能安心一點?！?/br>
    顧若離笑了笑，和梅氏一起進了如意門。

    榮王府她還是第一次來，看格局她猜不出有幾進，但園林布局和裝飾卻是她見的幾個府中最奢華的一處，兩人上了軟頂?shù)霓I子走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停下來，顧若離下了轎子道：“我先去給小郡主看病，稍后再去給榮王爺，榮王妃娘娘請安?！?/br>
    “娘知道你要來，怕你為難，這會兒已經(jīng)在晴兒房里等你了呢?！泵肥险f著，親切的拉著顧若離的手，帶著她進了個院子，臥室的簾子打開她進了門，果然就看到榮王妃和趙政正坐在桌邊喝茶。

    榮王妃穿著深紫對襟的廣袖宮裝，氣色看上去不大好的樣子，趙政坐在她對面，著一身天青的長袍，帶著一頂玉冠，看人時眸含笑意，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只是顧若離知道他的為人，便就沒有多少的好感。

    淡淡的，她上前行了禮，榮王妃扶了她起來，含笑道：“有勞你走一趟，我們晴兒年紀(jì)太小了，實在是不舍得讓她來回奔波?！?/br>
    顧若離應(yīng)是，目光落在正坐在床上的趙晴兒，她此刻正靜靜拉著跪在床邊的乳娘的手，低垂著頭認真的掰著，好像這五根手指比她旁邊堆著的玩具要有趣多了。

    “有什么需要我們配合的，你盡管說?！壁w政看上去極為心疼女兒的樣子，望著顧若離，“只要能將晴兒的病治好，便是割我的rou也可以?！?/br>
    顧若離很不適應(yīng)趙政的做派，她微微頷首，朝趙晴兒那邊走去。

    “晴兒?！泵肥舷胍_趙晴兒和乳母，可她拉開后趙晴兒就又抓住了，緊緊攥著乳母的手指不松，面無表情的接著玩，她皺眉想要說什么，顧若離低聲道：“世子妃隨她去吧?！?/br>
    梅氏沒有再強求，站在了一邊。

    “晴兒?！鳖櫲綦x隨手在床上拿了一個小鼓輕輕敲了幾下，“這是什么，你想不想玩這個鼓？”

    趙晴兒毫無反應(yīng)。

    顧若離皺眉，頓了頓又道：“乳母的手指很有趣嗎，能給我玩一下嗎，我也很想玩?！?/br>
    像是沒有聽見一樣，趙晴兒垂著頭接著掰手指。

    她不再猶豫，伸了手指去號脈，趙晴兒也沒有不配合，只是姿勢沒有變罷了，好一會兒她收回手，剝開趙晴兒的眼簾看了看，又敲了敲她的膝蓋，拿略有些尖銳的針眼在她手背扎了一下。

    痛疼讓趙晴兒的手往后縮了縮。

    有痛感，可是神經(jīng)反應(yīng)很不敏銳，而且和她也好和乳母也好，沒有絲毫的眼神交流。

    顧若離頓了頓問乳母道：“平日她是什么樣的，比如穿衣服，吃飯，出去散步時，是不是要每一次都不能有絲毫的變化，若有變化她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br>
    “回縣主的話?！比槟富氐?，“小郡主每天都要吃一樣的飯菜，吃幾口她也是記得清清楚楚，出去散步走什么路走到哪里停，奴婢是一步不敢錯，若不同她就會大哭大鬧?！?/br>
    顧若離若有所思。

    “怎么樣？”榮王妃問道，顧若離起身回道，“看樣子，應(yīng)該是自閉癥?！壁w晴兒的情況，和自閉癥孩子的癥狀很吻合。

    榮王妃沒有聽過這個病，便是趙政也疑惑的道：“何為自閉癥？”

    顧若離和他們大概解釋了一遍，榮王妃就緊張的道：“那你可有辦法？”

    “我沒有辦法?！鳖櫲綦x搖了搖頭，回道，“吃藥只能讓她情緒穩(wěn)定一些，若要治療還是要靠家里的人?！?/br>
    梅氏心疼的抱著趙晴兒輕輕抽泣起來，榮王妃皺著眉道：“我們治，我們怎么治？”

    “多和她說話，做事情前告訴她，能做的事盡量讓她自己動手。”顧若離很理解，這種病家里的人要付出的太多了，“例如吃飯前，告訴她現(xiàn)在要吃飯，告訴她自己坐到椅子上，告訴她面前菜的名字，漸漸的讓她對命令有所反應(yīng)，試著改變她的習(xí)慣，在改變前告訴她……”顧若離說了很多，榮王妃等人聽著滿面迷茫。

    顧若離回頭看了一眼趙晴兒，微微嘆了口氣，她將她知道的都一條條列了下來給梅氏：“慢慢來，切記不要心急。”

    梅氏在一邊抱著趙晴兒哭著，可趙晴兒卻依舊是擺著乳母的手指，對房間里發(fā)生的事充耳不聞。

    “我回去再想想還有什么干預(yù)的方法?！边@樣的病又是另一個領(lǐng)域，顧若離并沒有經(jīng)驗，“若是想到什么，再來和你們商量?！彼f著，提了自己的藥箱，和眾人告辭。

    梅氏在哭，榮王妃垂頭喪氣的樣子，趙政便起身道：“我送你出去?！?/br>
    顧若離一愣回頭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道：“不用了?！彼吡藥撞节w政還是跟了上來，和她并肩走著，聲音柔和的道，“晴兒這病，是什么原因造成的?！?/br>
    “這個不好說。”顧若離搖了搖頭，回道，“造成的原因很多，例如遺傳，例如在母親腹中引發(fā)的細菌感染，或者出生后得過什么病，都有可能?！?/br>
    趙政凝眉走著，嘆了口氣：“這病……我們怕是沒有辦法?！庇挚粗櫲綦x，滿目的哀求，“你以后每天能不能抽點時間過來，就算……就算我這個做兄長的求你了。”

    顧若離步子頓住，心里萬分驚訝，面上卻是抱歉的道：“我每日也是事情不斷。晴兒的病你們和乳娘交代清楚，讓她照著方法做，也是一樣的?！?/br>
    “是我唐突了?！壁w政尷尬的道，“一心只惦記著女兒的病情，卻忘了你還有同安堂要打理。”

    他像是一個慈父，為女兒的病情焦慮擔(dān)憂。

    顧若離淡淡扯了扯嘴角，福了福：“世子爺留步，告辭了！”話落，人便走了。

    趙政沒有再要求送，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玩味的笑了笑。

    ☆、152 打壓

    “師父?！睆埍谢仡^看了一眼榮王府高闊的門樓，“什么是自閉癥？”

    顧若離婉謝了榮王府送她回去的轎子，和張丙中在街上慢慢走著，道：“大多數(shù)是先天的的病癥，病癥的主體主要是孩子。體現(xiàn)在少言寡語，缺乏語言和眼神的交流，對外界的變化要不然就是沒有反應(yīng)，要不然就是情緒激烈反抗……”

    張丙中若有所思：“那真的只能像您說的那樣，靠家里的人干預(yù)治療？”

    確實是這樣，藥物上也只能起到微小的輔助作用，她回道：“她年紀(jì)還小，癥狀也不是最重的，若是家里的人用心去教導(dǎo)，三五年后也不是沒有可能康復(fù)?！?/br>
    “那這位小郡主怕是不妙了?！睆埍邢肓讼氲?，“我覺得他們這一家子可不像是能將心思全部放在孩子身上的?！?/br>
    所以她才說交給乳娘，顧若離笑了笑，道：“我是普通大夫，能做的已做了，至于到底效果如何，只能看他們的重視程度了?！?/br>
    “可你是她未來的嬸母啊?！睆埍袚?dān)憂的道，“他們要是來求你……”

    顧若離皺眉，搖頭道：“他們不會來求，就算來我也不會去的?！彼皇鞘裁炊疾恢溃w勛和他們鬧成這樣了，除了有血脈牽扯幾乎已經(jīng)斷絕了來往，連普通的路人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