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朝陽撫額，忽然很懷念顧若離小時候，她就沒有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好像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就什么都懂，主動要求分房睡，見著她和顧清源說話還會避開出去。

    現(xiàn)在倒好，她年輕時的快活，現(xiàn)在討債的來了。

    “只有成親的女子才會有孩子。”她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你們是男子，將來成親后你們的媳婦兒才會這樣?！?/br>
    兩個小不點哦了一聲板板整整的將手擺在腿上，趙含之道：“那我要娶媳婦，拉meimei！”

    方朝陽不理他。

    顧若離在房里喊了一聲，細細的哭著，顧引之蹭的一下站起來又害怕的坐回來，看著哥哥道：“娘在哭?！?/br>
    趙含之點著頭，兩個人交頭接耳的不知道商量著什么，方朝陽好奇?zhèn)冗^來問道：“在商量什么，和祖母說說?！?/br>
    “娘說肚子疼揉揉就好了，我想和爹說給娘揉揉肚子?！鳖櫼目邶X并不清楚，方朝陽聽一半猜一半，她點頭道：“你爹懂的，會幫她揉的?！?/br>
    兩個小家伙就明白的點著頭。

    就在這時房間里傳來一聲高亢嘹亮的啼哭聲，嚇的院子里一老兩小都站了起來，方朝陽道：“生了？”

    “meimei，我要看meimei?！壁w含之就要朝里面沖，顧引之道：“等一下，娘還剛拉好meimei還很臟?！?/br>
    也對，才拉出多來的粑粑好臭好臟的。

    房間里，顧若離虛脫的靠在趙勛懷中，穩(wěn)婆倒提著個粉紅粉紅的rou團子往屁股啪的一抽，孩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穩(wěn)婆就高興的和夫妻兩人道：“哭聲好的很，長的又好?！痹捖洌奶帣z查了一遍看著趙勛，道：“恭喜將軍喜得貴子?！?/br>
    趙勛一愣視線就落在穩(wěn)婆抱著的rou團子身上，臟兮兮肥嘟嘟的肚子下面，果然有個小東西明晃晃的昭示著性別。

    他嘴角抽了抽，不忍直視的撇過臉去。

    “是兒子?！鳖櫲綦x安慰他，“三個兒子熱鬧?！?/br>
    趙勛點點頭，道：“你快歇著。我沒事……兒子我也喜歡的?！?/br>
    “嗯?！鳖櫲綦x扛著想看一眼小三子，白世英將小三子收拾好遞過來，笑著道：“我看過了，手腳都全，眉清目秀?！?/br>
    顧若離撐著起來，剝開包被看著，皮膚粉紅粉紅的，眼睛鼻子小嘴兒都是全乎的，她松了口氣看著穩(wěn)婆道：“你們看顧一會兒，拉了尿了收拾一下，再將乳娘喊進來，我奶水一向不大多，讓她先喂著?！?/br>
    穩(wěn)婆應是。

    顧若離就躺著昏睡過去。趙勛抱著她起來，瑞珠帶著人換了床單被褥，房間里細細擦了了一遍收拾妥當，小三子就擺在床邊上，睡的西里呼嚕的。

    “meimei，meimei。”老大老二從外面沖進來，方朝陽緊隨其后，小小的產(chǎn)房頓時顯得有些擁擠，方朝陽過去將小三子抱起來，細細看著就覺得眉眼和老大老二很像，便道：“怎么還長的這樣的，也不換個臉?！?/br>
    趙勛咳嗽了一聲，坐在一邊不說話，都沒看小三子一眼。

    “祖母，要看meimei?！眱蓚€小不點夠不著就順著趙勛的腿爬，要站在爹的腿上看祖母手里的包裹，方朝陽就彎腰遞過來，“別爬高爬低的，這里看?！?/br>
    兩個人就湊在襁褓上看，一臉好奇的打量著。

    “有眼睛，鼻紙。”顧引之點了點弟弟的鼻子，方朝陽就索性放在床邊上不管了，兩個人就跟小狗攆著骨頭似的貼在床邊，趙含之道：“meimei怎么還睡覺呢，這都中午了?！?/br>
    “他剛出來，很累吧?！鳖櫼f完聞了聞，又看著哥哥，“不臭?！?/br>
    趙含之眼睛一亮也湊上去聞聞，點著頭一臉的欣喜，“不臭。”回頭過來跟發(fā)現(xiàn)了多了不起的事情一樣和趙勛分享，“爹，meimei不臭?！?/br>
    “不是meimei?！壁w勛無精打采的，“是弟弟。”

    趙含之看著他，顧引之也轉(zhuǎn)頭看著他，“嗯？”又道：“爹說是meimei?！?/br>
    “是弟弟?！壁w勛糾正又掩飾似的干咳著，“嗯……有點意外……”

    趙含之哦了一聲，顧引之則道：“什么意外？是meimei不是弟弟?！?/br>
    “你這孩子?！狈匠柕溃骸岸颊f了是弟弟了，你爹說錯了?！?/br>
    趙勛滿臉的尷尬的。

    “爹騙人?！鳖櫼逯槪笆莔eimei，為什么是弟弟！”

    趙勛板著臉，道：“發(fā)生了點意外，就變成弟弟了?！庇值溃骸暗艿躮eimei都一樣！”

    “不一樣?！鳖櫼畵u著頭，“我要meimei?！?/br>
    他也想啊，可是都生出來了，趙勛揉了揉額頭，道：“爹也想，可是已經(jīng)成事實了，改變不了?！?/br>
    看來，他這輩子都沒有閨女緣了。

    方朝陽看著趙勛心里憋著笑，面上就道：“過兩年再生不就成了，失落個什么勁兒?！?/br>
    “不要了?！壁w勛搖頭，他是真不舍得顧若離再生了，再說，要是再生個兒子怎么辦。

    他受不了一窩子的兒子。

    他疼自己女兒方朝陽也沒什么可說的，便點著顧引之的額頭，道：“較什么真，是弟弟還是meimei不都一樣，從今天開始你是哥哥了，要學會照顧弟弟知道嗎?！?/br>
    顧引之見爹不高興了，就憋著嘴點了點頭，可是他也不高興，覺得被他爹騙了。

    不過，他蹙眉道：“祖母，弟弟是什么？meimei是什么？”他還不知道，弟弟meimei的不同點。

    “長大了是姑娘，那就是meimei?！狈匠柡唵蔚慕忉?，“和你們一樣，長大了是小子，那就是弟弟?！?/br>
    顧引之似懂非懂點著頭，又回頭去看襁褓。

    襁褓里的小三子好像在伸腰，撇著小嘴手握著拳頭從襁褓里伸出來，那手小小的紅紅的還褪著皮，趙含之拿自己的手去比大小，啊啊的喊著，“好小，像貓?！?/br>
    他們一直想養(yǎng)貓，顧若離沒同意，說等三歲的時候再養(yǎng)。

    “嗯?！鳖櫼c著頭摸著弟弟的臉，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還是因為別的，小三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趙含之哎呦一聲往后蹬蹬退著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自己拍著胸口安慰自己，“哎呦，弟弟好兇?！?/br>
    顧若離也被吵醒，醒過來就看到這幅畫面，娘抱臂站在一邊看著，夫君坐一邊發(fā)呆，大兒子坐地上拍胸口自己安撫自己，老二拍著襁褓哄弟弟，弟弟呢閉著眼睛嚎。

    也沒眼淚，可這聲音真是大的出奇，震的人耳膜都疼。

    “是不是拉了?！狈匠柪w含之起來，走到床邊去拆開了襁褓，果然一陣酸酸的氣味沖出來，她回頭喊乳娘，“拿尿布過來?！?/br>
    乳娘應是忙進來幫著換尿布。

    哥哥弟弟就湊在一邊捏著鼻子看，趙含之道：“粑粑也會拉粑粑？”

    “他已經(jīng)變成人了?！鳖櫼槐菊?jīng)的糾正哥哥，“粑粑變成弟弟了?！?/br>
    趙含之哦了一聲點著頭，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什么粑粑？”顧若離看著兩個兒子疑惑道：“弟弟和粑粑有什么關(guān)系？”

    顧引之就將來龍去脈告訴了顧若離，顧若離就看著方朝陽，“娘，您怎么能這么說呢，他們真以為自己的粑粑了?！?/br>
    “有區(qū)別嗎?！狈匠柼裘嫉溃骸澳銊e管他們來，自己好好休息。”又朝趙勛這邊打了個眼色暗示顧若離，讓她寬慰一下。

    顧若離一愣這才想起來趙勛還坐在一邊呢，等方朝陽將兩個兒子領(lǐng)出去，小的抱屏風隔壁睡覺去了，她就拉著趙勛的手，道：“失望了？”

    “沒有?！壁w勛給她理了理頭發(fā)，“我無所謂的?！?/br>
    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低聲道：“早讓你不要那么多的期待……兩個兒子是不是也覺得你騙他們了？”

    趙勛有點委屈的點了頭。

    “活該?！鳖櫲綦x捏了捏他的臉，道：“下回我再生，再生一個是閨女就是閨女，不是那也沒有辦法了。”

    他心疼的抱著他，搖頭道：“不用了，我無所謂的。你這樣太損耗身體了?！?/br>
    “我知道保養(yǎng)的。”顧若離看著他道：“再說，也不是立刻就生，再等個三五年我休息好了，身體徹底恢復了再說?！?/br>
    他就沒再說話，私心里想著找楊文治問問去，有沒有什么藥能讓男人一時生不出來的。

    這樣就省心了。

    “你不用想了?！鳖櫲綦x笑著道：“再好的藥都傷身體，我有辦法的?！?/br>
    他愣了愣抱著她親了親，柔聲道：“餓不餓，讓廚房給你送吃的來，這一個你就不要自己喂養(yǎng)了，交給乳母去照顧就好了。你自己好好休息?！?/br>
    “前面都喂了，單獨他沒有，顯得我多偏心?！鳖櫲綦x舍不得，“我年輕啊，身體又好，沒事的?！?/br>
    趙勛知道她決定的事他就是反對了也沒有用。

    榮王偷偷讓乳娘將小三子抱去隔壁，他湊著看著笑的沒眼，方朝陽看他不順眼，道：“這個還姓顧?！?/br>
    “憑什么?！睒s王頓時跳腳，“這個得姓趙?！?/br>
    方朝陽就睨著他，“你和你兒子說去?！?/br>
    “行了行了?！睒s王頓時軟了下去，抱著小三子，“姓什么都行，反正都是我孫子。”

    方朝陽懶得理他。

    三天后的洗三禮趙府才叫熱鬧，上至太皇太后，太后以及圣上，下至書院的學生以及學生的爹娘，兩個穩(wěn)婆走的時候東西都是用馬車拉的。

    一邊兒的高興的和趙勛說，“七爺，下一回還記得吩咐我們兩個。”

    趙勛不想看到她，敷衍的點了點頭。

    鬧騰到晚上才算清凈下來，太皇太后抱著小三子愛不釋手的道：“這一個的眉眼是不是像遠山一些？”老大老二都像顧若離。

    “我瞧著也是?！狈綑腰c頭道：“不過像誰都行，他們夫妻兩個都生的好。”

    太皇太后，頷首道：“時間過的真快，我還記得嬌嬌來京城的時候不過這么高……”她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還是干癟的小丫頭的樣子，現(xiàn)如今都二十了，做了三個孩子的娘?！?/br>
    “那時候才多大，十三歲對吧?！狈綑芽粗櫲綦x，“這都七年了呢?！?/br>
    顧若離也覺得，時間真的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一轉(zhuǎn)眼的功夫都過了這么久了。

    “不過，這生辰和你的日子近啊?！碧侍笏懔怂悖鞍Ъ矣浀媚闶嵌?，這小三子是十九，十天都沒有差到?！?/br>
    顧若離笑著應是，道：“以后我生辰哪天也無所謂了，記得他就行了?！?/br>
    “都重要，在哀家眼里你們都是孩子?！碧侍笤捖溆挚粗匠?，“你這個祖母可想好乳名了？安申這兩天可是想好大名了?！?/br>
    方朝陽笑著道：“您是老祖宗，當然要您取?！?/br>
    “要哀家取也行?！碧侍笙肓讼?，低頭看著小三子，道：“就叫暉哥兒吧，這字哀家喜歡?！?/br>
    朝暉，向著太陽生長。

    “好聽?！狈綑腰c頭道：“暉哥兒叫著也順口?！?/br>
    太皇太后就歡喜的親了一下暉哥兒的小手，笑著道：“你一來讓你老子郁郁了好些天，他啊，想閨女都想魔障了?！?/br>
    大家也不敢笑，都拿眼角的余光看著趙勛。

    趙勛就跟說的不是他一樣，坐著喝茶，看著老大老二在房間里鬧騰。

    暉哥兒和老大老二不同，生下來份量重了許多不說，長的也更加的快，等滿月的時候手長腳長份量也重，手臂就跟藕節(jié)似的一層一層的，活脫脫的一個壯漢，顧若離發(fā)愁，“這是吃的太好了嗎，當時祥哥兒吃的也不少，可也沒他這么能長?！?/br>
    “不吃你愁，吃了你也愁?！卑资烙⑾矚g暉哥兒，顧若離月子做了四十二天，她幾乎有三十天都在這里抱著孩子玩兒，現(xiàn)在暉哥兒一看到她就笑，“嬌嬌，讓他認我做干娘行不行？”

    “你都沒成親。”顧若離靠在床頭看著她，“合適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