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節(jié)
葉芷蔚愣在那兒,難道剛才只是她誤會錯了他的意思?可是當(dāng)她捕捉到他薄唇邊逸出的戲謔時,猛然意識到自己又被這腹黑的世子耍了。 心中小人以手扶額,不斷勸慰著自己:跟這種家伙生氣不值當(dāng)……冷靜。一定要冷靜…… 一只大手突然落到了她的頭頂。 她抬起頭來,卻見他俯身下來,貼近她的臉頰。 “你……你想做什么……”她向后躲去,但卻被他的大手順勢托住了后腦。 “我想知道,那日在天禪寺,慧悟主持都跟你說了什么?!彼挠牡?。 她愣了愣,“我以為你會猜到?!?/br> 風(fēng)暮寒略有吃驚,“我為何會猜到?” 葉芷蔚詫異道:“難道你不記得前世我們是因何才相識的了?” 風(fēng)暮寒徹底的愣在了那兒,眼底閃過驚訝、迷茫,到最后,臉上盡是尷尬之色。 葉芷蔚將他所有的情緒全都看在眼里,“你真的不記得了?那為何你之前……” “我只記得你。”風(fēng)暮寒幽幽道,他所有的記憶都與她有關(guān),但卻不是全部。 “沒事……想不起來就算了。”她突然伸手撫上他的面頰,能夠像這樣再次相見,已是不易。她不能強求完美。 “這一世,你也是我的?!憋L(fēng)暮寒俯身向下,湊到她的面前,仿佛要將她看個仔細,“我若是忘記了什么,你便提醒我,可好?” 她還未來得及回答,他已輕輕含住她的櫻唇,將她后面的話全都吻進了嘴里。 “薇兒要快些長大,然后,等為夫再來娶你……” 葉芷蔚推開他,氣息微喘,這家伙剛才像要她整個吞下去似的。連她肺里的空氣都被他硬生生奪走了,害她像剛跑完遠路似的喘個不住。 風(fēng)暮寒無聲輕笑,眉宇展開,不見前世那道深深的“川”字刻痕。 “慧悟主持給了我這個……”葉芷蔚伸手從衣裳里取出一只琉璃瓶,隱約可見瓶子里有一枚藥丸。 風(fēng)暮寒愣了愣,“這是……畫骨香?”就像一道白光閃過他的腦海,原本忘記的那部分記憶突然跳了出來。 葉芷蔚抿嘴一笑?!爸鞒终f這是他師傅托他轉(zhuǎn)交給我的,當(dāng)時留話說此物不論來世今生,都與我有緣?!?/br> “既然有緣便收好?!憋L(fēng)暮寒抬手揉著一側(cè)的太陽xue,突然間恢復(fù)了這部分記憶讓他的大腦一時間有些混亂。 葉芷蔚卻把那瓶子遞到他面前。 風(fēng)暮寒詫異的望著她,“這是做甚?” “我覺得此物還是你帶著好?!比~芷蔚將琉璃瓶塞進他手里,“皇上應(yīng)該還會派你帶兵,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你帶著它我才放心。” 風(fēng)暮寒揚起劍眉,露出一抹不屑的笑:“你太小看本世子了,想在殺場上取本世子性命的,也要先看他有沒有這個能耐?!?/br> 以他的身手,就算在戰(zhàn)場上也是鮮有對手,她當(dāng)然知曉這一點,但就算是心里有數(shù),可仍免不了會擔(dān)心。 風(fēng)暮寒將瓶子重新放回她的手里,“此物還是由你收好,皇上已下旨,十日后便要派兵去北疆?!?/br> “是寒沙城么?”她突然想起之前曾在寒沙城聽風(fēng)思遠的小姑姑說起過的,有關(guān)風(fēng)暮寒重傷之事,因為她的關(guān)系,這一世,所有的事情都好像被推后了。 風(fēng)暮寒微微頷首,“若是順利,今年年關(guān)之前就能回還?!?/br> 葉芷蔚蹙眉不語。 風(fēng)暮寒大致能猜到她心里擔(dān)心著什么,忽地拉住她的手,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 葉芷蔚驚訝的看著他一手攬住自己腰肢,從花窗里跳了出去。 “你這是要做甚?”大半夜的,難道他想把自己帶出去……她的腦海里頓時浮現(xiàn)出少兒不宜的畫面。 “想什么呢?!憋L(fēng)暮寒大手突然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嚇的她險些叫出聲來。 他帶著她跳上了屋頂,幾次縱躍,輕易的跳到了一處院落當(dāng)中。 葉芷蔚暈乎乎的,連東南西北都沒分清,他已然將她放在了回廊的陰影當(dāng)中,并向她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她只得老老實實的站著,看他獨自順著回廊向前面走去。 四周黑乎乎的,看不太真切,她只能隱約辨認出此處好像是她父親的書房。 書房? 她突然間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就算他沒有時刻在自己身旁,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在為著什么而焦慮。 遠處隱約傳來物體栽倒在地上的聲音,她屏住呼吸等待著。 不一會,風(fēng)暮寒順著原路過來找她,“來?!辈婕艋?。 他拉住她的手,黑暗好像根本無法影響到他的視線,他帶著她進了書房內(nèi)院。 這里的書房分為內(nèi)書房和外書房,中間被隔斷擋開,后面的偏室里設(shè)有休息用的軟榻。 葉芷蔚剛走到門口,便聽見從里間傳來葉淮安的咳嗽聲,動靜不大,咳的似有氣無力。 她的心不由得一揪。 兩人剛進到書房內(nèi),就見一名小廝正背著身子在桌邊倒茶,風(fēng)暮寒在他轉(zhuǎn)身之前搶先一步,伸指點中他的xue道。 小廝身子立時僵住了,動彈不得。 里間屋,仍不時傳來葉淮安的咳聲,葉芷蔚上前拿過小廝備好的杯子,倒了杯清茶,走了進去…… ☆、第36章 莫誤小女終身 葉淮安依靠在軟榻上,身旁的宮燈在他身上投下一片昏黃的光影。 他正在輕咳,突然面前遞過來一杯清茶,他信手接過。但只是沾了沾唇便將杯子遞了回去。 對方卻沒有接杯,“再喝些吧?!鳖^上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 葉淮安猛地抬起頭來,竟看見自己的女兒正站在他的面前。 九年時間,她已出落成為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且模樣帶著七分閔氏的風(fēng)彩。 葉淮安他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突然喉嚨里涌上一股酸澀,他慌忙移開目光。生怕被女兒發(fā)現(xiàn)他眼底閃動的水光。 “你怎么來了?!比~淮安故作嚴(yán)厲道。 “難道父親不想看到我么?”葉芷蔚一臉的失望,葉淮安心中不忍,剛想開口卻不禁咳起來。 葉芷蔚湊到他身邊坐下。一手放在他的背上,幫他順氣。 葉淮安眉頭緊蹙,看著面前如花朵般嬌嫩動人的女兒,心中不禁涌出無限憐惜?!拔祪?,為父對不住你。” 葉芷蔚淡淡一笑,“父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您這是在跟女兒客套么?” 葉淮安知她是故意開解自己,不過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蔚兒,為父當(dāng)初沒有護住你母親,讓她受盡了委屈,就連死后還要背負上七出的罵名,為父也沒有實現(xiàn)當(dāng)初與你的承諾。如今后宅這些女人……” 他后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面前忽地伸過來一只小手,抵在了他的唇上。 “父親莫要再說了。”九年前的事,她記得清清楚楚,葉淮安并沒有對不起閔氏,這一切都是皇后在背后搞鬼,卻讓他背負了大半輩子的愧疚。 她不敢告訴他閔氏是被人害死的,以葉淮安如今的身體狀況,她生怕他知道實情后會受不住。 “我知道,父親心里一定是有苦衷的。”她含笑看著面前的葉淮安,才剛剛步入中年,他的頭發(fā)已然花白了大半。她實在不忍心再讓他說下去。 “……我們的蔚兒長大了。”葉淮安輕咳了兩聲,唇角露出一絲苦笑,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下坐直了身體,“對了,你是怎么進來的?” 他的兩位兄長根本不可能會答應(yīng)讓葉芷蔚進來看望他。 葉芷蔚害羞似的將頭轉(zhuǎn)向門口,葉淮安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但見從外書房走進一個身姿英挺的少年,十八、九歲的模樣,衣著華貴,玉琢般的面孔帶著一絲妖魅之姿,昏黃的燈光下,不禁讓人生出一種男女莫辨的感覺。 葉淮安頓時一呆,沒想到,帶著葉芷蔚夜入書房的人竟是南王世子。 要知道,葉芷蔚可是未出閨的大家閨秀,深夜與男子私會不說,竟還敢跟他闖到書房里來,這要是被他的兩位兄長發(fā)現(xiàn)了,定又會大做文章,這些年來,他為了女兒所做的一切豈不是全都前功盡棄? 想到此處,他的心里不由得涌上一股怒火。 “不知南王世子深夜入府,有何見教?”縱是再有愛心的父親,也無法容忍自己的寶貝女兒跟著個陌生的男子在深夜里跑來跑去。 葉淮安情緒轉(zhuǎn)變的很快,葉芷蔚立即就覺察到了,她有些擔(dān)心的看了眼風(fēng)暮寒,要知道南王世子這性子就連皇上都不懼,他若是不快,任誰都不會給好臉色看。 不過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風(fēng)暮寒居然平靜的拱手施禮,道:“薇兒擔(dān)心你的身體,可是卻一直不能得見,故此今夜我?guī)龔娦嘘J入。” 聽了這話,葉淮安原本一肚子的火氣竟找不到發(fā)泄的地方。 通常這種情況不管是誰,都會主動解釋幾句吧,或是為自己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再不濟還可以先說上些抱歉,下不為例之類的話。 可是眼前的這位世子爺?shù)购茫耆B一點解釋的自覺都沒有,而且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意識到此舉對于一個未出閨的女子來說,意味著什么。 葉淮安臉色不覺陰沉下來。 他又不禁聯(lián)想到前幾日葉芷蔚馬車被劫一事,當(dāng)日也是南王世子與英王將她送回來,難道他對自己的這個女兒有意? 可是蔚兒自幼便與英王有婚約在身,這要是傳出去只怕是…… 葉淮安越想心里越發(fā)的不安起來,心中一急,只覺眼前突然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葉芷蔚沒想到父親竟會突然間暈過去,嚇的她慌忙站起來,想去外面叫人請大夫,卻又怕他們私下闖入這里的事被人知曉,這種時候她只好轉(zhuǎn)頭去看風(fēng)暮寒。 風(fēng)暮寒快步上前來,伸手扣住葉淮安脈門。 葉芷蔚緊張的盯著他的臉色,過了片刻,風(fēng)暮寒將手松開,“沒事,不過是一時氣血不順罷了?!彼樖置嗣念^,“莫要擔(dān)心,不會有事?!?/br> 他說話的功夫,葉淮安已經(jīng)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正好看到風(fēng)暮寒在摸他女兒的腦袋。 葉芷蔚眼巴巴的睜著一雙烏黑的眸子,眼底滿是擔(dān)憂和焦慮的神色,而這位南王世子也并非如他以前見到的那樣冰冷,兩人間的親昵表現(xiàn)全都落入了他的眼睛。 這位南王世子,他也早有耳聞,小小年紀(jì)便領(lǐng)兵入了軍中,這些年來一直征戰(zhàn)沙場,立下赫赫戰(zhàn)功,就連皇上都對他另加青眼,不過正因為他功高蓋主,所以皇后跟太子與他關(guān)系并不和諧,而且這些年來,太子已隱隱生出想要奪取他手中兵權(quán)的意思。 若他的女兒心系此人,只怕以后將有數(shù)不清的麻煩與危險。 先不說她與英王的婚約,單說南王府便好似一把鋼刀,深宅大院殺人于無形,他如何能放心讓他與閔氏唯一的女兒羊入虎口? “世子……”葉淮安掙扎著坐起來,“蔚兒尚且年幼,不懂事,她不知其中厲害,但世子入世已深,想必早已知曉種種艱辛與苦楚,蔚兒早晚都會嫁予英王為妃,英王也會好好待她,求世子莫要為難她,看在她自小便沒了生母,放她一條生路吧?!?/br> 葉芷蔚聽著葉淮安的話,面上只能裝柔順,伏低做小,可是心里的小人早就快要石化當(dāng)場。 可憐的老爹喲,你哪里知道,你的親閨女早就不是什么小綿羊了。 葉淮安的這番話,意圖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了。 他不希望讓自己的女兒與南王世子沾上關(guān)系。 葉芷蔚忍不住偷眼去看風(fēng)暮寒的臉色,卻見他鳳眸深沉,伸手自腰間抽出把軟劍來,橫著遞到葉淮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