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看到紀(jì)傾城不相信的模樣，宙無奈地嘆息道：“我并不是在敷衍你，我真的不知道，從前從未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情，這是第一次?！?/br>
    紀(jì)傾城呆住，疑惑地問：“所以你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忽然失去神力，不知道以后會怎樣，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夠讓自己恢復(fù)，是么？”

    “是。”宙無可奈何地說。

    紀(jì)傾城不知道是哭還是笑才好。

    “我就知道，沒有什么永恒的幸福，我就知道我的人生不會忽然變得這么順利?，F(xiàn)在好了，我愛上了你，卻害得你失去一切，害得你變成了一個普通人?！?/br>
    宙笑起來，握住紀(jì)傾城的手道：“做一個普通人也沒有什么不好的，況且我也并沒有失去一切，我還有你……”

    紀(jì)傾城抽回自己的手，轉(zhuǎn)過身正式著宙的眼睛道：“不可以，你不可以做一個普通人，你是神?！?/br>
    “所以你愛我，只是因為我是神么？”宙微笑著問。

    紀(jì)傾城黑著臉，語氣不悅地說：“當(dāng)然不是，我愛你是因為你長得好并且有八塊腹肌……”

    宙忍不住笑出來，無奈地?fù)u搖頭，哭笑不得地說：“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失去我英俊的臉和我的八塊腹肌?！?/br>
    紀(jì)傾城都要被宙氣得冒煙了，她生病的時候，她都沒有這么著急過。

    “你為什么能夠這么云淡風(fēng)輕地面對這件事情？你第一次失去神力，難道不應(yīng)該著急一點么？怎么就我一個人在焦心，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F(xiàn)在我們要怎么辦？”

    “我的小傾城，如果你也活得像我這么久，便很難再有事情讓你吃驚了，不過是神的力量而已，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沒了就沒了，如果這就是我們在一起的代價，那么這簡直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代價?！?/br>
    ……

    紀(jì)傾城心里一酸，苦笑起來。

    “果然這就是我愛上你的代價是么？不是說代價是我會死么？為什么忽然變成讓你受難了？”

    “這樣不好么？如果你能夠活下來?！?/br>
    “不好，我本來就是人，人本來就要死。你是神，你不該因為我而被剝奪了你的力量，我不要這樣?！?/br>
    宙看向紀(jì)傾城，眼里是了然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胡鬧的孩子。

    “我明白了，這就是你不愿意去拿復(fù)診結(jié)果的原因么？你覺得你現(xiàn)在和我在一起你了，所以你的癌癥會復(fù)發(fā)，你會死，是么？”

    紀(jì)傾城被說中心事，不耐煩地皺著眉道：“你不是說過么？愛上神，就痛苦地死去。我干嘛要去觸霉頭，我現(xiàn)在感覺狀態(tài)很好，不需要復(fù)診……”

    “你怕了?！敝婧眯Φ乜粗o(jì)傾城道：“你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我不怕。”紀(jì)傾城目光堅定地說：“如果真的愛上你就要死，那這也是我自己選擇的死法。我只是不想被告知一個確切的時間，五年、十年，還是一年，六個月……如果我真的要死的話，我不想知道是什么時候和為什么。我就想像現(xiàn)在這樣，把每一天當(dāng)做每一天來過。就算明天出門被車撞死，我也不怕……”

    宙的眼神變得更加溫柔。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為我擔(dān)心？我也不在乎我的神力為何會消失，我跟你一樣，我也只想像現(xiàn)在這般，跟你一起，把每一天當(dāng)做每一天來過?！?/br>
    “這不一樣！”紀(jì)傾城氣急敗壞地說：“你是神，我不想因為你因為我而失去了神力，我不想你因為我而變成一個普通人……

    宙無奈地說：“小傾城，我活得太久了，活得比你以為得還要久。相信我，在無窮無盡的時光里，死亡從來不是最糟糕的事情，如果我們能真的一起變成人，就這樣老去，湮滅在塵世里，在我看來，簡直是最美好的事情?！?/br>
    “我不！”紀(jì)傾城毫不猶豫地說。

    宙臉上有一瞬間的錯愕。

    “你不愿意跟我攜手老去么？”他的目光沉了沉，露出出些許的悲傷來，“你寧愿我看著你死去，也要我做這個神么？”

    “我愿意跟你一起老去！”紀(jì)傾城解釋道：“可是我不愿意你因為我而變得不是你自己。宙，你是神，你不是人。你讓我自由，讓我做我自己，同樣的，我也要你自由，我不要你為了我失去你自己?！?/br>
    宙愣了愣，然后忍不住嗤笑一聲，他緩緩地?fù)u了搖頭，似乎非常無奈的樣子。

    “你笑什么笑？我是很嚴(yán)肅地在跟你討論這件事情好不好！”

    宙輕蔑地跳了跳眉，他看向紀(jì)傾城，又露出那讓紀(jì)傾城無比熟悉的，高高在上又狂妄驕傲的神情。

    “我是愛與**之神，即便我失去了神力，我也依舊是神。讓我成為神的，不是我的力量，而是因為，我，是我。”

    ……

    紀(jì)傾城看著眼前這個英俊迷人又狂妄桀驁的男人，愣了兩秒，然后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真的是服了他了。

    這就是她選擇的愛人，她所愛的神。

    即便是如今，他沒有了神力，不再全知全能，跟普通人無二，卻依舊是紀(jì)傾城此生見過的最有男子氣概的男人。

    紀(jì)傾城覺得宙這個樣子，簡直比他原來還要man，讓她覺得渾身都躁動起來。

    這就是她愛上的男人。他是他，不是因為他的力量，不是因為他的名字，不是因為他被人所定義的價值，而是因為他就是他。

    他是他，他永遠(yuǎn)都是他。

    這樣的男人，是會讓女人奮不顧身的，無論他是神靈還是普通人，是國王還是乞丐，你都會毫不猶豫地愛上他，愿意跟他去世上的任何地方，甚至愿意跟他一起去街邊乞討。

    因為你值得他是誰，并且永不會因為這個世界而改變。

    ……

    “你這樣看著我，我可是會做壞事的?！敝嬲f。

    “那就做啊?！奔o(jì)傾城挑挑眉，滿不在乎地說：“因為我現(xiàn)在覺得你簡直性感得無可救藥。”

    ……

    狹窄的車廂里，是兩人粗重的呼吸，汗水讓空氣變得潮濕又曖昧。

    前路茫茫，他們誰都不知道未來會發(fā)生什么，只想抓住這個瞬間，去活。

    有的人活了百年，卻一天都沒有活過，有的人的一天，卻敵過無數(shù)人的一生。她記得，他們第一次交談的時候，宙就這樣告訴過她……

    紀(jì)傾城坐在宙的身上，宙的大手放在她纖細(xì)的腰上，在他帶領(lǐng)下，讓她隨著他一起升起又落下。

    他們吻著彼此，像是兩只野獸，撕咬著對方的嘴唇。

    紀(jì)傾城感到了一絲咸腥，那是宙的血……

    她有些驚訝地看向宙，他的嘴角被她咬破了，一絲血跡緩緩流下，可他卻不在乎，而是揚起嘴角壞笑了起來，快樂又誘惑。

    神竟然也成了血rou之軀，能流汗，也能流血。

    紀(jì)傾城伸出手，擦了擦他唇角的血。宙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指含進(jìn)嘴里，舔到掉了她手上的血跡。

    “看來我還不夠努力，讓我們的小傾城不滿意了?！?/br>
    宙的笑容，充滿了破壞力，讓她的神志潰散。

    宙又吻上紀(jì)傾城的嘴唇，那鋪天蓋地的感覺又來了，她淹沒在他的熱情和力量里，一如從前。他不需要他的力量，也一樣能讓她沉溺。

    不斷地沖擊，毫無保留的給予。那是他對她最原始、最直接的愛意……

    神終于落入凡間，終于也能被傷害、被否定、被拒絕。

    可那又如何？

    落魄的貴族不肯降格以求，寧愿在沙漠里跟猛獸一起忍受焦渴，也絕不跪在地上向骯臟的干駱駝人求水。

    就算**能被摧毀，神依舊是神。

    他永遠(yuǎn)都是她的神。

    ……

    車子停在了紀(jì)傾城住的大廈門口，宙懷抱著紀(jì)傾城，幫她整理著凌亂的衣服。

    “你到家了?！敝鏈厝岬恼f。

    他總是這樣，過程里極致熱烈，過后又極致溫柔。

    “我們接下來怎么辦？”紀(jì)傾城問宙：“什么都不做么？我們總不能就這樣被動等死吧，就算是沒用，那也得反抗一下吧……”

    宙看著紀(jì)傾城，像是看著一個孩子，他問：“紀(jì)傾城，你相信我么？”

    “當(dāng)然相信你?！奔o(jì)傾城毫不猶豫地回答。

    宙吻了吻紀(jì)傾城的頭發(fā)，他說：“那就相信我。”

    ……

    紀(jì)傾城下了車，宙與她揮手作別，囑咐他不要忘記去毛軟那里拿復(fù)診的結(jié)果。

    “要不你今天就住我這兒吧?！奔o(jì)傾城彎下腰，趴在車窗前說。

    “你不是白天才嫌我太黏你了么？”宙無奈地問。

    紀(jì)傾城臉一紅，是啊，她也是自賞了兩巴掌，反悔得真快。

    “怎么，你不愿意么？”紀(jì)傾城沒好氣地問。

    “我愿意。”宙輕笑一聲，捏了捏紀(jì)傾城的鼻尖道：“不過說好了今天給你自由的，所以我就不上去了，你好好享受你要的空間吧?！?/br>
    車窗搖起，宙的車子開走了。

    紀(jì)傾城一呆，宙這是拒絕了她么？

    他竟然拒絕她？！

    紀(jì)傾城目瞪口呆地看著宙的車子消失，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她低下頭，露出一個溫柔又無奈的笑容來，宙絕對是在報復(fù)她……

    紀(jì)傾城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卻見到路邊還等著一個人。

    厲時辰站在離她不遠(yuǎn)的地方，雙手插在口袋里，正微笑著看著她。

    “有空去喝一杯么？”厲時辰問。

    ……

    紀(jì)傾城與厲時辰坐在咖啡館里，她喝的是鮮榨果汁，厲時辰點了大杯的美式。

    “這么晚喝咖啡，不怕睡不著??？”紀(jì)傾城隨口問道。

    “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醫(yī)生，早就對咖啡免疫了，我就算睡不著也不會是因為這杯咖啡?！眳枙r辰別有用意地說。

    紀(jì)傾城只當(dāng)聽不懂，點點頭道：“那就行。不過你看起來精神不大好的樣子，你下個星期都要結(jié)婚了，別整天把自己搞得這么累?！?/br>
    厲時辰忍不住笑了起來，問：“你什么時候也開始會關(guān)心人了？看來你真的不一樣了……”

    紀(jì)傾城被問得一愣，然后開始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有點多管閑事，是不是有一點太隨和了，她不會真的要被宙變成小甜心了吧……

    “你的教授就是你的男朋友吧？”厲時辰毫無預(yù)兆地忽然問道。

    紀(jì)傾城笑起來，點點頭，也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