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兒5
九個鏢!那還有一個呢?! 申屠敘猛然驚醒,轉(zhuǎn)頭看向身側(cè)的宋瑞。 但見他還好好的站在那里,便松下一口氣,隨后突然后脊發(fā)涼。 “還有一個在這?!?/br> 青藤詭秘的笑著,在他回頭時往第十鏢內(nèi)注入三成內(nèi)力,猛的向他后頸射去。 不同于前九鏢的講究技巧,力道輕巧,軌跡莫測。 此鏢猶如隕石墜地,力重速快,毫無技巧卻有破釜成舟之勢。 在極速飛行中整個螺旋鏢被燒的通紅,尖銳的破風(fēng)之聲仿佛要將空間撕裂。 這轉(zhuǎn)瞬之間申屠敘根本來不及回頭,憑借條件反射強(qiáng)行將馬刀拖離地面三寸,正面擊上第十鏢。 燃燒的通紅的鏢身迅速將馬刀融出一個窟窿,扎在馬刀內(nèi)硬生生將申屠敘推后了十步。 申屠敘看著眼前被馬刀深深刨開的地溝沁出冷汗。 好深厚的內(nèi)力! 申屠敘凝重的望了青藤一眼,待見到她腰間懸掛的碧色藤玉佩,畏懼的沉聲開口。 “空山有鬼影,藤佩即青魔…真是難料,青魔竟是一個小姑娘?!?/br> 他濃密的劍眉擰在一起,渾身緊繃。 相傳江湖有個高手云集,專干殺人的買賣的門派。 這個門派無名無姓,沒有總部,也沒有掌舵人。 江湖中人稱此門派為空門。 人人都想和他們做買賣,卻不是人人都能有這個機(jī)會。 想和他們做買賣完全靠自己的運(yùn)氣,運(yùn)氣好的手里有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自會來找你。 運(yùn)氣差的,就像申屠敘這樣,出門散個步就遇到他們來殺你。 他們要的不一定是錢,有時候是人,有時候是物,甚至可能是一件消息。 但他們付的,就一定是別人想要的人命。 因為從沒有失手過,所以這個門派下的幾個人物都非常的神秘。 見過他們的人寥寥無幾,更何況是見到真容了。 江湖中人總結(jié)過四個最容易被空門派出的殺手,被稱為空門四煞。 力大無窮的赤面巨獸,殺人于無形的紫魅毒手,輕功一日千里的清風(fēng)白陽,和內(nèi)力深厚的鬼影青魔。 前面三個很多人都見過他們的身影,雖不能說出確切的模樣,但還能知道是男是女,是高是矮,體量如何。 只有青魔,從沒人知道它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傳聞見過它的人都死了。 有人說它是個年過八十的陰毒老嫗,有人說它是個未滿十八的少年,有人說它是個青面獠牙的怪物,甚至還有人說它是個有龍陽之好的閹人…… 誰都說不明白它到底是個什么,只知道此人終年頭戴獠牙鬼面,腰間佩戴煙青色藤蘿玉佩。 申屠敘如何都想不到,她竟是這樣一個活潑的少女。 “青魔?” 為什么都要給我按上這么難聽的名字。 青藤滿臉的不高興,上次在濮陽城,那個臭女人也是這樣叫的。青藤摸了摸腰間的玉佩。 雖然小王爺會不高興,但是做任務(wù)他難不成還能時刻盯著,下次做任務(wù)還是不佩戴這塊玉佩了吧,女孩子家家的被叫青魔也太難聽了! “哈哈哈哈哈,青魔!兇神惡煞的很適合你??!” 此刻的街道已經(jīng)做鳥獸散、空無一人了,白陽大咧咧的順了一根攤頭的青瓜在那里嘎吱噶吱的咬。 “那給我取了什么名???”他特意把他的佩劍拿出來亮了亮相,示意他們認(rèn)出自己。 “是白鬼!”從申屠敘身后探出半個腦袋的宋瑞喊道,“師傅!他真的好帥啊!” “閉嘴。”申屠敘把他的腦袋按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卑钻栆汇?,隨后開懷大笑,“青魔,聽見沒,他夸我?guī)泚碇?。?/br> “你才是青魔呢!”青藤沒好氣的橫他一眼,“胡亂給女孩子起這么難聽的綽號真是沒禮貌?!?/br> 白陽聳了聳肩,抱著劍盤腿坐在飛檐上,沒反駁她,也沒下來幫忙的意思。 白陽青魔,一下就派出兩個高手來殺自己,那還真是有面子,申屠敘不由苦笑。 空門出手就絕無生還的道理,何況這次派出的還是輕功出名的青白雙煞。 連跑都跑不了… 如果說生來必經(jīng)這一遭,那就讓自己暢快的打斗一場,亡在名刀之下也不枉此生。 申屠敘用內(nèi)力將嵌入馬刀內(nèi)的螺旋鏢逼出,蹭的將馬刀插入地內(nèi),立在其旁雙手抱拳。 朗聲道,“在下申屠敘,敢問前輩尊姓大名?!?/br> “前輩不敢當(dāng),在下青藤?!鼻嗵偈掌鸢灯鳎犷^燦笑。 “青藤姑娘,請問申屠敘何處得罪了二位。” 申屠敘知道此番自己難逃一死,知道自己犯在何處,總好過做個糊涂鬼。 青藤犯難的皺起眉頭,他的這個問題說來話長,又讓她不知道從何說起。就這樣站在那里與申屠敘沉默的對視。 申屠敘八尺身量,站的筆挺,黑色抹額下雙目堅毅。讓蹲在屋檐上的白陽也不的不正視這個一身正氣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真的是殘忍屠村的殺人狂嗎? 青藤不由懷疑小王爺?shù)臎Q定。 但任務(wù)就是任務(wù),從來都沒有對錯。即便他是好人,但只要他阻礙了小王爺?shù)牡缆?,就要將他除去?/br> 倉衡古井無波的聲音在她的腦海里回蕩而起。讓她緊了緊拳頭。 “是為了屠村的事件來殺我的嗎?”申屠敘問道。 在他的腦海里,自己的一生行的端,坐的正。但唯有一人,這有哪一個人,讓他終生都覺得愧疚…… “沒錯?!鼻嗵傩Φ?,“做過的虧心事遲早是要還的。 宋瑞探出腦袋嚷嚷,“什么虧心事!明明不是他做…” 申屠敘將宋瑞的腦袋又按了回去,“無須多言,這些債讓我來背負(fù)也好。” 宋瑞一下紅了眼眶,抿著嘴唇躲回他身后不說話。 “來吧?!鄙晖罃⒋植诘碾p手撫過黑色的抹額,“讓我放手一搏!” 他掄起馬刀橫于身前,鋒利的眉,堅毅的眼,無不透露出他以命相搏的決心。 青藤收起暗器,緩緩拔出腰間彎刀,單手握住象牙刀柄,在身前挽出一個刀花。 “此刀乃回春。”青藤左手撫上弦月般的刀刃,涌出的鮮血頃刻流滿血槽,螢螢的內(nèi)力注入刀身,乳白色刀刃泛出生機(jī)勃勃的青色?!笆赡ЙF牙所制,內(nèi)力不息,它便無堅不摧。” “我敬你是條好漢,便你先出手吧?!鼻嗵俨[起雙眼,足跟離地,仿佛一支頃刻就要離弦的箭。 “好!死在名刀之下,不枉此生!” 申屠敘也不矯情,拔出馬刀便往青藤沖去。 平地起風(fēng),碩大的馬刀從下及上斜砍向青藤,青藤瞬間消失在原地,留下一道青色殘影。 申屠敘乘勢單刀入地,單手撐刀柄,飛身旋轉(zhuǎn)藏于刀后。 “鐺!” 他原先站立的一面刀面立刻被砍出一道劃痕。 又是一陣金鐵摩擦之聲,只見火花四濺,卻見不到青藤的身影分毫。 “轟!” 但見青藤一腳踩在馬刀上,傷橫累累的馬刀瞬間一分為二。 持著半把馬刀的申屠敘飛身后退,青藤柔身而上,扒拉著粘在馬刀的另一面,宛如一只蛤蟆。 青藤沖他殘忍燦爛的笑,一努嘴。 “噗” 從她嘴里射出一道殘影。 申屠敘抓過一支桅桿拖拽著馬刀,強(qiáng)行在空中翻身。 那抹殘影被申屠敘堪堪躲過,射入他身后的青石板,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抹殘影原來是糖葫蘆里面的山楂子。 真是什么東西都能拿來暗器??!申屠敘慌張之余不由感嘆。 青藤見一發(fā)不中又射出一顆,申屠敘苦不堪言,蜷縮身體踹向馬刀,憑借反沖力棄刀向后翻了兩個后空翻,拉開與青藤的距離。 青藤隨手丟下半截馬刀,騰身射向申屠敘。 有一瞬間申屠敘覺得萬籟寂靜。 就連天光都有些白的刺眼了… 就像那天,日頭白晃晃的熱的扎眼,他背著齊人高的馬刀,走在通往村外的小道上。 腳下的泥地都干的開裂了,走久了有股熱勁從腳底板沖上來。 “哥!大哥!你等等我!” 一個白生生的小胖娃娃使勁的擺動小短腿,大汗淋漓的跑到自己面前,抱住自己的大腿。 “大哥,你要去外面了嗎?”奶娃娃糯糯的問道。 “瑞兒,你怎么偷跑出來了?!鄙晖罃⒂行┎桓吲d,他還這么小,一個人跑出來多不安全。 “大哥,我不舍得你…” 瑞兒抬起rou乎乎的小臉,圓溜溜的眼睛癟的通紅,卻要故作男子氣概不落下淚來。 “大哥要去外面學(xué)本事,等學(xué)完了本事就來接你?好不好?” 申屠敘蹲下身子,粗糙的雙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蛋,軟軟的,糯糯的。 “好!大哥學(xué)了本事要回來教瑞兒?!?/br> 瑞兒咬緊下唇,憋著憋著,卻鼻子酸溜溜的,他努力吸了吸鼻子,吧鼻涕吸回去。 可不能在大哥面前丟臉! “好,大哥回來當(dāng)你師傅,瑞兒一定要聽爹娘的話,乖乖的在這里等我?!?/br> 申屠敘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fā),柔聲說道。 “大哥…”瑞兒終于憋不住了,小短腿撲騰著上去抱住申屠敘的脖子,埋在他臂彎里嚎啕大哭,“瑞兒舍不得你…大哥,瑞兒舍不得你…” “瑞兒…”申屠敘拿帶些胡渣的下巴摩擦瑞兒的腦袋,雙手緊緊的抱住瑞兒,“大哥也舍不得你…” 瑞兒哭著哭著,就累了,趴在申屠敘的臂彎里睡著了。 申屠敘將瑞兒抱起來送回家里,拿被子仔細(xì)的蓋好才離開。 “敘兒?!?/br> 申屠敘的娘站在門口叫住了他,將一條黑色的抹額滴給了他。 “瑞兒硬要把給他做衣服的料子給你做衣服,半夜偷偷去剪了布?!?/br> “那布太小了,斷然是做不了你穿的衣服的,既然他剪了,就給你做了抹額。” 申屠敘的娘將抹額塞到他的手里,“帶著吧,就當(dāng)瑞兒的一片心意?!?/br> 申屠敘接過抹額,綁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好好照顧他?!鄙晖罃⒈称瘃R刀轉(zhuǎn)身,“告訴他,我不久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