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丸與控心丸5
“你既這么怕我食言,為何不努力活下來?” 馬智一怔,隨后嘴角泛出一絲苦笑。 “我知我大限已至……” “若是本王能救你呢?” 小王爺凝視著馬智的雙眼,打斷他的話語鄭重的說道。 “若是本王能救你,你愿意活下來嗎?” 不知為何,馬智竟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錯開眼神說道。 “我自是想活下來的……只是即便我活下來了,也只是一個廢人,是她的累贅……” 小王爺瞥了一眼那雙被他砍下來的雙腿,心中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若是本王能讓你恢復行走,你還愿意活下來嗎?” 馬智豁然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的望向小王爺。 “你……你說的是真的?” 小王爺點了點頭。 “自然是真的,只是……或許你要付出些代價。許是沒了知覺,許是沒了記憶……諸如此類,未知的后遺癥。 因為在你之前從沒有人嘗試過,但是那些動物,按照這個法子都治療的好好的?!?/br> 從沒有人試過?……馬智一顆活絡的心又開始沉下去。 人與動物,又如何能相提并論呢? 但隨即他又看向自己殘破不全的身軀,覺得自己沒準還比不上那些試驗的動物。 他定了定神,目光逐漸變的堅定起來。 雖人與動物不同,但有希望總比沒希望要來的好。無論是什么后遺癥,終歸是能多活一段時間,總是算自己賺到了。 更何況現(xiàn)在的自己……幾乎可以說是回天乏術…… 左右都是個死,為何不去試一試呢? 馬智激動的一把握住小王爺?shù)碾p手,宛如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生怕小王爺后悔似的,迫切的說道。 “愿意!我愿意!” 小王爺默默的將手從他手里抽出來,掏出懷里的羅絲手帕仔仔細細的擦了擦,目光始終都注視在他那幼滑圓潤的指甲上,仿佛對馬智的生死漠不關心。 “不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br> 小王爺將每個指甲縫隙都擦干凈了,才含笑撇了馬智一眼。 “你既然選了放逐馬清心所有親戚的愿望,那你的生死,就要用的別的東西來和本王交換。” 馬智一愣,隨后低下了頭。 交換?他有什么好拿去與小王爺做交換的呢?小王爺權傾天下,富貴無極。而他只是一個靠著賣力氣活下來的奴仆罷了。 “我一無所有,不知小王爺……想要用我的什么來交換?” 小王爺?shù)鹊木褪撬@句話,燦然一笑,站了起來俯視他。 “也沒什么,即是本王救了你的命,等價的,你就該還本王一條。 不過本王對你這條命也沒什么興趣,就換你為本王賣命吧?!?/br> 馬智一愣,不由脫口而出,“賣命?” “正是?!毙⊥鯛旑h首,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為我賣命,做我的死士?!?/br> 那便是活著,也不再擁有自由了…… 馬智想起那個趴在門框上垂淚,一遍一遍對著他叮囑,“你一定要平安回來”的馬清心…… 他垂在身側的拳頭緊了緊,隨即伏跪在地,恭敬的說道。 “恩主救小人性命,小人自當報答恩主,為恩主效犬馬之勞!一往無前!” 小王爺在胸前悠哉悠哉搖著的折扇“啪”的一收,嘴角微微揚起,滿意的頷首。 “很好。” 小王爺說完這兩個字,馬智便脫力的歪倒在一側。他仰望著亮到白惶惶的天空,努力著、掙扎著,不讓自己閉上眼。 緩緩的,在他的身周圍滿了一圈人,他們七手八腳的將他抬起來,放到一條竹筏上,并撿了他那兩條腿,放在他懷里讓他自己用手抱住。 隨后一齊用力,“嘿吼嘿吼”的將他往一條他從未見過的地道里抬。 地道很深邃,隨著深入漸漸看不到外頭的白光。馬智不再掙扎,任由沉重的眼皮粘合在一起。 清心……我終究還是舍不得你…… 不知那些人抬了多久,馬智只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像是一縷沒有重量的魂魄,在黑暗狹長的甬道里七彎八拐的游走。 許是他真的要死了,他原本一片漆黑的眼前開始閃現(xiàn)光怪陸離的回憶。 最多的,便是馬清心在燭光下溫柔的側影,她穿著那身洗到泛白的布衣,一下又一下推動布機,在深夜里織布。 偶爾她會回頭,水漾的眸光眷戀的看向在一旁編織竹筐的自己,隨后她疲憊的揉揉眼睛,片刻不停的繼續(xù)織布。 馬智很想過去勸阻她不要再織布了,他能上山打獵,能下地耕田,能給她衣食無憂的生活。 但他只能看著自己的背影,看著自己同樣在昏黃的燭光下編織竹筐,片刻不敢停歇。 他們又如何敢停歇呢?一旦停下來,清心就要被抓走了…… 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卻再度感同身受的感覺到當時的恐懼與無助。 恐懼到心臟擰疼,無助到手腳發(fā)軟…… 突然,他眼前的畫面一轉,原本溫馨的小屋如鏡花水月般徹底消失,他腳下的土地變得綿軟,隨后他突然周身一漾,全身都被包裹在一片蔚藍的海水里。 海水冰涼冰涼的,無論他怎么掙扎,都無法游到水面去。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胸肺憋到刺痛,卻依舊無法浮出水面呼吸。 “咦?” 蔚藍的海水四周傳來一聲疑惑,隨后一雙冰涼的手掰開了他的雙唇。馬智只覺得有一顆圓潤的東西滾入他的喉嚨,隨后化為一股液體,令他原本刺痛的胸肺舒暢開來。 圍繞在他四周的海水退去,他大口大口貪婪的呼吸,通體舒暢的感覺令他覺得自己仿佛踩在云朵之上。 但這種感覺并沒有持續(xù)多久,不消多時,他的大腿根部便開始傳來一陣陣的刺痛。仿佛有人用針線在他腿上來回穿插似的,針腳密密麻麻。 他疑惑的低頭看去,卻見到自己腰部以下的部位都被白茫茫的云層遮擋住了。 這令馬智更為好奇,他伸手想要揮開云層,空氣中卻憑空生出兩分力道,將他牢牢的禁錮在原地。 竟還是無法動彈!馬智的內(nèi)心徒然生出一股恐懼,他在原地劇烈的掙扎起來,想將自己從這片軟綿綿的白云中逃離出來。 “?。。?!” 他仰天怒吼一聲,全身繃緊,體內(nèi)熱辣的內(nèi)力蹦涌,猛的掙脫開這股無形的枷鎖,霍然坐立起來。 腦海中的云霧煙消云散,他怔愣的眺望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正處在一間暗室的鐵床上,鐵床上的五個鐐銬都已被他繃斷,碎裂在床邊。 而鐵床邊上正站立著一個青竹文衫的雅士,他手中持著沾血的針線與剪刀,正含笑看著他。 “你醒了?” 這個青竹文衫的中年人問候他的語氣就像是平日里起床那般,再隨意不過。 馬智愣了愣,隨后不自覺的“嗯”了一聲。 待他反應過來,又覺得自己十分沒有禮術,靦腆的問道。 “請問您是……” “給你治病的大夫?!?/br> 青竹紋衫的中年人對他略一頷首,將手上的針線剪刀都放到了托盤里,隨后走到一處架著銅盆的地方,清洗自己的雙手。 看他的回答,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了。馬智略一思忖,便不打算深究,轉而問道。 “這是哪里?” “地下密室,研究不死藥的地方?!鼻嘀窦y衫的中年人對著馬智和煦一笑,“你很幸運?!?/br> 馬智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只見原先猙獰恐怖的傷口都已結痂,就連那雙被自己砍掉的雙腿,也被接回了原處。 他伸出手,不敢置信的去撫摸自己的雙腿,觸手間卻只是一片麻木,沒有任何感覺…… 馬智愣了愣,又伸手去撫摸身下的鐵床,卻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沒有知覺…… “這是為什么?” 他疑惑的看向自己的雙手,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可以自如的cao控,他又控制自己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卻發(fā)現(xiàn)任然沒有任何感覺。 他就像是被塞進了一具不屬于他的軀殼里,摸著自己的rou,與摸別的豬rou羊rou沒有任何區(qū)別。 青竹紋衫的中年人對他的行為卻沒有任何驚訝,依舊和顏悅色笑著。 “怎么了?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什么不妥嗎?” 馬智搖了搖頭,緩緩活動自己的僵硬的身體,坐到床邊打算下來。 “沒什么不妥,只是……仿佛沒有觸覺?!?/br> “沒有觸覺?” 青竹紋衫的中年人重復念了一遍,托著下巴思索了片刻說道。 “應當是沒有痛覺吧。” 他從懷里拿出一根羽毛,在馬智的腿上劃拉了一下,癢的馬智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連忙縮起自己的雙腿抱到懷里,面色古怪的看著他。 “你做什么!” 馬智人高馬大,又做出一副被人調戲的模樣,令青竹紋衫的中年人不由面色一僵。他略有些尷尬的收起那根羽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說道。 “你沒有痛覺是正常的,是我怕你承受不住縫合的痛苦,故意給你吃了融化痛覺神經(jīng)的毒藥?!?/br> 融化痛覺神經(jīng)的毒藥?…… 馬智攤開自己的雙手,正反正反的看了很多遍,隨后遲疑的問道。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副作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