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yīng)不帶我去墳地的。”

    “怕什么，人死了還不是要回歸大自然?！?/br>
    “我的媽呀，你別說了，我害怕?！?/br>
    “來吧，我保護你。”

    陳緣拉起她的手，兩人有說有笑繼續(xù)往山上走。若不是因為姨奶家在山里有地，能弄點兒苞米回來，夏青才不肯去。

    兩人手拉著手，深一腳淺一腳地越走越深。

    忽然夏青停下了。

    “陳緣……”

    “又怎么了？”陳緣腳下沒停，拉她不動，“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別一驚一乍的?！?/br>
    “不是……陳緣，你看?！?/br>
    “看什么？”

    陳緣擦把汗，朝她所指之處看去，不外乎又是一個墳包。

    “愛兒楊子一之墓?！毕那嘤朴颇畛雎?，“會這么巧嗎？不對，應(yīng)該是同名的。對不起對不起，我們是路過的好人，沒有冒犯之意，對不起。保佑保佑……”夏青口中振振有詞，卻見陳緣一動不動。

    所有的設(shè)想，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所有的……所有的什么呢？

    陳緣走下山坡，來到墓前。所有的鋪墊都是在等待這一刻嗎？

    她千里迢迢地來到這里，是為了這個嗎？

    林子里偶有山風(fēng)穿過，陳緣站得筆直，看著那個墓碑，一個字都沒說。

    夏青拉她的手，發(fā)現(xiàn)她手心冰涼，“陳緣，一定是搞錯了，我們走吧?！?/br>
    “不?！?/br>
    “沒錯?！?/br>
    “是他?！?/br>
    “我知道是他?！?/br>
    這個晚上，夏青醒了好幾次。每次都看見陳緣坐在外頭發(fā)愣。去叫她，她也是一動不動。

    “陳緣，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我不來就好了。你不知道心里還能好受一點。都是我的錯?！?/br>
    陳緣仍舊坐得像個木頭，聲音低緩，平直不帶情緒，“我以為，是他一直不肯見我。我以為……他會恨著我，過得越來越好。我們是這樣約好的。”

    “陳緣……你別這樣?！?/br>
    “我們約好的，他會混出個樣子來，讓我高攀不起……”

    “陳緣。”

    “他沒變，他一直是這么自私的，永遠讓自己痛快到底。”

    第18章 了局

    時隔已久，可未曾有過一個了局。陳緣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結(jié)果。又是他單方面的結(jié)束。

    第二日，陳緣再次來到他簡陋的墓碑前面。帶了一瓶白酒，五個饅頭，五個蘋果，一炷香。她從沒設(shè)想過這種見面。即使有朝一日，也應(yīng)是年過花甲，兩鬢斑白，盡看了紅塵。

    “陳緣，我去旁邊坐一會兒，你好了就過來找我?！?/br>
    夏青拍拍她的肩，輕聲離去。

    此時，山里只有風(fēng)聲，鳥聲。他不安的人生終于在這里得到了安穩(wěn)。

    可是為什么會是這樣呢？為什么會是這種結(jié)局？為什么？

    “為什么……楊子一？你告訴我為什么？你說分手就分手，你說在一起就在一起，你離開的時候連個道別都沒有?，F(xiàn)在……現(xiàn)在，你就這樣在我面前……”

    陳緣點了香，熏得她眼淚直流。

    “接下來呢？怎么辦？你讓我怎么辦，永遠記住你，恨著你？楊子一，你回答我?。俊?/br>
    又一陣輕風(fēng)，吹起紙錢，飄遠了。

    “說分手的是你，決定離開我的是你。你為什么要反過來讓我內(nèi)疚？我哪里做錯了……我哪里錯了……”

    回答她的唯有山風(fēng)，輕輕飄飄，像他永不堅定的懷抱。

    *

    “這是……是你？你來干什么？”

    陳緣坐在墓碑旁，想著那些陳舊的過往，并未留意有人來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楊子一的母親，何苗。陳緣站起身，叫了聲阿姨。何苗冷笑一聲，滿臉憤恨。

    “趕緊走，我兒子不用你來假惺惺?！?/br>
    何苗把她帶來的東西都給踢翻，瞬間悲憤到頂。

    “還站著干什么？滾！”

    何苗指著山下，“聽見沒有，讓你滾沒聽見?。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