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jié)
“公孫,后面好像有人喃?!备谏磉叺呢Q仆向后看了幾眼,對車上的鄭媛說道。 鄭媛冷了臉,她心情原本就不好,聽豎仆這么一說,更是壞的厲害,她回頭一看,還真的瞧見個熟人。 她那位好妹夫正跟在她身后呢! “快點。”鄭媛不想見到屈瑜,立即吩咐御人。 御人得令,車轡一振口中叱喝一聲,駟馬立刻加快了速度就向傳舍奔去。屈瑜見狀,立刻讓人加快了速度。 兩輛車你追我趕,原本挺長一段路,沒過多久就走完了。 到了傳舍門口,傳舍里頭的奴隸出來拉住了駟馬,鄭媛從車上跳下來。她看了身后的那輛立車一眼,面上似笑非笑。 屈瑜從車上下來,立刻就走向她。 “公孫,還請入內(nèi)說話?!鼻た粗馈扇艘呀?jīng)有一段日子沒見了,但她還是如同記憶里頭的那樣,美艷嫵媚。 “……”鄭媛可不想和他入內(nèi)說話,這家伙有過抓她手的前科。 “屈大夫,有甚么話就不能在這說?”鄭媛問。 “吾子可是有事?”胥吏看到鄭媛和屈瑜站在門口,走過來出聲問道。 “勞煩吾子準備一間無人的屋舍,我有事要和鄭國公孫說?!鼻ぶ苯雍婉憷舻?。 胥吏在郢都這么多年,見過不少的卿大夫和公室,眼力自然是有。他心里猜出屈瑜應當是哪位大夫,應了兩聲之后,就立刻去安排。 “有話在這說就行了?!编嶆掳櫫税櫭碱^,她不想和屈瑜有什么瓜葛。 “……進去吧,這里人多口雜,難不成你還想要很多人知道你的事么?”屈瑜沉默了一回,開口道。 “……”鄭媛被他這句幾乎堵得說不出話來,轉身就進了大門,他令御人在門口等候,自己跟著她進去了。 胥吏安排的地方頗為幽靜,鄭媛讓人把雍疑叫過來守在門口,要是有個什么突發(fā)情況,她只要高聲一叫,雍疑就會趕過來。 雍疑站在門口,手抓住自己佩戴的銅劍上。屈瑜在他看來不懷好意,只是如今人在郢都,要是真的打起來,他是盡力呢,還是不盡力呢?不盡力對不起公子,沒有盡到家臣的本分。可要是盡力了,萬一打出個好歹來,在楚人的地盤上恐怕不那么好收場。他這段時間可是見識到楚人的不講道理了。 雍疑在門口處糾結,屋子內(nèi)鄭媛已經(jīng)坐下來了,她手指上勾著玉韘的那個朱色的絲帶,指頭一挑一下,絲帶上的玉韘自然也跟著叮叮咚咚的敲在漆幾上。 屈瑜認得她手里的那枚玉韘,立刻一張臉蒼白了起來,他牙齒顫了幾下,才穩(wěn)住自己洶涌的情緒,“你收下了國君的玉韘?” 當初在鄭國公宮,他摘下自己的玉韘送她,可惜這個女子的反應只有轉身離開。 “這不是我收下的,是你們國君硬塞給我的?!编嶆抡f著笑了一聲,單獨和屈瑜相處,她也不必再講究那么多了,隨意將手里的玉韘丟擲到一邊。她對霸道男人沒有多少興趣,說白了那些霸道的男人,不過是懶得尊重別人,一心一意照著他自己的心意行事。至于旁人怎么想,那就不是他考慮的事了。 和她玩霸道?還真是用錯了地方。 “國君年少,行事沒有拘束,你不要放在心里?!鼻つ樕@才好了起來。不過這話嘛,聽在鄭媛耳里顯得有幾分微妙。 “妱最近如何?”鄭媛說起了妱,“妱千里迢迢從鄭國嫁到楚國,我和她也只是匆匆見了一面,也沒有說多少話。不知她最近可還好?” 上回她去見妱,可謂是一團亂麻。妱病成那樣,見到她就是跪在那里對她叩首。請她不要再糾纏屈瑜。 她那會還真的滿心莫名其妙,她對付男人哪里還需要糾纏?那一日姊妹兩個算是決裂了。不過鄭媛和妱原本就沒有多少姊妹情,妱又認定了是她引誘屈瑜,決裂也就決裂了。最多難受那么一會,然后該做什么做什么。 “妱身體好了么?”鄭媛問,言語之中似乎自己對那個meimei很是關心。 “她應當大好了?!鼻ふf到妱,面上的表情都淡了下來,如同在說與自己無關的陌生人。 “你沒有去探望過她么?”鄭媛有些奇怪,她知道貴族夫妻在七十歲之前居室都是分開的,但妻子生病,做丈夫的好歹也要去看一眼吧? “……”屈瑜吸了口氣,過了許久他才開口,“我和她如今也沒有甚么話好說的,去了也只能是吵,不如彼此都不相見,也少了許多口舌之爭?!?/br> 屈瑜想起妱除了一陣接著一陣頭痛之外,就沒有別的了。這位看重周禮的新婦到了他家,就日日照著周禮來。楚人不重周禮,屈瑜家中也是如此,來了一個如此重禮的新婦,原本簡簡單單的事都顯得十分繁瑣。 照著周禮的那一套,每日他們就忙著和客人講客氣了。 屈寇為了避嫌也不會和新婦有什么接觸,但是屈瑜和母親陰嬴已經(jīng)被妱的那一□□得心煩氣躁。 明明很簡單的一件事,偏偏要弄得復雜,還說這是禮節(jié)。這是說他們蠻夷不知禮,還是顯得自己比他們高出一截? “……”鄭媛看著屈瑜一張臉都陰沉了下來,心里嘖嘖稱奇,她知道屈瑜和妱相處的很壞。但沒想到夫妻之間還真的能相敬如冰。 妱容貌不美,但也算得上周正。貴族里頭的美人也不是處處都是,絕大多數(shù)還是相貌端正的女子,這些女子嫁出去難道個個都因為容貌不美被夫君冷落?也不見得。 “妱自小有些氣傲,不過壞心是沒有多少的。”鄭媛遲疑一下,還是替妱說了幾句好話,“好好和她相處,還是能相處的來?!?/br> “我原本就不想娶她!”屈瑜突然暴躁起來,他抬頭看向鄭媛,眼里似有什么在浮動。鄭媛看的心下一個咯噔,忍不住向門那里靠近了些許,要是屈瑜真的對她做什么,她都能很快的逃走或者呼救。 “你都娶她了,還能如何?”鄭媛深深吸了口氣,“難不成你還要和她這么一輩子過下去不成?” 屈瑜和妱可是經(jīng)過三禮結成的正經(jīng)夫妻,哪怕就是死了,夫妻也要葬在一起。 “……”屈瑜頓時僵住,他面色很難看,“可是我不想勉強我自己?!闭f完,他看向她,“要是當初我沒有打聽錯,那該多好?!?/br> 要是他沒有打聽錯,那么娶的人就會是眼前人,而不是家中兩看相厭的季姬。季姬看似守禮,其實性情暴躁,別說是相處了,就算是說一句話,他都覺得無法忍受。 鄭媛已經(jīng)站了起來,嘴唇緊緊抿起。從她見到屈瑜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這個男人喜歡她。那種眼神她見得多了,可以一眼就分辨出來。 可是和她又有什么關系呢。要是每個喜歡她的男人都必須回應,那么她都能和那些諸侯一樣,滿后院的都是男人了。 “如果你真的覺得和她過不下去,那就不要折磨你們自己了?!编嶆虑浦ず蛫劤蛇@樣,忍了又忍,還是將話說了出來。 屈瑜和妱沒有孩子,要是真的成了怨偶,與其一輩子這么怨懟下去,不如放過彼此。這話不能對妱說,說了恐怕自己內(nèi)外不是人。但屈瑜卻是能和他說的。 “……”屈瑜抬頭看她,“叔姬我……” 鄭媛立刻站起來,二話不說就往外頭跑,她一把將門推開,急匆匆走出去,守在門口的雍疑見著她出來,立刻上前道,“叔姬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