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三爺目光一閃,打量她兩眼:“這次是微服出巡,不方便帶太多人?!币娦⊙绢^的小嘴撅了起來輕笑了一聲“不過,爺身邊兒倒是缺一個(gè)使喚丫頭。” 陶陶立馬就明白了:“有道是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您帶了我去,這一路上端茶遞水的有弟子服侍豈不好。” 三爺瞧了她兩眼:“說的倒是好聽,你這丫頭哪是能伺候人的,添亂倒可能?!?/br> 陶陶:“端茶倒水也不是多難的事兒。”說著正好順子端了茶進(jìn)來,陶陶順手接過遞了上去:“師傅吃茶?!?/br> 三爺笑了一聲接在手里:“你跟著去倒無妨,只是咱們丑話說在前頭,出去了不能使性子。”陶陶兒什么都能答應(yīng),忙舉起手做發(fā)誓狀:“我保證證聽話,師父說什么是什么。” 三爺嗤的笑了一聲,伸指頭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腦門:“你這丫頭姐一張嘴最是巧,騙死人不償命,得了,不用你賭咒發(fā)誓,姑且就信你這回。” 陶陶大喜,忽想起子萱來:“那個(gè),三爺您總不能帶一個(gè)丫頭去吧?!?/br> 三爺挑挑眉:“你還想帶姚家丫頭?” 陶陶嘿嘿一笑:“三爺真厲害,一猜就中,我跟子萱是朋友,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才對(duì),這樣的好事忘了朋友不是太不義氣了嗎?!?/br> 義氣?三爺好笑又好氣:“你是從哪兒學(xué)的這套江湖話,兩個(gè)丫頭講什么義氣?!?/br> 陶陶:“丫頭怎么了,丫頭就不能講義氣嗎,我跟子萱是焦不離孟,我去了把她自己留在這兒,心里哪兒過的去,你帶了她去,還能多一個(gè)人伺候,多好?!?/br> 三爺:“我記得前幾個(gè)月你們倆還打的跟烏眼雞似的呢,怎么一轉(zhuǎn)眼就成朋友了,前頭打成那樣竟不記恨?” 陶陶:“不過就是打一架罷了,記什么恨啊,我們是不打不相識(shí),打過架之后更好了。” 三爺笑著搖頭,真是小孩子,打的也快,好的也快。 一時(shí)飯畢,陶陶纏著三爺下棋,陶陶近日剛跟七爺學(xué)的下棋,一知半解的臭棋簍子,偏正在癮頭上,逮誰找誰下,這丫頭一手臭棋,還耍賴,棋品奇差,幾次下來,五王妃這輩子都不想跟她下棋了,如今都躲著她走,生怕給她拉著下棋,實(shí)在太痛苦。 三爺先頭還頗為贊許,覺得這丫頭好歹是學(xué)了點(diǎn)兒正經(jīng)事兒,不是一味胡鬧,可一盤棋下來,三爺竟哭笑不得,這丫頭也太賴了,悔棋,偷棋子……什么不入流的招兒都使的出來。 一盤棋下完,還纏著再下,三爺嘆了口氣:“一個(gè)人的棋品能看出人品,你這棋品實(shí)在……”說著直搖頭。 怕她還要纏著自己下棋,瞧了瞧那邊兒架子上的自鳴鐘道:“時(shí)候不早了,你若不樂意回去,就在我這邊兒歇下也可,西廂跟旁邊的小跨院都空著呢?!?/br> 陶陶依依不舍的站了起來:“我還是回去住吧,反正也不遠(yuǎn)?!?/br> 三爺也不留,叫了潘鐸送她過去,陶陶走到門邊兒想起什么回頭道:“那個(gè),我多帶幾件行李成不成?” 三爺笑了一聲,心說到底是長(zhǎng)大了,知道打扮了,以為她要帶衣裳首飾呢,便點(diǎn)頭應(yīng)了,陶陶這才去了。 陶陶本以為自己都回來了,七爺也就跟著回來了,不想,等了兩天都不見影兒,陶陶的脾氣上來,所幸不理會(huì),叫小雀兒收拾行裝又跑廟兒胡同挑了新式樣的陶器,用稻草小心的裹起來,裝了幾大箱子抬到晉王府來,只等著一出發(fā)就帶了去。 啟程前一天才收拾利落,陶陶終于得了閑,哪兒都不想去,叫小雀兒搬了把竹椅子放在廊子上,瞧著外頭那一叢芭蕉發(fā)呆。 芭蕉是陶陶說下雨的時(shí)候若沒芭蕉缺了典,一入夏,七爺就叫人移過來一叢,就栽在她的窗子下,落雨的時(shí)候,雨水滴在寬大翠綠的芭蕉葉上,噼里啪啦的響。 陶陶最喜歡聽雨打芭蕉的聲音,覺得分外有意境,尤其再配上七爺精湛的琴技,琴聲叮咚伴著雨打芭蕉,是她這個(gè)夏天唯一的念想。 這兩天都是陰沉沉的,悶熱難當(dāng),想是憋雨呢,正想著,忽聽一陣簌簌聲 ,也不過一轉(zhuǎn)眼的功夫,就下起了雨,從小到大,從稀疏倒密實(shí),打在窗下那一叢芭蕉上噼啪作響,一陣風(fēng)卷了些許雨水,斜斜打在廊檐兒上的青黑色雨眉上流下來,滴在廊凳上,濺了一些在竹椅上。 小雀兒忙撐了傘擋住雨:“進(jìn)了七月雨水就是涼的了,姑娘仔細(xì)淋著雨要病了。” 陶陶揮揮手:“好啰嗦,這雨來的好,我正熱呢,好容易涼快涼快,你還攔著,收拾你的去吧,別管我?!闭f著把小雀兒推到一邊兒。 不想,剛推開小雀又一把傘撐在自己頭頂,陶陶不耐的道:“告訴你我正熱呢,不用打傘?!辈灰娦∪竷嚎月?,陶陶側(cè)頭,瞧見來人撐著一把青布油紙傘,傘下一張俊臉在雨幕的襯托下格外養(yǎng)眼,正是七爺。 想起這幾天他對(duì)自己不理不睬的,心里別扭上來,站起來要走,卻給七爺抓住,低聲道:“怎么,這是生我氣呢?!?/br> 陶陶:“我是什么身份,哪敢生主子的氣?!?/br> 七爺牽著她到了書房里,叫人把窗屜摘了,這樣坐在炕上也能瞧見外頭的雨景兒,也能瞧見西廂地上的幾個(gè)大箱子,不禁道:“帶這么多行李去做什么,那邊是絲綢之鄉(xiāng),繡工又是天下一絕,每年貢上的布料大都出自江寧織造府,你既去了南邊,還愁沒衣裳,我叫小雀兒多帶些銀兩,瞧上可心的就買了豈不好,何必大老遠(yuǎn)的帶這么些東西?!?/br> 陶陶略有些意外:“你知道我要南下,你答應(yīng)了?” 七爺:“若我不答應(yīng),你可會(huì)聽我的?” 陶陶搖搖頭:“不會(huì),我去南邊兒有正經(jīng)事要做,不是去玩的,真的,那些箱子里裝的不是衣裳,是我要帶去南邊的貨?!?/br> 七爺:“既如此,做什么還問我應(yīng)不應(yīng)?” 陶陶:“總要問一下的嗎。” 七爺嘆了口氣:“你這丫頭是個(gè)主意正的,想做的事兒攔著也沒用,既你想去南邊,就去走一趟也好,先頭我答應(yīng)過你,去你家鄉(xiāng)走走,可這次父皇派去巡視河防的卻不是我,本還怕你失望,如今三哥帶你去也好,這一晃你離開家鄉(xiāng)好些年了,回去走走看看,說不準(zhǔn)能想起之前的事兒來。” 陶陶含糊的道:“那個(gè),我回去了也不一定就能想起來?!?/br> 七爺:“想不起來也無妨,你們陶家的宗祠在南邊兒,也不能一輩子不回去,況且,我曾答應(yīng)你姐,若得機(jī)會(huì)便把你父母送回去,也算回了故土。” 陶陶嚇了一跳:“你,你不是讓我把他們的靈柩弄回去吧。” 七爺:“不是靈柩,人早葬了,你姐的意思是把你爹娘的靈牌送回去放在陶家的祠堂里?!?/br> 陶陶松了口氣:“那我姐呢,我姐的靈牌怎么不一起送回去?!?/br> 七爺:“你姐是女子不能入陶家的祠堂?!?/br> 陶陶:“女子怎么就不能入祠堂,這是誰定的混賬規(guī)矩?!?/br> 七爺:“女子早晚都要嫁人,出嫁從夫,隨了夫姓,入也是入夫家的祠堂,以供子孫后代祭拜。” 陶陶看了他一會(huì)兒:“我姐不是跟了七爺嗎?!?/br> 七爺眉頭一皺:“這是從哪兒聽來的混賬話,你姐只是我跟前兒的大丫頭,什么跟了我?!?/br> 陶陶心說,難道不是這么回事兒,莫非外頭人都是胡說的,其實(shí)七爺跟大妮是清白的,怎么可能嗎,那他對(duì)自己這么好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