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jié)
長安但凡官宦之家,男主子一早去拜見皇帝皇后,隨之便去往漕運(yùn)河,而聽到消息,女眷們便也在家中準(zhǔn)備,要去觀舟,只比起男人,各多了不少心思。夫人們要忙著結(jié)交,要借機(jī)觀察年輕公子,姑娘們到了待嫁之齡,也是更多的關(guān)注未來夫婿的人選。 翠云捧著一套新做的襦裙到杜繡面前,笑盈盈道:“這可是老夫人專程使人做了送予姑娘的呢,奴婢瞧這料子也是長安各大鋪?zhàn)有陆鼜慕腺徣氲?,時新的很呢?!?/br> 經(jīng)過上回那事兒,老夫人明顯是把她放在心里了,而劉氏也頗費(fèi)心,噓寒問暖,叮囑廚房多關(guān)照她的飲食,才那么一陣子,她的臉頰就豐盈了起來。 杜繡微微一笑,將襦裙穿上。 五月天熱,太陽熾烈,翠云取了油傘過來,杜繡瞄一眼想到了楊雨謙送的傘,此刻還在家中好好擺著,她略一思忖說道:“你將楊家的傘也帶著,今日他們定也要來漕運(yùn)河,到時便還回去罷?!?/br> 因杜鶯的阻攔,楊家悄無聲息了,她倒是想看看楊家到底是何意思,若是就這樣偃旗息鼓便罷了,她不愁沒有人嫁,畢竟老夫人還當(dāng)她孫女兒,怎么也會想到法子,就是有點(diǎn)兒可惜,想到楊雨謙那俊雅的容貌,還有吉安侯的侯爵,長長嘆了口氣。 “這傘也是真漂亮?!贝湓苹仡^取了,悄悄撐開來與銀杏道,“不知哪兒買的呢,下回問問小廝出去可瞧見過……”正說著,耳邊聽到銀杏的驚詫聲,“你瞧,這傘里頭還提著詩呢,她輕輕念道,“禁庭春晝,鶯羽披新繡?!?/br> 未念完,聽到杜繡在外面催,翠云趕緊把傘合上。 主仆到得垂花門,竟是只有劉氏與杜崢在,杜繡問道:“二姐呢?” “鶯鶯不想去?!眲⑹蠞M臉愁苦,女兒這樣總不露面,怎么好嫁人呢?就算她而今身體不錯,外頭那些夫人們也不會相信,她們只會相信自己看到的,偏偏杜鶯說一不二,她絲毫沒有辦法,老夫人又不住在一處了,要去求也沒那么方便。 杜繡安慰她:“不要勉強(qiáng)二姐,您不如順其自然,也許二姐哪日自己就想通了呢?!?/br> “也只能如此?!眲⑹蠑y著杜崢坐進(jìn)了馬車。 杜崢喜歡同謝詠一起玩,拉著母親的袖子求道:“娘,我們順當(dāng)去謝家罷,我要找詠哥哥,他說今天他會騎馬,帶我一起騎呢?!?/br> “哎喲,你一點(diǎn)兒不會的,會不會摔下來?”劉氏擔(dān)心。 “不會,不會,詠哥哥會拉著我的?!?/br> 劉氏拗不過,便叫車夫先去謝家。 謝氏與謝彰感情好,也是往那里去呢,兩家遇到,劉氏瞧見老夫人,便是淚流滿面,與老夫人說杜鶯不肯出門,此前好幾次世家舉辦的賞花宴,也是一樣推辭不去,而她已是十七了,滿長安,十七的姑娘還不曾定親的真的少有。 滿口都是擔(dān)心她的終身大事。 老夫人心里有數(shù),最近杜鶯是有些反常了,不像她為杜鶯選姑爺左右不定是出于挑剔,杜鶯這種行為像是避世,她對劉氏道:“你也莫哭了,哭能有什么用?好歹有個一家之主的樣子,鶯鶯才輕松些!等過兩日,我自會與她談的?!?/br> 好歹也是應(yīng)允了,劉氏忙擦擦眼淚。 謝詠騎著高頭大馬出來,十分威風(fēng),與杜凌道:“表哥,瞧瞧我,我會騎了!” 這騎馬就是杜凌教的,他伸手一拍謝詠腦袋:“死小子別太得意,你給我小心些,萬一有個什么,倒霉的還是我,知道嗎?” 這話惹得謝氏白了兒子一眼。 杜崢已經(jīng)走到馬車外面伸出了手:“詠哥哥,我也要騎!” 明明是將門出身,杜崢卻是一點(diǎn)兒不會,要不是遇到謝詠,此番膽子還是很小呢,杜凌搖搖頭,單手摟住他的腰就把他托到了謝詠的身后,他立即就抱住了謝詠。 兩個小家伙高高興興騎馬去了,劉氏看著擔(dān)心不已,謝彰在身后訓(xùn)道:“騎慢一些,要是摔下來,我是不帶你去看大夫的!” 謝詠一疊聲的道:“知道了,爹爹!” 其實(shí)父親也是害怕兒子受傷的,謝月儀笑著與父親道:“泳兒對騎馬很有天賦呢,竟然一日就學(xué)得七七八八?!?/br> “也要看是誰教的?!倍帕杼裘嫉?,“換做是別人,未必能這么快讓他學(xué)會?!?/br> 他是天之驕子,渾身都是了不得的勁兒,換做別人興許覺得傲慢,可在謝月儀看來,卻是有幾分可愛,她臉微微紅了紅,輕聲道:“表哥真厲害?!?/br> “可不是?”杜凌朗聲一笑,看著謝月儀,“要不要我也教教你?姑娘們騎馬也沒什么不好,穿著騎射服,可比你這一身好看。” 難道他不喜歡她穿襦裙嗎?謝月儀微微一怔,可轉(zhuǎn)念一想,她就是穿了騎射服,杜凌難道便會喜歡自己?就能娶了自己嗎? 見她沉默,杜凌笑道:“沒什么好怕的,就是若若這樣的笨人也能學(xué)會呢?!?/br> 居然敢說杜若笨,謝月儀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謝氏在旁聽著不像話,拉開車簾訓(xùn)斥兒子:“騎馬這種事兒該早些學(xué),而今月儀都幾歲了,還學(xué)騎馬?萬一不小心摔到如何是好?盡出餿主意,月儀,你來坐我旁邊,今日若若也去觀龍舟,她的性子必定是要我們一起去水亭陪她的?!?/br> 謝月儀答應(yīng)一聲。 一行人坐車的坐車,騎馬的騎馬,魚貫往漕運(yùn)河而去。 兩岸已是人山人海,百姓們也紛紛來觀舟,占據(jù)于河邊,他們將將到,果然就有小廝來傳話,說皇上請他們?nèi)ニぁ?/br> 等到下來,謝月儀整一整衣衫尋找弟弟,不料竟是沒有見到人影兒。 眼見謝彰與杜云壑正說什么,她輕聲問桂芳:“泳兒呢,你去四處看一看,他騎著馬兒的,應(yīng)當(dāng)不會比我們慢呀?!?/br> “聽說就在后面呢,少爺貪玩騎著上癮了,便是在外面轉(zhuǎn)悠?!?/br> 生怕弟弟頑皮又被父親責(zé)備,別說馬背上還有杜崢,那可是杜家二房的命根子,容不得有絲毫閃失的,謝月儀便折回去找。 謝詠正是帶杜崢兜風(fēng),見到j(luò)iejie來,笑道:“騎馬可真好玩,比坐車好玩多了!jiejie,你瞧我騎得多穩(wěn)當(dāng),表弟都不肯下來呢?!?/br> “是你自己不肯停手罷?”謝月儀板著臉道,“而今已到水亭了,皇上皇后就在前面呢,你快些下來與我一起去拜見,莫再騎馬了,實(shí)在要騎,等會兒回來也是一樣的。”她吩咐桂芳,“把表弟抱下來,”又是哄杜崢,“崢兒,我們?nèi)ヒ娙羧鬸iejie了,那里好些吃的呢!” 謝詠有些不屑,他們幾歲了還貪吃嗎? 杜崢到底性子軟,聽從這話,伏在桂芳的肩膀上下了馬。 謝詠卻還是不下來,他要逞威風(fēng),跟謝月儀道:“jiejie,我?guī)泸T會兒馬呀,我就帶著你在這兒溜達(dá)下好不好?就一會兒!” 這兒附近便是拴馬的,謝月儀擰起眉:“溜達(dá)什么,都什么時候了!” “就一會兒!”謝詠道,“這馬兒可溫順呢,你瞧我?guī)П淼茯T到這里都沒有事情,你就讓我?guī)阋粫郝铮鸵粫?,你?shù)到一二三四五就好了。” 謝月儀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