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jié)
可在夢里,她也是很不容易的,嫁錯(cuò)趙豫,父親身亡,便是她自己,在后來也可能逃不過早逝,倒是現(xiàn)在,她是比別人容易了好些,可這大抵是賀玄的功勞罷? 她認(rèn)真道:“遇到你便是容易多了?!?/br> 他是她這一輩子的幸運(yùn)。 賀笑起來,低頭溫柔的吻她。 她大概不知道,因?yàn)樗?,自己的人生也熱鬧了許多。 在杜家待得許久,回到宮里天色都有些暗了,賀玄扶著她從轎中下來,已經(jīng)是在春錦殿的殿門處,杜若抬頭看看天色,轉(zhuǎn)眸間就瞧見了大緋。它仍是站在對面的屋頂上,紅色的鳥喙,綠色的翅膀,極為的顯眼。 已經(jīng)是九月了,很快天氣就會變得寒冷,若是下雪呢,它還會這樣候著嗎? 它的鳥生也不容易。 杜若從鶴蘭手里拿來一把鑰匙,咯的聲將黑眉鳥籠上的鎖打開了,朝著大緋道:“而今可是看你的了,我不會再攔著你,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她走到屋里去,讓所有的下人也撤走。 賀玄好笑道:“你同這只鸚鵡斗得許久,最終是妥協(xié)了嗎?” “我可是人!”杜若翹起下頜,“我才不跟一只鳥斗呢!” 賀玄朗聲笑起來。 黑眉如杜若預(yù)料的一樣并沒有走,它已經(jīng)習(xí)慣待在宮里了,待在主人的身邊,因?yàn)槎湃魧λ?,它舒展下翅膀,低頭吃起鳥食來。 就在這時(shí)候,大緋好像一支離弦的箭俯沖下來,悄無聲息的落在了鳥籠上,它發(fā)出輕輕的鳴叫聲,好像喚醒,好像催促。 黑眉見到它,一下就朝它啄過去,這些天,它總是站在對面的屋頂上,它怎么會沒有看到,在夜里,它甚至就在鳥籠旁邊盤旋,它正當(dāng)是看得心煩,對著大緋一陣的猛攻,片刻功夫,就有五六片彩羽掉落了下來,慢悠悠落在地上。 “打起來了。”杜若道,“玄哥哥快看?!?/br> 賀玄站在她身后摟著她的腰,將食指抵在她唇上,她笑起來,好像聞到香墨的味道,差些咬他一口,外窗外卻是一聲尖銳的鳴叫。 大緋張開翅膀好像老鷹般,對著黑眉一啄。 黑眉嚇一跳的樣子,收住了嘴。 奇異的時(shí)候出現(xiàn)了,大緋嘴里好像唱起了歌一樣,十分的動(dòng)聽,那聲音竟是不知用什么來描繪,像笛子像長蕭,悠長悅耳,直沖云霄一般的清脆,它開始不停地叫著,時(shí)而急促,時(shí)而緩慢,時(shí)而如大雨墜落,時(shí)而如小溪緩流。 閉上眼睛,杜若好像看到了一幅幅美妙的景色,大緋在這江山如畫中,在這天地間遨游,是了,它剛剛離開皇宮的時(shí)候,好一陣子都沒有回來,它是去各處游玩了罷。 慢慢的,又有另外一種聲音加入了進(jìn)來,是黑眉的,有些纖細(xì),有些溫柔,它們一起叫了起來,漸漸的,遠(yuǎn)了。 她睜開眼睛,只見外面的鳥籠里再也沒有黑眉的蹤跡。 看著外面,它們相依相伴,直沖向高空。 就要消失在眼前時(shí),黑眉一個(gè)俯沖又落下,站在窗前對著她看了看,晃一晃小腦袋,好像在與她說告別,然后它展開雙翅,嗖的飛向了已經(jīng)暗沉的天空。 杜若的眼眸忽地有些濕,原來鳥兒竟然會有這樣的靈性,想起這些日子的相伴,耳邊好像還能聽到黑眉好聽的鳥語,她輕聲道:“它們應(yīng)該是回滇南了?!?/br> “是不是不舍得?”賀玄問。 “沒有,我覺得……”她回身摟住他的脖子,“這樣真好?!?/br> 雖然它們走了,有些空落落的,可又不知為何,好像哪處又是滿滿的,她與大緋,與黑眉便是這樣一個(gè)故事了,將來她一定要講給孩子們聽。 “不過真有些羨慕它們可以飛呢!”杜若道,“要是我能飛就好了,我?guī)е阋黄?,我們也雙宿雙飛?!?/br> 真是很孩子氣的話,賀玄捏捏她的鼻子:“你也能飛?!?/br> “我怎么飛……”話音剛落,杜若就覺自己的腿離開了地面,被賀玄一把橫抱在懷里,他在她耳邊低聲道,“等會兒就讓你飛起來?!?/br> 杜若不信,輕哼一聲道:“你還能給我按個(gè)翅膀不成?” 賀玄眸色深沉:“看來隔得太久,你都不記得飛的滋味了。” 杜若這才明白他的意思,一下臉色通紅,兩情相悅,做到深處,是好像飄到了天上,可她還懷著孩子呢,真的可以嗎? 賀玄用行動(dòng)證明了可以,一時(shí)那龍床就沒有消停了,咯吱咯吱磨得一個(gè)時(shí)辰,真?zhèn)€兒是騰云駕霧,飄飄欲仙,就是累得慌,時(shí)時(shí)刻刻都在擔(dān)心孩子,擔(dān)心姿勢不對,杜若覺得下回再也不要信他的話了! 第151章 151 老夫人雖然被張?zhí)t(yī)救回來,可到底上了歲數(shù),身子便有些不好了,這陣子沒什么精力,前日甚至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故而謝氏幾乎每日都來相陪。 今兒老夫人用完半盅雞湯,擱在案桌上,自嘲了下道:“我是數(shù)日沒有喝燕筍湯了,這些個(gè)人好似都不敢做了?!?/br> 謝氏面上一紅:“母親,都是兒媳的錯(cuò)……” “我可不是責(zé)備你?!崩戏蛉说?,“唐姨娘在我們家住得多少年了,不比你少,要是想做什么那是防不勝防,我是覺著出了這樁事兒,你們都有些畏首畏尾的了,聽說云壑在廚房還派了護(hù)衛(wèi)?都是沒有必要的,弄得人心惶惶,撤了罷?!?/br> 她長嘆一口氣。 雖是這么說,可謝氏知道老夫人的心還是被傷到了,不管是對唐姨娘還是對杜繡,她都是留有余地,可最終換來什么?差些陰陽兩隔,要不是正巧有張?zhí)t(yī)這樣的人,指不定就救不回來。 謝氏沉默半響道:“母親,繡兒主動(dòng)要求去莊上,她說無顏與您見面。” 原本嫁去姚家是個(gè)不錯(cuò)的歸宿,可唐姨娘做出下毒的事情,其中不乏杜繡的推動(dòng),這樣的姑娘,要是姚家知道真相絕不會接受,他們杜家也不可能仗著國公府就去壓制姚家,自然便取消了約定,而杜繡再要嫁出去也不知是何時(shí)了。 明明原該順順利利的,人只要有點(diǎn)兒自知之明,都不至于走到這步,老夫人擺擺手:“隨她去罷,就讓她去莊上。” 謝氏答應(yīng)一聲。 老夫人說得乏了,半靠在床頭問:“鶯鶯呢,還沒有從慧照寺回來?” “說要給您祈福呢,那處清靜,恐怕便多待了幾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