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聽了賀常棣這話,來越立馬閉上了嘴,雖然只是個丫鬟,他可養(yǎng)不起,要吃要喝呢,他們?nèi)缃竦你y子也只夠主仆兩人維持的。 懶得再與身邊這個“一無是處”的常隨說話,賀常棣雖皺著眉頭,但仍是端起了碗喝了一口。 果然,這破粥的味道和聞起來一樣難吃,還不如蠻人煮出的青果粥…… 為了保持體力,賀常棣勉強喝下了一碗,現(xiàn)在不是挑的時候,涼州城早市過后,幾乎看不到做生意的小販和店鋪,他們現(xiàn)在就算是想吃些好的也沒這個條件。 來越也是苦著臉灌下了一碗,喝完后盯著面前的空碗發(fā)呆,來越不自覺地就自言自語道:“要是三奶奶在就好了,不管什么食材到了她的手上都能做出無尚的美味來?!?/br> 邊這么說著邊幻想著眼前放著的大碗紅燒rou,來越覺得經(jīng)過了這幾個月,自己反而變得越來越饞了…… “你說什么?”聽到來越的自言自語,賀常棣犀利的眼神猛然看向他。 來越脖子一縮,連忙緊閉了嘴巴。 賀三郎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起身朝著旁邊的房間走去,他今日在外面跑了一天,著實是累了。 躺在簡陋的土床上,賀常棣一手枕在腦后,一手放在胸前,許是受了來越那句話的影響,此時他腦海里閃過的不是前世那些憤怒和悔恨,而是楚璉坐在松濤苑花廳里用朝食的情景。 熱氣熏騰下,那張臉少了狠戾少了乖張,好像與前世的那個毒婦分了開來。 明明是一樣的臉,卻讓他覺得并不是一個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難道美食的誘惑真的這么大?大到讓他對一個本該陰毒的人改觀了? 賀常棣心緒不寧,他閉了閉眼又再睜開,想著他在松濤苑里吃過的寥寥幾頓飯。 他發(fā)現(xiàn),那個毒婦總是能用最簡單的食材做出最合口味的美味。 想想那日的抄手、蔥油餅,也不過都是面、蔬菜和rou丁做的罷了。 如果楚璉此時在身邊,那些小米、高粱米和麥麩她會做成什么樣的食物呢? 不管是什么樣子的,肯定都特別好吃。 想到這里,賀常棣修長勁瘦的身軀突然猛地一僵,面上的表情也變得陰沉難看起來。 他揉了揉太陽xue,一定是他太累了,又被來越帶進了溝里,不然怎么會想起那個害他受盡苦楚的毒婦! 有時候人還真是經(jīng)不起念叨,這邊賀三郎懊悔的要死,正準(zhǔn)備強逼著自己睡下,房門卻被來越急促的敲響。 “少爺,少爺,府上有家書來了!”來越興奮道。 ☆、第七十二章:看家書(1) 第七十二章:看家書(1) 賀常棣也立馬坐起,開了門到院中,就見到一個商旅打扮的中年男人身后背了一個大包裹站在院子里。品 書 網(wǎng) 賀常棣從男人手里接過大包裹,男人行了一禮,迅速離開。 來越瞧著自家主子捧著包裹愣神,提醒道:“少爺,快打開看看里面是什么?!?/br> 賀常棣走到堂屋桌邊,把包裹放下輕輕解開,就瞧見了包裹里的東西。 一個包裹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钌厦娣胖氖乔锛镜囊挛?,并無世家貴族在盛京城中經(jīng)常穿的長衫,反而大多是普通布料的短打,外頭穿的衣服只有一套并兩件不顯眼的大氅,里衣和襪子倒是多一些,料子也都是上乘的,這些穿在里面,平日里旁人看不見,倒是無所謂。 另外還有一雙鹿皮靴子,這個天氣穿的正好,且耐磨隔水。 賀三郎瞧著這些東西眼神閃了閃。 來越在一邊看了也高興,毫不吝嗇的夸贊道:“還是三奶奶想的周到,這捎來的東西都是少爺眼下最需要的。” 楚璉在現(xiàn)代的時候就是半個驢友,知道出門在外最需要的是什么。雖然當(dāng)時收拾東西的時候讓桂嬤嬤和喜雁隨便收拾,但畢竟她也是過了眼的,將那些沒用的長衫、扇套、玉佩等物都撿了出來,換上襪套、里衣、短打、護手等物。 他們走的匆忙,又是偷偷出城的,貼身的衣物沒帶幾件,現(xiàn)在賀常棣腳上穿的那雙靴子已經(jīng)磨破了好幾處,是該換了。 家信被壓在衣物里,賀常棣小心從里面把幾封信撿出來,當(dāng)發(fā)現(xiàn)其中一封巨大的信封后,來越吃驚的高聲道:“三奶奶居然寫了這么厚的信!”說完后又嘿嘿癡笑起來。 賀三郎瞥了來越一眼,沒當(dāng)著他的面拆開,而是小心放到了一邊。 在包裹的一個角落,還放著一個小包裹。 賀常棣拎出小包裹打開,里面包著的是一個葫蘆、一個小壇子和幾個精致的布袋。 賀三郎有些奇怪這些是什么,他拿起葫蘆輕輕扒開瓶塞,一股香醇清甜的味道就飄了出來。 還是來越鼻子尖,平日里跟著少爺后面喝了不少好酒,已經(jīng)好幾個月滴酒未沾的來越一聞到酒味就雙眼發(fā)直發(fā)亮。 “少爺,這……這是酒?!?/br> 賀三郎眼神微閃,輕哼了一聲,卻立馬將瓶塞塞了回去,放到了來越夠不著的一邊,他這舉動,像是護犢子一樣…… 隨后賀三郎又故作淡定地拆開了一個精致的藍色布袋,瞬間就有香料夾雜著好聞的味道竄入鼻腔。 賀三郎眼睛撇了撇剩下的袋子,有片刻愣神。 來越急死了,他湊到少爺身邊,期待的輕聲問道:“少爺,這布袋里是什么?是吃的嗎?” 賀常棣被來越喚回神,抽動了兩下嘴角,最后好似rou痛一般,挑了最小的一個布袋扔給來越,然后大手一卷將整個包裹都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來越可是非常知道知足的,他接了布袋,迫不及待地打開,往門邊走了走,借著傍晚的天光往里面瞅著,又深深吸了口氣,當(dāng)確定里面是rou干后,簡直高興壞了。 忙從里面拿出一塊半個手掌大的rou脯咬了一口。 嘴里快速地咀嚼著,好吃的眼淚差點流出來。 ☆、第七十三章:看家書(2) 第七十三章:看家書(2) (紅包100的加更放在明天哦?。?/br> 用一袋rou干打發(fā)了那個嘴饞的,賀常棣回了自己的房間終于能夠清凈下來。 他將裝吃食的小包裹輕輕放在一邊,取出家書走到了書桌后坐下。 先拆了賀老太君和大哥賀常齊的信,隨后是母親靖安伯夫人和好友晉王的。 當(dāng)瞧見家中人都在信中不忘提兩句楚璉的好時,賀常棣第一次沒有在心中嗤之以鼻。他捏著信紙,眸子沉了沉,薄唇抿成一線,居然有片刻失神。 愣了好一會兒,賀常棣收好家人的信,打開了晉王的信封。 可隨著晉王短短的兩頁信紙看完,先前賀常棣好不容易心中騰起的一絲愧疚和迷惑,頃刻間全部煙消云散、點滴不留。 楚璉!這個毒婦!她怎么敢!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他真是太天真了,想著她與前世些微的不同,就以為她真的會改過自新,沒想到,呵!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蕭博簡、楚璉,總有一日,他要叫這對狗男女付出代價! 等賀三郎從仇恨中回過神,手中晉王的信已經(jīng)被他捏成了廢紙,張開五指,信紙變成碎屑,雪花般從掌心紛紛灑落。 閉上那雙狹長幽深的眸子,賀三郎靠在椅背上,須臾后睜開眼,眼中黝黑,渾身的氣質(zhì)也越發(fā)的冷峻。 他視線微垂,落在眼前桌上那只巨大的牛皮信封上,只覺得譏諷非常。 冷哼從嘴角溢出,是最冰冷的諷刺。 賀三郎伸手,修長靈活的手指微挑,就輕易拆開了那只碩大的信封。 盡管面色仍是之前那般冷峻,可是微微顫抖的手指泄露了他最真實的情緒。 心中惱恨著,可是手指卻似不受控制仍然拆開了信封,拿出了那厚厚一沓的紙張。 在前世,那毒婦楚璉可是從未給他寫過什么書信,他連她的筆跡都甚少見過。 這么想來,他這個正頭夫君可是在那毒婦心里沒一丁點兒位置。 信紙展開后,瞧見放在最上面的第一張上的那幅簡畫后,賀三郎呆怔當(dāng)場。 而后他杏眸光影不定,又迅速地翻了幾張,該死,全是如第一張一般,都是畫,全是畫,沒有一個字! 盡管那畫線條簡單、僅僅幾筆就勾勒出了一個活靈活現(xiàn)的場景,但是賀三郎仍然壓抑不住胸腔中的怒意。 他一拳砸在書桌上,震的旁邊的鎮(zhèn)紙都跳了兩下。 賀三郎只覺得他之前寫的那些聲聲句句討伐楚璉的信像是砸在了棉花上,一口氣憋悶在胸口,別提多難受了。 他起身在房間中來回踱步,平息著自己快要壓抑不住的憤怒和惱意。 良久后,賀三郎心緒才漸漸緩和下來。 他又重新坐回到書桌,視線落在眼前一疊簡畫上,冷哼了一聲。 幾月沒見,這毒婦倒是越發(fā)的會裝了,不過一疊畫卻讓家人都對她好感倍增,還以為這信封里裝了什么千頭萬緒,深海般的相思,要多述那好些張信紙,如果不是親手拆開,自己也要被這毒婦蒙騙了。 深呼吸了好幾口氣,賀三郎這才再次壓抑住不斷升騰的怒氣。 拿起那簡畫,這下賀三郎終于能比較心平氣和地翻看起來。 這一翻看,一不小心,賀三郎居然完全就沉浸了下去。 楚璉這作為信的畫都是類似于現(xiàn)代那種四格小漫畫形勢,雖然沒有點滴文字,但是敘事性和表達性卻極強,二十多張紙翻看下來,居然一點也不影響體會這些畫要表達的內(nèi)容。 畫中那個被特意萌化的女主角就是楚璉自己,每一幅中,那個小女子的神態(tài)和動作都不同,有時炸毛、有時傲嬌、有時又語重心長。 人間百態(tài)展現(xiàn)在小小女子身上,是那么鮮活和讓人向往。 其實楚璉這些畫都是為了應(yīng)付而畫的,怕暴露字跡,這才不得不選擇以畫的形式。 畫的內(nèi)容頗為應(yīng)付,可能是犯了前世的職業(yè)病,畫畫的時候總是不知不覺帶了些主題,她這些畫畫的都是她每日的生活和遇到的趣事。 畫的表達性總是比大多數(shù)文字要來得直觀,何況還是大武朝從未出現(xiàn)過的漫畫類型。 看完這些畫,賀常棣覺得自己能想象出楚璉每日的生活日常,那個在畫中鮮活自在快樂的小女子好似與自己心中那個陰毒、狡詐、對他涼薄的毒婦楚璉分了開來。 賀三郎微微閉眼,這種奇怪的感覺瞬間變得更加清晰。 須臾,他猛然睜開眼,又開始惱恨自己這種不知不覺的變化,深呼口氣,賀三郎壓下自己這種詭異的感覺,他深邃的眸光落在最后一幅畫上。 那畫上畫的是一個螺髻的小女人端坐在椅子上,對面是一位和藹的中年婦人,兩人相談甚歡,中年婦人滿臉慈祥笑意,可是那張微微發(fā)福的圓圓臉上,在左臉眼角最顯眼的位置有一塊紅斑,旁邊正有一名大丫鬟給中年婦人端茶。 螺髻的小女人頭上多了一個想象的對話框,對話框里沒有絲毫文字,但是里面卻惟妙惟肖畫了一名蒼白頭發(fā)的貴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