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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來之上妝在線閱讀 - 第106節(jié)

第106節(jié)

    滴答,滴答。

    檐上的雨滴慢慢斷斷續(xù)續(xù)地落下。

    已經(jīng)是次日的清晨了,謝馥與張離珠平靜地跟著宮女,穿過回廊,一路去慈寧宮拜見。

    昨夜下過一場微潤的小雨,所以今晨有些潮氣。

    今天來的不是那么巧,太子殿下早早請過了安已經(jīng)離開。

    謝馥與張離珠進去,李貴妃也沒多話,只把壽陽公主交給了她們二人。

    也不知是昨日李貴妃與壽陽公主說過了什么,今天的壽陽公主便沒繼續(xù)折騰謝馥了,也能允許她進書房,只是不聽她講課,只叫她在旁邊坐著聽著。

    謝馥也不急不惱,只聽張離珠那珠圓玉潤的聲音,在書房里緩緩的回蕩。

    這種感覺,叫人平靜至極。

    不愧是徐渭的學(xué)生,腹有詩書氣自華,張離珠每在屋內(nèi)踱一步,便仿佛有一朵蓮氣緩緩盛開,馥郁的芳香散開,沁人心脾。

    她的聲音更透著一種博學(xué)的平緩,近乎字字珠璣。

    謝馥想著,張離珠講四書,可比那些舉人秀才之流要好上太多。

    奈何女兒身?

    竟不能入朝堂。

    也不知怎地,這樣的一個想法,忽然就冒了出來。

    謝馥的唇角勾起了一絲笑容。

    張離珠這時候,正講到第三篇,轉(zhuǎn)過頭來,恰好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心里雖奇怪,卻也沒說話,只繼續(xù)講下去。

    時光,在這樣的一個上午里,流淌得格外快。

    壽陽公主聽得倒很認真,不哭不鬧不搗亂的她倒是挺討人喜歡,不過都跟謝馥沒關(guān)系了。

    “今日的課便到這里,公主可還有什么疑問?”

    張離珠將書放下,最后問了一句。

    壽陽公主搖搖頭:“都明白了,若有什么疑問我不明白,回頭再問你好了?!?/br>
    “那臣女等便先告退,明日再見壽陽公主?!?/br>
    張離珠躬身行禮,謝馥亦行禮。

    上午的課,這才算是結(jié)束。

    一走出書房,張離珠便嘆了一聲:“如今我知道,倒霉的還是我了?!?/br>
    就這樣講了一個上午,即便是偶爾能喝一口茶,卻也覺得口干舌燥,頭昏眼花,整個過程中,謝馥就坐在一邊,時不時地點點頭,仿佛在認真聽的模樣。

    如今張離珠覺得自己一臉的憔悴,可看謝馥,簡直如清風(fēng)拂面,半點疲憊的感覺都沒有,反而神清氣爽。

    她在賣命的時候,這一位可就是在旁邊聽著而已??!

    一時之間,張離珠都納悶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壽陽公主喜歡你,反而跟我有仇呢!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能者多勞,能者多勞。你的好日子也快要到了!”

    謝馥毫無誠意地安慰著張離珠,唇邊有淡淡的笑意。

    張離珠冷笑了一聲:“風(fēng)涼話!”

    謝馥半點不計較。

    早先她倒霉,張離珠說風(fēng)涼話的時候,可也沒半點愧疚呢。

    兩人一道回了屋,用過宮女端過來的午膳,略歇了一會兒算是午休,下午便又有人來找。

    這一次來的是弄晴。

    “昨夜下過雨,如今外頭的天氣又熱了起來,貴妃娘娘聽說張小姐講了一個上午,一問壽陽公主,果然多了不少的學(xué)問。娘娘體恤張小姐辛苦,著奴婢來請您,讓您去后湖上坐坐,正好宮中也有不少的娘娘要來,大家一會兒說說話,也有其他宮里的娘娘想見見張小姐呢?!?/br>
    只有一人?

    張離珠微微詫異,下意識看向了謝馥那邊:“就我一個?”

    弄晴微笑著點點頭,道:“只有您一個。至于謝二姑娘……早先太子殿下說他那邊缺個整理書房的人,已經(jīng)請示過了娘娘,想要您去幫忙教□□調(diào)那些毛手毛腳的小太監(jiān)和宮女,娘娘已經(jīng)允了,就下午這會兒?!?/br>
    張離珠頓時更為詫異。

    這意思,可有點不一般啊。

    謝馥好歹算是從朱翊鈞那邊得過消息,雖然這說辭有點不一樣,但意思還是一樣的。

    太子殿下那邊缺個打雜的,現(xiàn)在就要自己去。

    她道:“勞弄晴jiejie通傳一聲,我們稍事整理便去?!?/br>
    “那我先去回稟娘娘了?!?/br>
    弄晴也知道她們才午休起來不久,興許還得打整一下,也不催促,只笑了一下,便離開了。

    待得弄晴一走,張離珠的眼神便越發(fā)古怪起來。

    “太子殿下叫你去干什么?”

    謝馥想起當初的匕首,想起馮保,想起陳望,又想起李敬修,簡直已經(jīng)一個頭兩個大,她也是沒想到李貴妃竟然會直接同意,這可不怎么合乎規(guī)矩。

    說得簡單一點,這可能就是毓慶宮需要個打雜的,可說得復(fù)雜一點,叫過去的是個姑娘家,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謝馥琢磨了半晌,才對張離珠道:“如今我也不明白是為了什么?!?/br>
    “難道是李敬修?”

    張離珠想著,不由嘆氣。

    “若這一位是想要與你私會,那可真是……”

    可真是什么呢?

    張離珠也找不出什么形容詞來。

    她搖頭:“你還是當心著些吧?!?/br>
    “我與馮公公還有兩分交情,倒也不很擔(dān)心?!闭f到這里,謝馥意味深長地笑了,“說起來,我想馮公公必定好奇你的畫作到底如何,要擔(dān)心的是你才是?!?/br>
    “你!”

    一提到馮保,一提到畫作,張離珠就要想起當初那三枚銅板的事情。

    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張離珠第一時間做出了最正確、最不得罪馮保的反應(yīng),可難免馮保對她的畫作好奇,想要知道能被謝馥出價三枚銅板的畫作到底如何。

    如今謝馥一提,張離珠想想這一位權(quán)柄甚為可怖的大太監(jiān),只覺得頭皮都跟著發(fā)麻起來。

    謝馥涼涼道:“所以,與其擔(dān)心我,你還不如擔(dān)心擔(dān)心自己?!?/br>
    “只要沒你在背后給我使絆子,我哪里用得著擔(dān)心?”

    倒是現(xiàn)在要開始擔(dān)心了。

    天知道謝馥如果去毓慶宮,正好撞到馮保,不知道要怎么給自己上眼藥!

    張離珠一時覺得頭大如斗,看謝馥臉上這高深莫測的笑意,她平白覺得: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謝馥怕是干得出來!

    謝馥微微瞇眼一笑,進了自己屋里洗漱。

    不一會兒,兩人便出了門去,李貴妃已經(jīng)在御花園,張離珠要尋去,謝馥卻要去毓慶宮,所以便在宮門口分走了兩邊。

    謝馥還記得去毓慶宮的路,這會兒日頭又大了起來,有些曬得慌。

    瓷白的肌膚,在太陽底下,有種格外細嫩的感覺。

    走到毓慶宮門口,謝馥對著守門的小太監(jiān)道:“臣女奉命來收拾太子殿下的書房,還請公公通稟一聲。”

    “是謝二姑娘吧?太子殿下與馮公公都通報過了,如今殿下在乾清宮,馮公公去了司禮監(jiān),早有交代,請您直入書房便是。”

    小太監(jiān)恭恭敬敬地將手一擺,引謝馥入內(nèi)。

    馮保跟朱翊鈞都不在,倒是頗為出乎謝馥的意料。

    她跟著小太監(jiān)入內(nèi),還是當日的書房。

    小太監(jiān)指著其中一個書架道:“這上面乃是太子近日看過的書,都隨手一放,不曾分門別類,要勞您今日將這些書給分起來放好?!?/br>
    謝馥點點頭。

    小太監(jiān)又道:“奴婢就在外面,您有什么需要回頭喊一聲就成?!?/br>
    “有勞了。”

    只說是分門別類,倒是簡單。

    謝馥真不明白,這種破事兒怎么就輪到自己來做了,這一位太子殿下跟自己,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小太監(jiān)躬身退出去,同時有宮女進來,奉上一盞茶,道:“這是馮公公交代的,給你泡上一盞茶,您若是渴了記得用。奴婢也在外頭,您隨時喚奴婢便是。”

    “有勞了。”

    謝馥又說了一句。

    客氣點,總不是壞事。

    等小宮女出去,這書房里就真的只有謝馥一個人了。

    滿滿都是書架的屋子里,墨香氤氳,一盞清茶就放在茶幾上。

    窗外的陽光落下來,明晃晃的,外面一片青綠,靜極了。

    謝馥慢慢走到那一架書前面,才發(fā)現(xiàn)這些書都很雜,似乎太子殿下看書都看心情,并不局限于某一種書。

    她拿起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本,想要翻開,卻又停住。

    自己只是來整理書的,卻不能多看一個字。

    她看了看書脊上的字,發(fā)現(xiàn)只是一本前代的雜談,于是又放了回去。

    粗粗一掃,謝馥又回頭一看,終于還是嘆了一口氣。

    要把這么多書放回原位,的確是個體力活兒。

    她倒也沒先喝茶,慢慢將書架上這些書都分門別類地整理好,再抱起來,一起放回去。

    朱翊鈞進來的時候,便瞧見眼前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