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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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從馬上躍下,走進(jìn)了禮宮的正大門。大門通往正殿的路,皆是淡紅色的玉石鋪就,玉石路上淡淡的紋路鑲嵌繚繞其中,玉石中鑲嵌著奇文異符以及勾勒而出的花朵形狀。有眼尖的人認(rèn)出,那里面勾勒而出的花朵形狀,正是靈犀宮的圣物——曼珠沙華。 踩著玉石之路,眾人疾步如飛,步伐輕盈地踩著臺階一路向上,終于到達(dá)靈犀宮禮宮的頂端。 靈犀宮的禮宮只有在祭天或者新任宮主即位時才會開啟。當(dāng)初鬼谷子送魂之后本應(yīng)在禮宮中行祭天大禮,只可惜當(dāng)時燕北辰突然出現(xiàn)橫生變故,使得本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祭天大禮擱置下來。如今算起來,禮宮自從鬼谷子即宮主之位后便未開啟,保守算起來,也擱置了有二十多年了。 冷清無人的正殿,早在昨夜就燃起了浸染著人魚膏脂的巨燭,將滿殿都照得亮如白晝。 人群黑壓壓地到來,人們自覺地按身份、資力和江湖地位或站或坐,竟是絲毫不亂。一眼望去,數(shù)千人宛如一塊黑色長幕,靜靜地等待著主角們的到來。 萬眾仰望的正殿中央,是三把高座。一把位于最中央的高處,其它兩把分列其兩側(cè)下首。兩側(cè)下首的兩把寶座皆是由玉石制成,說不出的華貴雍容。只是那最中央最上方的那個寶座,卻是平凡白石所造。在那兩個寶座中央,竟給人一種埋沒于塵埃中的感覺。眾人好奇間細(xì)細(xì)觀察著那個寶座,卻發(fā)現(xiàn)那座位上刻有道道繁密難解的符文,隱隱浮動著淡紅色的光氣。 就在眾人耐心等待著的時候,寂靜中傳來肅穆而悠遠(yuǎn)的鐘磬聲,在整個禮宮中回響。 一聲……兩聲……那鐘聲回蕩在整個禮宮之中,也同樣回蕩在每個人的心中。 仿佛被這莊嚴(yán)肅穆之景所攝,所有人都驚愕不能自語,只是靜靜地諦聽著那鐘聲。 殿前的大鼓也隨之響起,那如驟雨般的節(jié)奏,卻遮不住不緊不慢的磬聲。 二十四聲已畢,眾人只感覺那高臺上的寶座發(fā)出淡淡的光芒,本想著再次抬頭一探究竟,就在這時,白衣童子稚嫩的嗓音響起,殿中的三宮之人已經(jīng)跪倒在地。 “跪——” 千千萬萬的靈門弟子跪拜,宛如一陣狂飆襲過,就連原本并不愿屈膝的來客,也不禁躬身一禮。 在這寬闊宏大的正殿里,所有人都拜服匍匐。就在此時,三道超凡脫俗的身影,從空中緩緩降下,落在寶座旁。三把寶座頓時光芒大盛,一紅一銀一黑,光氣直沖九天,琉璃之采映亮了整個大殿。在這光氣的威儀之下,一時間竟無人敢抬頭直視那寶座旁站立之人,只是以眼角余光偷偷望去。 右邊一人一身黑衣,全身散發(fā)著冰冷的氣息,讓人望而生畏。男子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體五官透露著不近人情的冷意,他站在寶座前負(fù)手而立,望著下面跪拜的眾人,薄薄的嘴唇好看地抿著,集冷冽,霸道,危險于一身。 左邊一人卻是一身銀衣,他腰間束著蒼藍(lán)天蠶冰絳,濃若點漆的雙眸里面隱隱閃著若有若無的熾熱光芒。他手中拿著一把折扇,輕輕搖動下,雪色紙扇上繪就的冷雨芍藥圖,在燭光下光影斑駁,使他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危險卻讓人沉淪的邪魅氣息。 “今日正逢我靈犀宮盛事,邀請大家遠(yuǎn)道而來見證,所以大家無需多禮?!迸忧謇侍鹋吹纳ひ魝鱽?,悠然自信卻又霸氣天成,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清晰地回蕩在每個人的耳邊。 眾人只感覺一陣風(fēng)從眼前拂過,接著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被那輕微的力道托了起來,當(dāng)直起身來,抬頭望去時,卻在看到那中間之人時,微微愣住。 只見中間那女子錦服煙翠,黛華無雙,鮫膏巨燭的幽光照在女子絕代傾城的容顏上,使得女子冷玉肌膚宛如凝晶剔透,一雙水眸純凈晶瑩,顧盼之間卻有著攝人心魂的魅惑,如此矛盾的氣質(zhì),卻和諧地共存于她一人身上。 她就這么唇角含笑站著,寶座淡紅色的光芒映照在女子晶瑩的肌膚上,妖嬈魅惑地讓人移不開眼,她慵懶地站在那里,黛眉微挑掃視過下面的眾人,淺笑從容得好似在竹林七賢的石桌前隨興奏琴,在飛雪連天的塞上閑吟…… 眾人一時間沒有緩過神來,傳說中叱咤風(fēng)云的靈犀宮宮主,黑暗一族的圣女,天耀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皇后娘娘,竟然只是一二八芳華的少女?而且長得如此嬌小? 看著顧清歡,一時間眾人不禁露出疑惑的目光。眼前這個女子的確美得動人心魄,可是她的年齡,和她在江湖中的聲望,也確實不成正比。然而,就在眾人探尋的目光投去時,只見那女子唇角含笑,美眸輕輕掃過眾人之時,雖然只是那樣淡淡一瞥,卻讓所有人感覺到心中咯噔一沉,連忙俯下身,再也不敢偷眼去看。 那美眸中的流光晶瑩璀璨,濃黑而深不見底,那里面似乎有著能夠看透一切的光芒,卻讓所有人感覺自己好似被一眼看穿,直到內(nèi)心深處。 只是一瞥之下,原本寂靜的現(xiàn)場,此時卻好似被定住。眾人只是眼睜睜地看著正中央那一個女子,再也沒有了別的動靜。 而顧清歡只是微笑著,看向身旁的兩個人,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大師兄,蘇念,請入座?!?/br> 顧清歡話音落下,只見兩個人點點頭,走上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在兩人落座后,顧清歡輕盈轉(zhuǎn)身,煙翠廣袖翩然起舞,上面精致的流蘇迎風(fēng)飛揚,張揚不羈隨之而出,衣裙隨風(fēng)肆意飛揚時女子飛身而起,只是輕巧一躍,便坐在白石寶座之上,舉止間揮灑風(fēng)流,尊貴難言。 一片寧靜中,只聽女子一聲輕咳,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那道清朗嗓音宛如千年冰玉,又似天音妙語,一字一句宛如珠璣直入眾人的心田,“按照各位接到的消息,今日是我靈犀宮新任宮主的即位大禮??墒前凑侦`門規(guī)矩,三宮宮主,皆是能者居之,尤其是我靈犀宮,只有通過千機(jī)塔歷練之人方有資格成為宮主。家?guī)熓湃デ皟H有兩名關(guān)門弟子,雖然按照家?guī)煹囊馑己捅咀鸬囊馑迹響?yīng)由師弟即位。但靈犀宮的規(guī)矩不能廢,本尊自然不能徇私情,所以唯有闖過我靈犀宮的千機(jī)塔,方可名正言順地成為靈犀宮宮主。” 顧清歡說著,眼神朝著大殿外掃視,眾人順著她的眼神望去,只見大殿旁有一座九層高塔,直沖云霄。塔身皆是玄鐵打造,在夜色中泛著森然的光芒,不時地閃過幾分血光,給人一種陰測測的感覺。 “十日了……”顧清歡坐在寶座上,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清聲道,“按照靈犀宮的規(guī)矩,十日內(nèi)出塔者,便有資格繼承靈犀宮宮主之位,若是十日內(nèi)沒有出來……” 顧清歡看向臺階下方坐在輪椅上的賀蘭雪,輕聲問道,“賀蘭祭司,如今離十天,還有多久?” “一炷香。”賀蘭雪惜字如金,他話音剛落,身后的童子上前,把一炷香放到了大殿正中央。 眾人看著那香,再看看那森然的千機(jī)塔,不禁為身在塔中的顧青城捏了一把汗。世人皆知,靈犀宮的千機(jī)塔就像黑暗一族的無盡之林,里面有著無窮無盡的危險。傳說千機(jī)塔里面有無數(shù)機(jī)關(guān)暗器,走錯一步,便有可能被萬劍穿心,或者被烈火焚身,或者被毒霧折磨,又或者,引來塔中吃人的惡獸……總之,千機(jī)塔一共九層,一層比一層危險,一層比一層難以通過,歷練之人只有完全到達(dá)頂層,便可以從塔中自行出來;反之,若是沒能及時出來,只需要靈犀宮宮主啟動機(jī)關(guān),塔中歷練之人也可以從中而出。 眾人屏息,看著那香一點點燃燒,香灰落下。就在那香即將燃盡之時,顧清歡眸光微動,她清麗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打破了寧靜,“看來,本尊還是高估了他的實力……只是大家遠(yuǎn)道而來,卻沒能看成這盛大的即位大典,對于諸位,本尊心里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顧清歡話音剛落,就在那香徹底燃盡的一瞬,一道白色的流光閃過,下一秒,顧青城似乎是從天而降般,出現(xiàn)在了大殿正中央。 少年站在大殿中,提劍而立,他低著頭,略有些凌亂的發(fā)絲遮住了他眉目,使他整個人顯得朦朧而神秘。少年緩緩抬起頭,細(xì)細(xì)長長的丹鳳眼瞇起,整個人似乎是脫胎換骨了一般,眼神里不再是少年懵懂,而是凜冽桀驁,氣勢逼人。 看著顧青城,顧清歡美眸中淚光盈盈,欣慰地點了點頭。她沒有看錯他,他真的闖出來了!把靈犀宮交給他,她可以放心了! “姐,我出來了!”顧青城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勾起一抹驕傲的弧度,似乎是因為筋疲力竭,少年清朗的嗓音中帶著點點沙啞,有一種勾魂攝魄的魅惑。 隨著他這一聲喊,正殿四壁上的松明瞬間燃起,隨著這魔幻的火光,無數(shù)靈犀宮人的歡呼聲響起,幾乎可以震撼天地。 “既然如此,那本尊便宣布,從此靈犀宮的宮主,便是我的師弟——顧青城!” 隨著顧清歡這句話說完,她飛身一躍便躍下了寶座,站在了顧青城身邊。只見那正中央的白石寶座上面,一道道復(fù)雜的符文上的淡紅色光芒漸漸退去,緊接著金光大盛,玄金熠熠,發(fā)出耀眼奪目的光芒。顧青城低頭,只見自己手腕處出現(xiàn)了一道金色的麒麟圖案,似乎在吸引著他,朝著高處寶座走去。 顧青城看了看身邊的顧清歡,見她對著自己點點頭,他抿唇,抬腳順著玉階走了上去,走到寶座前,他轉(zhuǎn)身而立,于高處俯視眾生。 鐘磬聲再一次響起,悠遠(yuǎn)而神秘,靈犀宮中人再次跪倒塵埃,向那新任宮主頂禮膜拜。 “眾人起身?!鳖櫱喑菗P手,淡淡一句卻帶著不容忽視的霸氣。 眾人聞言起身,下一刻,童子推著賀蘭雪的輪椅上前,賀蘭雪坐在輪椅上,對著他彎腰下拜。 賀蘭雪的手中,奉上一枚雕刻成曼珠沙華形狀的玉石,玉石在他手中,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光芒。賀蘭雪定睛看著站在寶座前的顧青城,鄭重開口道,“謹(jǐn)奉為君,永不反叛,違者如同此石?!?/br> 隨著他這一句,他手中玉璽化為簌簌粉末,既代表他從此對他效忠不二。隨著賀蘭雪開口,靈犀宮人手中也拿出了同樣的玉石,鄭重莊嚴(yán)的聲音回蕩在大殿內(nèi),余音久久沒有散去。 “謹(jǐn)奉為君,永不反叛,違者如同此石?!?/br> ☆☆☆☆☆☆ 靈犀宮十里外的城鎮(zhèn)中。 雖然是六月,但到了夜間,仍有些暑熱,但清涼的微風(fēng)吹拂而過,人們的火氣就漸漸消了下去,卻都不愿意入睡,而是搬出躺椅和小凳子,泡了些清涼解暑的薄荷茶,取了大蒲扇,在自家檐下、小巷的轉(zhuǎn)角處列成一排,準(zhǔn)備納涼至深夜。 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樣,是個寧靜而平凡的夜晚。人們談天說地,從山海經(jīng)聊到最新奇聞,隨著夜幕的加深,也漸漸起了睡意。 就在此時,突然,一陣馬蹄的疾馳聲響起,伴隨著馬蹄揚起無數(shù)塵埃,讓所有人都嚇得瞌睡全無。沒等大家反應(yīng)過來,只見一隊黑衣人騎著快馬,唯有為首一人身著白衣,帶著風(fēng)塵仆仆的氣息,從眾人眼前策馬狂奔而去。一行人帶起的激風(fēng),甚至將幾個躲閃不及的竹椅小攤都掀翻了。 “這么快的馬……是急著去參加大典,還是出了什么事情?”路邊的人們不安地嘀咕道,雖然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憑著直覺,他們能夠感受到剛剛空氣中那份不安和緊張。這些人的樣子看上去并不像急著去參加大典,反倒是像出了什么緊急的事情。 被這一沖一驚,百姓們也沒有了乘涼的心思,于是不消多時,街邊上的人們在各自收拾收拾后就消失不見了。他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繼續(xù)在屋子里談天說地,沒過多久,便忘記了剛剛的黑衣人,他們帶來的緊張和不安也都漸漸消失了。 ☆、第六十二章 再次發(fā)飆 [vip] 章節(jié)名:第六十二章 再次發(fā)飆 以白衣男子為首的一隊人馬快速地朝著靈犀宮的方向疾馳而去,一行人行色匆匆,尤其是為首的白衣男子,好看的眉毛緊緊地蹙著,臉色有些沉重。 在馬蹄揚起的塵土中,夜色中,一行人終于到達(dá)了靈犀宮的禮宮前。白衣男子立即翻身下馬,他身后的黑衣暗衛(wèi)隨即從他手中接過了馬,白衣男子匆匆走向禮宮大門,看著男子似乎有些來者不善,大門前守門的白衣童子對視了一眼后,上前攔住他。 “公子請留步。”白衣童子稚嫩的聲音響起,攔住了白衣男子匆匆的腳步。 “在下天耀青楓,有要事來見我天耀陛下?!卑滓履凶邮种辛钆茡P起,給童子看過后收好,白衣男子正是青楓。 “原來是天耀的人,那請進(jìn)。”白衣童子看到青楓手中的令牌后,驚訝之色在眸中一閃而過,紛紛往后退了一步,將擋住的路讓開。既然來人是天耀皇帝的人,自然不會對靈犀宮有惡意,或者存心不良故意來搗亂。 青楓對著白衣童子微微頷首,接著快步走進(jìn)了靈犀宮。 他帶來的一隊暗衛(wèi),下了馬后連馬都沒有收,而是守在馬旁,似乎等待著青楓出來,便要立即啟程離開。 ☆☆☆☆☆☆ 禮宮里的祭天大典結(jié)束后,已經(jīng)到了深夜,在所有的流程都結(jié)束后,顧青城執(zhí)起了手中的琉璃玉盞,朗聲說道,“承蒙師父和jiejie錯愛,今日讓我成為靈犀宮宮主,今時今日,我有幾句話有感而發(fā),想和諸位說一下。” 熱鬧的眾人紛紛安靜下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片寧靜中,只聽顧青城揚聲道,“既然師父和jiejie信任我,將靈犀宮交給我,我將不違師祖之道,不辜負(fù)師父和jiejie的期望,將靈犀宮的百年基業(yè)發(fā)揚光大。但是青城年齡尚小,諸般思慮都不周全,所以以后還要請賀蘭祭司以及靈犀宮諸人多多費心提點,若是青城哪里做得不好,盡可以批評指責(zé),青城自當(dāng)虛心接受。這第一杯酒,我先敬賀蘭祭司和靈犀宮人?!鳖櫱喑钦f完,看了看下面坐著的賀蘭雪,掃視過在場所有的靈犀宮人后,將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看著賀蘭雪等人也飲下杯中的酒后,顧青城把目光轉(zhuǎn)向身側(cè)的蕭墨寒和蘇念。 注視著二人,顧青城微微一笑,繼續(xù)說道,“靈門三宮本就是一家,大家都是靈門弟子,自當(dāng)親如手足。也許之前三宮之間有些摩擦誤會,也發(fā)生過種種不愉快,不過自今日起,希望三宮之間可以不計前嫌,精誠合作,將我靈門基業(yè)發(fā)揚光大。這第二杯酒,我便敬兩位師兄。青城年幼,自當(dāng)先飲此杯,以表敬意,還請蕭宮主蘇宮主也滿飲此杯,你我三宮之間不管發(fā)生過什么不愉快,今日便可一笑泯恩仇?!?/br> 蕭墨寒點點頭,舉杯一飲而盡。蘇念垂眸,看著手中的琉璃盞,勾唇淺笑后,也一飲而盡。 見兩人都一飲而盡,顧青城轉(zhuǎn)眸看向下面的顧清歡,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琉璃玉盞,“這第三杯酒,我想要敬jiejie和陛下。jiejie雖然不再是靈犀宮的宮主,可在靈犀宮人的心中,jiejie永遠(yuǎn)都是我們的宮主,所以就算jiejie人在天耀,只要想靈犀宮里的人了,想弟弟了,隨時都可以回來。到時候若是jiejie想要回靈犀宮小住幾日,陛下可不能攔著不許啊!” 顧青城半開玩笑地看著顧清歡和慕容珩,朗聲笑了起來,少年挑了挑眉,將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顧清歡微微笑了笑,也仰頭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顧青城這番話說得雖然像是玩笑,卻是在暗中提醒慕容珩,雖然她已經(jīng)不是靈犀宮的宮主,但是她在靈犀宮的影響力還在。若是慕容珩有朝一日欺負(fù)了她,不光顧青城不會善罷甘休,整個靈犀宮都要向慕容珩討個說法。 這小子一番話,是真心在為她著想,在維護(hù)她啊。 慕容珩也是個七竅玲瓏心思,怎么會聽不出顧青城話中的隱含之意?他微微一笑,同樣舉起酒杯,“到時候若是歡兒想要回來,朕自然會親自陪著她回來,這一點盡可放心?!蹦饺葭裾f完,飲盡杯中的酒。 顧青城眉眼彎彎,笑意暈染上少年的眉間。一時間殿內(nèi)氣氛越發(fā)活躍了起來,只是在顧青城身旁坐著的蘇念,在聽到慕容珩的話后冷哼了一聲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酒過三巡,氣氛已經(jīng)到達(dá)了高潮,就在顧清歡和賀蘭雪說了幾句話后,轉(zhuǎn)頭卻不見了慕容珩的身影。她疑惑著轉(zhuǎn)身去尋,就在她走出大殿后,忽然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顧清歡回頭一看,竟然是蘇念。 蘇念眸中帶著些許醉意,看向她的目光依然是灼熱而霸道的。 看到蘇念,顧清歡眸中閃過幾分異色,她想要掙開他抓著她胳膊的手,可是蘇念抓得很緊,一時間根本就掙脫不開,顧清歡微微挑了挑眉,“蘇念,你想干嘛?” “歡兒,你傳位給顧青城,究竟想要做什么?”蘇念濃若點漆的眸子里閃爍著灼灼光芒,他似乎是極為不甘心,抓住了顧清歡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松開,“難不成,你真的要跟著他回天耀,一心一意做他的皇后?” “不然呢?”顧清歡揚眉,“我現(xiàn)在大仇已報,靈犀宮也有了繼任之人,為何不卸去一身重?fù)?dān),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在你心里,在天耀做皇后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蘇念似乎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樣,他冷然一笑,握著顧清歡胳膊的手也緊了起來,“當(dāng)初你和我說什么來著,你說你不喜歡束縛,你想要在做完一切事后,找一個世外桃源的地方,去過無拘無束逍遙自在的生活。你當(dāng)初和我說的話我都記在心里,無時無刻不在努力想要幫你實現(xiàn)你想要的生活,可是如今你又變了,你要到皇宮那個牢籠去,你告訴我,你忽然間的改變,究竟是因為什么?” “這的確是我一直以來的愿望,我也這樣說過??墒乾F(xiàn)實和理想總歸是不一樣的?!鳖櫱鍤g微微嘆了一口氣,“慕容珩他有他的責(zé)任,不能像我這樣說抽身就抽身的。再說這現(xiàn)實里,哪里會有如此美好的生活?既然如此,那我怎么能為了自己不切實際的理想,而對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呢?” “他不會滿足你的愿望,但是我可以啊?!碧K念抓著顧清歡的手,眸中閃爍著灼灼光芒,“歡兒,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放下靈鷲宮的一切,帶著你一起到一個世外桃源的地方,讓你過無拘無束,無憂無慮的生活好不好?你還記得嗎,不久前你失憶了,忘記了他,卻惟獨記得我依賴我相信我,我相信,你對我也是有情的,只是你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沒有承認(rèn)罷了。” “不,蘇念,我那時候失憶的原因,你還不清楚嗎?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顧清歡搖搖頭,看著如此執(zhí)著的蘇念,她其實并不忍心傷害他,“你是你,他是他,這終究不一樣。” “這怎么不一樣?”聽著顧清歡的話,蘇念隱隱覺得心底有怒氣上升,他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分,“我一直不明白,我哪里都不輸給慕容珩,為什么你會選擇他而不選擇我?我們十幾年的情誼,還抵不上你們一年半載的相處嗎?難不成你選擇他,只是因為,他是天耀的皇帝?” 若是給他再一次選擇的機(jī)會,就算是那時候西域翻了天,他也絕不會選擇在那個時候離開。他太自負(fù)了,以為顧清歡失憶了一時半會兒便不會恢復(fù)記憶,可他沒有想到,慕容珩竟然如此本事,讓她在短短的一個月就恢復(fù)了記憶,而自己,這一個月來被西域諸事纏身,竟然根本就抽不出身前來。直到一切終于風(fēng)平浪靜,他才發(fā)現(xiàn),顧清歡的記憶,竟然已經(jīng)恢復(fù)了!而且這一個月來西域的動亂,全都是慕容珩指使暗衛(wèi)所為! 驕傲如他,自然不會承認(rèn)自己被慕容珩擺了一道,所以他便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同樣的方法,把顧清歡從慕容珩手中搶回來! “蘇念,我和你說不明白了。” 顧清歡感覺她已經(jīng)沒有辦法和正常蘇念交流了,她用力甩掉蘇念抓著她胳膊的手,便要轉(zhuǎn)身離開,不想繼續(xù)和他糾纏。 她快步走開去找慕容珩,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蘇念,蘇念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忽然低聲笑了起來,皎潔的月光灑在男子身上,給他天人之姿中別添幾分邪魅,蘇念冷然磁性的聲音低聲響起,“歡兒,我絕不相信,你心里對我沒有一點感情,若是使你放棄我而選擇他的理由,是因為他是皇帝,那是不是我也做了皇帝,你就會愿意選擇我,留在我身邊了呢?” ☆☆☆☆☆☆ 離開了蘇念,顧清歡一路走著,去尋慕容珩,走到了殿外花園中,只見慕容珩站在樹下,他身邊站著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的青楓,兩個人不知在說些什么,只是遠(yuǎn)遠(yuǎn)望過去,顧清歡感覺慕容珩的臉色有些凝重。 看到她走了過來,慕容珩看了青楓一眼,青楓點點頭退了下去,顧清歡走過來的時候,似乎是聽到了青楓對慕容珩詢問的一句話,似乎是在問他什么時候回天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