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本書由【你的用戶名】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fù)責(zé)】內(nèi)容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 ================ 書名:謝家皇后 作者:越人歌 文案 入宮的第一個年頭,她是才人。 入宮的第五個年頭,她是婕妤。 入宮的第十個年頭,她想成為皇后。 因為成為皇后,能握住珍視的一切不會被奪走,能保護自己,能保護孩子,能夠……陪伴他。 這是一條只能前行的路,退一步就是萬劫不復(fù)。 明黃的羅傘前移,天子儀仗緩緩步入城門。遮天蔽日黃羅傘、日月扇,紫旌旗……那一刻日光耀花了眼,謝皇后的鸞駕踏著御道,向前迎上去。 ================ ☆、一 才人 謝寧和其他人一樣呼啦啦跪了一地。 其實在被身邊的宮女扯著一起跪下的時候,她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可是看著所有人都齊刷刷的屈膝跪倒,太監(jiān)們的額頭都要貼到青石磚地上了,她也遲鈍的跟著跪下。 大概過了一會兒她才明白,皇帝來了。 皇帝來了! 謝寧和身邊的宮女一樣老老實實的跪著,沒有敢亂抬頭。 她看著青石磚地。因為日日有人勤快打掃,地上并不臟,但是年深日久,磚縫中自然會留下苔痕,一道道縱橫的深綠在磚縫中蔓延,象是下圍棋用的棋盤一樣。 不光是磚縫中,甚至磚面上因為用得久了,有坑塵劃痕,里面也都有深深淺淺的綠意。 謝寧看的很專心很自得其樂,直到一雙黑地繡金龍的靴子停在她面前,踩住了她面前的石磚。 靴子繡的真好!龍眼睛活靈活現(xiàn)。 皇帝的靴子真是干凈啊,別說鞋面了,就連鞋幫都干干凈凈,一點灰影兒都沒有。 謝寧不以為皇帝停下來是因為自己。 她已經(jīng)在宮里待了兩年半啦。說起來兩年不算長,可是對宮里的女人來說,已經(jīng)是一代新人換舊人,上個月剛有一撥女子新選入宮,她們這一批已經(jīng)是昨日黃花了。 謝寧上一次見皇帝,就是她進宮的時候。 當(dāng)時最后一關(guān)皇帝是親選,她也只看到了皇帝的龍袍而已。和她一起進宮的美女有三十多位,都一起給賞了才人的名號,其中梁才人曾經(jīng)得幸,封了美人,李才人后來居上,封了昭容,其他人就都如同謝寧一樣,寂寂無聞,被所有人遺忘了。就象這片園子里的花一樣,一春開,一秋謝,然而并無人來賞。 謝寧原本不知道,為什么她聽說的后宮里那么多陰狠毒辣不可思議的事情,全都是女子做出來的,但是現(xiàn)在她漸漸明白過來了。 沒有一顆堅實的心,在這樣日復(fù)一日的寂寞中煎熬,人性真的會被慢慢扭曲改變的。 謝寧有時候還真羨慕身邊的執(zhí)役的宮女。她們有奔頭,可以爭取升職加薪,年滿二十八歲還有出宮機會呢。 “你叫什么名字?” 謝寧怔了一下,聽見皇帝又說了一句:“抬起頭來回話?!?/br> “妾……縈香閣才人謝氏,請陛下安?!?/br> 她是夏朝永康帝后宮里一個五品的才人。 這就是她和皇帝的全部對話,從頭到尾謝寧都處于懵圈的狀態(tài)。即使皇帝讓她抬頭,她也必須低垂眼簾,直視龍顏可是會被論罪的。 所以,等皇帝一行人走了,旁人紛紛圍著她七嘴八舌的說話時,謝寧心里就在琢磨,面圣也算有兩回了,可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皇帝長什么模樣……這也算是有幸得見天顏啦? 別開玩笑了。她現(xiàn)在連皇帝的高矮胖瘦都不知道,也不知道皇帝眉毛眼睛鼻子長什么模樣。 在皇權(quán)面前,當(dāng)對方手握你的生死榮辱,而你無力反抗的時候,保住性命好好活下去才是重要的。 謝寧看著面前圍著她的亂糟糟的一張張面孔,有熟悉的,也有的非常陌生。 皇帝的魅力真大,他就跟自己說了一句話,搞得現(xiàn)在自己在這些人眼里象是鍍了一層金身一樣,人人爭搶。 回了縈香閣,謝寧一進屋就趕緊坐下,踢掉腳上的鞋:“這鞋太緊了?!?/br> 伺候她的兩個宮女趕緊去把鞋子撿起來:“才人可別這樣,新鞋子總是難免要緊一些的,多穿穿就好了?!?/br> “腳捆的象豬蹄膀一樣……” 她的聲音雖然小,但兩個宮女都聽見了。兩個人中更老成的青荷說:“我去借個楦頭來撐一撐吧,撐兩晚就不緊了?!?/br> 謝寧正琢磨著中午能吃什么,她這個地位的人按說是不能點菜的,只能按份例來,膳房給什么吃什么。遇到愛吃的當(dāng)然是走運,但這種機率不是太大,大多數(shù)時候送來的還是那種不怎么愛吃,或是根本不想吃的。 所以謝寧進宮這兩年多以來最大的成果就是——她和膳房的人倒是把關(guān)系混的不錯。她自己下廚不怎么在行,可是從前看過的食記菜譜不少,倒是憑著這一點博學(xué)多識,和膳房的人混了個臉熟,也能時不時的弄到點自己愛吃想吃的東西。 就象現(xiàn)在屋里擺的點心,里面沒放桂花、香油、豬油這些東西、糖也放的少少的,吃起來外皮酥蘇,餡心爽口,真的一點都不膩。 中午吃蒸菜好不好呢?蒸菜熱乎乎的軟乎乎的嫩乎乎的,滴上幾滴辣椒油,再澆上點蒜茸,她準(zhǔn)能干掉兩碗。 當(dāng)然這碗不是海碗,也就比茶碗大一點。 謝寧盤算完這個,發(fā)現(xiàn)她屋里兩個宮女——青荷和青梅都有點恍惚。一個拿著抹布,在桌角反復(fù)的擦反復(fù)的擦,也不知道換個地方。另一個則坐在門旁邊縫著荷包,可是看起來效率遠(yuǎn)不如平時。 沒等謝寧喚青荷去膳房,有人進了院子。 縈香閣里原先住著三個人,除了謝寧自己,一位劉才人,另外一位連她姓什么都不知道,住進來沒幾天就一場風(fēng)寒送了命。 劉才人是覺得縈香閣太荒涼偏僻了,想法子托人換了地方住,這兒只剩下了謝寧自己。原來還說要再遷人進來的,但是拖了一年半載的也沒遷進來。 謝寧倒覺得這樣挺好的,清靜。以前劉才人還在的時候,謝寧其實有點兒怕她。因為劉才人的一雙眼好象刀子似的那么利,不是盯著人看就是盯著東西看,看得謝寧心里直發(fā)毛,不知道她的肚里在盤算些什么,和她在一塊兒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生怕說錯做錯什么被抓住把柄。 所以縈香閣平時是很少人來的,更不要說這來的人身份不同了。 青荷看一眼就愣神了,趕緊迎出去行禮問好。 謝寧也跟著慢慢站起身來。 來的這個人是個內(nèi)侍,三十歲上下,穿著一身老葉子綠的葛綢布袍,一身上下收拾的格外體面齊整。 謝寧慢慢從記憶里把這個人找出來,虧得他生的非常面善,五官都很端正,嘴角邊好象總是有一抹笑意一樣,讓人一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這人可得罪不得,縈香閣歸屬后苑,這人正是后苑的副總管太監(jiān)周稟辰。 這人不說掌握著她的生殺大權(quán),可絕對不能得罪他。一個手握實權(quán)的太監(jiān)和一個低品級無寵的才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誰更厲害。 “周公公有禮?!敝x寧客客氣氣的打招呼。 “謝才人不用客氣?!敝芊A辰笑容可掬:“才人大喜,咱家恭喜才人?!?/br> 謝寧懵了一下,青荷卻馬上反應(yīng)過來,臉上頓時綻開了笑容,喜氣洋洋的說:“謝周公公一直關(guān)照我們縈香閣,才人就是得蒙圣恩,也絕不會忘了公公的提點照拂。” 謝寧比青荷慢了一拍,剛剛明白過來周稟辰話里的意思。 這大喜,只可能是一種意思。 那就是青荷所說的,得蒙圣恩。用更簡單直白的話來說就是:皇帝要睡她! 青荷看著自家才人傻乎乎的樣子就直發(fā)急,周公公這么大人物,怎么能夠這樣怠慢? 周稟辰倒是笑呵呵的并不在意,后宮女子哪個不是日思夜想盼著圣寵?一朝心愿得償,那反應(yīng)各種各樣五花八門,周稟辰見多了,比謝才人更失態(tài)的也有,還有胡言亂語的,當(dāng)場歡喜的暈過去的,這發(fā)個呆真不算什么。 “稍后就有宮人和尚宮過來替謝才人梳妝打理,講解如何服侍皇上,才人只管按著她們說的去做就行了?!?/br> 謝寧終于緩過神來,青荷已經(jīng)機智的取來了一只沉甸甸的荷包,恭敬的遞給周稟辰。用比剛才還客氣的態(tài)度說:“多謝公公一直提點周全我們才人,一點小小心意,請公公不要嫌棄?!?/br> 周稟辰當(dāng)然不嫌棄。 不是說他那么愛錢,蚊子腿上的rou都要劈下來。到了他這個身份地位,錢已經(jīng)不是第一當(dāng)緊的東西了。 謝才人進宮快三年了,又不得寵,雖然有個才人的名頭,但是手里那一點錢也就夠她自己過日子罷了,不比宮女強太多。她拿出來的也不可能是什么厚禮。周稟辰之所以笑著收下,是表明一種態(tài)度。 收了錢,大家的關(guān)系就更近了一些,以后才好打交道。要是不肯收,那才會讓人心惶惶的不安。 雖然不知道謝才人能走到哪一步,但趁現(xiàn)在結(jié)份善緣,總不是壞事。要知道這種事情原不用他親自出馬,難得后苑沉寂了一段時日之后,終于又有人出頭,周稟辰是為了這個才特意過來一趟。 ☆、二 伴駕 周稟辰來去匆匆,通知之后就離開了縈香閣。青荷和青梅兩個轉(zhuǎn)過神來,一起向謝寧跪下道喜。 “恭賀才人,”青荷比這個當(dāng)事人激動多了,眼里淚光點點的:“您這終于是熬出頭了!” 謝寧自己還是覺得特別不真實。 “起來吧。” 青荷和青梅站起身之后也茫然了。又高興又茫然。高興的是自家才人終于得蒙圣寵了!宮里又要選進新人的事情她們當(dāng)然也知道,才人本來處境就已經(jīng)這般,再進了新人,那更無頭之日。 雖然不知道皇上怎么想起了才人,可是周公公又不會騙她們!一定是剛才在御園中皇上看上了才人的緣故。 剛才從御園中回來之后,青荷心里還在幻想著,說不定借著剛才那一瞥,才人就能鯉魚翻身,被皇上看中呢?雖然她也知道這希望十分渺茫,可萬萬沒想到周公公就那么來了,帶來了天大的好消息。 一定得給才人好好準(zhǔn)備! 兩人高興完了就開始手足無措。 該如何準(zhǔn)備呢? 她們從來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要給才人穿什么樣的衣裳梳什么樣的頭?還要準(zhǔn)備些什么東西?她們進宮的時候都學(xué)過規(guī)矩,該怎么行禮,怎么服侍主子,可是關(guān)于侍寢,兩人一點兒都不懂。 謝寧這會兒比她倆還困惑。 周稟辰當(dāng)然不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她一個小小的才人也不值當(dāng)?shù)暮笤返母笨偣軄黹_她的玩笑。 可皇帝,怎么突然間看上了她? 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