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李浩把那個男人從地上提起來,并不欲做更多解釋:“這是蔣總的私事?!?/br> “他的私事?現(xiàn)在是我差點被人捅刀子,我的秘書現(xiàn)在受了傷躺在車里!如果是他的私事為什么會他媽連累我???!” 李浩冷靜如常地看著曲淼說:“或許因為有人調(diào)查過你和蔣總的關(guān)系?!?/br> 關(guān)系?呵呵。 “我跟他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曲淼目光兇狠地揭去了李浩手里人的口罩,渾身殺意,“誰派你來的?!” 李浩說:“曲總,您應該先送你的秘書去醫(yī)院。有什么事回頭您可以再詳細問蔣總。” 正在這時候一輛車開了過來,李浩把歹徒推出去,車停下來,從里邊走出兩個強壯的男人。 他把一言不發(fā)的歹徒塞進其中一人手里,對方對他點了點頭,帶著人飛速離開了。 曲淼冷冷地瞪了李浩一眼:“告訴他他的破事永遠別再扯上我!否則我跟他沒完!” 說完他就朝自己的車走去。 他怒氣沖天,胸中堵著無處發(fā)泄的火,他不想再跟那個人有任何一點的不清不楚,甚至就是聽到蔣卓晨的名字他都極度的厭惡,可是為什么總是沒完沒了,那個混蛋怎么不早點死! 回到車里,小甘平趴在后座,這時候他已經(jīng)上過藥的秘書終于相信自己不會死,但仍舊感動得眼淚鼻涕不停流。 “嗚嗚嗚我不會死,曲總,太好了、哎喲好痛、好痛——” 曲藍喜歡在家里的車里長期備著藥箱,這時候它起到了作用。曲淼坐到小甘的腳那邊,掀開衣服看了看,傷處已經(jīng)簡單地處理了綁著紗布,傷得雖然不嚴重,但里層的衣服上卻染著不少血,傷口可能比他想的更深一些,他對小甘笑了笑:“你別說話了。剛才我不是說了你沒事?!?/br> 司機發(fā)動車,在準備轉(zhuǎn)出去的時候,副駕的車門突然被人從外拉開。 李浩坐了進來,司機瞪著他,曲淼也沒想到李浩會不要臉地跟上來,他緊皺起眉頭下逐客令:“你走錯車了吧。” “我說過蔣總派我來保護您,確認你安全之前這段時間我會一直跟著你?!?/br> “這……”司機眨了兩下眼,他覺得這事兒挺好的??墒撬麄兗叶贍敳贿@么想,“滾下去,我不需要你的保護?!?/br> 李浩看了看后座受傷的青年:“如果您要繼續(xù)和我耗我也沒關(guān)系,他的傷口不及時讓醫(yī)生看的話就不知道會不會感染或者流血過多了。” “……” 主子跟狗一個德行。 車開到醫(yī)院后曲淼立即給小甘辦理了住院,曲淼親自跑腿,李浩跟在他屁股后邊,他煩躁地停下來,指著背后的vip病房門:“你真想幫忙就給我把人守好,否則留你有什么用?” 李浩也停下來,保鏢認真思考地一下后妥協(xié)了:“五分鐘后您還不回來我就下去找你?!闭f著就開始看手腕上的表。 跟非常聽話的唐天予比起來,同樣是保鏢,這個人在蔣卓晨身邊耳濡目染,活脫脫就是個流氓! 曲淼知道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完全沒辦法再跟他廢話,只好大步地往電梯奔去。 曲淼辦事從沒這么利索過。他們來的時候樓下就已經(jīng)排上了長隊,但幸好vip的待遇不錯,專人辦理,體貼周到,還說其實不用他親自來他們就會給他把一切辦妥。第一次當跑腿小弟的曲二少還挺懵逼,現(xiàn)在的醫(yī)院竟然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一條龍服務。 他上去的時候病房里小護士正在重新給小甘纏紗布,小甘哼哼地叫痛,小護士安慰他過兩天就不痛了,李浩站在旁邊像個背景,一言不發(fā)地盯著秘書腰上那一圈白紗布看。 護士離開后曲淼走到床頭摸了摸小甘的頭:“謝謝你幫我擋刀子,要不是你說不定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躺進棺材里了?!?/br> “才不會呢!”秘書大聲回答,腰一撐,立刻“哎喲”一聲趴了回去,“你才不會有事,這個誰他不是來救我們了嗎?!?/br> “但你比他更快?!鼻的曋「实哪X袋,“而且你很勇敢,你用行動證明了當保安的不比當保鏢的差,所以我決定給你漲工資,年終獎也給你多發(fā)點?!?/br> 漲工資和年終獎讓秘書開心得痛都忘了:“真的?。恐x謝曲總!” 曲淼拍了一下傻秘書的腦袋。 這輩子表面對他好,奉承他的人數(shù)也數(shù)不清,但過去沒有一個人在危急時刻挺身擋在他的身前過。曾經(jīng)他也面臨過危險,那個已經(jīng)快要到達他面前的男人在關(guān)鍵時刻棄他而去,從此他的心跟他天涯相隔。 而在今天前他從沒想過,他這個有點啰嗦又像只沒戰(zhàn)斗力的兔子的秘書會為了他而不顧自己的生命。 他的蠢秘書是他所擁有的最寶貴的財產(chǎn)之一,一個打個噴嚏擔心他感冒,精神不好怕他不開心,遇到壞人還能以命相護的笨蛋。 金錢的回報,根本就只是曲淼所能給小甘的微不足道的回饋。 但小甘根本沒想過,自己今天的舉動堪稱壯舉,他也完全沒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挺偉大的。他只是想到自己過幾天就能活蹦亂跳,想到自己每年的收入又可以增加好多,就開心得臉上都綻開了燦爛的花兒。但隨之,他又想到下午和明天他不能赴的那些約,他頓時又覺得有些遺憾:“不過相親泡湯了,你還專門給我買了新衣服呢,還有我的新發(fā)型現(xiàn)在也變難看了吧?!?/br> “等你好了有的是機會,別說七個八個,就是七八十個都不成問題。這幾天你就在這里好好養(yǎng)傷吧?!?/br> “好?!?/br> 曲淼還在和小甘說話,這時候房門無聲地被人從外推開。站在床腳的保鏢回過頭,接著曲淼就聽到他喊了一聲“蔣總?!?/br> 聽到這名字曲淼就火從中來。 第39章 曲淼的臉色非常、非常難看。他轉(zhuǎn)過身,朝門口方向沖過去,一把揪住剛走進來的蔣卓晨的衣服把人狠狠地往外推:“滾出去!誰讓你來了!” 蔣卓晨在曲淼的手下不得已退了一步,這時候他們身后傳來動靜,李浩往這邊走了過來。 蔣卓晨擺了一下頭,阻止了走過來想要拖住曲淼的保鏢。他低下頭,看著曲淼,從曲淼眼里看到無窮無盡的對他的厭惡和痛恨。 蔣卓晨握著曲淼的手腕,把他的手慢慢、而不容抗拒地從自己衣服上拉開。 曲淼馬上捏緊了另一只拳頭,他重重地一揮,立刻房里傳來“碰”的一聲——那拳頭竟然不偏不倚地揍在了蔣卓晨的臉上。 他沒躲,也沒有防御。挨得結(jié)結(jié)實實。 沒想到竟然真的打中了蔣卓晨,曲淼眼里閃過一絲驚訝。 蔣卓晨就像沒事一般放開了曲淼,他抬起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鮮血。 他嘴上剛剛結(jié)的痂還沒脫落,而面前的曲淼也跟他沒什么差別。都如此的狼狽。那些傷痕又提醒著蔣卓晨他之前對曲淼做過什么,所以他比誰都清楚,這一拳是他該受的。 “我過來確認一下,確認你沒事?!笔Y卓晨說。 確認他沒事?讓他有事的,難道不就是他眼前這個人嗎?!蔣卓晨的話對曲淼來說就是一句極度好笑的笑話,他“呵呵”地笑起來,覺得蔣卓晨總是把他當成一個廢物和傻瓜:“你怎么有臉說這種話,你竟然有臉說這種話?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把你自己的那堆破事?lián)旎厝ツ阕约憾抵?,別他媽再連累我!” 他越是罵,越是滿腔的怒火,他卻不知道怎么才能真正地發(fā)泄,那些復雜的、讓他窒悶的疼痛竟只能憋在他的胸腔里。 直接地傷害,間接地傷害,到了最后,卻虛情假意地在他面前表達關(guān)懷——蔣卓晨當他是什么,當他真的蠢到他把他的身體和心都徹底地撕碎過后還能因為一句話而不計前嫌? 不管蔣卓晨打的什么主意,他真的,他真的完全不想?yún)⑴c。他只想清凈一點,寧愿從不曾認識過蔣卓晨。 “這件事我會解決,但在處理完之前李浩會跟著你,直到我確認你徹底安全為止。”無論曲淼怎么憤怒,怎么罵他,推攘他,蔣卓晨只是專注地注視著曲淼的臉,他的語氣也和往常一樣強硬。根本不容人拒絕。 曲淼咬牙冷笑:“怎么,你以為我請不起保鏢?” 蔣卓晨緩緩地搖頭,一字一頓地說:“除了我親自安排的,我不放心其他任何人?!?/br> “少給我假好心蔣卓晨,我曲淼的生死什么時候要你來管了?!”他真正需要他的那一刻,在他們原本應該攜手并進的那一刻,在槍聲和死亡逼近的時候,他怎么就沒有跳出來關(guān)心他! 他們曾經(jīng)有過一段難能可貴的和平,可是虛假的表象在一個瞬間被徹底拆穿,那個夜晚曲淼失去的,是他身體里鮮活跳動著的,對除了唐天予以外的另一個人萌動的愛情。 張安然說,他怎么可能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同時去喜歡別人。 曲淼沒法告訴他,他在還喜歡著唐天予的時候,心里同時裝下了第二個人。比第一個更不該去愛的人。 他對蔣卓晨從失望到絕望只經(jīng)歷了短短的數(shù)天。這個男人親手扼殺了他剛剛破土發(fā)芽的真心,它曾經(jīng)只給過唐天予,現(xiàn)在小心翼翼地為了第二個人探出頭來,并以為自己見到了陽光,能放肆生長,終將參天繁茂。 然而,它卻被蔣卓晨一腳一腳地,重新碾回了層層壘土。 他再也不會讓蔣卓晨知道他曾經(jīng)對他動心,他和他在一起時候的安心、自由、愉悅、瘋狂全都成為了過去。他唯一的期許,只是將他們的所有一刀兩斷,這樣他就不必再一次經(jīng)歷漫長的痛苦的一個人的悲傷。 “他會跟著你,直到你安全,或者——直到有比他更好的人來保護你?!闭f到這里蔣卓晨的眼神突然閃了閃,就像他剛剛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的臉上多了一絲不同尋常的神采。 而曲淼沒心情注意蔣卓晨的那些小動作,只是牙根緊朝他咬著吐出了一聲:“滾?!?/br> 在曲淼痛恨的聲音中面前的男人突然彎下腰。他一下湊近了曲淼氣得通紅的耳朵,并在他耳邊清晰地說了一聲:“對不起?!?/br> 曲淼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又聽蔣卓晨接著說。 “我會彌補所有的事情?!?/br> 曲淼恨恨地盯著蔣卓晨,目光冰冷:“除非你死,我才會原諒你?!?/br> 蔣卓晨的心痛得如被針刺,他深深地看了曲淼一眼。 他認識這個人很多年,在他們幼時,年少的時候,甚至成年后的許多年里,他竟然都沒有早一點這樣認真地去看他。 他也從未認真地想要去了解他,發(fā)現(xiàn)真正的他。哪怕是后來他們在g市相遇,他也只是抱著玩樂的心態(tài)招惹調(diào)戲他。 所以他錯過了許多,更做錯了許多。 以至于走到如今的局面,變成一場難以打破的僵局,曲淼將他關(guān)在自己銅墻鐵壁的城堡之外,他曾經(jīng)的正面進攻的方法對他再也不會奏效。 “李浩?!笔Y卓晨重新起身,他的面容恢復了強悍與冷酷,眼神里是不見底的深沉,他的保鏢回道:“蔣總?!?/br> “你知道你該做什么。”蔣卓晨盯著他,“保護好他,一根寒毛也不能少?!?/br> “我知道?!北gS說,“我用性命擔保?!?/br> 曲淼站在原地,只覺得他眼前上演的這場戲特別可笑,可笑得他恨不得在地上打滾。幸好蔣卓晨沒有在這里多做逗留,他吩咐完之后往趴在床上的傷患身上看了看說,說了句:“我承擔所有住院費用?!本碗x開了。 蔣卓晨走了,曲淼沒有理李浩,徑直走回病床邊。小甘扭著頭看著他:“曲總,你別氣啊。蔣總他、呃、他應該也是好心?!?/br> 曲淼暗暗深吸一口氣,不欲跟小甘討論蔣總是真好心還是一時興起或是心懷鬼胎,他說:“你閉著眼睛睡會兒,我出去抽支煙?!?/br> 小甘說:“你還沒吃午飯呢?!?/br> 曲淼說:“我沒餓,你餓了?想吃什么?” “我也沒餓,但是我們還是吃點吧。”小甘說,“您多吃點飯別抽煙了?!?/br> 良久曲淼點點頭:“那叫外賣吧?!?/br> 曲淼這才想起要聯(lián)系一下曲藍,他給曲藍打了個電話簡單地說了一下經(jīng)過,將事情改成了搶劫,隱瞞了事情是因為蔣卓晨而起,之后就守在醫(yī)院里陪著小甘。 他才掛了電話半個多小時,吃完了難吃的外賣,曲藍竟就陪著他們媽趕了過來。 看到親媽曲淼有點意外,曲mama沒給他詢問的機會,一沖進來就叫著“淼淼,淼淼!嚇死媽了,你沒事吧,沒事吧?!”并抱著曲淼開始前后地檢查他有沒有受傷。 曲淼一邊回答:“我一點事都沒有,有事的那個躺在床上?!币贿呌醚凵癜亚{掃射了一番。 曲藍眼里的擔憂卻比他們親媽只多不少,等曲mama把曲淼整個人仔仔細細檢查過,確定他沒事之后,曲藍才過來一把抱住了曲淼,把他摟得緊緊的。很久,曲藍沙啞著聲音在曲淼肩頭說:“最近出了太多事,我們都很擔心你。” “嗯?!鼻祷乇е{,轉(zhuǎn)頭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這不是什么事都沒有嗎?!?/br> “那個劫匪呢?”曲藍突然冷下聲音問,“你說蔣卓晨帶走了?為什么他會把人帶走?還有他的保鏢怎么會在這里?”他一進來就看到李浩,說不吃驚是假的,這個人是蔣卓晨的貼身保鏢,從沒見他離開過蔣卓晨本人,但現(xiàn)在他竟然在這間病房里而不是蔣卓晨身邊。 背后,適時傳來他們的母親說話的聲音:“謝謝你小甘,你太好了,多虧你今天保護了曲淼——對了傷了哪里,嚴不嚴重啊?” “沒事的,就是個小傷口,躺幾天就好了的?!?/br> 曲淼和曲藍對視了一眼:“回頭再說這件事?!闭f完他往病床轉(zhuǎn)回身,順手把旁邊的椅子拎過去,放到他親媽的背后,“媽你坐著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