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奶瓶的小天道茫然：“??？誰？爸爸？”

    木緋嶼略略頷首。

    小天道皺起小臉：“魔尊覺得……爸爸做得對嗎？”

    木緋嶼看向它，半晌后問：“你覺得他不該如此？”

    小天道苦惱得整張臉五官都皺起來了，搖搖頭道：“我哪知道呀？我又不是人，我不懂。我就是覺得，爸爸跟你說他們的下場時沒有特別開心?！?/br>
    木緋嶼垂眸望著自己的指尖，仿佛看見了手上染滿的罪惡鮮血?！八?dāng)然不開心。這一次，他玩弄人心手段的對象是帝國人?！?/br>
    小天道：“？”

    “他差點(diǎn)死在聯(lián)邦，為的不就是帝國么？”

    小天道好像有點(diǎn)懂了，“爸爸是覺得愧疚嗎？可是是那些人先害魔尊和他的誒！要不是怕給以后渡雷劫增加難度，魔尊明明可以直接殺掉他們。因果報應(yīng)，天理循環(huán)！只是修真界不能讓修士徹底擠壓凡人的生存空間，才有這種殺凡人算造孽的法則。擱我的世界，才不管呢！”

    木緋嶼：“……”

    魔尊沉默了下。難怪小天道的世界萬靈寂滅了。敢情是比修真界更遵從叢林法則的世界?。?/br>
    “你爸爸是個好人。”木緋嶼對憤憤不平的天道說，“所以不會因為報復(fù)成功愉悅。他應(yīng)當(dāng)不喜歡不擇手段，也討厭上位者利益至上、玩弄權(quán)術(shù)吧?！?/br>
    小天道點(diǎn)點(diǎn)頭：“好像是的耶，爸爸出身挺普通的，站在普通人角度，是應(yīng)該看不慣這些。電視劇里都是這樣演的?！?/br>
    魔尊低著頭，“本尊不會?！?/br>
    小天道愣住。

    “仇人落得不好，本尊很愉快。不擇手段，只要是為了活著，本尊不介意?！蹦揪p嶼慢吞吞說，“他……克萊恩為我做這些，沒意思?！?/br>
    天道懵懵的：“……魔尊？”

    “我們不是一路人。”木緋嶼雙手指尖相貼，輕輕揉搓，仿佛要捻干凈曾經(jīng)沾過的血。

    小天道把自己挪到木緋嶼身側(cè)坐著，貼靠在他腿上，“魔尊，我覺得爸爸肯定不會怪你。魂魄跑到修真界又不是你的錯。你、你以前做魔修……該受的罪都受了呀。聽說修真界魔修不得飛升，你的修為跟你的愿望完全背道而馳。多慘??！”

    它拍拍小胸脯，“還好有我！沒我出手，魔尊就魂飛魄散啦。你現(xiàn)在不是修真界的魔尊，以前的因果了結(jié)了，只要在這個世界不作惡，你也是好人呀！和爸爸一樣！”

    木緋嶼停了手，整個山頂陷入了沉寂。

    可是曾經(jīng)做過的惡，沾過的血不會消失。

    天地之理，報應(yīng)循環(huán)。而非善惡抵消。

    木緋嶼從不后悔自己在修真界的經(jīng)歷，他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然而今天看到克萊恩神色間的煩躁，他如被敲響了警鐘。

    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他或許不該繼續(xù)綁著他。

    他把克萊恩當(dāng)工具，克萊恩呢？

    人家對他，真心以待。

    他們?nèi)绱耍瑢巳R恩根本不公平。

    渡劫失敗時，他曾劍指蒼天，問天道不公。小天道出現(xiàn)，允他一樁公平交易?？蛇@樁交易牽扯到了一個凡人。參與的都不止是雙方了，哪里還稱得上公平？

    在聯(lián)邦時，他背后的木家能夠給予克萊恩利益，便還算互惠互利。現(xiàn)在到了帝國，他除了給克萊恩制造問題，讓對方忙于善后，還能帶給克萊恩什么利益呢？

    木緋嶼迷茫地想，他能用什么去換克萊恩這個人才算公平？

    他如今的愉快平靜生活，是用克萊恩的人生換來的。

    第121章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克萊恩說。

    不久后的周末，克萊恩帶著木緋嶼和小天道去游樂場玩，午后在餐廳里，用餐中途克萊恩猝然提到自己即將出差。

    并且這趟差有些特殊。

    “記得你告訴我的聯(lián)邦多顆無人星遭到蟲族入侵嗎？”克萊恩看起來很平靜，仿佛在談?wù)撎鞖庖粯幼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一點(diǎn)都不平靜。“你給我的樣本，檢測結(jié)果出來了，有蟲族的活動痕跡，以及一些成分不明物質(zhì)。以此為論據(jù)，我的提案在國會通過了?！?/br>
    木緋嶼捏著刀叉頓住，吃著幼兒餐糊糊的小天道也揚(yáng)起腦袋望向克萊恩。

    魔尊與天道，同時心生某種預(yù)感。

    “我要去前線?！?/br>
    他們聽見克萊恩如此說。

    木緋嶼放下餐具，金屬刀叉與瓷盤碰撞發(fā)出刺耳的聲音，猶如一顆石頭砸在平靜的水面。小天道頓時打個激靈，悄悄去瞅魔尊的表情，而后把自己往椅子里縮。

    “我要求軍方做的探測報告上果真有幾個地方出現(xiàn)異常。周四的時候軍方情報處提交了確切報告，我們靠近聯(lián)邦的一片星域遭受了蟲族入侵。代理元帥決定出兵清理那里的蟲族。我……”

    克萊恩緩了緩語氣，但眉眼間壓不住的情緒外露。真正說到上戰(zhàn)場時，他無法再維持表面的平靜。

    十六歲時的克萊恩義無反顧踏上了帝國對聯(lián)邦的第二戰(zhàn)場；二十二歲的克萊恩勇往直前踏上了聯(lián)邦軍對抗蟲族的戰(zhàn)場；二十七歲的克萊恩即將再一次前往戰(zhàn)場時，卻似乎不再如過去般一往無前。

    “軍方一直沒能注意到蟲族在我國邊境星域的活動，也沒得到聯(lián)邦遭受入侵的情報。我借此向下議院提案收回軍方對蟲族作戰(zhàn)的非戰(zhàn)時指揮權(quán)。由國防部成立專門軍事委員會，聯(lián)合政府廳下的情報部門和軍方情報處獲取、整合情報……我認(rèn)為這樣更利于掌握蟲族情況。而其他人認(rèn)為這是削弱軍方勢力的機(jī)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