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節(jié)
又有人問“她身上掛是什么?” 有人低聲說“你們看著她穿的衣裳沒有,那不是壽衣嗎!” …… 在這上些議論聲中,齊田朗聲道“我名阿壽,長陵人氏,有兄名壽左晉,一年前中考為官,赴任途中為jian人所害,族叔覬覦恤金,將我與父親殘害而死。今蒼天有眼,使我還陽來報此大仇,得以手刃仇人,心愿已了特來伏法?!?/br> 說著,便將手里的人頭向治官丟去。 那顆人頭摔地上,咕嚕嚕滾到了治官腳前才停下來。 治官驚疑。壽左晉被害的事大寧朝廷上下就沒有不知道的。他當(dāng)時在都城應(yīng)考的時候,與壽左晉也算是有幾面之緣。 壽左晉死訊傳來之后,他免不得有唏噓。有同科的友人與他來信,說到關(guān)先生學(xué)館那邊捐了些錢財給壽左晉的老父親與阿妹,他也是應(yīng)了倡儀出了好些大錢的。 卻沒有想到今天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他叫了仵作來查看,仵作探明,確實是人頭沒錯。雖有驚疑還是立刻就派了衛(wèi)軍上前,把齊田收押。 齊田也并不掙扎。也不用催促,跟著他往府衙去。 看熱鬧的庶民大呼小叫,呼朋引伴。跟著走。 都傳說著受害的人死而復(fù)生,來找仇人復(fù)仇的奇事。 治官這一行人還沒走到府衙,就被幾乎是傾城而來的庶民們圍得一步也走不動了。 大家都想看看返魂重生的奇人??纯椿钌囊蚬麍髴?yīng)。 看著熱鬧,無不感嘆上天有眼。菩薩仁厚,又贊嘆,全是因為皇帝英明,做為他的子民才會受天之庇佑有重生復(fù)仇這樣的美談 凡人歌。 等齊田被押入府衙的時候,阿壽的事已經(jīng)在城中口耳相傳,無人不知了。許多不肯離去的人圍著府衙等開審。問門口的衛(wèi)軍“今日開得嗎?” 治官身邊的衛(wèi)軍大多是本地人,看熱鬧的人中或有與他們原本就是相識的,自然不有隱瞞,直擺手“還要往長陵調(diào)卷?!?/br> 沒幾天,城里到處都在傳這件事,還有編了故事來唱的。 族叔是怎么請這父女兩個回的家,又是怎么害死的人,唱得繪聲繪色,有鼻子有眼。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傳出來的。 十里八鄉(xiāng),甚至隔壁幾個城都知道了這件事,竟然有好些趕牛車拖著整村人往這里來看熱鬧的。 一時城中竟然人滿為患。 從本城到長陵,快馬加鞭也要三天。小吏去了一問,長陵的治官吱吱唔唔只說壽左晉的事他知道,但別的事卻沒有聽說。 隨后帶了小吏往壽氏去,一問,還真有墳?zāi)贡槐I這件事,說是族叔帶了族里的人已經(jīng)追討去了現(xiàn)在也沒見有人回來。 小吏把那顆人頭的畫像拿來與壽氏的人看,果然就是。這一個死了,卻不知道別的人跑到哪去了,都只以為那些人也是死了。壽氏一片哭嚎,只罵阿壽不得好死,又說她本來就是個喪門星,克死自己全家就算了,還害死這些族親。 一族的人跪請治官作主,又把皇帝賜的字都抬了出來。 事情既然對上了,小吏立刻便轉(zhuǎn)身返回。與他一同回來的還有長陵前來調(diào)案的人。說是事情既然長陵是始發(fā)地,便該交付于長陵審理。 明明兇案是在本地,其實是說不過去的。頂多兩地合審了不得。 但本地治官也不想管這種閑事。立刻便點頭答應(yīng)了。 小吏免不得要不平“她這一去,保管就要死在路上。”這人活著回去了要怎么審? 小吏去過長陵,這件事到底是個什么內(nèi)情,心里門清。他也是上過學(xué)館的,不是目不識丁聽風(fēng)就是雨的庶民。 涉及皇帝,萬一壽家事發(fā),那皇帝豈不是掉了面子。這件也就罷了。關(guān)鍵是這種事發(fā)生了眼皮子底下,治官是不是也有失職失察的罪過? 但只要這人一死。那一切就好說了。 怎么審怎么結(jié)還有誰來叫個屈不成? 要說叫屈,恐怕都沒有壽氏自己族里那些叫得兇吧。 小吏還沒走時,壽家的人就在府衙鬧了起來。說阿壽活著的時候就不吉利,做人毫無感恩之心,受人恩惠卻嫌人家給的恩惠還不夠多,所以對她族叔很有怨言,好幾次還頂撞過族叔。也就是她族叔大度,才不跟她計較的?,F(xiàn)在人死了,卻又回來作惡,污蔑族人企圖害得整族人都不得安寧,這樣的災(zāi)星,成了復(fù)生的惡鬼若不燒死,何止為禍一族,恐怕還要為禍一方。 長凌治官只安慰那些人“本官知道了。不會叫你們抱屈?!庇终f“行善之人必得善報,其善舉豈是惡鬼災(zāi)星一面之辭可蔽?” 這種說法一聽就知道他是向著誰的獨家摯愛,總裁小妻萌萌噠。 小吏說完,本地治官聽了只是默然。 他當(dāng)下便往牢里去。 齊田身上的東西都已經(jīng)被搜走了,穿了個囚衣。因為怕她有異,牢門口還專門安排了兩個衛(wèi)軍,外頭坐著個大和尚怕她會有什么‘妖法’。 這些日子以來,她在牢里,卻也并不見慌亂,因為吃得飽,日子安逸,竟然還胖了。 治官可真不知道她是心大,但是身懷異術(shù)所以無懼。 不過想想就要把她送走,也不免有些感慨“你或者是不認(rèn)得我的,但我在都城與你阿兄有過幾次清談。你阿兄是個很有才學(xué)的人?!闭f著默默站了些時候,才說“我想幫你,也是幫不上的?!?/br> 他與壽左晉同科。 他這一科與之后的那一科又不相同。 他這一科多是有些底子的人。雅文懂得一些,因為籍典全在世族手里以至于學(xué)識是不夠深廣的,但受了關(guān)先生學(xué)館那種風(fēng)氣的影響,心志要高遠(yuǎn)一些??荚嚨臅r候也不必寫些什么有的沒的。 考就對了。 而之后皇后駕崩,就不同了。卷上要寫自己是做什么的,家里人是做什么的,祖上三輩都要寫得清楚。還得能夠查證??碱}也不大一樣了?;实壑鲝埐痪幸桓窠等瞬?,以至于考中的人什么樣的都有,在被放了官的人中,半句雅文也讀不懂,連譯文籍典半個字也沒讀過的田舍郎都是大有人在。最是‘激勵’人的,是某地有個挑夜香的,竟然考到了前五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