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奴婢叩進(jìn)皇上”隨意的一個行禮,阿九三兩步跑到了碧瑤身前,低聲道:“娘娘,好好的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負(fù)你!” “你到哪里去了?”碧瑤抽噎著問道,伸手抹去臉上止不住的淚水。 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疑惑的看向自己,阿九一個嘟囔,眼神不安的閃爍,隨即道:“沒去哪里,就在御花園的假山里玩了會,誰知道就睡著了?!?/br> 阿九一面說一面用手不停的擦拭著碧瑤臉上的淚水,娘娘都知道擔(dān)心她,可惜某人卻已經(jīng)用那張冷寒的臉龐對著自己,好象她欠了他什么似的。 她在說謊!夜帝神色愈加的陰沉,她眼光閃爍不定,隨即瞥見了阿九手腕上的一個古色古香的鐲子,夜帝憤恨的壓抑下勃發(fā)而起的怒火。 這是拉浪波族特有的圖騰,而拉浪波族五日前才來到七夜王朝,這還是夜徹在夜市里閑逛回來后告訴他的,防止是外族的jian細(xì)。 “來人,扶娘娘進(jìn)去梳洗?!币沟勖鏌o表情的低聲道。 “哦?!卑⒕乓宦?,隨即攙扶著碧耀的胳膊,轉(zhuǎn)身欲往內(nèi)殿走去。 “你留下!”夜帝冷然的道,只是目光卻看向了窗外的夜色,陰暗下,只能感覺出他剛毅的臉龐上似乎壓抑著憤怒。 “阿九,你留下來伺候皇上,春花扶本宮進(jìn)去?!迸牧伺陌⒕诺氖?,碧瑤在春花的攙扶下進(jìn)了內(nèi)殿。 瞬間屋子里寂靜下來,阿九不安的瞅了一眼夜帝,隨后悶悶的低下頭,把玩著手腕上的鐲子。 “隨朕出來?!币沟劾浜咭宦?,隨即徑自向屋子外走了去。 “我……”拒絕的話在瞥見夜帝森冷的背影后,慢慢的縮回了喉嚨里,阿九耷拉著腦袋認(rèn)命著跟在夜帝身后,他發(fā)起怒來,有點(diǎn)像閻王爺。 “你竟然擅自出宮,你可知道這是殺頭的死罪!”不曾看她一眼,夜帝陰冷的嗓音說起。 “我……”阿九詞窮的看向夜帝,他居然知道她出宮了,果真是不能做虧心事,否則一定被抓。 “還有什么可以解釋的?”夜帝倏的轉(zhuǎn)過頭,犀利的目光緊縮住她欲言又止的臉龐。 “那也不是我要出宮的,是三王爺硬拉著我去的?!迸滤粋€憤怒,自己的小命就沒有了,阿九老實的低下頭,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 “三王爺?”夜帝錯愕的一凝眉,居然是三皇弟帶他出去的?這怎么可能,三皇弟難道認(rèn)識她? “是啊,三王爺不拉著我,我怎么會想起來出宮?!彪m然出宮一直是她念念不忘的事,可此刻凝望著夜帝陰霾的面容,除非她想死的很快,否則就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三王爺身上。 不過話也說回來了,還真是三王爺一直蠱惑她出宮的。 “說,你們怎么認(rèn)識的?”夜帝突然響起的嗓音,讓阿九瑟縮的一縮肩膀,驚駭?shù)耐撕髱撞?,哀怨的看向夜帝,隨后又怕死的垂下頭,把和夜徹相遇的事情大致的說了一遍。 “皇兄,你做皇帝吧,到時候封皇弟做一個自由自在的三王爺,然后皇弟就帶著心愛的女人,一劍一酒的闖蕩江湖,快哉快哉?!?/br> 不知道為什么夜徹當(dāng)年的話就這樣突兀的在腦海中閃現(xiàn)。夜帝煩躁的看了一眼怯弱的阿九,隨即轉(zhuǎn)身離去。 果真是個冷君,就知道對她兇!對著夜帝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阿九摸出袖袋里的玉佩看了看,隨即又收了起來。 幸好沒給他,他可是皇帝,要什么稀世珍寶會沒有,還是留在天下第一莊比較好。 “大哥。”樓馨容看著端坐在一旁的大哥樓泓,面色有些懊惱,為什么她好說歹說的講的口干舌燥,大哥就是不點(diǎn)頭答應(yīng)。 “好了,馨容,當(dāng)初爹要把你送進(jìn)宮里,我就覺得不妥,可你一心想進(jìn)宮,而且有太后在,所以大哥也只能看著走進(jìn)那個深宮大院,可如今,你怎么把后宮里的那些陰暗的手段都學(xué)會了?!?/br> 樓泓神色有些陰郁,不曾想到當(dāng)年自己寵愛的meimei竟然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樣子,嫉妒,偏執(zhí),而且居然狠心的要使手段報復(fù)。 一咬牙,樓馨容冷哼道,“大哥,你不知道后宮的水有多深,若不是meimei我生性聰明,怕早已經(jīng)被那些女人給吃的死死的,哪有今天的風(fēng)光?!?/br> 雖然她不是皇后,可在后宮里,除了太后姑媽,誰見了她不得敬讓三分,就連先她進(jìn)宮的吉妃和祥妃,也得看她的臉色。 可誰曾想,那個不知好歹的意妃居然敢挑釁她的尊嚴(yán),讓她在后宮里丟了面子不說,還淪為所有人的笑柄。 后宮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皇上寵幸她的那晚,居然被意妃那個賤人給拉走了,皇上拋下她獨(dú)守空閨,這個恥辱若不悉數(shù)的討回來,她就不姓樓。 冷穆的面容上有些懊惱,看著樓馨容陰冷的神色,和目光里射出的狠毒目光,樓泓無奈的嘆息一聲,“不管如何,我是不會答應(yīng)把七十二鷹里的人調(diào)給你在后宮里為非作歹的。” “大哥?!北г沟纳ひ籼N(yùn)涵著憤恨,大哥果真是死腦筋,“爹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也只是讓你抽調(diào)兩個武功一流,口風(fēng)緊的人給我,再說了也不是讓他們?nèi)⑷耍徊贿^待在暗處,替我注意妃,看看她有沒有搞鬼?!?/br> “不行?!睒倾琅f堅決的回絕,以前不管有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寵著meimei,讓著meimei,可現(xiàn)在她在宮里的所做所為,卻已經(jīng)是囂張跋扈。 雖然他是京畿的統(tǒng)領(lǐng),和葉知秋,一人負(fù)責(zé)宮里的安全,一人負(fù)責(zé)宮外的安全,可有些事他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無論如何他也不能縱然她了。 “就當(dāng)我沒你這個大哥?!睉嵑薜囊欢迥_,樓馨容氣憤的踩著步伐走了出去。 “娘娘,怎么樣了?‘”守在暗處的小安子見樓馨容走了出來,急忙的應(yīng)了過去,可一見她難堪的神色就知道大公子一定沒有答應(yīng)。 “好不容易才拿了姑媽的令牌出宮來,白費(fèi)力氣了?!睒擒叭輵嵑薜目戳艘谎蹣窍碌拇皯?,對上樓泓的目光里滿是怨憤。 “回宮?!睒擒叭菔栈啬抗?,憤恨的低聲道。 “是。”小安子一揮手,角落里的轎夫立即將軟轎抬了過來。 如月宮。 “娘娘,你也別氣了,擔(dān)心氣壞了自個的身子,再說了大公子的性格娘娘又不是不知道,這事情還是應(yīng)該讓丞相大人想辦法?!?/br> 小安子討好的將沏好的茶水吹涼了,端到了樓馨容面前,狹長的眼里閃爍著同樣陰狠的算計光芒。 “找爹?”捧著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樓馨容目光低沉,隨即被烏云覆蓋的臉上終于露出得意的光彩。 贊賞的看了一眼點(diǎn)頭哈腰的小安子,脆聲笑了起來,“小安子,沒想到你還有幾根花花腸子?!?/br> 她只想到了直接從大哥那里要人,而忘記了大哥的古板性子,這事還是拜托爹,讓他幫她在江湖上,找兩個好手。 不但沒有后顧之憂,即使出了什么事情,只要一刀喀嚓了,就一了百了了,江湖上的人怎么也不會和他們樓家牽扯上關(guān)系。 “奴才也只是想為娘娘分憂。”聽到她的贊美,小安子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揚(yáng)起嘴角流露猙獰的神態(tài)。 第三十五章 寒毒侵蝕 和煦的春風(fēng),柔和的吹拂在大地上,送來了御花園里縷縷芬芳,夜幕下一輪圓月,皎潔的照亮了天穹。 阿九一步一步的拖者沉重的步伐往行意宮走去,細(xì)微的汗珠不停的自她蒼白的臉上落了下來。 蒼白的五官此刻也因為胸口噬心的疼痛而緊緊的皺起,扭曲成一團(tuán),她竟然忘記了今夜就十五月圓之夜。 體內(nèi)的寒毒雖然被克制住了,可惜每個月依舊會爆發(fā)一才,而每次毒發(fā),便如同千萬只蟲蟻在骨子里啃噬一般,那是自骨子里而傳出來的巨痛,一點(diǎn)點(diǎn)像四肢被生生的拉拽開。 痛!阿九緊咬著嘴唇,佝僂著身子,蒼白的唇辮上已經(jīng)被咬出了血印,可卻怎么樣化解不了身子里的疼痛。 又是一陣痙攣,阿九身子踉蹌的靠在樹桿上,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尖銳的指甲已經(jīng)深深刺進(jìn)了柔嫩的掌心里,摁出一個個的血印。 額頭上的汗水已經(jīng)若雨一般的滴落下來,阿九痛苦的嚶嚀著,瘦削的身子慢慢的滑落下來,跌坐在地上。 一咬牙,唇角瞬間破了皮,殷紅的滲出血滴,阿九奮力的撐起身子,可惜剛剛一動,四肢卻又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寒冷順著骨血慢慢的傳透而出,阿九暗自咬緊了牙關(guān),挺著一波高越一波的痛楚,身子卻已經(jīng)忍不住的顫抖著。 無邊的寒意讓她剛剛被汗水濕透的衣裳瞬間冷卻下來,緊緊的裹在身上,似乎置身在冰冷的雪地中,好冷! 阿九痛苦的蜷縮著,握緊的手背上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青紫的痕跡,而嘴角也慢慢的由蒼白轉(zhuǎn)為紫色,似乎這寒意要貫透全身每一處的地方。 “你在這里做什么?” 冰冷的嗓音不帶一點(diǎn)的感情自頭頂響了起來,阿九神色恍惚的抬頭,卻見兩個禁軍侍衛(wèi)正站在一旁,詢問著自己。 “我……剛吐出一個字,一陣絞心的痛苦席卷而來,阿九倏的身子一個顫抖,緊緊的蜷縮成一團(tuán),努力的壓抑著昏厥的欲望。” “是她?”魯千尋一怔,目光疑惑的看向縮在地上的阿九,不曾想到會在宮里遇見她。 “魯校尉,這是行意宮的宮女?!彪S著魯千尋一同而來的的兩個侍衛(wèi)看了一眼阿九隨即肯定的回道。 他們在后宮巡邏的次數(shù)多,所以也就對阿九的面容不再陌生,畢竟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仙及雞犬,連帶的連阿九普通的面孔也緊記與心,一防日后一個大意,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看她得樣子大概是病了,還上把她送回到行意宮去,說不定意妃娘奶娘一個打賞就夠我們兄弟好好的吃上幾噸的?!币慌缘氖绦l(wèi)大咧咧的笑了起來,意妃現(xiàn)在可是宮里最得寵的妃子。 魯千尋神色復(fù)雜的難堪,她現(xiàn)在好嗎?在宮里,還習(xí)慣嗎? “我送她回去?!辈坏纫慌缘氖绦l(wèi)們開口,魯千尋神色莫測的說道,冰冷的面容下壓抑著澎湃的思緒。 “是,那屬下們接著去宮里巡視?!笔绦l(wèi)有些錯愕的對望一眼,魯校尉居然親自去送,看來也是想巴結(jié)一下意妃娘娘。 忽然感覺身子被抱了起來,阿九迷糊的睜開眼,望了一眼懷抱自己的魯千尋,有點(diǎn)熟悉的感覺。 可此刻她已經(jīng)無心去想,凍的發(fā)抖的深深自他的懷抱里縮了縮,隨后閉上眼,沉沉的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tài)。 她怎么會這么冷?魯千尋錯愕的望了一眼阿九,她身子的溫度似乎在急遽的消散,冰冷的感覺自她的軀體傳到了他的身上,似乎抱著的是一個冰冷的雪塊。 轉(zhuǎn)眼卻已然到了行意宮外,魯千尋的腳步慢慢的停頓下來,看向燈火通明的殿宇,進(jìn)宮莫過與三日,不過關(guān)于她的傳聞卻已經(jīng)聽了不少。 宮里的禁軍閑暇時,也曾偷偷的聊起后宮里那群風(fēng)華絕代的女人,所以他無須刻意的打聽,便也知曉皇上對她的寵愛有佳。 甚至接日數(shù)都寵幸在她的宮殿里,寵幸?神色一痛,兩個字,如同鋒利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刺進(jìn)了魯千尋的心中。 當(dāng)她決絕的推開他的身子,一臉高傲的說要嫁到七夜王朝里,成為最尊貴的妃子時,他的心就已經(jīng)死了。 可他最終還是化名混進(jìn)了宮里,只希望依舊可以守護(hù)在她身邊,縱然此刻她已經(jīng)是別人的妃子。 “阿九,這是怎么了?”太監(jiān)小平子看著被魯千尋抱起的阿九,驚恐的一喊了一聲。 “阿九……”碧瑤聽見了聲響,急匆匆的從屋子里跑了出來。 擔(dān)憂的目光在落到抱著阿九的人后,如同被雷擊中了一般,倏的僵直在原地,呆滯的凝望著那張日日夜夜入夢來的熟悉臉龐。 “娘娘,我沒事?!卑⒕爬щy的睜開眼睛,看向神色悲傷的比瑤,以為娘娘又為自己擔(dān)心了。 聽到阿九孱弱的聲音后,所有的思緒瞬間回轉(zhuǎn)到腦海里,碧瑤斂下心中的萬般情緒,他來了又如何?她已經(jīng)是別人的妃子,這一生不會再也任何的改變。 “春花,扶阿九進(jìn)屋?!背良诺碾p眼里不再有剛剛的震驚,如同眼前的只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碧瑤冷冷的開口,若不是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怕是讓人以為這一切只是一個虛假的幻影。 “屬下告退。”相見不如不見,碧瑤冷硬而疏離的話語無形中將魯千尋打入了萬劫不復(fù)之地。 千尋——不遠(yuǎn)千里來尋她,他無欲無求,只希望可以想當(dāng)初一樣,可以在暗中保護(hù)她,可如今才知道原來是他錯了,錯的離譜。 寶藍(lán)色水袖云裳,裹著纖細(xì)的身子,她那高傲的姿態(tài),那如墨般盤起的黑發(fā)里,金步搖耀眼光芒如同針尖一般落在眼里。 她不在是那個無憂無濾的小公主了,而是和這后宮里的女人一樣,成了為皇帝而梳妝的女人。 一步步,魯千尋慢慢的后退著,而行意宮里的人只顧著照顧阿九,也不曾注意到屋子外對峙而立的兩個人。 看見他眼里陌生,看見他面容由震驚轉(zhuǎn)為痛苦,最后鍍上了空洞的麻木,碧瑤身子竟然克制不住的顫抖著,垂在水袖里的手也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為她已經(jīng)永遠(yuǎn)都不會是他口中的小公主,而是七夜王朝的意妃,所以她不能這么自私的給魯諾希望。 她要他走,永遠(yuǎn)的離開自己,離開這個糾纏著是是非非的皇宮,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可以慢慢的將她的影子自記憶里抹去,然后可以遇見一個心愛的姑娘,過著平淡卻溫馨的生活,而那種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日子。 他永遠(yuǎn)都不會屬于她,因為她是東韶的公主,這是她一輩子都無法消除的身份,所以他們注定了只能這樣遙搖相望。 高大的身影終于在瞬間轉(zhuǎn)過身去,決絕的消失在夜色里,而此刻碧瑤隱忍的淚水再也壓抑不住的落了下來,劃過蒼白的臉頰,帶著萬般的不舍和悲痛。 看著已經(jīng)遠(yuǎn)到看不見的那抹身影,這一次,卻是他將背影留給了她,原來看著一個人的背影是那么的痛苦,而自己卻無數(shù)次的將這個決絕的背影留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