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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就是這般女子在線閱讀 - 第75節(jié)

第75節(jié)

    成安伯府上的下人不算太多,不過小廝丫鬟都極其守規(guī)矩,看到她進來,紛紛避讓行禮,連半點冒犯都不敢有。

    進了內(nèi)院,班婳剛好與從里面走出來的杜九迎面對上,她停下了腳步。

    杜九快走兩步,在班婳面前行禮。自從上次靜亭公差點遇刺事件以后,杜九就莫名對班婳恭敬了許多,“見過郡主。”

    “你們家伯爺今天換藥了嗎?”班婳見房間門開著,“這都午時了?!?/br>
    “回郡主的話,藥已經(jīng)換過了。”杜九垂首回答。

    “那他用過午飯了沒有?”

    “伯爺還不曾用飯?!?/br>
    “我明白了?!卑鄫O點了點頭,抬起裙角走進屋內(nèi),跟在她身后的兩個穿騎裝婢女站在了門外,并沒有跟著一起進去。

    雖然容瑕與云慶帝都在用藥,可是容瑕的房間里藥味很淡,而且不會讓人反胃,這與又悶又難聞的大月宮不同。班婳進門后,見容瑕還趴在床上看書,上前抽走他的書,“趴在床上看什么書,不要眼睛了?”

    “你不在,我趴在床上也無聊,不看書打發(fā)時間,還能做什么呢?”容瑕睜大眼睛看著班婳,眼瞳里水水潤潤的,班婳多看了幾眼后,忍不住心軟了下來。

    “你們這些文人,就愛養(yǎng)什么清客,你現(xiàn)在受了傷,他們能陪你作詩還是陪你作畫?”班婳在床邊坐下,“我家養(yǎng)了些雜耍藝人,明日我讓他們來你府里待機日,你若是閑得沒事,就招他們來逗逗趣。”

    “我怎么能奪你之好?!?/br>
    “沒事,他們那些雜耍手段我都看過了,在你這里待幾天,我還能省一筆伙食費?!?/br>
    容瑕笑出聲:“堂堂國公府還能缺銀子花?”

    “誰會嫌錢多?”班婳笑瞇瞇道,“所以你盡管收下吧,我們家別的人不多,養(yǎng)來逗趣的人不少?!?/br>
    “好?!比蓁ρ劢敲忌叶际桥匦σ猓鹉伒镁拖袷翘侨?,多嘗幾口都有可能齁住。

    “你別動,我瞧瞧你后背上的傷怎么樣了?!卑鄫O走上前,在容瑕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上前掀起光滑透氣的緞背,露出了容瑕光溜溜地上半身。

    容瑕皮膚很白,后背上的傷口已經(jīng)還是結痂,黑黝黝皺巴巴長在背上,看起來扭曲可怖,毫無美感。他擔心班婳看到這種傷口,會對他產(chǎn)生不好的映像,想要去拉被子,被班婳按住了手。

    “別動,”班婳彎腰湊近了看傷口,“傷口恢復得不錯,這幾天后背是不是發(fā)癢?”

    容瑕點了點頭,意識到班婳可能看不見,又嗯了一聲。

    “那你記得千萬別去撓,留下疤痕是小,引起流血化膿才是大問題?!卑鄫O視線微微往下,瞅了一言容瑕白嫩緊致又性感的腰,拽了拽被子,蓋住了他大半身體,“用過飯了嗎?”

    “還沒有?!比蓁Σ幌矚g趴在床上用東西,所以盡管起床的時候可能會有些疼,他還是會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

    “身體遭了這么大的罪,還不好好用飯,”班婳嘆口氣,轉身走到門口,朝守在門口的容家下人招了招手,“去把午膳端到屋里來。”

    “是?!毕氯诵卸Y退下,完全不質疑班婳的命令,甚至已經(jīng)不用再去看真正主人的臉色。這幾日以來,他們看著郡主數(shù)落伯爺,而伯爺只能乖乖聽話,就連府里那些管事,也通通聽從郡主的命令,他們這些下人哪還敢得罪郡主。

    反正早晚都會是他們伯爺府的女主人,他們接受得很平靜。

    看到班婳為了自己忙碌,容瑕眼底溫暖一片。

    沒過一會兒,飯菜上桌,全是清淡的東西,杜九與一位小廝把容瑕從床上扶了起來,然后把一件寬松的軟綢袍披在他的身上,扶著他到飯桌邊坐下。

    寬松的軟綢袍雖然不會磨到皮膚,不過因為太過寬大,難免會露出脖子以下的地方,比如鎖骨,比如胸口。有人說過,若隱若現(xiàn),半脫未脫之時,才是最迷人的時刻。

    班婳發(fā)覺自己眼睛有些不聽話,偷偷往容瑕脖子以下的地方瞥了好幾次。

    然而容瑕偏偏還不注意,那筷子的時候,筷子一頭不小心扯到了衣襟,胸口處露得更加明顯了。

    白嫩光潔的皮膚,勻稱的胸肌,就像是充滿了神秘吸引感,讓班婳還沒吃飯,便已經(jīng)覺得心頭滿意了一半。她抹了一把臉頰,很好,沒有臉紅。

    先人早就說過,美色惑人,看來這話極有道理的。

    “婳婳,你吃不慣這些飯菜嗎?”容瑕笑盈盈的看她,嘴角上揚,美得讓她的心都酥了。

    “挺好的,”班婳把一塊青筍放進嘴里,根本沒吃出什么味道,便吞了下去。

    容瑕笑得半瞇了眼,他記得婳婳似乎并不太愛吃青筍?

    “嘶?!彼斐隹曜右A不遠處的一道菜,可是手剛伸出去,就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別動,”班婳忙把菜挪到他面前,“想吃什么告訴我,別扯到了傷口?!?/br>
    “嗯。”容瑕點頭,開始小弧度的夾菜。

    班婳滿意地點頭,聽話的男人最可愛。

    一頓飯吃了將近半個時辰,待容瑕躺回床上以后,班婳對他道:“你好好休息,我要回去了?!?/br>
    容瑕;“好?!敝皇茄鄣诐M滿的不舍。

    “對了,”班婳掏出兩只小藥瓶放到桌上,“這是我從陛下那里拿來的好東西,有止癢醫(yī)治傷口的奇效,陛下那里總共也沒幾瓶,我給你討了兩瓶來?!?/br>
    “陛下待你很好?!比蓁粗莾蓚€還沒有嬰兒拳頭大的藥瓶,自然知道里面裝著什么。

    “是啊,”班婳笑著點頭,“那我走啦,等下記得讓人把這個藥給你抹上。”

    榮校笑著應下,等班婳離開以后,杜九走了進來。他看到這兩瓶藥,面上露出幾分詫異之色,“伯爺,這不是宮中秘藥嗎,福樂郡主帶來的?”方才就只有福樂郡主在,所以這兩瓶藥只會是郡主帶來的。

    “嗯,”容瑕拿過一個藥瓶,揭開瓶蓋就能聞到淡淡的藥香。蓋上瓶蓋,他把玩著這只小小的藥瓶,忽然道,“杜九,你說待事成以后,福樂郡主會不會怨恨我?”

    杜九愣住,他沉默片刻:“伯爺,屬下不知?!?/br>
    容瑕把藥瓶放在鼻尖輕嗅:“是啊,你也是不知道的?!本瓦B他,也不敢肯定他與婳婳日后會不會因為蔣家人起矛盾。

    “伯爺,您為何不把老靜亭公發(fā)生過什么告訴福樂郡主呢?還有刺殺靜亭公真正幕后主使是謝家人,只是陛下幫謝家打了掩護,”這是杜九最不理解的地方,“若是福樂郡主知道這些,她定會理解你的。”

    容瑕沉默地搖了搖頭。

    他就喜歡看著婳婳無憂無慮的過日子,穿著最華美的裙子,吃著最講究的食物,肆無忌憚地炫耀著她擁有的一些,這一切太過美好,他舍不得去破壞。

    她過了自己幼時幻想過,但是卻不能過得日子,只要看著她好,他就仿佛覺得自己幼時的幻想得到了滿足。

    “這事不要再提,”容瑕把藥瓶緊緊地握在掌心,“我心里有數(shù)?!?/br>
    “可是當今陛下對福樂郡主那么好,她怎么眼睜睜看著……”

    “可是很快這個天下,就不是當今陛下的了,”容瑕把藥瓶放在枕邊,淡淡道,“他的不孝兒子,正盼著他百年去世。護衛(wèi)們雖然盡力護著他,但難免有個失手,也是有可能的?!?/br>
    杜九張開嘴,半晌后道:“屬下明白了?!?/br>
    班婳一回到家,家人就圍了上來,確定她沒有受什么委屈以后,班家人神情才輕松下來。

    “婳婳,你去宮里,陛下說了什么?”陰氏拉著班婳坐下,細細詢問著班婳進宮后的經(jīng)過。

    班婳把進宮后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陛下瞧著確實不太好,容貌都扭曲變形了。大月宮的宮人們各個神情緊張,唯恐陛下發(fā)怒責罰他們?!边@一次去大月宮,讓她覺得壓抑又沉悶,與以前輕松的氣氛完全不同。

    陰氏在心里冷笑,人做了太多虧心事,總會有報應的。她拍了拍班婳的手,“既然陛下現(xiàn)在情緒如此不穩(wěn)定,你以后還是少進宮吧。太子與二皇子的事情我們家也不參與,二皇子妃這算盤打得太響,恨不得全天下的好處都被她占盡。這樣的人太過短視,不必與她走得太近?!?/br>
    “我本來與她關系就不好,哪能走得近,”班婳笑了,“您且放心吧。”

    “有你們這兩個不省心的小東西在,我哪個時候能放心?”陰氏道,“罷了,你向來有午睡習慣,回你自己的小院子吧?!?/br>
    班婳起身準備告辭。

    “等一下,”陰氏叫住她,“容伯爺?shù)膫麆菰趺礃恿???/br>
    “好了很多,他受的是皮rou傷,養(yǎng)起來很快的?!卑鄫O隨意答道,“你不用擔心?!?/br>
    這個傻孩子,她哪是為容瑕擔心,而是在為她擔心。若是容瑕身體出了問題,她可不想讓女兒嫁給一個殘疾人??颗畠翰┟烂莿e人家的事,她只希望自家女兒不吃虧。

    “老爺,夫人,姚尚書家的姑娘求見?!?/br>
    “姚尚書?”陰氏疑惑的看班淮,他們家什么時候與姚培吉一家有關系了?

    班淮搖頭,他跟畫癡姚培吉可沒打過什么交道。

    “是姚三姑娘嗎?”班婳看向管家問。

    “是的?!惫芗覒恕?/br>
    “這位姚三姑娘與我有些交情,讓她進來。”說完這話,班婳轉頭對陰氏道,“母親,這個姚三姑娘有些意思,先讓她進來問問她的用意再說?!?/br>
    陰氏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班恒懷疑地瞥了班婳一眼:“姐,你又去外面招惹小姑娘了?”他有理由相信,如果他姐是個男人,肯定會是京城有名的浪蕩花心公子。

    “胡說八道,是人家小姑娘自己有意與我結交,”班婳瞪了班恒一眼,“你這孩子真不會說話?!?/br>
    班恒:……

    姚菱忐忑不安地坐在外間,手里的帕子已經(jīng)被她擰成了麻花。自從父親被陛下杖責,尚書位置又被人頂替以后,他們姚家在京城里的地位就一落三丈。太醫(yī)常常要三催四請才肯來,外面的那些大夫又不得用,父親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有些地方化了膿。

    在父親失去利用價值以后,石家便不再理會他們姚家,其他人家也是敷衍了事,家里想要請兩個有大本事的大夫,竟不知道該找誰。她也是碰巧聽聞班家養(yǎng)的大夫有些真本事,這些大夫的先輩都是跟著班家先祖上過戰(zhàn)場的,所以治療傷口方面很厲害,就連成安伯的傷都靠班家大夫治療著。

    她早就想來求班家人,可又怕被拒絕或是連累他們,所以一直忍著。哪知道昨天晚上父親的傷口惡化了,今天一早便高熱不退,她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厚著臉皮來求班家人。

    下人領著她進了正殿,見一家三口都在,她忙上前行了一個禮:“小女子見過國公爺,見過夫人,見過郡主與世子。冒昧來訪,請國公爺與夫人多多見諒?!?/br>
    “姚姑娘請坐,”陰氏溫和一笑,“姚姑娘忽然到訪,可是有什么事?”她看到姚菱眼眶發(fā)紅,眼睫毛上還帶著淚痕,語氣便先軟了幾分。

    “夫人,小女子今日上門,是來求一件事的?!币α馄鹕硇辛艘粋€大禮,“家父傷重,求國公爺與夫人派貴府的大夫幫家父看一看傷?!?/br>
    陰氏見她行了這么大一個禮,還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沒想到只是為了兩個大夫而已。她愣了一下,“令尊的傷還沒有好么?”

    姚菱搖了搖頭:“不僅沒有好,傷口已經(jīng)化膿,現(xiàn)在他身體又開始發(fā)熱,小女子實在是不知道能去求誰了。”

    她以前住在薛州,還沒有直觀感受到權勢的好處。在京城待了僅僅半年,就明白了京城里的人,為什么想盡辦法往上爬。因為這里是個現(xiàn)實的地方,有權有勢就會受到尊重,若是一朝失勢,這些人雖然不至于落井下石,但是少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與京城相比,薛州就顯得淳樸很多,她忽然有些懷念在薛州的日子了。

    雖然那里沒有京城繁華,吃的用的也比不上京城,但是那里的人卻更加淳樸,也更加有人情味。

    到班家來,她也不過是病急亂投醫(yī),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便是班家不愿意,她也不會有怨恨之心。本來她父親就是惹得陛下不高興,旁人怕受連累,也是正常的。

    “行,我這就讓他們?nèi)ソo姚大人看一看?!?/br>
    姚菱睜大眼,這么簡答就答應了?她還沒說要怎么回報,還沒開始求他們呢。

    傳聞中飛揚跋扈的班家人……就是這樣?”夫、夫人?”姚菱怔怔地看著陰氏,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么。

    班婳見她這副呆呆的模樣,便問道:“還有什么為難的地方嗎?”

    “不,沒有了,”姚菱愣愣地搖頭,忽然跪在了班家人面子,結結實實給班家人磕了一個頭,“多謝,小女子日后定有重報?!鼻笕说臅r候,她沒有下跪,因為那又強逼之嫌?,F(xiàn)在,她卻跪得心甘情愿。

    她求了好幾戶曾與姚家關系不錯的人家,結果這些人都含含糊糊,不愿意真的幫忙。沒有想到,最后愿意幫忙的,竟是與姚家沒有多少來往的班家。

    “不過是一件小事,姚meimei你這是做什么?”班婳彎腰把姚菱從地上扶起來,掏出帕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淚水,“令尊的身體要緊,你快些帶著大夫回去吧。”

    “班jiejie,”姚菱抽了抽鼻子,感激地給班婳行了一個福禮,才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匆匆離開了班家。

    姚培吉是姚家的頂梁柱,他若是倒下了,整個姚家就要一蹶不振。所以他現(xiàn)在高熱不退,所有姚家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姚夫人以及幾個兒女寸步不離守在床前,藥喂下去又被吐了出來,姚夫人急得不斷地抹眼淚。

    “夫人,夫人,三小姐帶著大夫回來了。”

    姚夫人忙擦干凈臉上的淚,喜出望外道:“是哪家的大夫?”